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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事情在大卫堡并不算稀奇,经常会有人贿赂他们,试图逃过牢狱之灾。即使逃不过,那么起码也可以减轻*上的折磨。而上头的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所以长久以往,这都快成为默认的潜规则了。
默默被忽略了很久的少年,突然被长脸守卫点名,仿佛害怕地缩了缩脖子:“回,回大人的话,我是黄金战甲赌坊的,请,请您以后,多多关注。”他将脑袋垂得更低了。
天呐!少年的声音还没有蚊子的大。长脸守卫竖着耳朵听了半响,却差点怀疑自己耳朵聋了。“哈!?你难道没吃饭吗,就不能更大声点?”他用力掏了掏耳洞,把两只耳朵的耳屎都挖了出来,可听到的声音反而更小了。
看着这个毫无存在感,差点都要和背景融为一体的少年,长脸守卫终于失去了兴趣。“操”地暗骂一声后,扭头,满脸渴求八卦的表情,加入了其他守卫们的谈话。
“你们刚说到哪儿了?倒回去倒回去,重新再讲一次。”
“倒回去干嘛,难道你以为他们会讲什么新鲜事儿吗,还是昨天的老话题呗。”
“什么,你们还在讨论三天后的狂欢节吗?靠!这有什么好说的,我们又不能参加。嗳,你们说领主是不是越来越神经病了,这可是咱大卫堡一年一度的盛宴,凭什么不让我们去,以前都没有这么严格的。”
“就是啊,这可是最大规模的狂欢节,到时候不分贵族与平民,所有人都要带上假面具,尽情狂欢。广场上会摆出吃不完的自助席,所有人都要疯狂的跳舞歌唱,就算是再矜持的姑娘,在这一天也会变成最开放的荡|妇。你们说说看,除了这一天之外,还有什么节日,是比它更让人期待的呢。”
说到这里,守卫们纷纷流露出向往的表情。他们不停地灌酒,仰头凝视着天花板,仿佛从那单调枯燥的石壁上,看到了美好的未来。
“真想在那一天,戴着骑士的假面具,搂着姑娘跳到天明啊……”
“啊……我真想参加狂欢……节……啊……”
“啊……我也……想……”
后面的话并没有说完,守卫仿佛喝醉了似得,往下一软,趴在地上没了反应。
“嘿,你们瞧瞧这个酒鬼,酒量不好就别学人……”这一个守卫也没能说完整句话。他的眼皮越来越重,最后严严实实地盖上。他闭着眼睛失去意识。
长脸守卫醉醺醺地直犯困,心中忍不住疑惑,因为他才喝了半瓶不到,这远远低于他的正常酒量。
但是,后面的原因,他已经来不及想明白了。只听“啪”地一声,他朝后仰倒在地,椅子被摔成碎片,而他躺在木头渣子里,却完全没有反应。
守卫们一个接一个,纷纷倒地。
没过多久,整个休息室的所有守卫,全都“喝醉”了。
而当最后一个守卫也闭上眼睛,一直呆在角落低着头的少年,终于把脑袋抬了起来。
野狼面无表情地盯着满地的醉汉。
这就是所谓的世界上最牢固的监狱。
他想起尼克的话,忍不住在心里呵呵。
把监狱的墙壁建得再厚再结实,那又如何呢。
别忘了,人,才是最关键的因素。
野狼蹲下,在守卫们身上找了一会儿,最后在长脸守卫的腰带上,找到了目标。
他解下整个监狱的钥匙串,别在自己的身上,然后掏出已经空了的药水瓶,随手丢在地上。药瓶的标签朝上,露出“迷药”两个字。
野狼起身,离开守卫室,重新回到盖林塔的大门口,弯腰,依次将晕倒的两个守卫拖回休息室。
草地上散落着银闪闪的银币。那两个贪婪的守卫就是在捡银币的过程中,被一击砍中脖子,连声都没来得及出,就直接被放倒。
至于为什么盖林塔的大门口,会突然下起银币雨?
