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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什么?”他疑惑道。
“擦脸。”
他点点头,拿起毛巾在脸上胡乱抹了一番。
谷慈已不知该用什么表情来面对他,将毛巾又在水里洗干净,深深叹了口气:“要不……我帮你擦罢?”
男子抬头看看她:“你聪明么?”
她露出疑惑的目光。
“我在门上施了法,不过好像没什么用。”
她沉默了一会儿,“我看出来了。”
她真的很怀疑,厉知府口中的“沈先生”,是不是眼前这个小孩子一样的人。
谷慈叹了口气,展开毛巾,问:“平时没有人照顾你么?”
这一回,男子没有再说什么,老老实实地坐着,再老老实实地坐着任她擦拭自己的脸,与方才的态度截然不同。
“之前有的。”他忽然道,“去世了。”
他的口气平平淡淡,但有一种说不上来的哀愁。谷慈继续问了几句,才知道先前沈府有个老管家姓成,从他儿时就开始照顾他,七十的高龄了,到上个月终是撑不住了撒手人寰,所以他才会搬家到这里来。
“那其他人呢?没有丫鬟小厮之类的么?”
男子摇摇头,答得理所当然,“他们都是蠢人。”
“……”
谷慈不想再搭理他了,专心地给他擦脸,才发现这个人的肤色其实很白皙,脸上轮廓分明,依稀能看出是个俊俏的青年。
越来越眼熟了,肯定在哪里见过他。
男子一直没有看她,而是一瞬不瞬地盯着眼前的蜡烛,许久突然开口:“你不给我换衣服吗?”
谷慈回道:“你看得出来我是个女的吗?”
男子低着头,似乎有些不高兴,“我可以用你把成叔换回来吗?”
“……”她觉得和他无法沟通,“应该不行。”
第一次见到如此令人难以忍受的人,偏偏他在说话的时候很认真,一点也不像开玩笑,认真到让她觉得——他就是这么想的。
二人就这么沉默了好一会儿,谷慈突然想起什么,问:“那个……沈先生,你叫什么名字?”
“沈清和。”他不冷不热地答道,“厉知府让你来时没告诉你么?”
谷慈愣了一下。她答应厉知府干这活不过今天白天的事,难不成……衙门早就跟这个人说好了?
“是厉知府告诉你我要来的么?”
“不是,他不会主动来找我。”沈清和耸耸肩道,“目前知道我这个住址的只有厉知府,你不看就知道我姓沈,而且李捕头中风了,所以当然是知府让你来接替他的。”
谷慈咽了一下嗓子,“李捕头中风……和你有关系吗?”
“当然没有,你为何会这么想?”沈清和一脸匪夷所思的表情,“他只是经常对我大吼大叫而已。”
“然后呢?”
“然后他就中风了。”
“……”
他的头发蓬蓬的,上面还沾着黑黑的东西,一股焦味,像是刚从什么灾难现场出来,看起来十分好笑,可他本人好像根本不在意这回事。谷慈忍不住道:“就算你不洗澡,也应该……先去换件衣服罢?”
沈清和听话地点点头,走向了旁边放着的一堆小箱子。他的行李大多堆在小厅,估计是尚未来得及收拾,搬搬放放了一会儿,突然停了下来,转头盯着谷慈看:“成叔以前都会帮我拿好的。”
口气听起来是有那么些可怜。
但这好像和她没什么关系。
“我想成叔了。”
谷慈一咬牙:“好好好,我帮你拿。”
沈清和满意地坐回原处。
她走过去将小箱子放在地上,本以为这个人的箱子应该也会摆放得惨不忍睹,但出乎意料的是他收拾得尤其整齐,衣服也叠得甚好,角落里还放着三个能装得下她的空箱子,皮料上等,不知原来是放什么的。
她将干净衣服递了过去,又将身上的一把小木梳给了他,补充道:“头发也梳一下吧。”
沈清和没有说话,抱着衣服,眼睛直直地看着面前小米粥。碗里冒出喷香的热气,虽然只是一碗普通的粥,但看起来十分诱人。
他拿起调羹舀了舀,迟迟没有下口。谷慈解释道:“这是我昨天夜里做的,刚刚给你热了一下,味道应该还不错的。”
沈清和依然没有说话,不知道在想什么,过了好一会儿才舀起一勺粥,放进了嘴里。
“好吃吗?”
