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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累,是吧?那就歇会吧,歇会再爬。爬山哪有不累的。”长得浑圆的李德贵,倒不显得怎么累,甚至连坐一会的意思都没有。
休息了一会,在李德贵的连拉带哄下,小敏接着和他一起往上爬。
山势越来越陡,树木也越来越绿,绿得几乎可以混作一团流下山去。好在山风习习,并不怎么热,小敏一步三歇,努力往上爬。
好不容易快到山顶时,又是一截陡壁,路是刻在石头上的,石路窄的地方上只容一个人通过。小敏边爬边想,这吴王也真是的,在什么地方帮西施建馆不好,偏偏要到这么高的山上,也不知道当年的西施是怎么上来的。
然而,到了山顶灵岩寺前,视线豁然开朗起来,天地在突然之间变得很大很开阔。
这么高的山顶有这么一大块平地,小敏想,一定是吴王当年差人开的。灵岩寺就建在这块平地上,这也是当年西施住过的馆娃宫旧址。
灵岩寺黄墙黛瓦,气势巍峨,小敏站在寺庙前,感觉离云很近。
“小敏,陪我进去吧。”李德贵的神情,变得肃穆起来。那是一种很深的肃穆,宛如风干了多年的枯木。
小敏随李德贵往庙里走,穿过山门,进入庙堂。
庙堂很大,偌大的庙堂里此时空无一人,别的香客此时已经下山了。庙堂里面供奉着小敏不认识的菩萨,形态各异,个个庄严。 txt小说上传分享
我的风尘岁月 十八(2)
小敏大气不敢出,因为她发觉自己的呼吸声,在幽静的庙堂里会被放大。
小心翼翼地呼吸着带有香味的空气,小敏就有些紧张,她不自觉地拉起李德贵的手。
两人在庙堂里走了一会,李德贵轻轻放开小敏的手,在一座佛像面前双膝跪地,他先是连叩了几个头,然后双手伏地,脸也贴在地上。
李德贵长跪不起。
站在一旁的小敏,起先没跪,她想,有钱人也是怪,对菩萨这么虔诚,难怪他们发财。
这样想着,小敏的心里就起了变化,看着旁边李德贵又跪得虔诚无比,受其感染,她也跪了下来。
跪在地上的小敏想,菩萨啊菩萨,你也要保佑我啊,保佑我平安,保佑我发财。虽然我不认识你,但我以后会常来看您的。
小敏说完心愿,就起身了。但李德贵还那样,跪着一动不动。
小敏站在一旁等,但等了好长时间,还不见他起身,就有些着急,其他地方还没去看呢。
她俯下身,轻轻提醒李德贵:“李德贵,差不多了。差不多就行了,菩萨已经知道你的心意了。”
李德贵没有反应。
“要么你在这里,我先走了。”见他没反应,小敏心里更急,心想你这是要跪到什么时候啊,于是又俯下身对李德贵说。
本来她在心里想骂他一句的,但在菩萨面前,她不敢。
李德贵听小敏说要走,慌忙伸出一只手,拉住小敏。
“再等一会。”李德贵说。
在他抬头的一刹那,小敏看到了一脸肆意流淌的泪水。
她的心,像被一只强有力的拳头突然攥住似的,忽然一紧。心想,这是怎么回事啊。小敏便不敢再说话,又不敢走,任由李德贵默默地在地上跪着。
过了好长时间,有一个小和尚走来。小和尚穿灰色袈裟,眉清目秀,脸上还带有孩童的天真。他双手合十对跪在地下的李德贵说:“阿弥陀佛,施主,天色不早,快快请起吧。”
“大师,你让我再待一会吧,我罪孽深重啊。”李德贵抬起头,无助地望着小和尚。
小和尚无奈地说:“施主,我不是大师,我是法印。我要关山门了。”
“喔,我能够见一下方丈吗?”李德贵没有办法,只好起身。
“这个……”小和尚很为难,“我们方丈不见客的。”
