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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能!”我走出办公室,回头道,“等找到她们,我给玉竹爸爸打个电话,让他转告,李远龙暂时没手机。”
“那,我可就拜托你了!”
大约文剑正为无法联系上李远龙而烦恼吧,现在听说有办法联系上了,显得很高兴,跟着我走出了办公室,我劝住他道:“文老师,你请回吧。你也知道,这天马上就要下暴雨了,你没必要去淋成个落汤鸡。”
“那,你一个人去,路上小心!”
“谢谢!”我心里苦笑,回一趟娘家而已,用得着多小心吗?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第七章 老天惩罚上
走出镇中心小学,我沿着蓥城大道往回村的方向走去。天色更暗了,直如黑夜已经来临。我看了看天,心下着急,不期然地便加快了步伐,几乎是小跑着往前走。
大道上,偶尔驶过的汽车都打开了大灯,灯光起处,真让人以为这就是暗夜而非白昼。我没命地往前奔。
就在我起劲地疯跑时,却突听一个声音叫道:“姐,姐,跑什么呢?是你吗?”
我听出来了,是苏芬。苏芬是我的堂妹,也是我赵家远房的弟媳,虽然比我小了七八岁,却跟我很投缘,她嫁给亮子的远房兄弟柱子,也是我做的媒。柱子在我工地打工,是个憨厚本分、勤劳俭朴、不沾烟酒、不事赌博的老实男人,我觉得性格颇有些粗而野的苏芬嫁给他,是最合适不过的了。两人性格互补性强,有夫妻相。柱子也像我想象的那样,把在外面挣的钱差不多一分一厘都带回来交给苏芬安排一家人的生活。苏芬拖着两个娃娃,大的叫玉山,是个闺女,四岁;小的叫玉海,是个带把儿的,才一岁多点,刚刚能走。由于公婆和娘家父母都死得早,没人帮忙带小孩,苏芬不能跟着柱子去工地,只能留守在家,年轻轻就和男人过上了牛郎织女般的分居生活。她家的田土全给了别人,既没喂猪,也没养鸡鸭,除了接送玉山上下学,夹着玉海四处逛,便成天没事可做,无聊至极,蹲收费站打麻将,就成了她唯一能做的消磨时光的事。因为是打麻将的铁脑壳,随叫随到,被人戏称为“苏麻仙”。此时,她正从茶馆里钻出来看天色,没想竟然看见了我。
“芬,又打麻将啊?”
我极不情愿地停了下来。事急,老天又这副嘴脸,我真不愿意耽搁。
“姐,什么叫又打麻将啊?人家刚从县城回来,快下雨了,没敢回去。姐,你也来躲一躲吧,可别给雨淋了。”
“我有事急着呢,哪有心情躲雨?不陪你说话了,回家再说!”我说着,迈开步子,继续往前走。
苏芬急了,大声地道:“姐,我刚去县城帮你一个网吧一个网吧找了——喂,喂——你这人真是,急什么呀?你倒是听我说呀!”
