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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希尧一直知道她害怕打雷的,那时候他们还一起住在帝都的公寓,楼层很高,她只要一听见打雷声就会缩到房间用被子把自己滚得跟个春卷似的,真真像个小孩子,而且总要他哄很久才能勉强入睡,她自己也许不知道,她那么娇娇小小地缩在自己怀里的模样多招人疼,所以他怎么放心她一个人在家?
“不用担心,只是打雷,我那边没停电,估计你家这边应该是跳闸了,你告诉我工具箱在哪里?我去看看电表。”他拍拍她的背安抚道,说完也没忘记借着楼道的灯光扶她到最近的沙发坐好,细心地叮嘱说,“你乖乖待这儿,千万别乱动。”
他在小冉的指引下在客厅的壁柜找到了工具箱,嘴里咬着小电筒,三两下就把烧掉的保险丝接好了,开了灯,又是一室亮堂。等他洗了手走出来,夏小冉抱着抱枕靠在沙发上,盯着他皱巴巴的西装看了很久,才问:“你刚刚说……你那边?”她好像猜到了些什么。
他一愣,又觉得已经没必要隐瞒,耙耙头发说:“没什么,我把你家对门的房子买下来了,怕别的人买下少不得吵闹一阵子,正好也离你近些方便照顾。不过之前的房主估计是买来炒楼的,所以那边没什么装修,我也住不太习惯,几乎没去过,今晚回得太晚才住下了。”
夏小冉垂下眼,喃喃问:“那你为什么不装修?”跟他在一起那么久,她怎么会不知道他对衣食住行的挑剔?吃的用的东西都得是最好的,衣服只穿固定的牌子,车子更不必说,光公寓那里就停了几辆跑车,便知他养尊处优到怎样一个令人发指的地步了。
“一开始是怕你知道又要跟我闹别扭,后来……后来是听说家里有孕妇最好别动剪子动土什么的,会对胎儿有影响,也就不了了之了。”傅希尧也坐在沙发上,十指交叠着,这些心思他都藏在心里,只希望总有一天她能明白。
想到今晚,他心里惦记着她,总想看一眼才安心,风雨不改地从度假村赶回来,已经很晚了,又怕她早就睡了,于是就到隔壁将就一晚。他原先不知道只有她一个人在家,还是温淑芳不放心,忍不住打了个电话给他问他回来没有,恰好又听见打雷声,他这才急急忙忙地跑过来。
见小冉不说话,他垂头丧气,摸摸肚子,有些委屈地瞅着她说:“家里还有没有什么可吃的,我饿了。”他没在路上耽误时间,也就没吃东西。
闻言,她看了他一眼,见他眼底藏有倦色,心里掠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心疼,下意识的动作已经比大脑快一步,边起身边说:“妈出门前买了一些食材,我去给你下点米做两个菜吧。”
没想到她会这么说,傅希尧唇边的笑容渐渐扩大,可等他反应过来以后,看小冉挺着圆圆滚滚的肚子走去厨房,又霎时吓白了脸,抚了抚额,追上前说:“你、你别自己动手,我吃点剩菜剩饭就行,没有的话也就不吃了,其实我没那么饿。”
她睨了他一眼,洗米放到西施煲里,又开水龙头边青菜,不经意地问:“你不是一向不吃剩菜的吗?”
见她不听话,他咬牙切齿道:“我改了,改了还不行么?”
“你急什么?今晚的饭也是我自己做的。”她淡淡地回了他一句,洗了菜又开始切肉,没想到他又使了新招数,无赖地从后面搂住她的腰让她动也动不了,她挣开他不老实的手:“做什么?快放开我,别动手动脚的!”
他笑得开怀,一直拧着的眉也慢慢舒展开来,隐隐觉得她今晚有些不同,于是放开胆子没脸没皮地继续蹭上去,如是反复几次,小冉索性也不动,任由他搂抱着。
他的手慢慢滑下,摸着她圆滚滚的肚子,意有所指地说:“宝宝已经长这么大了啊,我看书上说宝宝都喜欢听中低频调的声音,所以光有妈妈不够,还得爸爸常常给他聊聊天才能发育得好,你说呢?”
