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速度-第68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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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不是一个人,也不是一个仙女,更不是一个来打救世间的神。”皇帝幽幽叹息了一声,眉头渐渐皱得极紧,缓缓说道:“她只是你们这些人,不,以往包括朕在内也是,她只是我们这些人地想象罢了,朕往往在想,这个女子是不是根本从来没有出现过,只是任由我们的想像汇聚在一起,在凝成了这样的一个人?”
  陈萍萍冷冷地摇了摇头:“你知道这不是事实。”
  “可依旧是想像!”皇帝地面容冷酷了起来,唇角微翘看着陈萍萍说道:“你们这些废物,把对世间一切美好的想像都投注在了她的身上,所以她在你们的心中光辉无比,甚至连一丝暗影都找不到。”
  “冰雪聪明,却无谋人的心机,悲天悯人,却不是一个不通世务地幼稚女子,而是有实际手段去做地实干家。”皇帝双眼冷漠继续说道:“这是一个怎样的人?一个没有任何缺点和漏洞地人,这样的人……还是人吗?”
  他忽然笑了起来,悲哀而戾气十足地笑了起来:“可惜,世上本来就没有这样的人。她一样是个凡人,有喜有怒有光彩有阴暗有心机有阴谋的普通人,说到底,她和朕又有什么区别?”
  “陛下。”陈萍萍缓缓地摇了摇头,“她若真是你所想像的那种人,她又怎么可能死在你的手上?”
  “是吗?”皇帝的眼瞳微缩,怪异地笑出声来,“哈哈哈哈……每个人都成为自己的王?好狂妄的想法,监察院原来是监察朕的……朕直至今日才知道,原来你这老黑狗竟然是她留下来监视朕的!她当年若不疑朕,若不防范朕,又岂会留下这样一句话来?”
  “错了,陛下。”陈萍萍面色木然说道:“不论是谁坐上龙椅,我监察院便要监督于他,这并不是她从一开始就提防你,想要对付你的证据。”
  “那霸道功诀呢!”不知为何,皇帝的语气忽然变得极为阴暗幽深,声音虽然高了一些,但却让人感觉不到丝毫暖气,他的声音就像是被九幽冥水泡了亿万年的剑一样,直刺御书房的四周。
  皇帝的脸没有扭曲,只是空洞的眼神里闪过一丝阴寒之色,一字一句说道:“当年她传朕霸道功诀,朕本以为她是想着北齐东夷两地各有一位大宗师,她才有此决断,朕感激至深……凭这霸道功诀,朕带着你,带着叶重。带着王志昆,纵横沙场。横扫四合,难得一败,然而谁会料到,这所谓的无上功法。背后里却隐藏着无上的祸心!”
  皇帝的声音在出离愤怒之后,变得异常冷酷起来,“当年初次北伐之时,朕便察觉体内的霸道真气有些蠢蠢欲动。不安份起来,然而事在必为,朕领军而进,与战清风在北部山野里连绵大战,然而却在这个时候,隐患爆发,朕体内……经脉尽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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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萍萍默然,他是对这段历史最清楚的人之一,当年北伐艰难,战清风大师用兵老辣至了极点。大魏兵员尤盛,南庆以数万之师冒险北进,着实是九死一生的选择。然而大魏已然腐朽不堪。民不聊生,若想改变天下大势,从而开创出新地局面和将来的可能性,南庆地发兵是必然之事。
  时为太子殿下的庆帝,领兵北征。而陈萍萍却是留在了初设的监察院之中。一方面是要保证京都的安全,二来也是与战场保持着距离。保证冷静地眼光决策。本来便是敌强我弱之势,恰在大战最为激烈,战清风率大军于崤山外围包围庆军之时,庆军的统帅,太子殿下最忽然受了重伤,全身经脉尽断,僵卧于行军营中不能动!
