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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一棵向日葵,那么在向日葵的根下,一定有众多的男人做肥料。否则,这朵向葵花不会奔放夺目。路上他的车开得很慢。一只手在拦着他,让他犹豫、却步,可又有一只手在召唤他,催促他成行。他想到了当年孔子会见南子的故事。连孔夫子都能不顾学生的阻拦,去赴南子的约会,我一个凡夫俗子,怎么就不能赴苏梅之约,吃一顿晚饭?矛盾中,他驾车来到了洞庭街5号。
“请,我的大书记。”苏梅面若樱花。
进到客厅,弥漫在空气中的女性的味道隐隐约约,让人不能忽视。他叫不出这种香水的名字,但能感觉到这香水的品质。这是一种与化学无关的品质,能让人感受到五月的草原和草原上挤奶姑娘挥洒出的阵阵奶香。深深呼吸了之后,他得出结论:这是一种精心调和出的既令人宁静安逸,又令人食欲勃发的味道。他环视了一下客厅:靠近落地窗,是一组浅色樱花图饰的布艺沙发,沙发对面是一台大屏幕的等离子电视。侧面墙壁上,挂着一幅布歇的油画《蓬帕杜妇人》的复制品。画中,路易十五的情人美丽而充满温情,丰盈的酥胸让程海岩的目光不敢驻足。墙角处挂满了活泼玲珑的各种小饰物,几根孔雀的羽毛像这些饰物的旗帜一样,一直伸向天花板。室内象征男士特征的东西几乎没有,茶几上没有烟灰缸,竹地板上甚至没有一双男士拖鞋。这令只能趿着一双女拖的程海岩多少有些滑稽。
在沙发上落座后,程海岩问:“你的同学呢?”
苏梅拢了一下黑缎般的长发说:“真不巧,中午有急事飞深圳了。她们法国人,做事很随意。但书记请放心,晚餐上法式鹅肝不会少。”
“你的同学是法国人?”
苏梅起身去冲咖啡。她告诉程海岩,北京读书时认识了这个法国留学生,两人感情很好。毕业几年后,没想到她竟来浑江一家法资企业工作了。“真是山不转水转,人生有时不可预测。”苏梅端过来一杯咖啡说。
“你还邀请了谁?”程海岩用小勺搅动着咖啡。咖啡很香,膨胀的泡沫如同女网球手的肩膀。
苏梅做了个顽皮的表情,道:“程书记还希望找哪一位?”
程海岩的脸腾地红了。同时,他的某种担心落下了。凭心而论,他不希望苏梅找更多的人来,多一个人,就多一条跑风的渠道。如果苏梅找一帮媒体的人作陪,他会如芒在背。那样的话,不会很久,满浑江都会知道,他在游泳池里英雄救美的壮举。毕竟,这一壮举容易让人浮想联翩。
“你平时就在这里住吗?”程海岩问。
“我在市中心有房子,就是昨天你送我去的小区。但我很少在那里住。这个法国同学一年在这栋别墅也住不了几天,我就权当她的管家了。”
程海岩啜了一口咖啡。咖啡香味很纯,没有加糖,是地道的蓝山咖啡。他从来不曾这样,和一个令人不安的女子独处。一时找不到话题,大脑出现了缺氧的症状。苏梅却很从容。她先是端来一盘紫艳诱人的红樱桃,又走到电视下面的地柜前,打开音响。没有征求程海岩的意见,他放的是门德尔松的《仲夏夜之梦》序曲。音响开得很低,但乐曲的纯真、优雅和愉悦,充满了黄昏的客厅。。 最好的txt下载网
鼓掌 第一章(11)
“喜欢音乐吗?”苏梅问。
“哦,谈不上喜欢。我只在家或驾车时候,习惯听听德彪西的《海》。不过,门德尔松的这支曲子我也能接受。”他避开了喜欢,而是用了一个“接受”。
苏梅眼睛一亮,“真是知音了,德彪西的作品也是我的最爱。”
这时,门铃响了。程海岩心中骤然一紧,手中的咖啡抖了一下。谁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呢?
“我出去一下。”苏梅从包里拿出皮夹,推门出去了。不一会儿,她拎回两大包东西,笑着对程海岩说:“晚宴马上开始。”程海岩这才明白,刚才的门铃是酒店外送服务生按的。他为刚才的表现感到难为情,精明的苏梅肯定发现了他的紧张。一向以定力如磐而自信的他,今天对一个门铃声都会如此敏感?
