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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苏霆不明白苏颖这个时候为什么突然提及他的美男。
“他对中国古典园林的见解很有一套,对中国古典文化的研究、以及对东西方审美观的了解都很到位,你要是能把他弄来给你当顾问,这活儿绝对出彩。”
“我都说了你是败家子,照你这种东西合璧、古今合璧,又是风水位又是建迷宫还要高科技的,预算啊预算!”苏霆心里其实已经接受了苏颖的提案,但不知道秦岭如何考虑,只好拿这个最要紧的关口来卡苏颖。
“我觉得小颖说的还蛮有道理。本来我们的设计就比人家逊色,如果想翻盘,就得敢冒险。这样弄预算可能要变,但我觉得还是值得一试。那个黄润莲在苏州不是还挺有人头吗?”
秦岭笑眯眯的接下言者有心的双簧,苏霆这才暗自松了口气,继续发问。
作为唯一的业内人士,苏颖不得不在两个头头把自己撇开了讨论资金、人事、关系、权谋等问题的时候在一楼的小客厅随时候命。迄今为止业内还没有人知道Φ的Cindy Su就是瀚海总裁的妹妹,这也得感谢苏霆引以为傲的保密功夫。苏家三个子女,只有苏霆在社交场合露过脸,苏承和苏颖自从生母去世后,在那个葬礼上一身缁衣为母送灵之后就从来没有在公众眼中出现过,包括远的近的亲戚都很少见,甚至很多人都不知道苏霆还有弟妹,就是知道的也以为这两人都在美国读书——并且惯性思维的认为他们将在美国定居。
至于Peter,他能够在设计界有一席之地也是当年与苏家密切合作的结果,给了他很多表现的机会。而且算起来苏霆还是Peter老婆孩子的救命恩人,当年也是阴错阳差让苏霆赶上了Peter老婆早产,卖了给他这个天大的人情,所以就算Peter心里怀疑苏颖进入Φ的动机是否掺杂着某些不良的成分,也不会轻易将之公布于众。
苏颖并非没有家族责任感和使命感,让兄长一人承担起那么庞杂的家业,她也希望能够在力所能及的前提下帮助兄长。况且,如果不是生在苏家,可能她根本没有机会进入MIT学习她所喜欢建筑设计,也不可能那么轻易的实现自己的一个个设想。只是,她可以坦然面对自己,但却不敢将这件事告诉尹恪诚。这关乎职业道德,她不希望在爱人心中自己是一个带着污点的形象。
家长日(I)
令人翘首以盼的“家长日”就在明天了。虽然这几天苏霆一直在外出差没什么机会跟妹妹和准妹夫暗通款曲面授机宜,但是他已经通过电话把秦岚透给他的有关父亲态度缓和的消息告诉了苏颖,尹恪诚自然也就有了心理准备。他明白自己是一个不受欢迎的对象,如果自己有了孩子,能愿意让她嫁给一个生活勉强才能自理的残疾人吗?肯定也是老大的不放心。所以他对苏敬中并无怨恨,只希望能尽量争取他的谅解。尹恪诚也知道苏颖对自己的感情不会因为父亲的反对而动摇,他和苏颖商量的结果是,如果老先生真的坚决反对,那也不能正面与之硬顶,拖着苏霆下水,留他跟老爸周旋,他们两个先三十六计罢了,以后再慢慢补救,苏颖不希望自己也像苏承那样与父亲搞得太僵。当然,这是最坏的设想,苏颖安慰尹恪诚道:“我爸又不是那种阴鸷的老恶魔,把孩子叫回家吃团圆饭的时候笑眯眯的宣布‘你们现在就给我分手’。如果他真要反对,就不会同意让我们回去吃饭了。我想他最多就是心理不太平衡吧。所以还请您老多担待,哪怕他说话不中听,也别往心里去就是了。”
“这你放心,你爸说什么也都是为了你好,这点我还是懂的。再说,虽然没见过苏老先生,但是他的一子一女都这么宽厚体贴善解人意,我相信他老人家肯定也是这样的。”
“嘴巴真甜。”苏颖趁机凑上去香了一口,“早知道给你录下来放给老爸听,看看这个女婿多善解人意。”
周六上午苏颖载着尹恪诚一起回到京郊那座颇有历史的苏家大宅中,车子驶进大门后缓缓行驶在近三百米的车道上,尹恪诚也趁机打量了一番这座占地极广的庄园。
许是为了隐私,庄园外围是一圈五米高的青石围墙,湿润的夏季刚到,围墙上已现出斑斑青苔。广阔的前庭用灌木、花丛、喷泉和雕像组成一个标准的西式庭院,“比较方便遛狗。”偏好中式园林的苏颖不太客气的评价自家的前庭,尹恪诚当然不好附和,只能笑问:“请问专业人士前面这座是什么风格的建筑呢?”
