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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当然恨你。”谢一北怒极反笑,“为什么不恨?我又不是圣人,你害我家破人亡还戏弄了我那么久,我为什么不恨?”
曾白楚愣了一下:“……我没有想过戏弄你。”
然而谢一北此时已经什么都听不进去了。他一直深深埋藏的怨气像是终于找到了个发泄口,可以肆无忌惮不计后果地释放出来。
“我为什么不恨你?你可知道三年来我没一天能睡好觉,一闭上眼睛就看到我父母一脸哀怨一言不发地盯着我,盯得我毛骨悚然,每天醒来都是一身冷汗?”
曾白楚还没想好说些什么,谢一北就情绪激动地继续,也根本不容他插话:“你可知道我为什么不当医生了?因为我得了震颤。”
看曾白楚有些茫然的眼神,他自嘲地笑道:“对了,你不是医生,你不知道什么叫震颤。简单地说就是手抖。”他低下头来看自己的手:“自从那次从楼上掉下来后,现在我只要一紧张手就会抖,严重的时候筷子都握不稳。”他张开自己的右手伸到曾白楚面前,讽刺地笑道:“这样的手,还怎么能握手术刀?”
“心血管科医生的圈子这么小,如果我有一天再碰见方盈,你让我以何脸面去面对她?这么些年我就她这么一个关系好些的女性朋友,到头来我抢了她男人?说出去简直是个天大的笑话。”
“你置我于不孝不义之地,我为什么不恨你?”谢一北上前一步将身体贴近曾白楚,抬头在他耳畔轻声道,“我常常在想怎么杀了你。”
那是个耳鬓厮磨般非常暧昧的姿势,耳边的话却冰冷至极。
这些年来曾白楚听到过的类似的威胁,没有成千也有几百。然而这是他第一次感到心悸。也不知是因为这话,还是因为这说话的人。
他抿了抿唇,有点不知所措地开口:“我……”
“谢一北!”身后突然有人在喊,打断了他的话。
谢一北猛地退后了一步,长长呼了一口气。像是两人的空间突然被打破般,猛然间他们又被拽回了那个现实的世界。周围灯红酒绿,喧嚣不断,人来人往,车水马龙。
许方晓匆匆跑到谢一北身边,满是敌意地看着那个刚刚和谢一北姿态无比暧昧的男人:“他是谁?”
谢一北偏过了头,顿了一顿:“只是问路而已。”
……你当我是傻的吗。许方晓心道,却不愿再逼他,皱着眉直视那个人。眼前的男人根本没在看他,还是注视着谢一北。他个子很高,轮廓硬朗,虽然没有说话,却有种不怒自威的气场。
“回家吧?”许方晓笑了笑,挑衅似的握住了谢一北的手,声音温柔道。
“好。”谢一北根本没看见许方晓示威似的小动作,这会儿也没那么多心思想东想西的,终于找到了避难所般紧紧抓住许方晓的手。
许方晓最后看了曾白楚一眼,带着谢一北转身走了。
曾白楚站在原地,看着两人握手离去的背影,眼睛微微眯起,嘴唇紧抿着。
然而直到两人打车离开了,他还是没有动。
有些疲累似的将双手插进口袋,曾白楚居然感觉到有点茫然。
他从未想过那个永远温和永远微笑的人原来也会说这种话。
原来他也会恨,也会有怨气。
敢这么和他说话的人最后都后悔了。然而奇怪的是他听到谢一北这么说,居然一点也不生气。只是觉得自己这一趟来得有些可笑了。
像是他还很小很小的时候,突然被爸爸一巴掌打了。哭了很久痛了很久,还没人告诉他错在哪里。
路灯的光被拉成一条条暖橘色的线。谢一北无意识地盯着车窗外的景色,心里也只有空落落的茫然。
许方晓看谢一北明显地心情不好,刚开始还跟他东拉西扯些今天外出遇见的琐事想转移他的注意力。后来见那个无论何时都会微笑着耐心听他说话的人始终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终于叹了口气没再说了。
他怎么可能真的不恨。谢一北自嘲地勾了勾嘴角。他一直努力想扮演最好的自己,甚至面对程函他都还能若无其事地笑得出来。可见到那个人,最终还是全乱套了。他居然将自己所有的不堪和阴暗主动扯出来给那人看。
他突然想起三年前的那个冬天,风一刀一刀地吹。他拎着行李茫然地站在街上,无处可去。
而现在是初夏和煦的晚风,却莫名地有着相似的钝痛。
☆、第四十六章
第四十六章
一路上谢一北和许方晓握着的手都没有松开。许方晓看着谢一北望着窗外的侧脸,感受着他的手不时的微颤和握紧,心中却有点苦涩。
那个人此刻内心究竟是有多么震动,以至于连握着他的手都无意识地忘了放开?那个莫名其妙出现的男人和谢一北是什么关系,对他能有这么大的影响力?