看着苏梅进了另一个房间,程海岩长舒一口气。和这样一个风姿绰约的美女独处,他感到了一种压力。似乎这栋别墅要比外边多了一个气压,使他有了一种要窒息的感觉。他努力检讨自己:我这次赴约绝没有私心杂念,只是不忍再次拒绝一个女人的请求而已。他觉得,昨天拒绝苏梅学习游泳的请求太不绅士了,让人见出了心理上的狭隘。思想的关隘一开,人就会释然无束。他靠着轻软的沙发,索性闭上眼睛,欣赏起音乐来了。
“请入席!”苏梅优雅地邀请道。
不知何时,苏梅已经换上一件宽松的波新米亚风格的连衣裙。
苏梅的这身衣服让他放松下来。也许是没有了樱花图案的原因吧,他想。
厨房的色调是温暖的橘色,餐桌上铺着洁白的雕花台布,四只骨质瓷盘里分别是法式鹅肝、牛排、银鳕鱼和蔬菜沙拉。一个精致的银托盘上盛满了各种水果,一瓶开启的法国波尔多红酒斜置于冰桶上。一个典型的小布尔乔亚餐厅。
“我没有这样请过第二个男人,在我的私人住处。”苏梅擎着半杯红酒,专注地望着他说,“救命之恩,恩重如山,所以,我才斗胆请你。”
他也擎起杯,礼貌地说:“谢谢你的邀请,让我接触到一个陌生的领域。”
“熟悉都是从陌生开始的。”苏梅目不转睛地说,“我没有准备过多的菜。我想,吃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交流。比如说,今夜之前,我没有想到,你竟如此熟悉德彪西和门德尔松。我始终认为,音乐上的交流是人类最高境界的交流。”苏梅两手轻轻摇着杯中的红酒,宽松的衣袖滑向肘弯,白藕一样的手臂把酒色衬得玛瑙一样红。“可惜,在浑江,我没有遇到过像你这样有音乐修养的成功人士。有个企业家曾请我们几个主持人去欣赏交响乐。可在音乐厅里,他打了不下十个电话。挺好的一个交响音乐会,就这样糟蹋在一片海蛎子味儿的大嗓门里了。”
“一般人看来,你们主持人的生活和工作很神秘,当然也很风光。”他转换了话锋,音乐毕竟不是自己的长项。
“公众人物,大家都关注而已。但我认为,这只是职业上的优势。当你离开荧屏,又有几个人会记得你?我想,你们当领导的也是这样。在位时,门前车水马龙。一旦退下来,很快就门可罗雀。能在节日打个电话来的,只能是少数几个至交。”
他点点头,把半杯红酒喝了下去,竟忘了让对方同饮。苏梅倾身又给他斟了半杯。“其实,你们纪委的工作才神秘,一种可怕的神秘。”
鼓掌 第一章(12)
程海岩笑了,道:“怎么会有可怕的神秘之说呢?党纪国法都是明文公开的,犯了哪条就按哪条处理。这里面没有黑箱操作,所以谈不上神秘。”
“可是,人总有恻隐之心呀。处理人的人和被处理的人都不是铁板一块,对吗?”
“当然要具体问题具体分析了,不能拿条文一卡就下结论。正如你所说,人总是有感情的嘛。但善恶不能混淆,对恶的姑息就是对善的伤害。所以,问题的性质是第一要素。”
苏梅点点头,为他夹过一块鹅肝,很自然地转了话题。“我有种感觉,说不准我们会成为知己。”
他愣了一下,躲开对方的眼神,说:“我比你大许多。”
“不是有一种忘年交吗?比如杨振宁和他的学生翁帆,不仅是知己,而且还成了伉俪。”说这番话时,苏梅纯真的表情透出几分执拗。那杯红酒依旧在面前摇着,把橘色的灯光摇得支离破碎,让程海岩又产生了那种醉氧的感觉。“这酒,怎么有点像白兰地?”他觉得脸有些发热。
“这可是纯正的法国干红。如果你有一杯白兰地的量,那么这样的红酒至少可以喝四杯。”苏梅停下摇动的酒杯,很爽朗地举起杯,“来,我们干一杯!”
