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废墟里遗忘的阳光-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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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个,”刀力的食指指向忙于作画的孙蒽黎,龇牙邪笑,似乎嘲笑他。

  刀力突然向她吐露他的身家背景,于澜当场懵了一下,接着吃惊,心想难怪他身上带着贵族血统呢!笑道:“既然是公爵后代,那你祖先一定住在城堡吧?”于澜对他的身世产生了极大的兴趣,有了欲知的兴致。

  “当然住在城堡了,只是到了第三代被衰落,被赶出城堡。那时候爱尔兰赶上大饥荒被迫移民到美国,之后在美国立足,到我父亲已是第十二代了。”

  刀力说到这,情绪表达十分强烈,仿佛追忆祖先曾经的荣耀,其骄傲自豪的神情自然显现。随着他的叙述,于澜像是穿越时空进入百年前的家族故事,渐生很多疑问,打断了刀力的思绪,问:“你家族为什么会衰落呢?还有,爱尔兰大饥荒是怎么回事?”

  刀力知道于澜会这么问,因为咬字表达比较费力,宁愿简单说几句话概括家族的变迁,加上他为了延长交流时间不至于到没话说的地步,故意将于澜的胃口吊起来,让她步步追问,他觉得这样很过瘾,好比猫追老鼠,疯狂追到洞口等待老鼠出来,老鼠窥视猫的嘴里的牙在等待它主动献身,而老鼠为自身价值而自鸣得意,虽然有被捕的危险,但有增长价值空间。

  与其说于澜探底秘密,不如说是对他头顶上拥有家族的光环而好奇,喜欢徜徉在这波澜壮阔的历史的味道。

  于澜不说话,眼睛一直寸步不离地盯着他,耐心等待他的答案,仿佛回到初三那年听 历史老师滔滔不绝地讲中世纪故事,掘开黑暗世界的神秘,对她来说最为享受。而他自己像老鼠一样一点一点向她丢出故事,慢条斯理地诉说:“我们家族叫Willam,是当时有名的贵族。公爵,知道吗?最高的爵位啊,”刀力一直强调“公爵”这两字,她明白这两个字的重要,便点点头,迎着他笨拙的嘴唇咬字珠玑道:“我家的家族城堡就在爱尔兰一个镇的山上,背面靠海,绿草如茵,气候宜人,离城堡不远处的地方还有羊群,我的先祖过着悠闲富裕的生活,可见国王对我家族很优待的,当然我先祖殷勤为国王效力,还有对教皇十分尊敬的,后来。。。”刀力正说着,情绪一下子跌入谷底,好像自己进入悲怆的年代,一脸严肃把她拉进低潮情绪,营造压抑的氛围:“后来到了第三代,先祖因为政治上的纷争,触犯了一些人的利益,最后遭到一位趋炎附势的侯爵陷害,含冤被迫流放,后代子孙们被送去城堡贬为奴仆。当然城堡里有的人死的死,杀的杀,据说里面还有幽灵时隐时现,”于澜听到“幽灵”两字,想象城堡里阴森恐怖可怕,顿时毛骨悚然,刀力略微停下来,看她一脸惊恐:“你很害怕吗?” 

  她点点头,可脑海里浮现恐怖幽灵的场面,眼里充满畏惧,说:“是很害怕,幽灵鬼怪这么恐怖能不怕吗?但是城堡里的人被杀死,是一些陷害的人所为吗?” 

  “当然啦,”刀力咬牙切齿,“这帮家伙就知道欺负,当侯爵带着国王的命令,领着两队骑士前往先祖的城堡逮捕他们,守卫城堡的骑士是先祖忠诚的卫士,领头的骑士听到先祖被流放的消息,知道这是一场政治阴谋,便忍着悲痛,哭号震天叫骑士们与侯爵大干一场,当然先祖的儿子们也加入决战的队伍。开战的时候,他们在空中嘶喊,兵器之间摩擦着霍霍的声音,城堡外的草坪被血染成团团块块的布,尸体遍地都是。很遗憾,我们先祖终于寡不敌众,城堡还是被侯爵一帮人给打进来,把城堡里的妇女、小孩统统带走,他们命骑士把城堡外的尸体全都拉进城堡里,任其尸体腐烂,这就是为什么常有幽灵的传说了。” 

  于澜禁不住寒风而打了个冷颤,为了能静静听他往下讲述,双手抱住胳膊,伏在双膝上,像个小猫竖着耳朵趴在胳膊上,靠双膝支撑,目不转晴盯着他嘴唇在活动:“上帝真是开眼了,他们只是折磨妇女,小孩,留下活口幸免于难,后代延续,才有了我们的今天啊!”正说着,刀力眼斜看着天空,嘴唇微微往上翘起来,好像感慨自己是个幸运儿,带着贵族血统绵延至今。 

  “那后来饥荒究竟怎么了?”刀力被她拉回到故事中,刚才讲那段故事确实让他本人心里堵得压抑,借助天空的蔚蓝冲淡历史往事的沉闷。 

  “嗯。。。饥荒嘛,”他停顿沉思了一下,又问她:“你知道土豆吧?嗯?” 