尽管刚才还看不出一点端倪,下车后松开了手许方晓到底还是发现谢一北步履有些不稳,尤其是上楼梯的时候。到了家还是强硬地逼他喝了一大杯牛奶解酒才准他去睡觉。
许方晓临睡前想到谢一北喝了酒半夜醒来恐怕容易口渴,犹豫了半响还是倒了杯水,蹑手蹑脚地走进房间放在他床头。
虽然只在他这留宿过两三次,许方晓也已经知道谢一北睡觉很轻,特别容易醒。还好今天他睡得很沉,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眉头微微皱着。
那人醒着的时候很少有这样的表情,大部分时候就算不在笑,那双微弯的眼睛好像也总有些温和的笑意的。现在摘掉了眼镜微皱着眉头的谢一北看起来竟有些陌生了。
正倾下了腰看着谢一北,他却突然动了动,吓了许方晓一跳,还以为他是醒了。随即又发现那人只是在做梦。只是像是梦见了什么不好的东西般,眉头越皱越紧,甚至连头都开始无意识地轻轻摇着。过了好一会儿才稍微安静了些。
许方晓收回了正要抚上他头发的手,认真考虑如果他在谢一北旁边睡下来那人明早醒来会不会生气。谢一北有一张折叠沙发,展开了就是一张床。每次他来谢一北这都睡那张沙发上。刚开始谢一北还要求和他换床睡或者干脆两人分床而睡,被他拒绝了,后来才当真后悔。
许方晓挣扎了好久,最后还是轻叹一口气走了出去,带上了房门。
第二天早上许方晓醒来时,谢一北已经在厨房里忙活了,一边煎鸡蛋一边哼着小曲儿。看见许方晓起了,笑着跟他打了个招呼:“来得正好。鸡蛋要单面的双面的?”
“单面的。”许方晓答道。
坐在餐桌上吃早饭时,许方晓问:“你每天起得都挺早的。怎么以前在医院的时候看你天天来时都愁眉苦脸没睡够的样子?”
“现在勤快了嘛。”谢一北打了个哈哈,“老啦,觉就会变少。”
不过大了几岁又在装老了。许方晓懒得理他,岔开了话题:“我下午就回去了,上午也就不出去了。”
“那正好。我今天也没事。”
许方晓看了他一眼:“你幸亏没事。这副样子能去见客户么。”
“我怎么了?”谢一北不知所以。
“你没照镜子?看看你的眼睛,肿得跟被人打了似的,别出门吓人了。”
谢一北早就习惯了他的毒舌,也不以为意:“真的?洗漱的时候没戴眼镜,就没仔细看镜子……不过幸亏今天没什么事,等会儿找冰块敷一下就行了。”
“你昨晚是不是做噩梦了?”
“……我弄出动静吵到你了?”谢一北愣了下,又笑了起来,“真是的,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大年纪了还老做些外星人啊鬼啊怪啊之类的梦,哈哈。”
许方晓抿了抿唇,还是没忍下去说出了口:“谢一北,不想笑就别笑了。假死了。”
“……怎么会呢。”谢一北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又嘿嘿笑了两声。
“我就这么没法让你信赖吗?三年前你总当我是孩子,现在我和那时候的你一样大了,你为什么还是什么事都不愿意告诉我?”许方晓突然说。
谢一北从来没见过许方晓露出那样的神情,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算了,吃饭吧。”许方晓低下头重新拎起筷子。
“小许,我……”谢一北突然抓住了他的手腕,不再笑了。如果有人不仅仅是为了分享快乐而留下来,好像也是件不错的事。“昨晚那个人……是我以前的朋友。”
*******
程函巡场子时一不小心又碰到了那个话多得一塌糊涂的家伙,深感苦恼。
“……程哥你看,每到周末我们酒吧的上客率都能达到七成以上。哪像东区那边,几乎全是他们自己招的小蜜蜂……”
“……程哥,咱们店的酒都是保真的,要不要来点尝尝?”