我早已上了回村的便道,苏芬说的话,听见了也当没听见。我不能和她一个无聊的家伙散吹,没那个时间。我现在一门心思只想去李远龙家,因为直觉告诉我,在李家一定能找到玉竹,即使找不到玉竹的人,也一定能找到寻找玉竹的线索。
起风了。风力强劲,吹得便道两边的树木乱晃,纸屑、树叶满天飞,包谷、小麦更被吹得抬不起头来,田里刚插下的秧苗,和荒地里的野草一样,被风大片大片地吹倒在地,挣扎不起来。一时间,仿佛天地间的一切都在因风颤抖,也在因风呜咽。连高压电线都拉长了声音,哭作一团。我心中难过,脚下却不肯稍停。我明白,今天这一场雨,我是被淋定了,这是老天的惩罚。但我并不害怕,为了最快地找到玉竹,我决定走老路去渡口。老路走的差不多是直线,不像便道那样绕弯,正常情况下能节省不少时间。
在高速路和跨江大桥建成之前,月牙渡口是往来渠江两岸的必经之地,从村口到渡口本有一条便捷的青石大路,但建桥和修高速路时,这条大路的路基却遭到了破坏,好几处出现了中断,已经不复为路,早就被纵贯全村的便道取代了。后来,大桥又取代渡口成为两岸来往的通道,渡口也就废止了。我一时犯了心急的毛病,以为从老路去渡口路程短得多,便捷,却没想到老路路基破坏严重,特别难走。
风过之后,天地间静了许多。我再次看了看天,咬了咬牙,毅然走上了去渡口的老路。大约是对我的好心提醒,老天适时地砸下几颗铜钱大的雨点,稀稀疏疏的砸在青石路面上,啪啪作响,显示出猛烈的力道。但我却不知道厉害,根本不把稀疏的雨点当回事,只是摸了摸被雨点砸疼的脸颊,继续往野草丛杂的青石老路走去。老天似乎有些惊诧于我的顽固,也固执起来,倒豆子般不间断地撒下无数小雨点来。小雨点在青石路面上溅起千百点湿迹,空气里很快便弥散开一种湿热的尘土气息。这是我再熟悉不过的乡野气息了,非但不觉得即将来临的暴雨有多可怕,反倒有一种特别亲近的感觉。我甚至觉得自己就像高尔基笔下的海燕,在心里狂喊着:来吧,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
但小雨点却很快便停了,看得出来,老天在积蓄能量。早已蓄积了一个中午的能量的老天,似乎还在迟疑。迟疑着是要警告还是要惩罚我这个不知好歹的女人。但我却把这种迟疑看作是一种悲情的能量蓄积,既蓄积于老天的胸口,也蓄积于我的胸口。相信不久之后,一定会有排山倒海的发泄。
路终于断了。
在月牙脊与月牙弯的交界处,原本就有一道陡峭的悬崖,青石路到达这里变成了百十级石阶,虽然陡,但并不难走。从崖上拾级而下,就由脊上下到了弯里。崖下是一大片石荒地,怪石嶙峋,沟谷纵横,既缺田少土,又没几户住家,名为庄稼地,可庄稼却没石头长得茂盛。这几年壮年劳力外出,这片不太肯出粮食的土地差不多都快荒了,难得见到几茬包谷小麦。一些乡亲大约是不忍心,顺手栽下几笼竹子,倒长得特别茂盛。 。。
第七章 老天惩罚下
我着了难,因为下崖石阶不见了。修建高速路时铲出的万吨土石方差不多都堆积在了这里,不但阻断了青石路,更形成了一道陡削的断崖。断崖足有七八米,两三层楼高,就算有路,多年没爬破上坎的我也怕敢走,何况眼前没有路!我急得想哭,心里后悔得要死。眼看着跨江大桥一桥飞渡,气势恢弘;渠江波翻浪涌,蜿蜒流淌;桥下渡口乍隐还现,李远龙的小平房也隐约在望,我却被无情地阻在了崖上,下去不得,不由郁闷非常。早知道路在这里断了,还不如当初就走便道。
我停了下来,站在崖上,欲进不能,欲退又不甘。这时,老天似乎觉得能量已经蓄积得足够多了,突然撕破了黑云低垂的老脸,露出了极度狰狞的面孔。我只觉得眼前突然闪过十倍于太阳的亮光,一道裹胁着滚滚熔岩般热流的雪亮长鞭猛地朝自己抽打了过来!
还没等我明白是怎么回事,头顶便喀嚓嚓响起一阵巨响,其声之大,之难听,实在无法言喻。我本能地双手抱头,快速蹲下身去,吓得都快傻了。等到雷声从头顶滚过,消失在身后,才敢站起来,环顾了一下自己所处的位置,我不由后怕得要死,原来我正站在土石方形成的小丘之巅,断崖之上,正是接受雷击的理想场所!
一意识到这点,我再不敢停在崖上,回头便要离开,但我却突然发现断崖旁边的荒草丛中,竟然隐有一条新开的小路。只是那路又陡又窄,且荆棘、杂草丛生,要想下去,大约必须得手脚并用才行。
只要别人能够下去,我就一定能!
