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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小冉机灵地躲开了,瞪着杏目横了他一眼:“你教他?教他女孩子嘴上有蜜糖?”说着就一副不想理他的样子走了出去。
最后,小嘉禾的学以致用让他老爸睡了一星期沙发。
安心1'VIP'
又过了两天,傅希尧依旧没有出现。
夏小冉无端地觉得心神不安,右眼睑不停地跳,仿佛是对什么事情有感应似的。
手机“呜呜”地震动,屏幕显示的是傅希尧的号码,她怔了怔,有种放心甚至雀跃的情绪涌上来,谁知道电话那边说话的却是周跃民。
他的语气如同他本人一样大大咧咧的,声音很大,好像在跟谁置气,又好像很无奈,心烦意乱地拜托:“夏小姐,不对,嫂子,我叫您一声嫂子成么?您大人有大量饶过阿尧吧,您瞧瞧,他都被折磨成什么样儿了?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您就给个痛快,该怎么着怎么着,别老把他悬在那儿,弄得他天天到酒吧买醉不说,就刚才居然还敢醉驾,您这是想要他的命么?”
瞬间,她的手心凉得跟过了冰水似的,只得咬紧唇问道:“那他,他怎么样了?”
“还死不了,不过跟死差不多了。”周跃民故意说得严重一些,负气地应声,“刚好车子没了油,他又喝得糊涂了,一开车就甩方向盘撞上了车库的围墙,头上撞了个包,车也报销了,不过这还是好的,要不然以他那种时速……”
这意味深长的余音吓得她后怕,两眼愣看着天花板,心里咚咚直跳,大脑已经没办法思考,后面也不知道回了什么话,只是用周跃民的话反复地问自己,是不是他死了才好?不,不是这样的。
已经是晚上,在客厅看电视的夏父夏母见她穿了外套出来,彼此不解地互看了一眼,随即夏之年皱着眉问:“囡囡,都这么晚了,你要去哪里?”
温淑芳也在一旁劝说:“是啊,你现在是双身子,晚上还是不要出去了吧。”
夏小冉摇摇头,想了想才说:“爸,妈,我想去……看看他。”见父母满脸疑惑,她也顾不得什么,直言道,“是傅希尧,他出了车祸。”
“车祸”这两个字让二人眉头突突地跳,温淑芳抿唇沉默着,这段时间过来她对傅希尧的看法虽然没有之前的厌恶,却也谈不上喜欢,而夏之年则看着女儿有些担忧的眼神一脸深思,又看了看客厅的角落还堆着傅希尧今天送来的东西,想到他终究是孩子的父亲,很无奈地叹了口气。
有句俗话说得好,这一切都是命,儿孙自有儿孙福,再怎么为女儿感到不值得,可只要她觉得对,做父母的除了支持,也只能是支持。
夏之年闭了闭眼睛,沉声说:“你想去就去吧,不过得注意安全,早点回来。”
“嗳。”夏小冉立马松了口气,套了双厚软的平底鞋就往门外走去。
温淑芳站起身还想跟上去交代点什么,却被夏之年拉住,摇着头说:“你别插手,这事儿让囡囡自己决定。”
夏小冉打车来到了周跃民电话里说的地方,是在市中心附近的一幢所价不菲的新式公寓,周跃民已经在大门口那里等着,好像笃定她一定会来一样。
他的表情明显有些得意,单挑着眉忍不住嘀咕:“我就说,明明是郎情妾意嘛……”他本来是来这里逮人回京的,这下可好了,被绊着连他自己也走不了,弄得连老城区旧城改造开发这事也落他头上,还兼职当牵红线的月老,做他傅四少的发小容易么?