夏小冉还是不说话,只是听他说到孩子,表情就已经放软了不少。
他将下巴搁在她的肩膀上,温温的呼吸拂在她耳畔,气息有些撩人:“那晚喝醉撞伤的那一刻我以为自己真的完了,明明心灰意冷想着要放弃你了,可那样的时候想的居然还是你。冉冉,我是有过不少女人,也做过不少混蛋的事,可只有你,我没办法放手。我是真的想跟你跟孩子在一起的,你就给我一个照顾你们的机会,嗯?”
一辈子说短不短,说长也不长,既然他遇上了,就绝不可能错过。
“冉冉……”他俯下身,情不自禁地在她唇边轻轻一吻。
夏小冉惊得下意识地避开,抿唇岔开话题:“我还是简单的下个面吧,你不怎么吃鸡蛋,我加点青菜和肉丝。”然后就挣开他开始忙活起来,更不敢看傅希尧现在是什么表情,一时间,伴着轰鸣的雷声的,只有铁锅被火星烫得“滋滋”的声音,还有被他搅乱的心跳声。
可在傅希尧听来,仿佛是再一次变相的拒绝。
他退开几步,定定的看着她的背影,那双眼睛的光芒如黑曜石般强势耀眼,只是此时此刻,深邃里透着无力,这样,还是不行吗?
他们一直没说话。
傅希尧坐在餐桌边上安静地把一碗肉丝面吃完,他的喉咙梗着,也不知面是什么味道。小冉坐在后面的沙发,静默无声地打着小毛衣,其实她刚学没多久,针法也不好,却逼自己把注意力放在这上面,不去看不远处安坐的那个男人。
只是感觉很奇怪,好像有他在自己的身边,即使雷声再大也不那么可怕了。
吃完面收拾好了以后已经是晚上十点,通常这个时候夏小冉已经睡了。她没赶他走,也开口没留他,默声抱着睡衣进了浴室,可能是她有些心不在焉,才拧开花洒手就打了滑,“哐当”一声,她自己都吓了一跳。
晚上本来就安静,一丁点的声响都能听得一清二楚,很快就听到傅希尧在浴室外猛拍门,声音也焦急:“发生什么事了?是不是摔着了?能开门吗?”一想到这个可能性,他的心都快要跳出来,这下不是拍门,而是直接用身体想把门撞开了。
夏小冉连忙关了水闸,大声朝外面喊着:“我没事,你别急。”
她慢慢走去开门,立马就被宽厚的胸膛抱个满怀,他沉沉的声音带着惊魂未定:“你要吓死我是么?又总倔着不许我陪你,非把我急疯了才高兴?”
她只穿了单薄的居家服,他灼热的温度直直传入她的心底,她尴尬地挣开他:“我真的没事,不过是花洒摔地上了。”
他黑着脸,退开一步将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边,直到确定她真的没事了,才大大松了一口气。
最后在他霸道的坚持下,她没有关门,只是拉了浴帘子隔开,他在外她在内,这个澡洗得两人都心乱如麻。尤其是傅希尧,听着那哗啦哗啦的水声,又不免想起了那些在一起的日子,身上难以自持地燥热起来,某处更是支起了帐篷,一再地深呼吸才勉强把欲念压下去。
等夏小冉洗完澡已经很晚了,傅希尧自顾自地决定:“伯父伯母都不在,你一个人我不放心,今晚我在沙发将就一下吧,互相有个照应也好。”
“嗯。”夏小冉倒也没反对,转身就进了房间。
傅希尧苦笑,这轴丫头,好歹也给他个枕头吧,算了,他揉揉发胀的眉心,也管不了是不是舒适,歪躺在长沙发上就闭眼睡了,连着三天没睡好,又巴巴地赶回来,饶是铁打的人也受不了。
可房间里的夏小冉却睡不着,她靠坐在床上望着窗外瓢泼的大雨,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那种感觉像是有两种无形的力量在大脑里抗衡,一种是拒绝他,一种是接受他。
天人交战。
半夜,雨停了,却刮起了大风,温度也低了不少。
傅希尧虽然累,不过他惯了享受,所以睡在沙发上不怎么舒服,又被穿堂风吹得有些冷意,只能是浅眠着,一听到声响就醒了,是房门打开的声音,他马上利索地坐直身,在黑暗中问:“冉冉?”他连忙站起来,摸黑朝她叮嘱道:“你睡不着?还是要些什么?你先别动,小心脚下,我去开灯。”
“啪”一声客厅的灯亮了。
发现夏小冉正抱着枕头和薄被子站在房间门口,定定地看着他,眉眼间一片柔和。
沉默了一会,她把东西递给他,喃喃说:“喏,给你的。”
“你还是舍不得我的,对不对?”傅希尧心一喜,随意将被枕丢在沙发上,把她拉到自己怀里,用额头抵着她的,轻声叹道,“冉冉,别怀疑,其实你已经心软了。”后面的这句是肯定句。
夏小冉避开他灼灼的目光,垂着眼没有回应,理了很久的心情还是有些混乱,她只能对自己说,跟着心走吧。
得不到回应,他力道很柔地扣着她的腰,抬起她的下巴与自己对视让她避无可避,在他和她之间从来都是他主动,也是他主导,可他希望这次是她主动走到他身边。他的眼里滑过一道暗芒,手指触碰到她细腻的脸庞,呼吸不由得收紧,又喊了一声:“冉冉?”