车道前方当然就是苏家大宅了。苏颖对这座建筑还是很有感情的,当下便侃侃而谈起来。
“这是西班牙殖民风格的花园洋房,地上三层,地下一层,特点是有很多露台和阶梯,看到了吗?左边那个半圆形的带廊柱的就是个露台,右边那里是两层阶梯式的露台。当年建这座房子的时候我妈妈是希望能建成维多利亚式的石砌建筑,但是那个年代其实还不是相当开放,所以就折衷了一下建成这样的了。”
“哦,原来是这样。这种风格就既不会太西化,但同样也不会太现代化,是吧?”
“嗯,其实这么大的宅院并不非常适合建成这种花园式的洋房,不过设计师Juan Antonio是个中高手,他在这座建筑中添加了很多其他流派的元素,令每一个单元都各不相同,而结合在一处却又浑然天成,既没有堆砌凌乱的感觉,又显得非常饱满充实。说起来这座宅子也算是让我心动的第一课,因为对它的喜欢才想当设计师建造同样精彩的建筑。当年我还用这座宅子写过作业呢。后面还连了一座温室,不过从正面看不到,被挡住了。回头带你去看。”
不知是回到曾经生活过多年的旧宅勾起了过去的回忆,还是因为能再次欣赏到优雅的建筑而甚为欣悦,亦或是第一次带男朋友见家长多少有那么点兴奋,总之尹恪诚感觉苏颖这天心情极好,就算不是他们认识以来心情最好的一天,应该也是两人那次分手事件之后最快乐的一天。于是自然而然的,尹恪诚的心情也很不错,以至于之前有点怕见到未来岳父的那种忐忑也变成了恨不能早点见到他以表明对苏颖的爱意之深。后来苏颖居然说这也是建筑的功劳,“因为花园式洋房的确会让人感到轻松愉悦啊!”
迎出门来的是牵着大树的苏霆,还没下车苏颖就自己嘀咕了一句,“Archi去哪了?”尹恪诚早就听说过这条有名的哈士奇,大号叫Archielles,昵称Archi,是苏颖和苏承在美国时合养的那条哈士奇MARS第二窝狗宝宝中的老大,而如果不是为了让MARS可以留在美国陪苏承,苏颖是一定会把他带回来的。
下车的时候苏颖很快的跟迎出来的几位仆从打了招呼,蹲下亲了侄子大树婴儿肥十足的胖脸一口,跟他一起咕哝着“想不想我啊?”、“我很想你!”、“亲亲”之类的废话,百忙之中不忘看一眼带着一脸倦意的苏霆。苏霆笑着牵过儿子的手放苏颖去拿轮椅,简短的告诉她一句“基本OK了”,一直担心着苏州那个项目的苏颖也放下心来,忍不住问他“Archi呢?”
苏霆牵着大树跟随苏颖来到车后,笑道:“怕他叫,那小子最近很暴躁。回头你们自己去找他吧。”
“嘿嘿,想女朋友吧?”
言谈中苏颖已经取下尹恪诚的轮椅,尹恪诚也跟苏霆打了声招呼,把自己移到轮椅上之后,苏霆才吩咐儿子:“叫叔叔。”
大树毫不怯生的喊了一声:“叔叔好。”
这个长得颇有点混血特点的小男孩生就一副讨喜的样子,尹恪诚对他唯一能俯视的对象也充满了好感,把自己收拾整齐后便也想俯身抱一抱大树。不过人家是苏霆的儿子,苏家唯一的嫡孙,他还有点犹豫不知道自己是否有资格跟他如此亲近。
苏颖从后座拿出给大树买的一大包拼图,直起腰看着前面的三个人,她发现小侄子虽没开口,眼睛却是一直在打量着尹叔叔的轮椅,尹恪诚则在看了一眼苏霆之后又望向了自己。
“大树,想让叔叔抱吗?”
“嗯。”
小家伙还不知道什么叫客气,当即便对着尹恪诚伸开了怀抱。尹恪诚看到苏霆也是一脸和气的笑着点头,这才伸臂将大树抱了起来。只是他手臂的力量不甚够,大树也是半爬着蹭了上去,苏颖眼见着他踢踢踏踏的踩着尹恪诚的腿,忍不住拧了拧眉。好在从大门到客厅不过几分钟,就先让他俩亲密一下吧。
苏霆见儿子钻进了尹恪诚怀里,尹恪诚又要抱着他,便主动问道:“我来帮你推轮椅吧?”