李德贵也学小和尚的样,双手合十,对小和尚行礼。他说:“喔,这样啊,那打搅你了,我们这就走。”
随后,李德贵从随身带的包里,取出一包用牛皮纸包好的厚厚的东西,准备放到菩萨面前一个朱红色的大木箱子里。箱子的入口很小,无法将整个包放进去,李德贵只得将纸包拆开,一叠叠红色的百元钞票显现出来。
小敏这才反应过来,那里面包的全是钱。
李德贵将一叠叠整齐的钞票往箱里塞,小敏在一旁数,一共有十叠。
妈的,也不知道是干什么的,这么有钱,捐庙里捐这么多,十万!这些钱给我有多好。小敏在心里想。
但想过之后,她又恍然悔悟,这是在圣洁的庙堂里,菩萨面前有这种想法,是罪过的。
于是,她又赶紧在心里呸了几下,默念菩萨你大慈大悲,大人不记小人过。
由于在庙堂里待的时间太久,小敏和李德贵走出山门的时候,已经天色放晚。
李德贵又带着小敏往后山走。
小敏说,天都快晚了,什么地方也不能看了,早点回去吧。
李德贵说,在后山看一下苏州就回去,在后山是可以看到整个苏州城的。
不到一天的时间,这个刚刚认识的人,在小敏心里越来越神秘,这种神秘让小敏产生了强烈的好奇心。她想知道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同时,他不正常的行为让小敏又有点害怕,后山里此时空无一人,谁知道你会不会害我啊。但转而一想,小敏又不怕了。既然在菩萨面前他那么虔诚,总不至于会害自己吧。
于是小敏便说,那好,我们看一下就走。然后两人就一起来到后山。
我的风尘岁月 十九(1)
果然如李德贵所说,站在后山巨大而坚固的岩石上,整个苏州城便在脚底。
那些高低不一的房屋从山上望去,小得如鸽笼,平时很大的园林,此时小得就像绿色的脸盆,而汽车就像蚂蚁。小敏第一次知道,华城原来是这么小。
天空依旧很蓝,蓝色的天空下,夕阳的余晖在城市的上空欢快地跳跃,小敏的心也随之开阔起来。
“苏州真美。”望着眼前的景色,李德贵一改刚才枯木般严肃的神情,脸上露出难得的笑容。
“是啊,真美,以后常来。”小敏也由衷地赞叹。
“谢谢你能陪我来这里。”
“这有什么好谢的,反正我也没事,不就是玩吗。”
“我一直想来,但没人陪我。一个人我不敢来。其实我早该来了。”
李德贵的话,再一次让小敏莫名其妙,但她没有往深处想,她也不愿往深处想,眼前的景色太美了。小敏应付了一句,是吗,然后又继续看山下的城市。
有风吹来,很轻很柔,像二胡曲《二泉映月》的引子似的,缓慢但又直接,由远及近扑面而来,柔柔地吹在小敏的脸上。站在岩石上的小敏,长长的头发便轻轻飘了几下。
小敏陶醉在眺望中。
两人都不说话,天地之间,默然无语。
不大一会,黄昏便从远处奔涌而至,像是从天边刮起的沙尘暴,沿着广饶的大地席卷而来,不知不觉就到了跟前。
“我们回吧,天晚了。”过了好久,李德贵说。
小敏这才从恍惚的陶醉中醒了,定睛一看,天确实快晚了。
“哦,是该回去了。”小敏说。
小敏赶紧随李德贵下山。下山的速度很快,除了几处险要地势以外,他们走得都很顺畅。尽管如此,到了山底,天还是黑了,月亮早已爬上了云头。
山底已经没有了公交车,也不见的士踪影,他们只好叫上一辆三轮车前往最近的小镇木渎。
由于爬了半天的山,再加上三轮的颠簸,到木渎镇的时候,小敏已经是饥肠辘辘。小敏提议,在木渎吃了晚饭再回华城。
此时的李德贵,比在山上时明显轻松了许多。他说:“好啊,我带你到石家饭店吃吧,那里的鲅肺汤很有名气。”
“李大哥,你诳我吧,鲅鱼是鱼吧,鱼哪来的肺?”
