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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朔风到底发生什么事情?」
「原来你根本什么就不知道嘛!」男人笑。
「我早就说我不知道了,你快说沉朔风发生什么事情!」我怒道。
「你问我,我问谁?就是谁也不知道状况,才在这里守着。」
所以……沉朔风是发生了意外,现在生死未卜啰?
我的心冷下来。
「沈朔风的经纪人出来了。」
忽然听远处,有一个人大声喊道,所有人放开我,连忙往那个方向围过去,我也想知道沉朔风到底发生什么事情,追着记者们的脚步过去。
我许久没有享受过当记者的热情,看到某一个目标,不顾一切地接近,设法拍下任何自己想要的画面,接收第一手信息。
沈朔风的经纪人陈先生今天没有笑容,他对记者们连声道歉,说无可奉告,并且催促记者大爷们快点回家,以免打扰到医院病患的安宁。
记者哪是这么三五句可以打发掉的动物,用几百个问题缠住他。
「请问沉朔风有没有生命危险?」
「没有。」
「需要住院治疗多久?」
「还不知道。」
「我们可不可以见沉朔风一面。」
「不行。」
「经纪公司有没有任何声明?」
「请你们不用来探望他,这里是公共场所,不要因为朔风干扰到一般民众。」
陈先生对付记者的办法跟韩家如出一辙。
我太久没有在第一线冲刺,失去竞争力,只能在外圈打转,挤不到陈先生附近,没料到他在缝细中瞧见了我,忽然大喊。
「徐先生!」挤过重重记者,他急切地过来,拉住我的肩膀。
「什么事情?」
我看着他灰暗的眼眸,心里七上八下,怕他一开口,就是什么我无法接受的噩耗。
韩真已经让我心力交瘁,如果连沉朔风也……
「你跟我来一趟好不好?朔风一个人在病房里面,能不能请你陪他一下?」他诚恳的说。
「他没事吧?」
「他没事,不过很想见你。」
纵然再怎么不想跟沉朔风发生牵扯,这一次,我无法说不。
头上、身体都缠着纱布,一脸疲倦睡着的沈朔风,完全不像是我认识的他。
他第一次这么像个普通人,一个会病、会累、会受伤的凡人。
我坐在他身边听他细细的呼吸,忍不住伸出手去,轻轻握住沉朔风的手指。
从陈先生那儿得知,今天沉朔风拍戏,有一场飞车追逐、撞车后全身着火的戏码。
沉朔风坚持要自己上场。
一直到撞车都执行的完美无瑕,却在导演吩咐点火之后,发生了状况。
利用低温的燃剂让衣服着火,危险度原本不高,但不知道为什么火苗却忽然烧到头发、脸部,吓坏了现场所有的人。
匆匆忙忙灭火之后,沉朔风紧急被送到医院治疗。
媒体不知道前因后果,一窝蜂跑来,弄得全天下都以为沉朔风有生命危险。
沉朔风头部被厚厚的纱布缠住,只露出脸部这一小块区域。
这样的沉朔风,一点也不像平日无所不能的天王巨星,上次匆匆逃离他的掌握时,我也在他脸上看过无助的表情。
但并非这样疲倦、痛苦,憔悴不堪。
我的心中忽然泛起柔情。
如果我们是普通情侣就好了,彼此拿真心对待彼此,可以好好的谈一场恋爱。
但沉朔风就是有本事把这么简单的事情变得复杂,他不想跟我谈恋爱,口口声声要跟我在一起,就是不肯提到爱,更不肯让我进入他的世界里面。
我们两人都各有坚持,不肯让步,才会闹到今天这种地步。
若我们能够各退一步,是否就能好好的在一起?