  “嗯,”于澜点点头,她想土豆和饥荒有什么关系,毕竟土豆最为寻常不过的食物了。 

  “嘿嘿,告诉你吧,土豆在历史上可是我们爱尔兰最重要粮食啦!”刀力侃着轻松地语调,尽量从压抑氛围调过来。 

  “是吗?看样子爱尔兰的饥荒也是因为土豆?”她顺着刀力的思维步步猜测,像是顺蔓摸瓜寻找一丝联系。 

  “Yes! You’re very bright!”突然听到他的夸奖有点不习惯,不知道该怎么去回应这份赞美,谦虚吧,让人家误以为自己贬低自己,于是装着傻瓜似的“咯咯”笑,道:“Thanks; 其实都是猜测吧。”刀力也附和她笑:“土豆,说是美洲大陆发现后被带到欧洲的,那时候欧洲很看不起它,而我们爱尔兰却把它当救命主食呀!我们爱尔兰农业太落后了,种植土豆可相当普遍,总算解决了粮食问题。很奇怪,历史上偏偏把土豆和爱尔兰的命运拴在一起,因为土豆,爱尔兰人口猛增,同时也因它人口减少,甚至不得不迫使我们爱尔兰移民海外。” 

  “土豆怎么会让人口减少了啊?”面对她投来疑惑的目光,刀力摆出一副专注思考的样子研究,道:“哎,你平时注意到土豆上的芽头吗?” 

  “嗯,我记得土豆上都有芽呢!” 

  得到她的肯定后,刀力继续解说道:“土豆在土里生长,难免有些芽头冒出来,然而真菌随着芽头生长最后导致土豆枯萎,使它变黑。爱尔兰土豆品种不多,没有抵抗真菌的土豆,结果真菌卷席整个爱尔兰,造成很多人大批饿死啊!”听刀力这么解释,于澜终于明白爱尔兰人对土豆的情结了,想起刀力吃早饭的时候问李大爷是否有土豆,芸镇向来很少卖土豆,即使有,土豆的价格也不菲。 

  “就是因为土豆,你们先祖不得不移民美国吧?拥有这份勇气挺了不起的。”于澜的赞叹让刀力感到很自豪,这时候太阳离落山还有段时间,但太阳的晕圈逐渐往昏色变暗,刀力的右侧脸被昏黄的颜色温馨般的抚摸,和着风吹,嗅出历经沧桑后的笑看人生的味道,不失孩子般的童真。 

  “我们爱尔兰人是个好强的民族,也是乐观勇敢的民族,”刀力扬着激动的脸,流露出对民族表达自命不凡而热爱,“没有我们爱尔兰,就没有今天的美利坚,你知道美国总统肯尼迪吧?他是我们爱尔兰后裔呢!” 

  “刚来美国的时候,爱尔兰人一无所有,靠自己的谋生能力获得生存发展。他们没有钱购买房子,作为来自农民,最底层的人蜗居在贫民窟里,男人卖苦力,女人做保姆,当然在美国社会容易看不起。还有啊,爱尔兰信仰天主教,常被美国政府压制,他们认为天主教意味代表罗马教皇,一旦发展壮大,会威胁美国政治,天呐!上帝看了一定会认为愚蠢呢。”刀力叹口气表示肯定上帝否定历史的玩笑,“还好上帝支持我们爱尔兰顽强活下去,最终把我们的民族文化融入当中,这是我们爱尔兰的幸运了,上帝一定会开心的。你说历史像不像开玩笑啊?历史太爱捣乱了,跟调皮的孩子一样,专门爱捉猫猫,可我们先祖是玩家,坚持要赢,虽然幸苦。”说完刀力龇牙而笑,仿佛对历史玩笑看得很轻。刀力一语,于澜又忍不住咯咯笑,这时候孙蒽黎被于澜爽朗笑声所吸引,很羡慕这轻松快乐的悠闲,心想刀力这家伙真会哄人开心,心里难免有些不爽。 

  “刀力!”他们听到孙蒽黎的叫喊,便站起来走过去看看究竟。 

  这时候孙蒽黎已经画完了,刀力仔细观摩他的画作,发现其意境和自己不太一样,可能是日落光线的影响,使整个画面看上去偏暗些。 

  于澜也在一旁观赏,由于橘红色偏暗,一副意境幽深的温馨而阔大让她联想到给人在天涯带来精神上的慰藉,不再断肠。 

  “你和学长意境不一样,”于澜开口作一番评价,“刀力,你的画看上去非常潇洒而浪漫,而学长的画隐逸着温馨而踏实,就好像给漂泊的人带来温暖的港湾。” 

  本来画得疲乏的孙蒽黎这时候眼睛变得精神起来,心中庆幸有她对艺术有独特的品味和理解,感激笑道:“谢谢你啊,我以为画得不是很理想,结果倒生出别有一番风景来,无心插柳啊。” 

  “你太谦虚了,其实你画得很不错的,只是和刀力风格不同,明暗之间都会影响画面效果。”于澜说了一番肯定的评价让他甚有满足感,接着关心问她:“刚才你和刀力聊什么呢?” 