野狼怀中已经憋下去的钱袋表示,它曾经失去了好多好基友。不过,它们后来又全都回来了,带着一股子浓浓的泥土味。
野狼打烂所有的酒瓶,清除自己的痕迹,伪装成醉酒现场后,走出守卫休息室,然后用钥匙,从外面将大门锁住。
接下来……
野狼抬起头,仰望盘旋向上的楼梯。
一百八十八尺高的直塔,七十多个大小不同的牢房,五十多个全副武装的守卫。
那么,究竟阿斯蒙蒂斯在第几层,哪间牢房?
不知道。
空气中充满了阴森腐烂的味道,血腥与兵器的气息混杂在一起,危险在黑暗的尽头朝野狼微笑。
野狼用黑布蒙住下半张脸,拉下黑色的兜帽。
无论如何,他只有半个小时来寻找答案。
墙上的火炬摇曳,他脸上的阴影也随之而晃动,忽明忽暗,唯独一双眼睛,始终亮得惊人。
野狼最后检查了一次袖剑的机关,然后深吸了一口气,走上了台阶。
一步一步,他慢慢隐入黑暗中。
盖林塔的内壁其实是由红砖砌成,然而,即使在白天,它看上去也是全黑的。墙壁内凹,回音很明显,从远处慢慢传来二人的脚步声。
感觉到有人靠近后,旁边牢狱里的吵杂声音顿时高了八度。有人在大声喊着自己是冤枉的,也有人在喋喋不休的咒骂,更多的是痛苦的呻|吟和哀嚎。
但回答他们的,却是守卫冰冷的铁棍。
“你们这群人渣!废物!给老子滚远一点!不准靠近铁牢门,听到了没有,手也给我放开,不准抓着铁门。妈的,我不是叫你走开一点吗!”
几声沉重的揍人声,木棍重重地击打在*上。犯人最后没了声响,纹丝不动地趴在地上。
喧闹的监狱顿时陷入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快速后退,仿佛牢笼外站着两只怪兽,生怕和他们靠的太近。
守卫似乎非常满意这个效果,一边继续向前巡逻起来,一边旁若无人地聊起天来。
“那头野兽总算是安静了。妈的,我就没见过那么能折腾的异族,看着不算大,但墙都给他撞破了好几个,现在整个十二层的东区牢房都空着没法儿用。”
“可不是嘛,我现在都不敢把它跟其他异族关在一起。它刚进来的那一天,你是没看见。我的天!那叫一个凶残,居然把比他大十几倍的怪物,吃得连骨头都不剩。”
“幸好有都城守卫队的韦恩队长在。真不愧是亲手逮住银尾的人,两次啊,连续两次都是他把银尾制住。这一次更厉害,为了让银尾安静下来,他居然喂它吃火炭……”
“你说,韦恩队长怎么下得去手?那可是烧得红通通的炭块啊,碰一下都能掉层皮,长出老大的水泡。可是,他居然让别人硬掰开它的嘴巴,直接把火炭硬塞进去,强逼它吞下去!恶……不行了,光在嘴上说说,我都觉得受不了。”
“你只是听听而已,我当时可是站在它的旁边好吧!你知道我当时闻到什么味道了吗……”
“什……什么味道?”
“我闻到肉烧焦了的味道……就好像我们平时烤肉一样,肉块放在铁架上时,发出的油滋滋的响声。当时,当火炭穿过它的喉咙时,我就,我就闻到了这个味道……但是,更加,更加……我说不好,反正我觉得,好像是自己柔软的喉咙也被强塞了炭火……反正从那一天开始,一闻到烤肉味,我就没办法吃下任何东西。”
“你快别说了,”另外一个守卫赶紧打断他,他听得毛骨悚然,只觉得跟做了噩梦似得。“你说得我都要吐了。一想到当时那个场景,恶……”
两个人竟然同时都忍不住摆出干呕的姿势。
守卫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骂了一句:“操!真他妈的太变态了。你说,韦恩队长是不是和那个怪物有仇?”