不大不小的声音刚刚好落在夏小冉耳里,不过她权当没听到,微红着脸细声问:“周先生,傅希尧他人呢?”其实刚才在来的路上她不止一次想让司机掉头开回去,可后来她又安慰自己说,即使是一个朋友出了事她也应当去看看的,还没回神呢,就到地方了。
“在楼上。”周跃民撇撇嘴,“半死不活中。”接着他把钥匙交给她就不知道到哪里去了。
她乘电梯上楼,开门进玄关环视了一番,这里的格局不算大,不过简约风格的装修很精致,客厅没人,她喊了一声也没有回应,于是换了拖鞋走进去。最后是在卧室找到了傅希尧,一身酒气地歪躺在床上,许是酒的后劲让他觉着热,薄毯子被掀开了,露出皱巴巴的细格纹衬衣,下巴的胡渣也没清,显得十分邋遢,更要命的是额上肿了起来,贴了纱布也掩不住。
傅希尧本就有点洁癖,喝酒或者出汗以后一定要洗澡,衣服一天两换,还一定得是烫平整的,是以估计没多少人见过他这般狼狈的样子。
她叹了口气,到浴室热了块毛巾给他擦脸,他好像喝了很多,一会儿高呼“再来一杯”一会儿又“冉冉,冉冉”地低喊着,手也不安分地乱动,最后索性抓着她的手不放,她都怀疑他是不是装醉了,可仔细看着又不像。
把毛巾放在一边,她坐在床沿看了他好一会儿,指尖还忍不住抚着他的眉,即使睡着了,他的样子还是跟第一次见的那样,傲气又十分狂妄,可看着看着,觉得好像也不大一样了,别扭得像个孩子似的,仿佛那个一吃到甜食就乐得眼睛笑眯成一条直线的人才是真正的他。其实他这些日子的改变她都看在眼里,虽然她一直冷然处之,可人非草木,她怎么可能无动于衷。
那天她从超市回来,刚下了计程车雨势就大了起来,积水还漫进楼道里。她已经走得很小心了,可鞋底沾了水,到底还是滑了一下,幸好得后面的一位大妈眼疾手快地扶着才没有摔倒,虚惊一场。
“哎哟,这种梅雨天气,非要出门也让孩子的爸陪着嘛,不然很危险的。”大妈一副过来人的模样提醒道。
孩子的爸。
她收回思绪,把手抽了回来,替他掖好毛毯,也不管他听没听见,轻声说:“你想看到孩子出生的话就别再胡来了,喝酒总是不好的,尤其是对孩子。”
……
那以后,仿佛之前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
傅希尧额上的伤还没好全却又继续厚脸皮地出现在夏家,而夏小冉依然没松口答应些什么,愣是让他处于夫身未明的尴尬境地。夏之年和温淑芳权当他是透明的,不过不再赶他或者把他送的东西退回去,时间久了,有时候温淑芳还会不经意地说:“今晚的汤又熬多了,喝不完就倒了吧。”
然后傅希尧会毛遂自荐地说:“我喝,别浪费了伯母的好手艺,给我我肯定全部都喝完。”而温淑芳似没听见,生生把他晾在那儿,只是不多久桌上就多了一碗热腾腾的汤。
有时候傅希尧还会自告奋勇地跟夏之年杀几盘围棋,傅希尧深得傅老太爷真传,棋艺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好几次连夏之年都不是他的对手,不过他总能在最后巧妙地输夏之年一子半子的,不着痕迹地给足了夏之年面子,这些夏之年都看在心里。
夏小冉怀孕以后口味变了很多,从前很多喜欢吃的都不喜欢了,却对很多讨厌吃的馋起来。近段时间,傅希尧从工地开车去夏家的时候,总会先绕一段路去城南那家铺面不大却客似云来的小店,买一份夏小冉最近迷上的糖炒栗子,她以前不爱吃,觉得太甜,现在却喜欢得紧。
而他更爱看她明明很嘴馋却因为是他买的而不肯吃的那种倔倔的傻样,他跟她说:“冉冉,你看你有了孩子连口味都变得这么彻底,感情也一样的,你以前那么讨厌我,现在也可以喜欢我的。”
她倒很不给他面子地呛声:“那我喜欢别人也一样。”刺耳的话仿佛要跟他对着干一样。
“你!”傅希尧火大了,什么喜欢别人?有他在一天,她就别想!
有时被她气得想晾她几天吧,人家还一派悠游自在,反而是自己管不住心,连一天都受不了就又巴巴地回到她身边,谁叫她是自己爱的女人,是他孩子的妈?
这下夏家好像真的是多了个半子,无论什么事都有傅希尧跟前跟后忙活,一点儿用不着他们操心,而且他把事情都办得极为漂亮,就连夏小冉的大伯竞标工程他都爱屋及乌地积极出一份主意,最后自然水到渠成。
这天苏晓沐打了个长途电话给夏小冉,虽然她的人远在北京,可不代表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苏晓沐有些佩服:“嗯……这么说他还是天天去你家报到?他管理那么大一家公司,就那么得空闲?”一个大男人能每天出现送水果送补品,还跟前跟后赔小心已经很不错了,更何况是傅希尧那样桀骜不驯又被人伺候惯了的人物?
