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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朝那人走过去,足足绕了半个洱海才走到那人身边。
果然是个年过半百的老人蹲在原地,正往一张纸上写字。
洛伊站在他身后看了好久,看着老人家将写好字的纸折成一只小河灯,在里面点了蜡烛,放在水中。
一阵风吹来,河灯晃了晃,飘远了,眨眼间就只剩一抹微弱的亮光。
老人家盯着那盏河灯看了一会儿,又低下头,手指动了起来,不出一盏茶的功夫,他身边堆了十几只河灯。有的被折成小船的形状,有的则像一朵莲花,全都是用白纸折成的,每一盏灯的中心都放了一小支白蜡烛。
洛伊看得入神,终于忍不住开口:“能不能也帮我折一只河灯?”
老人闻声转过身。
洛伊趁机将他打量了一遍。国字脸,目光说不上有神,眼睛却很亮,五官端正,只是胡子微微有些长了,不难看出年轻时应该是个帅气的小伙子。
老人家皱着眉头,捂着嘴轻咳了两声,开口道:“帮你折倒是可以,只是要等我放完这些河灯。”
洛伊点了点头,在湖边找了处干净的地方坐下,看着老人家折河灯。
大概是许久不曾有人跟自己说话,老人家看了洛伊一眼,一面埋头工作,一面问:“小姑娘今年多大了?”
“十六。”
“可曾许了人家?”
洛伊愣了一下,有些无奈,这里的人莫非除了这两件事就没有什么别的可以问了吗?
老人见她没有答话,看了她一眼,抱歉地笑笑,声音里夹杂着一丝苦涩:“真不好意思,今天是亡妻三十周年的忌日,我有些触景生情了,当年她也总是这样坐在水边看着我给她折河灯。”
洛伊心里涌起一阵不舒服的感觉,面纱被风吹得贴在脸上,有些发痒。
老人家终于叠完了最后一个河灯,点燃了蜡烛,一个一个将河灯放在了水中,霎时间,水面上浮起一片跳动的明黄色光点。
他往旁边摸了摸,面露歉意,道:“姑娘,今日我没带多余的纸来,若是你还想要河灯,明天再来吧。不出意外,我就在洱海西面的小木屋里。”
洛伊点点头,看天色也的确该回去了,否则师兄会担心。
她凭着来时的记忆往回走,刚拐出那条小路,就看到苏焰一脸焦急地迎了上来,劈头就问:“你去哪儿了?”语气难得的严厉,洛伊仿佛在苏焰身上看到了师父的影子。
洛伊还是第一次看见苏焰生气,竟被吓了一跳,实话实说道:“洱海旁边有个老人在放河灯,我看了好久。”顺便还招了自己明天要去找那个老人家要河灯的事。
正好唐瑾也找到了这里,苏焰不好再跟洛伊生气,只说:“明日我跟你一起去。”
洛伊看见唐瑾过来,什么也没说就绕到了苏焰的另一边,加快了步子往客栈走。
第二天吃过午饭,苏焰跟洛伊一同往洱海西面的小木屋走。
天气很好,洛伊隔了老远就能看到岸边距水不远处立了一座精致的木屋,她敲了敲门,听到门里有脚步声,片刻之后,门开了,她昨天看见的那个老人站在门口冲她笑:“你来了。”
洛伊觉得老人的脸色比昨日好了一些,走进房间,看见房间里堆满了各式各样的河灯,有的就像洛伊昨日见过的那样,有的足有半人高,被做成了精致的画舫的模样。
老人帮他们倒了杯茶,说:“我自年轻时就一直在做河灯,逢年过节在庙会上摆个摊子,赚些钱。”
苏焰接过茶盏,道了声谢,问:“老人家你不是本地人吧?”
老人的声音顿了顿,笑道:“你这小子,耳朵倒尖,我几年前才来大理定居。”
他说着,抬头看了苏焰一眼,倒茶的手抖了抖,茶水洒了一桌子。
洛伊连忙起身,免得茶水洒在身上,老人从隔壁房间翻出一块抹布,在桌上擦了擦,叹道:“人老了,动作都不灵活了。”
房间里微微有些凌乱,苏焰小心翼翼地避开地上摆着的河灯,走到书架边上,抽出一本书,问:“您还懂医术?”