“不知道,但是他这次不是受了很重的伤吗,听说和银尾有关系。更具体的我就不知道了,守卫队的人嘴巴严得很,都不肯说。”
“所以韦恩队长是觉得自己丢了面子,故意找银尾的麻烦吗?我还以为他不是这种小心眼的人。他可是贵族家族的后代,我以为他会更加……”
“算了算了,他那种贵人,咱们有什么资格评论呢。要知道,他可是全国前五十的高手,韦恩家族的后人呢。你就少说两句吧。”
“好吧。哎哎哎!你!说你呢!你这个讨厌的臭虫,里头不是有尿壶吗,干嘛尿在墙上,小心我揍你。你,你又在干嘛,给我老实点……”
二人的脚步声渐渐走远。
片刻,一个黑影从头顶的横梁上跳下来,若有所思地看着走远的守卫。
牢房里的犯人们愣了一下,继而指着黑影大喊起来。只是,他们声音大归大,但所有人的声音纠缠在一起,加上各地的方言,就变成了含糊不清的噪音。
黑影收回目光,冷漠地瞥了他们一眼,然后迅速攀着楼梯,继续向上。
十二楼,阿斯蒙蒂斯在十二楼吗?
用火炭烧坏他的喉咙,又是怎么回事?
事情远比想象中更加糟糕,阿斯蒙蒂斯的处境也比预料中更加危险。野狼的眉头紧皱,脚下的速度越发快速。
然而,他找遍了整个十二层,却根本就没有发现阿斯蒙蒂斯的身影,只看到畏畏缩缩的犯人,以及好像被攻城锤袭击过的残垣断墙。
野狼一路向上,可是,直到倒数第二层,也还是没有发现阿斯蒙蒂斯的身影。
只剩下一层了。
野狼抬头,凝视着顶楼。
盖林塔的顶层总共只有一个牢房,唯有最危险的恐怖分子才会被关在里头。历代那么多犯人,从来没有能够从里面逃出去的,他们全都死在了这间牢房里。
顶楼所有的墙壁都被打穿,然而,牢房却小得可怜,那是完全黑暗密闭的封死空间。剩下的所有位置,则是由纯铁打造的钢墙,手臂粗的锁链延伸出来,牢牢地套在囚犯的身上,不管有多逆天的力量,也没有办法拉动钢墙,无法挣脱锁链,只能这么一直被关到死亡。
其他楼层都没有固定的守卫,然而,顶楼的这一间牢房,却专门配置了一个守卫,专门负责看守这间牢房,可见上头的人是多么看重顶层囚犯。层层严守,坚不可摧,几十年来,从来没有人能够离开顶层牢房。
负责顶层的守卫,是个虎背熊腰的彪形巨汉,即使坐在椅子上,也给人压力十足的感觉。他手臂的肌肉向外鼓起,看上去十分不好惹的样子。
忽然,他似乎听到了什么声音,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左手持盾牌,右手紧握长剑,十分警惕地左右环视。
他没有发现任何异常之处。所有的东西都与之前一模一样,没有发生任何移动,似乎刚才的事情只是他的错觉。
可是,真的是错觉吗?
巨汉显然是个疑心很重的人,他并没有重新坐下休息,而是认真仔细的检查起来。
便在此时,又是一声轻响。
似乎,是小石子儿落在地板的声音。
声音是从牢房的门口传来的。
巨汉敏捷地捕捉到声音的来源,一边防御着,一边快速朝牢房走去。
他在门口发现了一个小石头。但是,顶层完全封闭,这个小石头从哪里来的呢?
巨汉心里困惑,但他并没有弯下腰去捡石头,所以没有露出破绽来。相反,他又进行了第二次检查。
只不过结果和上一次完全一样,他没有发现任何异常之处。
正当他准备重新坐下时,又是那该死的石子儿声,巨汉弯到一半的脚猛地顿住了。他保持这个姿势僵硬了片刻,然后忽的站起来,大步朝着牢门走去。
这是一个完全封闭的空间,既然刚才连续两次检查,都没有发现异常,那么很肯定的,这个石头并不是来自牢房的外面。
所以,这小石头是从牢房里面传出来的。
这十恶不赦的邪恶野兽!它没日没夜地闹腾,是想把我逼疯吗!?
巨汉猛地拉开铁门上的小窗,透过只有半个巴掌大的格子望进去。
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在那黑暗的正中央,有一团比黑暗更加黑暗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