  虽然时为副将的叶重以及亲兵营少年校官王志昆,在最关键的时刻站了出来,然而战场之上南庆本就处于弱势,统帅忽然又不能视事,转瞬间,战清风大军挺进,南庆军队被打地四分五裂,而太子也被困在了群山之中。
  也就是在那个时候,陈萍萍带着监察院黑骑完成了他们震惊天下的第一次千里突进,生生在大魏军队营织的罗网上撕开了一道大口子,冒着无穷的风险,将太子,也就是如今的庆帝救了回来。
  一路艰辛不用多提,黑骑几乎全军覆没才将今日的皇帝陛下救了回来。在那时,陈萍萍心头就有一个疑惑,究竟陛下是受了怎样奇怪的伤?外表上并没有什么大的伤口,但内里的经脉却全部碎断,变成了一个废人。
  这些年里,陈萍萍猜到了一些什么,而且范闲也曾经面临了一次险些经脉尽断的危险,他自然知晓当日皇帝陛下诡异而可怕地伤势由何而来。
  想必就是霸道功诀练到一定境地之后,必然会出现的危险的关口。
  “朕身不能动,目不能视,口不能言,体内若有无数万把锋利地小刀,正在不停地切割着我的腑脏,我的骨肉。”皇帝的眼神空蒙,冷漠说道:“那种痛苦,那种绝望,那种孤独,那种黑暗,不是你能想像的。朕心志一向强大,然而在那时,却也忍不住生起了自尽地念头……然而朕连一根小指头都动不了,想死……居然都死不成。”
  皇帝地唇角微翘,自嘲地笑了起来,“这是何其可悲和凄惨的下场。”他淡淡看了陈萍萍一眼,“当日若不是你不惜一切代价地救我,或许我当时便死了。”
  陈萍萍沉默不语,不讥讽,不应声。
  皇帝的鼻翼微微抽动,冷漠地深深吸了一口气:“然而上天未曾弃朕,在这样的痛苦煎熬数月之后,朕终于醒了过来,而且不止醒了,朕还终于突破了霸道功诀那道关口。”
  皇帝的声音微微颤抖,已经数十年过去了,他想到那可怕的,非人类所能承担其折磨的关口,坚强的心依然止不住摇晃了一下。
  他低下头来,微嘲地看着陈萍萍说道:“她传我这个要命的功诀,究竟是想做什么呢?”
  “朕问过她,怎样能够突破关口,她说她不知道。”皇帝忽然哈哈笑了起来,眼帘微眯,从缝隙里透出寒意,“她不知道!她造就了苦荷,造就了四顾剑,造就了朕,她居然说……她不知道!”
  “她想拿着朕这个要害,要朕一生一世都听她的,应允她的。”皇帝的唇角怪异地翘了起来,嘲讽说道:“但……朕怎是这样的人,朕过了这生死大关,也将这世间的一切看的淡了,也终于明白你们眼中这个光辉夺目的女子,其实也有她最残忍地那个部分。既然天不弃朕。朕如何肯自弃?”
  听完了庆帝的这番话,陈萍萍微微地笑了起来。叹了一口气之后,又将那微敛地笑容继续展露到了尽处,摇着头哑声笑道:“多疑啊多疑……陛下你这一生,大概从来就没有办法摆脱这一点了。”
  陈萍萍的笑声很沧桑。很悲哀,他静静地看着皇帝说道:“借口永远只是借口,或许陛下你当年是这样想的,然而范闲如今也练了。如果不是有海棠帮他,只怕他也会落到那个地狱一般的关口之中。”
  “天一道地心法,她的手上本来就有。”皇帝缓缓地闭上了双眼。
  “可那有可能永远停留在九品的境界之中。”陈萍萍微嘲说道:“你甘心吗?”
  不等皇帝回答,他轻轻地摆了摆手,叹息说道:“过去的事情,再去提也没有什么必要了,你既然连她都能疑,自然能疑天下所有人,只是……这种疑也未免显得太可笑了些。”
  既然可笑,当然要笑。所以陈萍萍笑了,在黑色地轮椅上笑的前仰后合,浑浊的眼泪都快要从他苍老的眼缝里挤了出来。
  “朕只是要让你这条老狗死之前知道。你所记得的,只是一个虚无缥渺的幻像罢了。”皇帝睁开了双眼,从回忆中摆脱出来,冷酷地看着陈萍萍说道:“你是朕的狗,却要替她来问朕。朕要你知道。你所忠诚守护的那个女主子,也不是一个纤尘不染的仙子。”
  陈萍萍住了笑容。双肩微微下沉,沉默片刻后应道:“老奴不是一个以天下为己任的圣人,也没资格做圣人。先前指摘陛下,不是为这天下苍生,也不是心头对这苍生有何垂怜,只是这是她地遗愿……是的,陛下,今天相见,为的不是天下苍生,只是私怨罢了。”
  他抬起头来,平静地看着皇帝:“你杀了她,我便要替她报仇。此乃私仇,不是什么狗屁大义,这只是件很简单地事情,不需要承载什么别的意义。我根本不在乎她是个什么样的人,究竟是谪落凡尘的仙子,还是一个内里别有机谋的小魔女,那有什么关系?”
