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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世界上,谁是我的亲人呢?我不能没有若雪!我不能告诉她,说我不是她的亲生父亲。我也不能告诉杨小兰,说我知道我不是女儿的亲生父亲,也不能让养父母知道。我没有别的选择,无论发生怎样的变故,我都要以亲生父亲的形象保护她……自己注定是没有后代了……不,不!若雪就是我的后代,就是我的女儿,就是我生命的延续……我不会放过杨小兰,我更不会放过尚金堂,这两个不得好死的畜生,这两个挨千刀的禽兽,我发誓要让他们生不如死。”
从中央党校回到南京,早已经是省委副部长的段龙山比从前更加地勤奋读书。第二年,也就是一九八七年,他考取东方大学的哲学专业,在职攻读硕士学位,自嘲是老范进中举。三年之后,如愿获得哲学硕士学位。他又一鼓作气,于一九九一年考取东方大学法学院司法专业,三年之后,他以优秀的博士论文《论司法解释的解释》获得博士学位。这一年,若雪刚好小学毕业。
从若雪上小学开始,段龙山每到一地出差,都会在当地买了漂亮的明信片寄给若雪,而且是寄到学校,直到高中毕业。他也会给女儿寄些当地的糕点和糖果或者花式彩贴和卡通炫卡。女孩子时尚的玩意儿,他都清清楚楚。若雪每每收到爸爸满盒的礼物,同学们都围拢过来,大为欣羡,赞叹不已。若雪呢,则大大方方地将礼物分送给同学们。爸爸把他常说的话写在明信片上,其实,早已经铭刻在她的心里:若雪:
从纽约向你问好!
给你寄上一盒杏仁酥巧克力糖。
一个人快乐,那是一份快乐。十个人来分享一个人的快乐,那就是十份的快乐。学会大方。有大方,才有大爱;有大爱,才有大德;有大德,才有大快乐!
祝你和你的同学们都快乐!
爸爸寄自纽约大都市博物馆1993年9月15日大雨父爱一直陪伴着若雪慢慢地长大。也正是因为有段龙山,若雪的每一天都是阳光洒满的日子。
高等学府 第十二章(1)
关于尚金堂与杨小兰之间的恋情以及他们两人的孩子若雪,司马红革似乎是一无所知。在家里的时候,她时常说起杨小兰的好来,关心若雪在学画画还是在学舞蹈。尚金堂的心里总有些发紧、发涩,不知道她这是在没心没肺地试探,还是在旁敲侧击地提醒。反正,从她嘴里听到杨小兰的好话,听到若雪的名字,觉得不太合理。
虽说家庭背景的悬殊给他们两人之间带来了不小的隔阂,但在司马红革看来,尚金堂这个道地的农村人学术水平还是很高的,官运也不错。像尚金堂一样,司马红革也可谓官运亨通。不同的是,在各样的正式场合,书记校长们、同事们总会关心地问起她的父亲。她先是在校团委当副书记,而后,又调到哲学系当党支部副书记,主管教师职称工作和学生工作,包括招生、毕业分配等等。没过多久,她便算得上哲学系的一个实权派人物了。到了八十年代中后期,那些被排斥在教师队伍之外的工农兵学员已经基本落实好了各自的行政岗位,非常奇怪地形成了一个强势的阵营。即使不够敏锐的知识分子也忽然对他们所形成的阵势感到了一种莫名的恐惧,难免凄凄惶惶。那些曾经翻掌为云、覆掌为雨的造反派,也就是那些曾经独领*、一枝独秀的工农兵学员,也就是当下在各个部门领军改革、倡导开放的头头脑脑们。他们永远是一线人物,永远是急先锋,永远是正确的一方,无论是在“*”之中,还是“*”之后;无论是改革之初,还是改革之中;无论风云如何变幻,他们总是以不变的先锋姿态,永远站在胜利者的制高点上。而知识分子呢?在造反派的拳脚之下,戴高帽、游大街,尊严扫地;在工农兵涌入高校之时,下农场、去边疆,学术荒废;在改革先锋的指令性分配下,争职称、抢待遇,斯文全无。
对于这样一个情形,几乎所有的人都有着深浅不同的思考,哲学系的老师们聊天的时候常常会说起,她司马红革怎么就从个小小的打字员当上了哲学系的党委副书记了呢?她当打字员那会儿,我们都已经是饱读经典了!其实,司马红革本人也常常回顾自己走过的道路,倒是不禁有些沾沾自喜:我身后留下的脚印基本上是红色的、笔直的。平常,她也有个习惯,走一段路之后总会自觉不自觉地回头望望。尚金堂估计她有幻听,感到有人喊她的名字;还估计她是不是做了什么亏心的事情,故而有后顾之忧,怕人从背后袭击她。其实,她就是喜欢回头看看自己走过的路,由此获得一种温暖的抚慰。
这天,司马红革不经意回头,却意外地看见已经毕业六年的吴戈畅。虽说不是同一年级,倒也彼此熟悉。当初,他笼络了哲学系的系花黎晓菡,私下里,哲学系的男生不服,女生不悦。他便由此成为哲学系不折不扣的冤大头了,常常遭到同学们的冷嘲热讽。
老同学相见,自然热情寒暄。这才注意到吴戈畅的身后还有两位——左南山和李崇霄,两人正说得热闹。他们这是要去东方大学东院西南角上的后荷塘饭店。
“今天我做东,去后荷塘。”左南山声如洪钟,“一起去吧,红革?”