“……程哥,你要喜欢什么类型的尽管跟我说,环肥燕瘦,我这儿一应俱全。要是不好这口儿也没事,我这清瘦漂亮的小男孩多的是,健壮的男人也有,随你挑。”
程函无意间朝着他手指的方向瞥了一眼,顿时惊了。眯起眼睛仔细看了看,回头一巴掌狠狠拍在了那小头头脑袋上。
“你丫是傻的啊?你才是鸭子呢,那是我老大!”
没再理会那个倒霉的家伙,程函跑到曾白楚旁边的空位上一坐,招手点了杯酒:“老大,你怎么也来喝酒了,也不跟我打个招呼?”
“没事过来看看。”曾白楚道。
你这可看了挺长时间了,看上酒保了?程函闻见曾白楚身上的酒气默默吐槽。洋酒的味儿本来相对就淡,能喝成这样一身酒气,怕已经在这坐了好久了。
曾白楚喝酒不上脸,也看不出他喝了多少。他一向自律地很,喝到自己觉得快不能喝的程度就打住一口不肯喝了,因此程函也从来没见他醉过。
“这边情况怎么样?”
“整体还行。”程函回过神来答道,“开始有几家在场子里打k的,被我狠整了顿。现在应该问题不大了。”
曾白楚点点头没说话。这方面交给程函他还是放心的。
跟曾白楚碰了碰杯,程函问:“公司不顺利?”突然又想到了个可能性,试探道:“你该不会去找小谢了吧?”
听到曾白楚嗯了一声,程函心里大呼木头开窍了,面上还是不动声色:“怎么样?”
曾白楚却没有回答他,脑子里满满都是谢一北上前一步贴近他的身体,亲昵地在他耳边说“我常常想怎么杀了你”的样子。说实话那时候他的注意力根本不在他的话上,光是克制着自己不要顺势一把抱住他就花了他不少力气。
终于看到他的时候,曾白楚才发现,原来自己一直是在想念的。
“和他在一起的那个男人是谁?”曾白楚问。
程函不由自主摸了摸自己莫名其妙被揍了两拳的脸,有些咬牙切齿:“不清楚,据说是小谢的学生。”
“他们住在一起?”曾白楚把玩着酒杯。
“好像是吧……喂不对啊老大。”程函突然意识到对话偏离了重点,“你想干嘛?你绝对不能动那小子。”虽然他确实欠揍。程函在心里补充。
“为什么?”曾白楚一挑眉。
“小谢那护短的老母鸡性格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动了他宝贝学生,他更不会原谅你了。你应该对他好点,好好道歉才对。”
“怎么道歉?”曾白楚皱了皱眉,“我是对不起他。可就算时间能回头,我也还是会按我做过的事情再来一遍。”
“这话可别说给小谢听。”程函无语道,“总之,你把该解释的解释清楚,再对他好点就是了。他那么心软,你多说点好话他会原谅你的。你也想他回来对吧?”
“当然。”曾白楚脱口而出,说完自己都愣了下。
“那不就好了,事在人为嘛。”程函鼓励地拍拍他的肩膀。
谢一北将许方晓送上了车,回家一路上脑子里乱七八糟闪过好多事情。
早上他大略地将和曾白楚的事跟许方晓说了下,只是隐瞒了他的同志身份和曾白楚的职业,免得吓着他。
许方晓的理性思维确实要强大得多,把逻辑理一遍后立刻指向了问题所在:“那个人和你们家有什么仇,为什么要揪着你们不放?”
“……这个我也不知道。”谢一北一直也没有想通,“多半是什么金钱纠纷吧。”
许方晓皱了皱眉,直觉应该查清此事。
“那你现在准备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谢一北苦笑,“就这样过呗。”
“如果他又回来找你麻烦呢?”
“他……应该不会吧。”谢一北迟疑道。
许方晓用孺子不可教也的眼神看了他一眼,叹气道:“他如果再来找你,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