老人家粗声粗气地说:“偶尔会研究一些草药,只当消遣罢了。”
“是吗?”苏焰说着,随手翻了翻,又把书放了回去,衣袖扫过书架,从书架上面滚下来一个卷轴。
“啊,抱歉!”他一面说着,一面伸手去捡。
那老人见这卷轴掉了出来,似乎有些慌张,伸手去抢,孰料两人拉扯之间,卷轴滑开了,落在地上,上面是一副精致的丹青,画中的女子垂手立在原地,脸上带着浓浓的笑意,一袭淡青色的罗裙更衬得她眉目如画。
苏焰伸出去的手僵在了原地,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那个老人,厉声问:“你怎么会有我娘的画像?”
老人脸上露出倔强的表情,道:“这是老夫亡妻的画像!”
苏焰慢慢站起身,捡起那幅画像细细打量,片刻之后,沉声道:“这就是我娘的画像,她的右眼下面有一颗泪痣。”
洛伊看了一眼那张画像,似是有人在她耳边猛地拨了一下琴弦,脑子里“嗡”地一声响。
老人叹了口气,在桌边坐下,道:“这就是我的亡妻,她叫秦霏,她不是你娘!”
苏焰眼中夹杂着许多说不清的复杂情绪,深吸了几口气,说:“能不能把这张画像借我一日,是不是我娘的画像,要等她看过之后才知道。”
老人将画像仔细收好,紧紧攥在手里,说:“我就只剩这一张画像了,不能借给你。”他细细打量着苏焰的脸,说:“你长得真像她,老夫再说最后一遍,你要记清楚了,她是我的亡妻,不是你娘,我的妻子,三十年前就已经去了!”
苏焰的脸色十分不好看,匆匆向老人告辞,临走时,那位年过半百的老人塞给洛伊几盏河灯,低声说:“让姑娘你看笑话了,这是你要的河灯,拿去吧!”
与昨日老人家自己折给他妻子的不一样,给洛伊的这几盏河灯,是彩色的。
洛伊道过谢,苏焰已经走出去老远,她小跑几步才跟上师兄的步子。
老人看着两人远去的身影,眼中露出一抹哀伤,低喃道:“自那以后,她便再不是她了……”
两人回到土司府的时候,丫鬟笑眯眯地迎了上来,说:“公子,夫人回来了。”
苏焰的脸色又冷了一层,浑身散发出一阵寒气,那丫鬟轻轻抖了抖,再不说话,退下了。
苏焰直奔着夫人的房间走去,门口的丫鬟见苏焰来势汹汹,只说了句:“夫人还在休……”
话未说完,厢房的门就被苏焰推开了,撞在一边的花瓶架上,发出一声巨响。
床上的纱帘被放下来了,床上的人听到声音开口:“是不是老八回来了?”
洛伊听到那个声音,轻轻咬了咬嘴唇,她皱着眉头拽了拽苏焰的袖子,轻声道:“师兄……”话没说完,手就被苏焰用力甩开。
她一个没站稳,向后倒去,被人接住,那人扶着她站好,冷声道:“八弟,放肆,娘在歇息呢!”
洛伊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人轰出了房间,刚刚扶住她的那人眼疾手快地拉住她的手腕,她来不及抬头,只看到一片银灰色的袖口。
走出去没两步,她听到厢房里传来一个带着压抑感的声音,语气有些犹豫:“娘,你认不认识秦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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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往事
洛伊与刚刚扶住她的那个男子坐在不远处的石凳上,谁都没有说话。
她悄悄打量着眼前的人,却发现那张脸出奇地英俊,面部线条十分冷硬,棱角分明,眼神沉静,微微带着些凌厉,浑身散发着一股疏离的寒意。
她的目光在那片银灰色的衣袖上停顿了片刻,说:“我要查的事,或许与你娘有关。”
男子转过头,冷漠地看了洛伊一眼,道:“无妨。”
洛伊却仍盯着他的衣袖,语气中似有深意:“难怪你说不愿接触皇家的事。”
男子喝茶的动作有一瞬的僵硬,转过头,浑身的气温有下降的趋势,盯着洛伊的眼睛,道:“你怎么知道是我?”