“今天有太阳吗?在哪里呢?哎——还真有太阳!今天——这太阳够炫的,是从哪边出来的?”司马红革不无讥讽。
“今天呐,那还用说嘛,太阳肯定在北边。估计我们这会儿已经是在澳大利亚的堪培拉了,哈哈——”吴戈畅也跟着打晕。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高等学府 第十二章(2)
左南山的品行、德行、学术、修养堪称一流,这是有口皆碑的,不过,他也是有了名的“三无先生”——家中无财权,手头无闲钱,身上无现钱。今天,竟然要掏钱请学生吃饭,无怪乎学生们诧异。
“我可不跟你们一起吃饭。就你们这三张嘴在一起,还有我什么说话的份儿!”司马红革乐呵呵地,“你们去吧,我还得到艺术中心借服装。对了,这个月三十号,我们举办一个大型知识青年活动,你们来参加吧?”
“又搞活动啊,你能不能不要这么亢奋啊?一天不见到红旗飘飘,你就闲得发慌!”李崇霄跟她直来直去的,“还有十来天呢,现在就忙起来啦,真有你的!”
“哈哈——忙你的去吧,别管我!哎,对了,你不是跟家里人一起下放到新疆的吗?你也来参加吧,别成天闷得像只老土鳖似的,也不怕闷馊了。”转过脸来,走开了好几步,司马红革还在乐呵:这三张嘴,不打架才怪!
“红革人倒是不坏,就是头脑简单了点儿。”吴戈畅随口这么一说。
“看似简单,人家可是上下、左右逢源。能达到这种境界,可不是一般的功夫呢!”左南山对她说不出是排斥还是欣赏,“说她无知,不忍;说她智慧,不甘;说她混世,不公。”
李崇霄只是默默地听着他们聊,连左南山这位“老生姜”都捉磨不透的司马红革现在是他的工作搭档,见过她幼稚无邪的时候,也见过她息事宁人的能力,更见过她呼风唤雨的气势,总觉得有一只无形的大手或者一股无形的力量在托着她、护着她,否则,凭着她那点儿捉襟见肘的哲学功底和牵牵绊绊的思辨能力,如何能够在哲学系乃至整个东方大学如鱼得水呢?
“人家可是常青藤式的急先锋啊!”李崇霄终究还是这么说了一句。
八十年代后期,东方大学东院的四面围墙陆陆续续地都被拆除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间间灵秀、透亮的小店铺。南面围墙最西头变成了一间后荷塘小饭馆,隔街对面是红红白白的洋快餐店,门口守着一位老者的雕像,笑眯眯的。
这家小饭馆比较特别,它重又把围墙砌了起来,青砖的,开了个小月亮门,门头的左侧是一弯月亮浮雕,门头砖额上刻着三个字:后荷塘。仿王羲之的字体,还颇有那么点儿意趣,让人遥想那“永和九年,岁在癸丑,暮春之初,会于会稽山阴之兰亭……”的语境。进了门,却是一个狭小的庭院,瘦瘦窄窄的青砖铺就成一条小路,两边却像模像样地立着低矮的白色木栅栏,围上五彩绚烂的花草。这些花儿个头都不高,花朵却丰厚、硕大。白的纯净,粉的娇媚,红的热烈,橙的温暖。低头可见木栅栏边竖着的小木牌,上面密密麻麻地倒是工工整整地写着:花毛茛
(Ranunculus asiaticus)
别名:芹菜花
科属:毛茛科花毛茛属
产地:原产土耳其、叙利亚、伊朗以及欧洲东南部。
习性:喜向阳环境,喜凉爽气候。不耐寒,零度即受轻微冻害。
喜湿润,畏积水,怕干燥。
适于排水良好、肥沃疏松的砂质土壤。但凡来这家小饭馆的,没有不在这块小木牌前驻足的。
就这么一个小门店,名声却特别的大、特别的好。东方大学的学者们对这家小门店尤为喜爱。都说这饭馆的主人做事周到,有品位,也有闲情逸趣。
进入店堂,却是别有一番洞天。这里永远是月色迷蒙,无论是正午还是晚间。不知道这月光是从哪里洒下来的,由不得食客们不唏嘘:
高等学府 第十二章(3)
“此乃后荷塘也!”
