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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翻找得极为小心,生怕弄出什么声响,寻了一圈无果之后,缓缓走向放在角落的几副石棺。
“不必找了。”
突如其来的声音将那人吓了一跳。
霎时间,四周明亮了起来,一干捕快举着火把,将整间义庄照得灯火通明。
也映出了那个人消瘦且苍白的脸。
沈清和与赵翔并肩站着,后面跟着的是谷慈,大约十个人就这么从草棚后面走了出来,齐齐打量着那个站在你石棺旁的青年书生。
“真的是……汤公子。”谷慈将那人的脸看得清清楚楚,忍不住惊叹。
汤梓的两手僵住,不似先前的温和,笑容森冷:“原来是布了一个局。我爹的尸骨是不是真的在这里?”
沈清和摊开手道:“你看看不就知道了?”
汤梓听罢,猛地在石棺上一推,里面空无一物。
他怒不可遏道:“到底在哪里?!”
不等沈清和回答,赵翔便命两人先去捉拿他,厉声道:“你杀害死者邢嘉,证据确凿,今日就别想跑了。”
那两个捕快尚未上前,汤梓便陡然从袖子里抽出一把匕首来,背着移向另一副石棺,惊然叫道:“都不许过来!”
赵翔皱了皱眉。干了这么久的官差,这样的犯人他见得多了,何况眼前这人还是个文弱书生。
他正想过去亲自捉人,沈清和却缓缓抬起了手,直视着汤梓,平静道:“你不想知道你爹的尸骨究竟在哪里么?”
汤梓一咬牙,警惕道:“你如何知道我爹的事?!”
“这个就说来话长了。”沈清和顿了顿,做了个手势,示意他放下刀,“交换。”
在场之人都愣了一下,这简直像是儿戏,然而汤梓听罢,竟真的将匕首放了下来,颓然靠着石棺坐在地上,冷笑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怀疑我的?”
“哦这简直太明显了,当然是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沈清和啧啧道,“我观察过你三次,你会本能地用左手去接东西,但却没有人知道你是左撇子,清白无辜的人一般不会隐藏这一点。”
此时衙门的援手已陆续赶到,将整个义庄围了个水泄不通;一时间,整条巷子里都明亮了起来,却是静到可怕。
“初八那天,邢员外带着一把仿造的刀赴约,其实是想要伤害周松的。但他没想到你会跟着他,还在他动手之前把他给杀了。”沈清和顿了顿,“你将他杀害之后,看到了他身上的刀和钱袋,便将这两样物件扔掉,伪装成劫杀。可惜因你想摆脱与此事的关系,所以一文钱都没有拿,反而证明了周松的清白。”
“你刺了邢员外二十八刀,就算再怎么伪装成劫杀,也改变不了这种杀人方法所代表的仇恨。你杀他的理由,应该与二十年前的一桩失踪案有着莫大的关系。”沈清和坦然道,“其实到这里我也并不能完全确定就是你,所以借着周松被捕,特意在邢夫人面前说了些话,等着你自投罗网。”
汤梓狰狞道:“除此之外,你们根本没有证据罢?”
“你要证据吗?我想应该就在你的身上。”沈清和平静道,“邢员外的身上有一块玉佩被扯掉了,我问过邢夫人,这是二十年前邢员外的一个‘友人’送给他的。从被扯断的绳子便可看出,你对邢员外拥有这个东西感到无比愤怒,所以……这应该是你父亲的信物罢。”
听到这里,汤梓面如死灰,却是出乎意料地平静了下来。
“二十年前,有一个外来商人名叫董文斌,在濯城失踪,几乎是一夜之间就音信全无了。因为此人在当地并无亲朋好友,故而失踪之事一直没有被发现,直到他在外乡的妻儿进城寻找他。”沈清和平平淡淡道,“他的妻子何氏通过家书得知,董文斌与邢员外曾因为做生意而认识,于是就去官府禀告了此事。衙门究竟有没有派人去找不得而知,总之结果便是没有找到董文斌,他的妻子也因此含恨而终。”
赵翔沉吟道:“这件事……与邢家的凶案有何联系?”
