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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制与人间百态的正式博弈:决不妥协-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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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牛庭长说:“这算是我们对上访户们布置下的第一道关卡。第二道关卡是我和小于,我们的任务是在信访接待室前巡逻,看看有没有漏网之鱼。”他看我一脸茫然,问:“第一次接访?”
  我说是的。
  牛庭长挺和蔼地笑了一笑,说:“最高院的信访接待室在永定门幸福路,离北京南站很近,大部分上访户也是坐火车到南站的。从南站到接待室大概有五百米的距离,中间有道天桥,南站的同志不可能拦下所有的上访户,我和小于就在这段路上守着,来北京上访的我都熟,平时都盯着他们不让往北京跑的,手头也有名单,等到了北京,我把名单给你一份。”
  邹庭长说:“老牛,那这次你可没盯好啊,是你的责任。”
  牛庭长呵呵一笑,说:“话不能这么说,上访户都不傻,前几年还能拉去办个学习班,搞个政治培训什么的,现在不行了,到敏感时期都躲,上门都找不到人。再说了,我们又不能去逮捕别人,人家还是有人身自由的。”
  邹庭长说:“要是我就不躲,学习班多好啊,说是学习,其实就是公家出钱旅游。去年去的海南,奥运会的时候集中在黄山,前几年还有去张家界的,吃得好,住得好,干吗要躲?”
  牛庭长说:“你看看你这点追求。每个人的想法都不一样,其实谁不想省心过日子,上访户也是被逼上梁山,就像古时候告御状一样,冤屈无处申,只好往京城跑。他们每个人都有坚定的目标,虽然在我们看来有些偏执,但在他们来讲那就是最高的理想,所有的追求,可以放弃一切。我搞了半辈子信访工作了,在这一点上,我是理解他们的。” 电子书 分享网站

决不妥协 三十(2)
牛庭长一字一句说得很诚恳,不像有的干部满嘴官腔,说一套做一套。我看着他锁紧眉头时额上簇拥的皱纹,心想这是个好人。但我不确定他是不是个好法官,因为接访似乎不是一个好法官应该做的事情。但站在他的角度来说,他不能不做,因为这就是他的工作。
  牛庭长继续说:“就比如这次,最高院那边反馈说,还没正式上班呢,涂城现在信访值班室登记的上访户已经超过三十个了。其中有个叫蔡志华的,之前是个著名的钉子户,涂城这几年搞城市化开发,当时要在蔡志华家那一片建个高架桥。他不愿搬,带了村民反抗,最后给强拆了。后来他就一直上访,省里解决不了,北京也去了好几趟了。这次他带了十几个人过去,是我们要应付的大头。”
  我问:“是补偿没到位还是怎么的?”
  牛庭长说:“该给的补偿当时都给了,他们不满足,最近两年房价涨得厉害,蔡志华提出要按照现在的补偿标准来赔给他们。”
  我说:“这不可能啊,明显无理取闹啊!”
  牛庭长摇摇头,说:“虽然是明显没有道理的,但有个问题是,当时负责强拆的是涂舟区政府。根据《城市房屋拆迁管理条例》,只有市级和县级政府有拆迁权,区一级政府是没有拆迁权的。”
  我对行政法不是很熟悉,听牛庭长这么一说,我也感觉不妥:“政府行为明显违法啊,这应该赔的。”
  牛庭长说:“赔什么啊,蔡志华一审、二审都败诉,后来几次申诉也都被驳回了。”
  我感觉很疑惑,问:“这是为什么?条文很明确啊?”
  牛庭长苦笑着说:“强拆是当时的市委书记拍板的,他天天跑到工地上去督办,看见房子还在就生气,说怎么还不拆掉。最后涂舟区政府就开了推土机过去了。在强拆过程中还逮捕了个钉子户,一老头,在看守所里自杀了,当时影响很坏。”
  我沉默了,因为大家都知道那个市委书记现在已经是省委副书记兼政协主席了,升迁之时这座洋溢着现代气息的高架桥也算是他的政绩中光辉的一笔。难怪这案子翻不过来,法院怎么敢判呢,除非是院长不想混了。
  牛庭长说:“现在蔡志华他们就抓住这个不放,政府违法是明摆着的,他也知道我们不敢判,就放心大胆地要钱,现在他们六十多户人家一共要价两个多亿,把信访基金掏空了也远远不够。省里也给不起这个钱。这个案子最高院的意思是让我们按下来,拖下去,所以我们也一直重点关注蔡志华。这人特别能闹,蛮不讲理,再加上这个案子他抓住了政府的小辫子,嚣张得很,到时候你们跟他打交道要小心。”
  我们都说知道了。我忽然想起什么,问牛庭长:“刚才您给大家都布置了任务,但没说我到时候要做什么啊?”