当初我连夜逃离,不留下一丝让他找寻的线索,现在想想,似乎太过冲动。
一时意气,没想过其它可能性。
在我细细审视他的时候,沉朔风忽然睁开眼睛。
我连忙放开握住他指尖的手,并掩饰脸上同情关心的表情。
「你醒了?要不要叫护士?」我趋前一点,小声的问。
他看着我,眼睛转了转,神情困惑,好一会没说话。
「我大概是在作梦吧?」他的声音很沙哑。
「为什么?」
「因为你在我身边。」
我端了一杯热水给他,让他润润嘴巴好说话。「你喝点水。」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我有一个朋友住院,我来医院探病,刚好碰到陈先生。」
沉朔风努力坐起身子,因为疼痛,脸上扭曲了一下。
「没事吧!」我扶住他。
「肩膀这里有点痛。」他摸摸自己包着纱布的左肩,从他脸上的表情可以看出,痛苦的程度并非他口气的轻描淡写。
「医生说伤口很浅,不需要植皮,不过为了避免感染,需要住院半个月。」
「你去见过医生?」
「我跟陈先生一起听医生说明,他还有事情要处理,叫我在这里陪你,不要让记者有机会进来骚扰。」
我告诉他楼下起码还有十家媒体记者在守候,一大堆人堵在医院大厅当中,让人不得安宁。
「这就是我的生活,每天被记者包围,还要笑着跟这些讨厌鬼周旋。」沉朔风叹口气。
我原本也是这些讨厌鬼的一员,不由得笑了笑。
「他们也是要领薪水的。」
「我知道,我只是……偶尔会觉得受不了,如果你还在就好了,有个我信任的人可以说说话。」
在病房昏暗的灯光下,沉朔风的表情、声音显得特别诚挚。
当初不管我问他什么,他都不肯告诉我,他真的信任我吗?还是仅因为我比较好摆布而已?
当初这是让我生气的主因,两年后的现在,依然是我不想提及的话题。
「喔。」我应了声,不做任何响应。
「你还是好漂亮,我刚醒来的时候看到你,还以为自己在天堂。」沉朔风微微的笑。
全身包得跟木乃伊一样,却说着花花公子般的台词,格外可笑。
但我没有笑,仅是皱皱眉头。
「你少说点话,省些力气吧!」
楞了一下,沉朔风感慨地摇摇头。
「光,你变了好多。」
是,我满怀忧伤,我不信任人,孤僻又消沉,只想待在狭小的工作环境里面,跟几个固定的同事在一起。
我知道自己改变有多大。
我不再年轻有冲劲,为工作奉献一切,为了新闻可以几天睡在车上。
沉朔风应该知道我的改变是为了什么,他必须负一半责任。
「我们还是朋友吗?」
「等你需要时,朋友就会自己冒出来了。」想起那位林先生,我才发现,两年来我的嫉妒从未削减过。
「你还在生我的气?」
「我才没有。」
他的眼睛就像能看透我似的,我连忙别过头去,回避沉朔风的眼神。
「今天你肯来看我,我觉得很高兴。」
「我不是来探望你的,只是顺便而已。」
「你还会再来看我吗?你的表情,好象比我还疼。」沉朔风伸出手,摸了摸我的脸。「是不是心疼了?」
他脸上浮起平日嘻皮笑脸的表情。
「我才没有心疼,你这种人烧死最好,今天是凑巧,我以后不会再来了。」
不想被沉朔风发现我对他伤势的在意,我逞强着说。
「太好了,你终于像你以前的样子了。」沉朔风忽然笑起来,满脸得意。
「我一直都是这样子。」
「不管怎么说,我总算放心了一些。」
放心一些?我觑着沉朔风,不知道该不该问出口。
「剩下的戏怎么办,还有一堆还没拍完……下个月又要出国,没办法补拍……」沉朔风自言自语。
「养伤比较要紧吧?」我哼道,递给他几颗药。
「这是什么?」
「止痛药,护士说你不吃也行,看你的疼痛程度。」
「伤口在疼,我要吃。」
沉朔风没有勉强自己忍痛,他伸手接过药,一口吞下。
「我有点饿,没有东西可以吃吗?」
真是个娇贵的大少爷,一起床就喊疼喊饿,也真亏他身边有一大群人专职照顾他。
「没有东西可以吃,我也不想去帮你买,你乖乖饿到明天早上。」我不理他。
「你非得用这种口气跟我说话?能不能对我好一点?」沉朔风对我露出撒娇的神情。
「多得是人想对你好。」
「我只想要你。」
「你再啰唆我就要走了。」我威胁他。
「好,我不说。」沉朔风连忙妥协,手紧紧地牵着我。
这是第二次不期而遇了,也许这个世界真有奇迹,让我可以在这么短短的时间内,连续两次与沉朔风相遇。
又一次的机会,我可以重新步入沉朔风的生命里,然而这次我要听从命运的安排吗?还是再度抵抗它?