夏小冉隐藏起心思,闷声问:“傅希尧,要是我一直没答应你呢?你怎么办?”
他身体一僵,深呼吸里几口气才说:“没关系,我可以等。”
她静静地抬起头,眸底深处有什么在流转,直直看进他的心里:“即使我不爱你,这也没关系么?”
“那我就等……等到你爱上我的那一天。”他的声音虽然有些郁闷,却甘之如饴,不过他没注意到,她的嘴角微微的翘了起来。
而她又忽然改了话题,柔声说道:“昨天上产前指导课,医生问为什么准爸爸没来。”他愣了愣,像是还没反应过来,难得见他这副傻傻的表情,她忍不住想笑,却还是一本正经地低语,“傅希尧,我想,孩子的确需要一个爸爸。”
良久,空气只是彼此的呼吸声,静默中却难掩逐渐蔓延的温情。
“你真这么想的?”傅希尧简直难以置信,拉着她的手十指交握,小心翼翼地向她确认:“那下一次,我陪你去,好吗?”那语气温柔得让人心甘情愿地沉溺,比之前不懂情爱的傅四少更添了几分柔情的魅力。
小冉看着他衬衫上的纹路,淡淡说道:“你想去就去,医院又不是我开的,没人拦着你。”
傅希尧笑了,那抹笑容灿烂得,如同得到了全世界。
心安,即是归处。
精诚所至,终有金石为开的一天。
(正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正文完,番外不定期更新,多半为婚前婚后琐事或孩子趣事,鉴于某亦不擅长番外,所以亲们订阅前要考虑一下,爱你们╭(╯3╰)╮
别扭
傅希尧这天从工地回到夏家,一进门就觉得气氛不对了,夏父夏母睨了他一眼,又继续把目光投向电视屏,可分明没用心在看,他对这种已经很久没出现的低压感觉有些不适应,略略皱眉,很快又掩了过去,微笑着说:“伯父伯母,我今天给您们二老订了张按摩椅,一会儿就送来。我试过的,挺舒服的,尤其伯母您有些腰椎劳损,平时看电视的时候坐上面放松一下。”
这般贴心的话让温淑芳脸色稍缓,可她还是板着脸说:“家里不缺东西,怎么又乱花钱呢?”
傅希尧是出色的生意人,只要他乐意多漂亮多艺术的话都能说,这不他心思一转就顺着温淑芳的话说:“没怎么花钱,是在一个关系客户那儿买的,还给我打了五折友情价,算起来亏的是他呢,呵呵。”听她轻轻嗯了一声,他这才敢开口问:“伯母,冉冉呢?睡了么?”
温淑芳朝卧室的方向努努嘴:“没呢,在房里。”他的步子还没迈开呢,她又不满地抱怨道,“你又做什么事惹着她了?”
傅希尧唇角的笑意被抹去,叹口气道:“嗳,我先去瞧瞧。”现在谁还敢惹她姑奶奶生气?他都当她是活祖宗似的拴在身边疼着护着,她怀孕以后情绪起伏很大老乱发脾气,那他也咬牙忍着,谁叫自己一见着她娇小委屈的模样天大的火气也能灭了?好像有句话叫什么,对,一物克一物,一人降一人,他是彻底投降了。
敲了敲门,里头没反应,他试着喊了声:“冉冉,是我。”他无奈地推开门,房里放着悠扬的古典钢琴曲,他知道这是小冉给孩子安排的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