  “就聊爱尔兰的历史啊,他家族的故事。”于澜眨巴一下眼睛呵呵笑,表示对刀力的故事很惊奇,接着说:“你听他讲过吗?” 

  孙蒽黎用嫉妒的笑对刀力,怪他偏心,道:“好家伙!你家族的事怎么从不跟我讲啊?” 

  刀力的嘴角浮出坏坏的笑,给他丢了一句:“这是我的秘密。” 

  然而孙蒽黎不明白。

(三)亦幻亦真
芸镇的秋天逐日渐凉,带着一丝萧寒的尾巴向冬季开始迈进。镇上的人们依旧为冬天贮藏食物而忙碌,李大爷家的后院的*正开始向花蕊里萎缩,重阳过去半个多月,可*仍旧在寒风中坚挺着,展现最后的壮美时刻。  

  于澜和往常一样在芸镇民居沿河边上匆匆行走,常在民居建筑前画白描,因而路过的行人熟悉她的身影。而刀力和孙蒽黎作油画,只是不在一起,各找各的民居建筑,一画就一整天,直到天快黑的时候回到住所大家才见面,彼此聊的话题很多,室内渐渐活跃起来,谈笑风生间将原先屋内的寒气覆盖,加上孙蒽黎生好了炉火,火苗在煤块上跳出星星般的火花在燃烧,所有的温暖聚融在空气里,共享欢笑时刻,让人顿觉温馨。 

  “芸镇真的很阴冷啊,画的时候手很冰凉。”于澜走到火炉边,双手朝炉火围边烘烤。 

  “习惯就好了,”孙蒽黎蹲在火炉边用铁钩拨弄一下火,“其实我也没适应这儿的冬天,我和刀力五月份来这里的,不过这儿夏天很闷热啊,刀力没少中暑,”然而站在一旁的刀力没有听到他的絮叨,眼睛一直仔细观赏于澜白描民居建筑,尤其房顶上的瓦片密密麻麻,层层叠叠,对刀力来讲难度比较大,便打断了孙蒽黎和于澜对话,拿着于澜的画向他们走过来,于澜也站起来顺着刀力的手指向画中瓦片:“这是拿黑色针管笔画的吗?” 

  “不是呀,拿衣纹笔画的。” 

  “衣纹笔?”于澜看刀力的眼睛闪着好奇,再进一步补充解释:“衣纹是毛笔的一种,用它沾上墨汁往房顶上画,这样不费力也很轻松,所以你看它疏密有致,让人看着舒服,”说着从包里拿出衣纹笔给他看。 

  他从她手中接过来,之前以为是什么特殊的罕物,可笔在眼前一亮,那份好奇心在眼前暗淡下来:“哦,这跟毛笔一样啊。” 

  “是啊,”于澜笑他脸上带着几分傻气,心想他是不是把衣纹笔想象成比较神奇的一类吧。 

  “我终于明白为什么叫衣纹了?”刀力咬着“衣纹”两字的时候,似乎有点别扭。 

  “什么啊?”于澜对刀力的解释很感兴趣,等待他的回答。 

  “你看这瓦片,一层一层堆叠,你画的瓦片的弧度非常有意思,”他指向画中的瓦片,继续发挥想象解说:  “太像毛毛虫了,活动的时候,身上的弧度层层紧挨着,给人看上去像个条纹。不过条纹长在毛毛虫身上,不就是它的衣服了吗?我想衣纹就是这样来的吧。”说着,他沉浸在幻想中,这样的想象让他很快乐,好像变成了他心中的画。 

  对于刀力的解释,于澜和孙蒽黎互相使眼色偷笑,彼此会意刀力的想象的离谱,不过在他们看来很欣赏他的孩子般天真的幻想。因而于澜故意开玩笑逗刀力:“哦,原来我的笔就是从毛毛虫身上扒出来的皮,好恶心啊!”刀力被于澜的话从幻想拉回来,没等他反应,手里的笔被于澜拿走,准备朝门口扔。 

  “别啊!”刀力着急拉住于澜的胳膊,“毛毛虫还不好吗?毛毛虫可以变成美丽的蝴蝶呢!”这时候刀力的眼神变得很深情看着她,让她惊慌而忘记开玩笑,窘得脸一下子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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