他举起杯,但没有马上喝。他知道苏梅肯定会有下文。
“为感谢你的救命之恩,为我们共同喜爱的音乐,更为我们无任何功利目的的交流,干杯!”苏梅很优雅地喝干了杯中酒。
他为祝酒词最后一条理由叫好,没有任何功利目的的交流,这话入耳入心。
看来苏梅的酒量不大,半杯红酒下去,她脸上泛起樱花一样的红晕,说出的话也变得如棉花糖一样蓬松绵软。她喃喃地说:“在别人看来,我很风光,一周有五次在电视上亮相。其实,我很孤独。在这个钢筋水泥筑成的城市里,我常常有一种莫名的伤感。我不知道为什么,这是一种情绪,也是一种无助。”显然,苏梅有点动情,把他当成了一个可以倾诉的对象。“凭心而论,一个形象并不差的女性,想和领导把关系搞得暧昧一点并不是难事。很多主持人也这么做了,并因此风光无限。但我不这样。我喜欢在弥漫着忧伤的情调中慢慢品味孤独,在孤独中变得宁静,变得善于思考,时常感受到那种出世的空灵。”
苏梅的话让他心潮涌动,他用欣赏的目光看着对面这个惹人怜爱的女人。苏梅这身波西米亚风格的衣服太得体了,这种吉普赛女郎喜爱的衣服,极易让人对其漂泊不定的命运产生同情。
苏梅羞涩地笑了笑,又说:“我希望你能把我从这种忧伤的情绪中拯救出来。那样,你不仅在身体上救了我,而且在精神上也救了我。”她又喝了一杯红酒,而且是一个满杯。她没有让他喝,但她宝石一样的目光一直映着他的脸。
苏梅站起身,柔软的身体微微有些摇晃。他想搀扶一下,却没有伸出手。他不敢触摸这柔软的身体,无法预料这种水一般的柔软,会不会让他心中的那道防火墙随之坍塌。
他拿起餐桌上水果,对苏梅说:“不能再喝了。”他又说,“我还是参观一下你的别墅吧”。
两人来到客厅。苏梅一下子埋进沙发,抱起沙发上一个很大的玩具熊,半睁着眼睛对他说:“这里的一切都对你开放。”
他参观了楼下的厨房、餐厅、衣帽间和一个很大的盥洗室,然后,沿着旋转的木楼梯来到楼上。楼上是一个奇妙的世界。两个大大的卧室装修豪华,欧式家具典雅气派,厚重的亚麻窗帘和文艺复兴时期的油画,犹如与世隔绝。健身室里器械不多,铺着纯毛地毯,两面墙全是镜子。这是练瑜珈的地方。书房里,一排欧式书柜吸引住他。更让他惊奇的是,书柜里竟然有许多线装书!这些书价值不菲,都是出版社特制的礼品书,市场上根本没有流通,很有收藏价值。书显然经过遴选的,挑不出那些装点门面的垃圾书。《百年孤独》和家中的那一本竟是同一版本。他好奇地把它抽出来,翻开封面,发现扉页上有一行娟秀的字:孤独何止百年,百年必定孤独。。 最好的txt下载网
鼓掌 第一章(13)
就要关上书柜的时候,他发现,书柜最上层,摆着一些奖杯、奖牌之类的纪念品。有金话筒奖杯,十大记者奖牌,十大新闻奖杯等等。小小年纪就事业有成,一股敬意油然而生。有一点让他感到奇怪,满书柜没有找到一本法文书。
轻轻走下楼来,沙发上的苏梅已经睡着了。睡梦中的她两腿蜷缩在宽大的沙发里,两只并在一起的脚,每个指甲都贴的是小樱花图案。图案沿着脚趾的顺序由大到小排列下去,精巧而雅致,有一种自然的动感。顺着这十朵樱花看上去,波希米亚连衣裙显得凌乱局促,从宽大袖幅里袒露出的两臂向上弯举着,枕在颈下,开领极低的衣服,现出高耸的乳峰。玩具熊趴在地板上,似乎不忍心再看主人的醉态。
他在衣帽间里找到印着樱花图案的衣服,轻轻盖在她的身上,推门离开了这里。
周一上午,程海岩早早地来到办公室。他约了几个干部进行诫免谈话,之后再赶到省城开会。
没想到李子和比他来得还早,棍子一样戳在办公室的门口等他。他蹙了蹙眉头,把李子和让到室内。李子和不说话,就那么站着,等着书记开口。程海岩知道这个“唐吉诃德“的性格,故意埋头整理文件。好一会儿,李子和憋不住了,没头没脑地冒了一句:“程书记是不是改主意了?”
“什么改主意?”程海岩知道他指的是什么,故意装不明白。
“我知道,牛昕的能量能撼动半个浑江市,但我不相信牛昕的能量能撼动你。”李子和像学生在回答问题。答案在他脑子里已重复多遍了。
“何以见得呢?我也是血肉之人呀。”程海岩不喜欢听恭维话,但李子和这话他还是愿意听。这样的评价至少会坚定下属办案的信心。
“要是想不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