夏小冉一手抓着电话线,一手摸着肚子呐呐道:“他好像把公司丢给了他的发小,不过我们这儿的旧城改造项目也是他公司承建的,估计事情也不少。”
“小冉,难道你就没有考虑过接受他?没几个月孩子就出生了,你们这样干耗着也不是个事儿。”苏晓沐犹豫了很久,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我……不知道。”夏小冉一怔。
苏晓沐叹了口气:“你不是不知道,你是不敢知道。”她的心思,她一目了然,“这叫一叶障目,那片叶子就是他之前对你做过的混事,还有你和邵……其实我一开始也觉得他那样的人不可能是好伴侣,没想到我还小瞧了他,居然能为你改变那么大。依我看,他毕竟是孩子的父亲,现在看来对你也很上心,你不妨考虑一下他,你才22岁,不可能一辈子都一个人单过吧?说句不中听的话,你很难保证将来找的人就一定真心对你好,也心无芥蒂对宝宝视如己出,那样无私的男人也不是没有,只是可遇而不可求。而且我一直觉得,你未必对他没有感情吧?”
就算是个陌生人,朝夕相处那么长的时间也会有感情的,更何况是他们?
因她的话,夏小冉的心起了波澜,苦笑着说:“感情?我不是不知好歹,可是心里总没办法放开,一见到他,过去那些事就在眼前晃荡,刺得我难受。”
“我知道你的顾虑,可是即使你接受他也并不代表你原谅他做过的事情,那些已经发生的憾事不可能一笔勾销。可人活着生活就得继续,为了你自己,也为了孩子,你必须放自己一条生路,逼你自己进死胡同你又能好过多少?当然了,这只是我的一点看法,该怎么做,还是得看你自己。”
心病难治,能不能走出来,还得看她能不能释怀。
五月底的时候,学校安排毕业生答辩,还得现场演奏一首曲子,而夏小冉的身体并不适宜长途奔波劳碌,一下子犯了愁,再者她脸皮薄,让她挺着肚子出现在同学面前也是不可能的。傅希尧神通广大的让校方答应延迟她的答辩,其实他很想告诉她不用花心思去担心什么鬼答辩,直接拿毕业证也没问题,就是怕她又说自己强权什么的,也就没开口。这时她已经怀孕三十周了,肚子开始发硬发紧,也开始上分娩指导课了。
渐渐入了盛夏,雷雨多发季节。
夏小冉唯一的舅舅突然中风进了医院,由于情况很紧急,夏之年夫妇要马上赶过去看情况,小冉有了身孕不能跟他们一起,只能他们二人去,而正巧这两天傅希尧要出席度假村的落成剪彩仪式,所以留下小冉一个人在家。温淑芳把菜都做好了,又千叮万嘱她注意身体,这才和夏之年赶去看望弟弟。
这两天一直阴雨连绵,到了晚上忽然就电闪雷鸣,夏小冉方才还看着综艺节目,下一秒整个房子都黑了,雷声轰隆隆地直响得人心慌慌,吓得她尖叫一声。黑暗让雷声听起来更加恐怖,豆大的雨点打在窗上“啪啪”地响着,有一扇窗没有关,冷风就伴着雨水刮进来,夏小冉生来就很怕打雷,只能捂着耳朵,整个人缩在沙发上一动也不敢动。
蓦地,有人很用力敲门,还边喊着:“冉冉?冉冉?是我,快开开门!”
夏小冉本来还很犹豫,可听真切了声音,才摸到手机弄出点光亮,小心翼翼地走到玄关,一开门,借着楼道的灯光看到高大的傅希尧站在门口,那一刻她什么也没法子想,只是觉得没由来的安心,放软声音喊:“傅希尧……”
傅希尧顺势将她抱住,昏黄的光线把他们合二为一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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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希尧一直知道她害怕打雷的,那时候他们还一起住在帝都的公寓,楼层很高,她只要一听见打雷声就会缩到房间用被子把自己滚得跟个春卷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