  牛庭长笑着说:“小桂你啊,是机动部队,暂时不给你分配明确的任务,但是你放心,到时候肯定轻松不了,哪里需要往哪上。”
  中午时分,飞机抵达首都机场,我们乘坐机场大巴到西单,大家都饿了,找了个馆子吃了碗牛肉面。牛庭长说:“都吃饱啊,下午就要开始干活了,任务很艰巨啊。”
  吃完面我们打车去北京南站。一上车,司机就问我们:“哪来的啊?”
  我说:“涂城。”
  司机问:“哦,涂城人民的生活现在怎么样啊?经济发展如何?”
  我们都傻了,心想这司机莫非是中央领导人乔装改扮体察民情来了。结果没人敢出声。司机见大家反响不够热烈,有点失望,停顿半晌后自顾自地说起来,把政治经济社会民生侃了一通,又将中央政治局常委挨个评头论足了一番,一路说到目的地。我们赶紧付钱下车。久闻北京出租车司机能侃,连乘客放个屁都能搭话问“听口音你不是本地人吧”。今日亲见,没想到一能如斯!

决不妥协 三十(3)
一下车我就迫不及待地要观赏咱们伟大首都的火车站,因为新闻和报纸上说首都是祖国的政治文化中心,那么这里就是政治文化交汇的圣地,是可以代表伟大祖国先进文化的发展方向的。一看之下我就彻底惊到了,因为我终于见到了比上下班高峰时的公交车里密度更大的人群。人杰地灵的首都火车站广场上挤了不下数万人,像雨前满地搬家的蚂蚁队伍,正不停蠕动着。一刹那我脑海里浮现出了很多小学写作文时常用的形容词:人山人海、摩肩接踵、熙熙攘攘……我为小时候由于生活经验的匮乏而轻率地使用它们感到脸红。我看着眼前壮观的场景,不由得感叹道:果真是一派盛世之景啊!
  由于订的酒店在广场对面,所以我们不得不勇敢地将自己投入人流,在人肉间艰难穿梭。其中我看到了几个外地人因为拥挤和踩踏而发生争吵,互相用粗鄙下流的语言辱骂,并很快大打出手的场景。这让我非常心痛。太不和谐了!与周围的环境太不协调了!看来我们的人民的整体素质还有待提高。我扭过头去不看他们扭曲的脸,转而观察其他人,我相信绝大部分有素质有觉悟的中国人民当身在首都的时候,应当是充满幸福感的,特别是还处在这样一个喜庆祥和的新年里。但我失望地发现,每个人都是无精打采的,脸上写满了疲惫、无奈和焦虑。我的耳边充斥着吆喝、争吵和小孩子的啼哭声。
  我很难接受,这一切跟我的预想和期待实在相差太远。我总觉得这不对劲,肯定有哪里出了什么问题。我相信新闻是不会骗人的,思考后我认为问题可能出在我心里。于是我深呼吸一口气,调整心态,闭上双眼,两张和蔼可亲的脸庞浮现在眼前,一男一女。他们五官端正,嗓音柔和。他们说道:“观众朋友们你们好,欢迎收看今天的新闻联播……”
  不得不感叹《新闻联播》的神奇功效,不一会儿我就感觉神清气爽,阴霾一扫而空。眼前的人们都可爱起来,无论是在争吵的还是打闹的,他们都是社会主义的建设者呵!就连来上访的,也是民主法治的监督者呵!新北京需要你们,新中国也需要你们,你们都是最最可爱的人!