“简直是人间天堂!”吴戈畅叹道,“我们南昌很难找到这样雅致、清幽的地方。南京终究是南京,人文底蕴了得!”吴戈畅坐下来,四处张望,上下打量。
“聊天的时候,灯光就是不能太亮,当然也不能太暗,就这样,刚刚好。”李崇霄颇觉舒适,颇觉满意。
“上面有个花园平台,非常好,可以看看街景。”左南山乐呵呵的,随手挪开面前的餐盘。他不看菜单,直接招呼服务生,点了三只冷盘、三盘热炒、三盅鸡汤,外加一壶绍兴黄酒,热的。
“只是有点儿压抑,地势太低,要爬个大坡才能进入校园。”李崇霄随意说道。
“所以,是后荷塘啊!有个大背靠,感觉也还不错的。”左南山乐呵。
“看来,左老师是这里的常客呵!”吴戈畅似乎意味深长,“是不是有相对比较固定的朋友常在此小酌啊?”
左南山没有接他的话,却向他问询黎晓菡的近况。
吴戈畅是个急性子,说话也快,也喜欢说话,更多的时候是表述主观意愿,特别好动感情。提起黎晓菡,他却有片刻的迟钝,看看李崇霄,叹道:
“女人,漂亮不漂亮,就那么回事儿。我现在回过头来想想,要找老婆,首要标准是身体健康,其次,是性情平和,再其次,才是漂亮。你们想啊,健康、平和的人,她是越长越有滋味,越长越是漂亮。崇霄兄,有老婆,有孩子,有了他们俩,再加上单位的领导,三座大山压在你身上。哼哼——光荣哈!有的时候,还真是!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说什么呢?还没喝酒,就颠三倒四的了!”左南山自然已经是听出吴戈畅的无奈与失意。
“你们倒是说说,什么是爱情?”吴戈畅觉得乏味,“就是被小说家称之为伟大又伟大、坚贞又坚贞的爱情。我他妈现在一点感觉都没有了!”
“哎呦,看来你有心结啊!打开你的心结,那还不容易!所谓爱情,不就是人类得以繁衍的美丽名义嘛!”李崇霄轻松而又随意,“戈畅兄,怎么越活越年少了,嗯?”
“这个世界上的事情,有的时候还真是说不大清楚。”左南山皱着眉头,表情似乎有些凝重,“一男一女,在一起,能干什么?爱情与*能分离吗?不能,分离了,那是亲情,友情,恩情,或者,干脆就是血缘的残存习惯。没有后者,前者能狂热吗?”
“呵呵,如果狂热,那是傻帽。”吴戈畅玩笑。
“没有后者,前者便不存在。”左南山继续,“但是,没有前者,后者未必不能存在。前者,形而上。后者,形而下。二者结合到了极致,才能有无数感天动地的故事。对于人类,*具有无可替代的伟大意义。问题是,嗯——问题就在于:人类谈论爱情的时候往往把*抛在一边,像是不相干似的。”
“有什么可避讳的呢?爱情不就是*的意象嘛!就像下岗就是失业,疲软就是萧条,鸽子就是和平。代名词而已,而已!”吴戈畅也开始皱了眉头。
“鸽子怎么会产生和平的意象?明明是递送敌情的战争怂恿者!”李崇霄也面露忧虑。
“大概是衔橄榄枝的鸽子吧。”左南山摇摇头,表情无奈,“这就是典型的知识分子的解读。”
“这个世界,坏就坏在知识分子,把理想当现实,把现实当虚幻,太不着边际,太不靠谱。”李崇霄自省。
“正确!”左南山连连点头。
高等学府 第十二章(4)
“《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