尹恪诚也怕松开大树他会掉下去,苏颖已经拎着五颜六色的纸袋站到了自己身边向自己微笑,让苏霆推着自己或许可以表示他已经跟苏家人打成一片了吧?他笑着回过头:“谢谢。”
“小姑妈,请问那是给我的吗?”
大树对这些礼物的包装相当熟悉,而且小姑妈每次都会给他带很多好东西,都快形成条件反射了。不过这次苏颖刻意把纸袋换到了另一只手里,笑道:“这回是送给爷爷奶奶的哦。”
“哦。”大树有些失落的、但依然不甘心的望着苏颖的纸袋,苏颖差点就忍不住要把礼物给他了,还好她看到父亲的已经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苏颖想着自己的小阴谋,笑着迎了上去。
“爸!”
尹恪诚知道苏颖有很多美国人的习惯,比如拥抱,这是她最经常用来表达喜欢的方式。而一点也不显老的苏老先生前一秒钟还严肃得像一具铜像,女儿上前一拥便也咧开了嘴:“小丫头,还想着你老爸吗?”
苏颖抱完了父亲就去抱秦岚,一边还小小的撒娇:“我就算再舍不得,也不能影响了您老周游世界的大计呀!”
刚从美国回来的苏敬中又是一笑,转而去看儿子推进来的那个人。
尹恪诚有点后悔没有掩饰对大树的亲热,这样抱着一个孩子见老泰山好像是有点不恭敬,而老先生似笑非笑的表情也让他好容易放松下来的心又紧张起来。
苏颖已经和秦岚拥抱完了,这时又蹭到父亲身边,揽着他的一条胳膊,居然还带着几分羞涩的向父亲介绍:“爸,这位是尹恪诚,”顿了顿,苏颖突然又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容,笑道,“您见过的吧?”
尹恪诚早就习惯了苏颖跟自己开这种危险的玩笑,却没想到她居然敢这般跟父亲讲话,而身经百战的苏老先生也只是瞥了女儿一眼,不紧不慢的答道:“本人倒是比照片更受看,这回你可失算了。”
苏敬中扫过来的目光并不是那么和蔼,多少还有点冷冰冰的,但是尹恪诚同样从那双眼睛中看到了熟悉的戏谑,不愧是父女,连眼神都一模一样。尹恪诚坦然承受着苏敬中的目光,甚至还要稍微抑制一下忘形的微笑,因为苏敬中身旁的苏颖已经向他投来一个得意的眼神,那意思大概是说“看,我老爸也很可爱吧”。
苏敬中看了尹恪诚两秒钟便又转过脸来对着女儿,苏颖又凑上去晃了晃父亲的胳膊,她是打算用这一招撒娇的杀手锏对付老爸的了。
“还不是您老太忙了,我们早想回来的呢。”
苏颖一语双关的报了之前父亲派人算计他们的小仇,又在父亲冲她瞪眼的时候上前亲了他一口,赶快冲着尹恪诚连使眼色,一直蓄势待命的尹恪诚这才向苏敬中问候:“伯父您好,秦姨好。”
“嗯。”
苏敬中只点了点头,秦岚则很客气的说了一句“欢迎”。
一介绍完尹恪诚苏颖便拿出了她早就准备好的小道具奉献给父亲:“爸,送给您和秦姨的。”
“什么?”
苏敬中从纸袋中拿出的居然是花花绿绿的拼图,大树早就忘了姑妈说那不是给他的礼物,踢踏着又从尹恪诚身上爬了下来挤坐到爷爷和姑妈身边,苏颖顺势坐回尹恪诚身旁的沙发里,帮他整理刚被大树揉搓成一团的裤子,笑眯眯的回答父亲:“亲子游戏啊,最适合慈爱的祖父了。尹先生的主意哦。”
苏敬中低头看看那几个大字“适合0…3岁儿童”,再看看小脑袋在八套拼图间转来转去的孙子,又看看笑靥如花的女儿和一直坐在那儿看戏的儿子,终于也忍不住开怀笑了。这次他连话都懒得说,只一味笑着帮助孙子去拆开数字拼图的包装袋。秦岚也对苏颖的小花招报以一笑,起身道“我去看看饭菜,小颖要不要一起过来?”
“嗯。”
苏颖很干脆的答应了,并堂而皇之的当着家人的面亲了尹恪诚一口。苏霆那边正急着打电话呢,趁势也告了缺上楼去了。
“怎么样?”
秦岚刻意领着苏颖绕了个道去厨房,苏颖也知道她是想单独跟自己说几句话,只是按捺不住先开了口。
“你说呢?把你爸将的……”
“谁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