沈清和微微抬眸,凝视着对面的汤梓,“虽然这个故事里的当事人都死了,但是有一个人留了下来,就是董文斌的儿子。我找到了何氏生前落脚的地方,邻居说她没有回老家,而是在濯城改嫁了,儿子似乎跟着患病死了,一家人音信全无,不过有意思的是,她改嫁后的丈夫,姓汤。”
这回汤梓闭上了双眼,没有说话,只听赵翔怒道:“邢员外为人正直和善,你为何要下此毒手?!”
“正直和善?”他突然间笑了起来,愤恨道,“当年就是邢嘉这个畜生杀了我爹的!若不然他也没有本事坐到濯城首富的位置上来!”
赵翔陡然一愣,显然不信他的话。沈清和却道:“邢员外能够做好充足的准备去杀周松,对于这样一个狠戾之人来说,显然不是第一次杀人了。”
赵翔无言以对,而汤梓也终于肯道出事情的来龙去脉。
汤梓原名董梓疏,二十年前其父董文斌为了赚钱,去了濯城做生意,每个月都会定期往家中寄家书。董文斌做的都是小本买卖,赚不到什么钱,便灵机一动想与人联手采矿,谁知竟赚了大钱。
就在母子俩日夜盼着董文斌回来接他们时,一连等了三个月都不见人。眼看着家里就要揭不开锅了,他们只好来濯城寻人,何氏本以为董文斌另结新欢了,可实则是一点消息都没有,像是人间蒸发一般。
董文斌最后寄来的几封信,都有提到一个叫作邢嘉的朋友,是一起做生意的。何氏屡次去邢家拜访都吃了闭门羹,无奈之下将此事告知官府。当年厉知府是新官上任,命人去寻找董文斌的踪影,但连找了一个多月,也是毫无消息。
何氏在老家也无亲无故,伤心欲绝之下改了嫁,儿子也改姓汤。可惜何氏始终惦记着此事,郁郁寡欢,没过多久便病逝,汤梓的继父也丢下他跑去了别的地方。他对此事始终耿耿于怀,弱冠之后便去邢府干活,毕竟这是父亲生前唯一留下的线索。
然而在邢家呆了三年之后,种种蛛丝马迹,令他不得不接受董文斌早已身亡的事实:早在矿产赚大钱时,邢嘉便起了歹心,杀害了一同白手起家的董文斌。
“我在邢家呆了这么多年,真是什么都见识过了!”汤梓“哈哈”笑着嘲讽,“那些给穷人的粮食都是馊米拣出来的!他甚至还利用居养院洗黑钱!要不是因为有我,现在死的就是周松,你们也根本不会这么认真地查了!”
众人突然沉默了下来。
的确,如果死的不是邢员外而是周松,或许他们根本不会仔细调查,只会当作是赌徒之间的报复罢了。
“哦,看来你还是不理解。”沈清和的唇角微扬,突然走向了靠在石棺旁的汤梓,在对方反应过来之前便将那把匕首踢开了。
“官府的人怎么办事,与我没什么关系。”他从容不迫道,“只要是我的案子,就没有草草结案这一说。”
***
汤梓被带回衙门之后,捕快果然在他身上搜到了邢员外的半块玉佩,但并不是半块,而是完整拼起来的一块,正是董文斌当年随身携带的信物,只会送给信赖的友人。
谁知恰恰,是这个“友人”杀了他。
汤梓被押走之后,沈清和给了他一张字条,他看完之后竟突然平静了下来。
谷慈疑惑道:“你与他说了什么?”