李德贵说:“我也不知道,但我听人说过,就叫鲅肺汤。没错。那里生意很火呢,吃饭要排队的。”
“是吗?你好像对木渎很熟?”小敏问。
“熟,熟得不能再熟悉了。苏州城的大街小巷,以及底下所有的乡镇,没有我不熟悉的。”李德贵说这话时,眼里又闪过一些不易觉察的惶恐。
到石家饭店后,小敏才知道,那道菜确实叫鲅肺汤。因为过了晚饭时间,店里没多少客人,上菜后店小二便在小敏的央求下,给他们讲述鲅肺汤的来历。
原来,这里面有个典故。
店小二说,这个菜名本叫鲅肝汤,1929年中秋佳节,又是鲅肥气爽时节,国民党元老于右任在游览太湖赏桂花的归途中,也特地到木渎石家饭店来品尝鲅肝汤。
店小二说,于右任吃得很高兴,即兴赋诗一首:“老桂花开天下香,看花走遍太湖旁;归舟木渎尤堪记,多谢石家鲅肺汤。”
店小二说,不知道老先生是喝糊涂了,还是怎么的,竟然把“鲅肝”写成了“鲅肺”。
店小二说,后来有人笑话老先生笔误,在报上发文笑话,老先生哪肯承认,回击说,鲅鱼的内脏,在太湖一带就叫鲅肺,于是打起了笔墨官司。
店小二说,官司打来打去,倒把这道鲅肺汤打得名满江南。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我的风尘岁月 十九(2)
店小二讲得绘声绘色,小敏和李德贵听得津津有味,也吃得津津有味。
饭毕,李德贵抹抹油光光的嘴说:“唉,这是最近几个月来我吃得最饱的一顿饭了。”
他的话,总是让小敏莫名其妙,小敏已经习以为常了,所以吃饱喝足了的小敏也懒得去追究。她和李德贵一起走到街上准备打车回华城。
小敏心想,这一天的任务总算快完成了。
但是走着走着,李德贵忽然提出,要小敏在木渎陪他住一晚,这让小敏犹豫起来。
小敏的犹豫,倒不是因为不随便陪人上床的原则,更不为了想放长线钓大鱼,而是对眼前的这个家伙有点把握不准。他总是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这让小敏害怕。
见小敏犹豫,李德贵说:“小敏,你放心,我不是要你陪我做那事。”
“这倒不是,”小敏说,“李大哥,还是回华城吧。”
“就在这陪我一晚好吗,我会付你钱的。”
李德贵睁着一双可怜巴巴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小敏,这让本来就心存疑虑的小敏更加紧张,她怯怯地说:“李大哥,你不会想害我吧?看你在菩萨面前那样,也不是像要害人的人啊。”
“哪能呢,我怎么会害你,要害你,我在山上就可以害你啊。”李德贵的神情又恢复了正常,甚至还笑了起来。
李德贵的笑,让小敏的心多少放下了一些。她想,眼前的这个李德贵这么看确也不像个害人的人。
但,她还是不想陪他过夜。
“李大哥,我还是回去吧,你看我换的衣服都没有,这么热的天,总不能衣服不换吧。要么你在这里住,我一个人回去。”小敏说得楚楚可怜,她想用这一招对付眼前这个难缠的人。
一般情况下,小敏的这一招屡试不爽。
李德贵拉起了小敏的手,眼里突然有泪花闪动:“小敏,费小姐,听我说,陪我一晚,就一晚。第一我保证不会害你,第二我不会和你做那事,衣服我们现在去买。陪我一晚,让我睡个安稳觉,我会付你钱的。好吗?”
小敏看着李德贵的眼睛,突然想起来,昨天晚上他说过自己是个临死的人,心里忽然涌出个念头,眼前的这个人会不会是想自杀啊。
这个念头一闪,李德贵说过的所有古怪话,所有古怪的行为,在小敏心里都有了合理的解释。小敏因此确定,眼前的李德贵是一个想自杀的人。
佛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小敏的心里,忽然涌出一股巨大的涌流,这股涌流甚至让小敏自己也为之感动。
她要救救眼前这个想自杀的人,她觉得这种事既然让自己倒霉碰到了,就不能不管。
陪他一晚有什么,又不是没陪过男人。如果陪他一晚,能换回他一条命,不管他付不付钱,都是值得的。
小敏这样想以后,就对李德贵说:“李德贵,我可以陪你,但你要告诉我实话,你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你是干什么的,行吗?”
“好,我会原原本本地告诉你。”李德贵很开心地笑了。
李德贵果然没有碰小敏,到宾馆洗去一天的尘埃,换上新买来的睡衣后,小敏还没来得及问他什么,他便躺在床上呼呼大睡了。
他睡得很香,像一辈子没睡过似的,房间里充斥着他震耳欲聋的鼾声。
小敏和他分床而睡,李德贵的鼾声让她放下心来,看来他不是一个想自杀的人,一个想了结自己生命的人,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睡得这样沉的。
但同时,鼾声又让小敏心神不宁。床头灯散发的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