他没有回答,干脆将碗端起来,一口气把粥喝完了。
谷慈摸了摸下巴。
看来是好吃。
沈清和吃完之后就把碗还给她了,吃了东西果然有了干劲,还十分自觉地拿起毛巾,继续把脸上的灰擦干净。
谷慈将碗收在了盘子里,正想问他要不要再来一碗,一抬头对上了那双漆黑的眸子,突然间僵住了。
第4章 「第四讲」
沈清和基本将脸擦干净了,眉清目秀的面容,双目亮似朗星,脸庞瘦削分明,皎如玉树——除了头发仍是一团糟。
她终于想起来是在哪里见过这个人的了。
“沈……沈公子!”谷慈忽然大叫了一声,“你……你是从城西搬过来的?”
“是。”沈清和此时正在用她的梳子梳头,不解她为何如此激动,“有什么问题么?”
谷慈深吸一口气,完全没想到这个人会搬到她的对门,“你还记得我吗?我昨天去过你家。”
沈清和看看她,茫然地摇头。
“那个……那个虎胆什么金轮王,是被你买走了么?”
沈清和闻言诧异地看着她,像在看怪物,“你竟然不知道虎胆神箭金轮王么?”
她诚恳地摇头:“不知道,请赐教。”
沈清和咳了一声,眼神里有一种微妙的居高临下感,“他是蜀中十侠之一,只有徐记有的卖。金轮王排第四,是射箭的,百发百中,因轮椅会发金光而得名;当然还有其他侠士,比如长臂大侠,是使双刀的,还有……”
“其实我只是想问问,三千两你卖不卖?”
突然被她打断,沈清和不是很高兴:“你想要么?”
谷慈的眸子一亮:“是的。”
“不卖。”回答得斩钉截铁。
谷慈知道没那么顺利,不然小胖子也不会花这么大价钱就为了买个木雕,“为什么呢,钱不够么?”
“你根本就不懂金轮王。”
她不仅现在不懂,以后也不想懂,这木头能当饭吃吗。
谷慈沉默了一会儿,“你排了那么久的队只为了收藏这个,有什么意义吗?”
“当然有意义。”沈清和突然一下站了起来,头上还插着她的梳子,坦然地走到了门口,“跟我来。”
谷慈不知他要作甚,于是赶忙跟了过去。二人停在一间屋子外边,位置非常靠里,门上还有一把巨锁,上面还贴着一张辟邪的符,不知是藏了什么宝贝。
沈清和从袖子里取出钥匙,轻轻开了锁,将门推开后突然又“刷”地关上了。
“看到了吗?”
谷慈摇头,这么一眨眼能看到东西才怪。
沈清和不耐烦地蹙了一下眉,回小厅把她的提灯拿了过来,对着门口照着,又迅速推开门然后关上,只比刚才慢了一点点。
借着微弱的灯光,这回谷慈看到里面放了好几排类似的木雕,收在柜子里保存得很用心,但只是一眼,没看到全部。
分明连自己都打理不好,这间屋子却是收拾得整整齐齐,估计他白天一直在忙这个。
“你收藏了这么多?”
“这只是冰山一角。”沈清和似乎很得意,像嘲讽似的,脸上面无表情,冰冷且僵硬地吐出两个字,“呵、呵。”
谷慈:“……”
她觉得这个人实在病得不轻。
展示完收藏之后,沈清和满意地落上锁,头上仍旧挂着梳子,回到方才的小厅继续坐着。
谷慈就这么淡定地坐在他对面,微笑道:“明天你可以跟我去一趟衙门么?”