“我查到西河义庄二十年前发生了一场火灾,当年看守的人描述了被烧成灰的几具无名尸体,其中有一具与董文斌完全相似。”沈清和望了望她,“或许是邢员外为了掩饰而纵的火,但已无从考证了。”
谷慈默默点头。
周松与周姨娘摆脱了杀人罪,故而只是因偷窃被关了一天,剩下的要看邢夫人如何打算,不过注定一时半会儿是从牢里出不来了。
谷慈去邢府通知这件事时,涂氏仍旧惊魂未定,激动得哭哭啼啼,道是老天开眼,让他们抓住了真凶。
沈清和一直不作声地注视着她,这回倒是没有当场说出来,快要离开邢府时才道:“她明显很高兴,得了如此庞大的一笔家产。一个家里所有人都心怀鬼胎,还真是一件挺可怕的事。”
他难得会这般感慨,令谷慈有些惊讶。
“你能说一句实话吗?”沈清和突然道,“什么都行。”
谷慈略略不解,但还是道:“太阳是圆的。”
沈清和瞥了她一眼,不紧不慢道:“关于我的。”
第21章 「第二十一讲」
谷慈沉默片刻,明眸清澈:“你很聪明。”
沈清和有些讶然。
谷慈微微笑了,两个酒窝精致可爱:“如果你能更听话一点,会更加聪明的。”
“歪理!”他颇为不满地侧过脸,想想还是“哼”了一声,头也不回地转身走了。
谷慈忍不住发笑,临走前最后一遍注目那富丽堂皇的邢家府邸,陡生感慨。
***
邢嘉遇害一案结束之后,沈清和十分满意地在“青年金轮王”上又记了一笔,待破完一百个案子,他便就可以得到那个独一无二的木雕了。
简直不能更像个小孩子。
谷慈后来发现,厉知府交给沈清和的案子不止是穷凶极恶的命案。
她近来每日都要去一趟衙门,拿一些卷宗回来,忙得不可开交,无奈之下只得又辞了一些活计,只剩下衙门与学堂两头跑了。
这些小案子大多比较匪夷所思,比如城北后山某一段路上,停在坡底的马车突然自己向上坡动了起来;又比如有钱人家要嫁闺女了,希望调查男方家世;基本只有想不到,没有遇不到。
沈清和对此一概拒绝。
他不肯帮忙,谷慈在衙门那边也不好交差,只好鼓励道:“你看这些案子比凶杀案简单多了,金轮王还在厉知府家里等着你呢。”
这句话果然有用。
沈清和思考了一下觉得有理,答应她去查一下这两桩案子,走前叮嘱道:“请不要忘记那双鞋。”
谷慈应道:“好的好的不会忘的。”
待沈清和走后,她便拿出针线来继续绣鞋子。这么多天下来,基本已经可以完工了。
如他所说,这双鞋是要送给刑部的唐侍郎的。她说不上来沈清和与唐家的关系,看似很关心却又很少见面,而每每提起唐家的时候,他总是神采飞扬的。
沈清和在午时之前就回来了,但他不是一个人回来的,身后还领着一个衣衫褴褛的老乞丐。他愉悦道:“帮主请坐。”
谷慈愣了一下,没反应过来。
老人拄着一根细长的棍子,笑容和蔼,望着她疑惑不解的神色,解释道:“老夫姓徐,是龙腾巷那边的丐头。”
“是丐帮帮主。”沈清和纠正道。
谷慈眨了眨眼,先前听他提起的时候,她认为这不过是沈清和的臆想,这下居然真的见识到了*。
……原来真的有丐帮吗?!
老人向她投去一个颇为微妙的目光,淡淡笑了笑。
“事情解决了吗?”
“是的。”沈清和点头道,“那个所谓在上坡动起来的马车实则是下坡,不过是因为相邻两条下坡的坡度不同,产生了上坡的错觉;另外要调查的那个男人是个骗子,言行举止处处是破绽,帮主也已帮忙证实这一点了。”
谷慈再次不可思议地看向那个老人。
待沈清和离开后,她低声道:“……帮主?真的有丐帮吗?”
老人意味深长地叹了口气。
“当然没有了,只是沈先生这么执意认为的。”
……果然。
“那您知道什么金轮王吗?据说是来自丐帮的。”
“知道啊。”老人诚恳地点头,“那是话本子里写的啊,哪里有这样的人啊。”
“……”
***
老人同沈清和一道来的理由很简单,他手下有个年轻人叫阿常,近来半夜总是失眠睡不着觉,但又不肯去看大夫。
听闻沈清和有个邻居懂药材,便想来问问有没有什么安神的药。
谷慈的家里恰好有一些,便将一部分给了老人,老人又问她会不会治漏肩风等等病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