自己一共见过她不出三次,每一次都带着面具,她竟能认出自己……
洛伊的眼神倒是平静,她把玩着自己的手指,说:“我记得你娘的声音,况且”她说着,顿了顿,“你的眼睛骗不了人。”
厢房内,苏焰坐在床边的小凳上,床上的纱帘已经拉开,一个面色略显苍白的女子半靠在床角,左脸颊上有一道淡淡的粉红色十字形伤疤,正是洛伊上一次在无心阁中医治过的人——水无心的母亲。
水青拍了拍床沿,对苏焰笑道:“坐到我旁边来。”
苏焰没有动。
水青也不强求,只是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指尖拂过她脸上的疤,说:“许久没有人叫过我秦霏了。”
苏焰的脸色白了一层,竟比水青的脸色还要难看。水青却假装没有看到,兀自讲了下去,语气一如既往地温柔:“三十年前,我就像洛姑娘那般大。”
“娘,你怎么认得洛洛?”
水青用微微有些责怪的眼神看着苏焰,他只好闭上嘴,安静地听水青的故事。
三十年前,祁国太上皇北唐恪尚还在位,适逢皇上五十大寿,皇子们也纷纷到了该成家的时候,皇后便同内务府商议,安排了一场选秀,召集全国的适龄女子入宫给皇子选妃,其中一人就是秦霏。
孰料选秀中间出了些变故……
“下一组!”公公尖细的声音在紫宸殿的正门口响起。
皇帝坐在龙椅上,居高临下地看着走进来的一排女子,脸上的表情变幻莫测,看着掌事太监,摇摇头。
“赐花!下一组!”
……
“赐花……”
“慢着,”皇上轻抬下巴,指向中间那个女子,对公公说:“你,留下!”
“赐牌子!”公公乐得眉开眼笑,将其他人带走,独留那身着青色罗裙的姑娘跪在大殿前。
“告诉朕,你叫什么?”皇上眼里露出点点笑意,脸上依旧喜怒莫辨。
“秦霏。”女子表情淡淡的,一点也没有被选中的喜悦。
“名字不错。”北唐恪盯着秦霏的脸,眉头抽搐一下:“先下去吧,下月初一进宫。”
“是。”秦霏行了个礼,跟着丫鬟走下大殿前的台阶,背影有些许的落寞,北唐恪心头一动。
“参见秦常在!”皇室的马车随着册封的圣谕一同停在了秦家门口。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秦家长女,秀外慧中,今封为常在,赐居玉水轩,三日后入宫。”
秦霏面无表情地跨过门槛,在父母和哥哥的注视下接了旨。
水家老爷和夫人在门口跪了许久,才起来,拍拍身边的丫鬟,道:“去问问常在晚上吃些什么,顺便……”水夫人尴尬地笑笑:“问问常在,这进了宫,老爷的官位能不能……”
丫鬟垂眼应了。
“官位……”秦霏一声冷笑,摔碎了茶盏,“我就知道当初他们是为了这个理由才把我送进去的!”
“常在,您冷静一会儿,若是不能,直接回了夫人就是了!”丫鬟不无担忧的劝解着,一面说,一面收拾了地上的碎片。
“常在?”秦霏冷哼道:“茹墨,谁让你这么叫我了?!”
“可是……若是不叫,让外人知道了……是要掉脑袋的!”茹墨惊恐地跪在地上。
秦霏瞪了她一眼,怒道:“我让你叫小姐,你是听我的,还是听他们的?”
“是……小姐……”
“行了,出去吧!”秦霏揉揉额角,道:“我想歇下了。”
茹墨像是得了特赦,迅速转身离开,不住地擦额上的冷汗。
“皇上看上的,无非是这张脸罢了……”她对着铜镜,暗自神伤,“你们倒好,只为自己的前途,从不顾我的感受……从小,我说想习武,你们偏让我去学琴……”
秦霏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默默垂泪:“常在……”她不屑地轻笑:“明明说了,我只想过个平凡日子,你们却送我进宫……我不是已经有婚约了吗?这样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