她想过了,这个人要是不难对付,厉知府也不会亲自来拜托她的。不管怎么样,把他弄去衙门,再把他弄回来,这就是工作的全部,她咬咬牙还是能办妥的。
“哦,什么时辰?”
沈清和一边梳头发一边漫不经心地答着,一抬头发现谷慈睁大了眼睛望他。
“你……说什么?”
他蹙眉道:“我说,你何时带我去衙门?”
“你这是……答应了?”谷慈不可思议道,“明天早上行吗?”
“可以。”
简单到难以相信。
为防沈清和反悔,她又和他叮嘱了几句才回家去,可忙了这么久也睡不着了,在床上翻来覆去,不知不觉已是晨光熹微,朝阳初上。
谷慈揉着眼睛从床上爬起来,洗完澡换了身衣服去敲对门,果然没有人开门,门也依旧没锁。
她觉得贸然进去不礼貌,于是在门口等了一炷香的工夫,可对方始终没有出现。她没了办法,只好前去卧房找沈清和,但房间里什么都没有,显然他昨晚不是住在这里的。
谷慈有些疑惑,往里走时路过书房,发现门半掩着,轻轻推开,瞧见沈清和趴在桌子上睡着了,手边放着好几本摊开的书。
竟然看了一夜的书。
“……沈先生。”她小声唤道。
沈清和动了动身子,没有反应。
谷慈又等了一会儿,干脆走过去推他,终于把他给弄醒了,催促道:“我们应该去衙门了。”
沈清和缓慢地睁开眼,清俊的脸上带着慵懒,像是还没睡醒,懵懂地盯着她的脸看了好一会儿,仿佛她脸上有什么奇怪的东西。
“那个女人呢?”
谷慈一愣。
这屋子里除了他们,还有第三个人么?
她往四周看了看,“……谁?”
沈清和道:“谷慈。”
谷慈扶着额头:“……就是我。”
沈清和不满道:“你居然连衣服都换了。”
“你不换衣服的吗?!”
她前天晚上压根没睡,一直忙到刚刚才有工夫洗澡,将原来的那身衣裳换了,此刻穿着一袭樱草色长裙,端庄朴素,可她忘了他是个脸盲。
“你在头顶上插一朵向日葵吧,这样就算你换衣服,我也能认得出你了。”
“不要。”谷慈斩钉截铁道。
沈清和皱了皱眉,扭头不看她,看这样子是不打算跟她去衙门了。
谷慈叹了口气,最终决定妥协,商量一番后答应他在头上绑一个大红色的宽发带,衬得肤色宛若凝脂,清秀美丽。
像做标记似的,沈清和盯着她的大红发带看了一会儿,满意地洗漱去了。谷慈终于得了空闲坐下来休息一会儿,却忽然听见外面有人敲门,听起来像是有什么急事。
她连忙跑去开门,看见站在门口的是一个官差,跑得气喘吁吁。她认得这个人叫赵翔,年纪不大但资历很老,刚升的捕头,一来便问:“小慈姑娘,沈先生答应去了么?”
谷慈微笑着点头道:“嗯,他洗漱去了,答应我马上就来。”
“太好了!”赵翔一脸感动,“知府大人要你们赶快就去!”
于是二人就一起坐在外面等沈清和,谷慈不知还要等到什么时候,回家给赵翔倒了杯水。赵翔接过水杯一饮而尽,凝视着她道:“小慈姑娘,你……还好吧?”
谷慈愣了一下,莞尔道:“我很好啊。”
赵翔惊恐道:“没有头疼么?”
谷慈摇头。
“没有胸闷喘不上气么?”
她依然摇头。
赵翔的目光中露出不可思议,恰这时沈清和走了出来,换上了一身色泽均匀饱满的靛蓝袍子,长发懒散地梳在后方,一张脸精致到像是玉琢出来的,打扮大方得体,跟昨日判若两人。
谷慈愣愣地看了他一会儿,赵翔则是突然往外跑,特意跟沈清和隔了一段距离,就这么带着他们去了衙门。
他们到时,衙门里已经来了不少人,有两个妇人坐在内堂哭哭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