我内心起伏不定,不知道该拿沉朔风怎么办。
理智还在犹豫,我的情感却告诉我唯一且绝对的答案。
我拿出纸笔。
「我留电话号码在这里,如果你想联络我,可以打这个电话。」我将写着几个电话号码的纸交给沉朔风。
「谢谢。」
沈朔风竟会向我道谢,我感觉有些不可思议,他说我变了,其实他才是那个有了极大转变的人。
「我觉得好累。」沉朔风脸上就有浓重的睡意。
「你再睡一下吧!」
我帮沉朔风摆好枕头,扶着他躺下,帮他拉好棉被。
「点滴好象快滴完了,我请护士进来帮你换。」
「谢谢。」
「一点小事,不用客气。」
今天的沉朔风真的很不像他,就像是卸下了面具,解除了所有武装一般,柔软温顺地不可思议。
「你可以上来陪我一起睡吗?」沉朔风闭着眼睛问我,没有丝毫邪念的口吻让我没办法对他生气。
「这……」
我看着其实不大的病床,还有围绕在他周遭的仪器。
有时候,我会梦见睡在沉朔风的身畔,听他柔声的对我说话,甚至唱他的歌曲给我听。
他是一个完美的情人,即使刻意想要忘了他,他也会在梦里来打扰我,然后认命的在梦中让他为所欲为。
但我还没有回到沉朔风身边的心理准备。
我跟沉朔风之间,还有可能吗?
不管是过去或现在,这个问题都让我头痛。
望着沉朔风恬静的脸,我没办法想象跟他再度交往的场面,两年前所争执的事情一定又会再度一一浮现。
「还是不要好了。」
挣扎之后,我回答。
响应我的是沉朔风的鼾声,他早就睡着了。
我依然每天会去医院一趟,问问韩真的情况,送一封信给她,但我不讳言,我关注的重心逐渐转到沉朔风身上。
真残酷,不管多喜欢的事物,一有了比较就分出高下。
沉朔风的病房采取最严密的戒护,经纪人第二天就调来几个保镖,二十四小时守在门口。
有次探病,我不禁取笑沉朔风。
「重重戒护,以为有人会来暗杀你?」
「暗杀我倒不怕,就怕八卦记者跑进来,把我头上缠着纱布,衣不蔽体的模样拍去,刊在杂志上放给全世界的媒体看。这些缺德的家伙,不多放几个保镖,根本挡不住。」
沉朔风满肚子苦水,发牢骚给我听。
「抱歉喔!我是缺德的家伙。」
「我不是说你,更何况你现在也不是……。」
「不用解释了。我只但愿这个世界上有更多八卦记者,才能揭穿你们这些大明星的真面目,而不是任由你们操纵法律,将黑的说成白的。」我冷冷看着他。
「光……」
「别找借口了。」
可能怕我生气,一向能说善道的沉朔风,这次竟无言以对。
我们的过去有太多创伤,不是一天两天可以解决的。
不过,沉朔风现在身上有更真实的伤口,每天换药是他的苦刑。
我亲眼看着护士将黏在伤口上的纱布扯下,用生理食盐水清洗伤口,再重新贴上药膏。
烧伤的面积虽然不大,也够沉朔风痛得呲牙裂嘴。
看到他如此真实的表情,而不是平常对着我演戏的模样,我格外感到亲近,有时候甚至会微微地笑起来。
「看我受苦你很高兴?」
「好象是这样没错。」
「没良心,你就这么讨厌我吗?」沉朔风忍不住抱怨。
即使痛恨沉朔风的所作所为,我也从来没有讨厌过沉朔风,不过这句话当然不能跟他说。
「我还要去看朋友,先走一步。」我决定先逃避这个问题。
「你到底是看什么朋友?该不会是想来看我的借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