  到酒店办好入住手续,我进房间放下行李物品,简单洗了把脸,收拾妥当,然后到大厅和大家集合。牛庭长安排道:“老邹,你带小于和法警小洪、小叶先去天桥上守着,小桂你是第一次来,我带你去认认门,熟悉熟悉情况。”
  大家分头行动。我和牛庭长穿过拥挤的站前广场,汇进一条一条的人流里。正月初六的北京火车站门口大多是年后返城的白领和民工。其实白领也是民工,最多是贴着小资标签的民工,他们和传统意义上的民工的区别只是他们坚持要喝咖啡并鄙视吃大蒜的民工而已。除了各种民工,就是来自全国各地的上访户们。
  上访户分两种,外向型和内涵型。外向型就是一眼就能让人看出他是来上访的,比如我前方就走着一个老妇女,棉袄外面套着一件白色大汗衫,上面用毛笔写满了“冤”字,手里还拿着一张硬纸板,上书:“敬爱的温总理,您在哪里?湖南人民想念您!”这样的一般是新手,大部分是第一次进京,不懂得隐藏身份,如此惹眼地走在街上,肯定走不到信访接待室就要被接访的抓走。内涵型的一般具有丰富的实战经验,将自己打扮得和民工无异,手上也不拿任何诉状和材料,一直很低调,直到杀进信访接待大厅才脱下马甲表明真身,让接访的无从下手。 txt小说上传分享

决不妥协 三十(4)
牛庭长拿起手机拨了个号码,然后说:“天桥上有个你们湖南的,快来。”
  两分钟后对面过来两个穿便装的,拦下前面那个老妇女,说了几句,那女的掉头就跑,两人眼疾手快一把拽住,连拉带拖地带走了。
  牛庭长对我解释说:“我们各地来接访的都有联系方式,互相方便。其他人发现涂城的也会通知我们。这一路上到处都是接访的,几乎全国每一家法院都有,他们看到像上访的就会上去问,听口音就知道是哪里人,然后就通知当地接访的来接走。”
  我“哦”了一声。此后我特别留意地观察了一下散落在马路两旁的人,那些装作无所事事却又绷紧神经左顾右盼的,我猜他们全是来接访的。他们大多身着便装,三三两两地凑在一起,站在路边的角落里努力不让人注意到自己。他们一根接一根地抽烟,不停地跺着脚,北京刺骨的寒风吹得他们缩头缩脑的,看上去很是有点猥琐。我心里有点可怜他们,这些平时养尊处优的法院干警们啊,不说我还真以为他们是卖毛片的。
  走进小胡同,前行几十米就是传说中的“幸福路18号”,低矮的门脸上挂着一个落满灰尘的国徽,“最高人民法院信访接待室”的牌子贴在门边。这个看上去像是某县城汽车站候车厅的小房子就是中国最高审判机关的信访接待点,就是中国数万怀揣着判决书的上访户最后的希望所在。在上访户们的心目中,这里就是他们的耶路撒冷,他们的麦加,他们的终极圣地。
  胡同里没有人,接待室的门关着。牛庭长说:“明天才上班,上访户今天也不会过来,但是明天这里就会非常热闹。这里早上七点上班,上访户从五六点钟就会聚集了,很多坐夜班火车来的可能更早。我们明天早上六点过来,到时候你们要随时注意这里的情况。不管用什么手段,不能让涂城的上访户进到这个房间里去。”
  我说:“不择手段?”
  牛庭长说:“对,不择手段。跟他们讲道理是没用的,到时候法警小叶会来帮你,只要把人弄走,其他的以后再说。明天起这里都是各地法院来接访的,什么场面都会有,混乱得很,没人会管你的。最高院的也不会管,大家都清楚得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走出胡同,牛庭长指向北边,对我说:“你看。”
  我顺着牛庭长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只见几百米外簇拥着上千个黑糊糊的低矮的窝棚,又脏又乱地连成一大片,像煤矿坍塌后的废墟。
  牛庭长说:“那是东庄,著名的上访村。这里住了好几千个上访户,短的一两年,最长的已经住了十几年了。因为最高院信访接待的规矩是一个月内不许重复登记,所以很多人就住在这里守着,每个月去登记一次。他们每天的生活就是来这里上访,还有去对面的中共中央办公厅和国务院办公厅人民来访接待室和全国人大信访局接访室上访。”
  我观望了一阵子那片窝棚,不远处有个衣衫褴褛的老头正向“上访村”走去,左手的破塑料袋里装着几只压瘪了的塑料瓶,右手拖着一只纸箱。
  牛庭长说:“这些人就靠捡破烂为生。他们每天凌晨起床,趁天还没亮就出去捡些废品,拿回住处,然后一天就奔波在上访路上,到傍晚的时候接待室都下班了以后,把废品拿去收购站卖掉,这就是第二天的口粮钱。前几年我跟他们中的一些人深聊过,有的确实是冤,但问题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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