  “她叫叶轻眉,这就足够了。”陈萍萍看着皇帝缓缓说道。
  皇帝望着轮椅上地老战友,许久许久之后,轻轻地叹了口气,脸上浮现出一丝微笑,然而这抹笑却代表了更深一层地意思,在他的眼中,这条老黑狗已经死了。
  “这是一种很畸形荒乱地情绪。”皇帝冷漠说道:“监察一国之君,一个阉人对一个女人念念不忘,原来很多年前你就已经疯了。”
  “当然,朕必须承认,朕被你蒙蔽了很多年……监察院在你这条老狗的手里,确实有些棘手。整个监察院到了今日,只知有陈萍萍,却不知有朕这个皇帝。这是朕对你的纵容所至,却也是你的能耐。只是朕不明白,你凭什么向朕举起复仇的刀,你又有什么能力?”
  皇帝带着淡淡不屑看着陈萍萍,自身边取起那杯许久未曾饮的冷茶,缓缓啜了一口。
  陈萍萍也自轮椅扶手的前端取起那杯犹有余温的茶水,润了润自己枯干的双唇,片刻后轻声应道:“想必言冰云此时已经在替陛下整肃监察院了。”


  皇帝的眼光看着茶杯里的澄黄茶水,微微一凝,然后回复自然。
  “我既然单身回京,自然是不愿意整个庆国因为老奴的复仇而陷入动荡之中。”陈萍萍说道:“所以言冰云那里,我并不会理会。”
  “慨然来赴死,就是为了骂朕几句?”皇帝的唇角泛起一丝颇可捉摸的笑容。
  “陛下了解我,所以才会陪注定要死的我说这么久的闲话。”陈萍萍微笑说道:“因为你也不知道我最后的后手是什么,所以你必须陪我说下去,直到我把自己想说的话说完。”
  “此时话已经说完了,朕想看看你究竟有什么底牌还没有掀开。”皇帝温和一笑,此时他早已经从先前的心神摇荡与往事带来的情绪中摆脱出来,回复到了平静而强大的帝王模样。
  陈萍萍没有回答,只是意味深长地看着皇帝陛下。忽然开口问了另外一个问题:“这二十年里,我已经做了这么多事。难道陛下你现在还不了解?”
  皇帝的手指头缓缓地转头着青瓷茶杯,目光却缓缓地落在了地上,黑色轮椅脚边地地上平静地躺着几份宗卷,上面记载的都是陈萍萍这些年里。是如何一步一步将皇帝身边所有地亲人都驱赶到了他的对立面中。
  “回春堂的火是院里放的,那名太医是老奴派人杀地,那名国亲也是如此下场。至于太子殿下用的药,是费介亲手配的。当然,费介如今早已经离开了这片大陆,陛下就算要治他死罪,想必也是没有办法。”陈萍萍冷漠而无情地看着皇帝,一字一句地说了出来,“长公主与太子私通一事,是我在一旁冷眼旁观,稍加帮助,然而想尽一切办法,让陛下您知道的。”
  皇帝转动茶杯地手指头停了下来。
  “那夜下着雷雨。陛下在广信宫里应该有所失态,虽然老奴没有亲眼见到,但只要想到这一点。老奴便感老怀安慰。”陈萍萍满脸的皱纹都化开了,显得极为安慰,“陛下,长公主与太子私通,您为何如此愤怒?是不是您一直觉得这个胞妹应该是属于你的?然而碍你心中自我折磨的明君念头。你只有一直压抑着?”
  “谁知道太子却做了。”陈萍萍低沉尖声笑了起来。“你不能做,无法做的事情。却被太子做了,你如何能不愤怒?他们如何能够不死?”
  “太子死了,长公主死了,皇后死了,太后死了,老二也死了。”陈萍萍刻厉的目光盯着皇帝,“你身边所有的亲人都等若是死在你的手下,你是天底下最自私最狠毒的君主,我便要让你的亲人因为你地自私死去。”
  皇帝捏着茶杯的手指头微微颤动,轻轻地击打着杯声,发出脆脆的清音。
  陈萍萍地声音比这个声音更脆,更冷,更冽:“老奴没有什么底牌,老奴只是要回宫来告诉您一声。您当年如此冷酷地让她孤独地死去,我便可以让你也嗅到那种孤独的滋味,然后就在这种折磨之中死去……或许我无法杀死你,然而让你这样活着,岂不是一种最美妙的复杂手法?”
  “朕还有几个好儿子。”皇帝缓缓说道:“你居然连老三那个小子都想杀死,朕……不得不惊叹于你心中的阴寒与仇恨。”
  陈萍萍冷漠开口说道:“只要是这宫里姓李的人,都该死。”
  “安之呢?”皇帝敲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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