我是个要强的人,什么地方都不爱输人一分,一见有路,如何肯放弃?早已下了决心,就是滚,也只从这里滚下去了!
此时,豆子似的雨点停了。乌云似乎要压到悬崖边上;大风肆虐,狂卷着天地间的一切。又一道闪电划破暗沉沉的天空,又一阵“咔嚓嚓”的雷声直击人心。
密而急的暴雨很快下了下来,“哗——”瓢泼一般,声音如惊涛拍岸。
只消一刻,我便开始浑身淌水。雨水从头上往下直放,头发紧贴在脸上,可怜我染过才不过五天的卷发!衣裙早已湿透,一面放水,一面紧紧地裹住我的身子。我疑心身上有千万条蠕动的蚯蚓在恶心地朝下爬着,脸上、后背、前胸甚至*,无处不在,无处不恶心。我想,我大约已经是个浑身长满乳腺并喷射着粘性十足的乳液的硕*房,我注定要用自己孱弱的身子,奶我的贪婪的孩子,不管我有多狼狈!
我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艰难地睁开眼睛,迟疑着,颤抖着,咬着牙,小心地朝下崖小路迈出了第一步。
才下得几步,我便不得不开始手脚并用。而此时,闪电,雷鸣,狂风,暴雨,在有如暗夜的天地间尽兴演出。悬崖上的小路又陡又窄,又泥泞又湿滑,路上杂草丛生,灌木荆棘到处都是。我手脚并用,手抓灌木,脚靠岩石,小心翼翼地,一步一步往崖下挪。路上,水流如注,泥土经冲刷不停地掉落。脸上,乱发披散,雨水、汗水、泪水汇在一起沿两颊狂泻。我心里给自己打着气,鼓着劲,更一边呼唤着失踪的女儿:玉竹,你在哪里?你晓得妈妈在找你吗?啊?你晓得妈妈冒着淋天大雨在找你吗?……
我实在应该注意到,在小路的一角,由于水流冲刷得特别厉害,泥土已经有些松动,不断掉落……可我却偏偏没有注意到!而且还将一只穿着高跟皮鞋的小脚落在了那里!突然,“哗啦”一声响,泥土大块掉落,我“啊”地尖叫一声,脚下一滑,身子猛地朝崖下滚落!
崖下,是茂盛的乱石丛…… 。 想看书来
第八章 找到女儿上
闪电依旧,雷声依旧,风依旧,雨依旧,天色依旧,流水长流依旧。
我一动不动地蜷曲着身子躺在悬崖下的乱石丛中,湿漉漉的卷发粘上了几片草叶;雨水浇注在我的脸上,几乎流走成河;蓝色西装上糊了不少稀泥,脚上鞋子掉了一只,*也破了个大洞。我静静地躺着,心中充满了悲壮的情绪,我想我就像那蒙难的女神,凄凉而美丽。
其实,除了头部受到撞击有些发晕,我并没受什么伤,之所以躺着不动,一是从常识出发,认为从那么高摔下来,再怎么着都会摔出点问题来,不应该乱动;二是觉得太累,实在想永远就这么躺着,再也不爬起来。
我无端地想起了前天晚上和亮子的那场临别“盛宴”,再次感到生命如丝被抽离躯壳的悲哀而苍凉。我苦笑自己还担心亮子别找别的女人,其实,就眼前这种疲累生活,我还真希望有别的女人在那方面替自己代劳……
实在太累。一天一夜的火车硬座没有换来良好的休息,反倒使我更加疲累。加之早饭只吃了桶方便面,一直饿到现在,我也实在没有别的什么力气。
但我还是很快就爬起来了。
我试着从四肢到躯干逐一动了动,发现自己并没出什么大错,便觉得现在还不是躺着不动的时候,于是便爬了起来。
还有很多事情等着我做,我不想也不能就这么躺着。我坐在乱石上,抬头望了望眼前的断崖,心里满是后怕。天神,从这么高的悬崖上摔下来,又是摔在乱石丛,我居然没事,也不知托了谁的福!
我呆呆地望着悬崖,目光停在了一棵灌木上。一只玲珑的皮鞋,挂在一截断枝上,正以一副嘲笑的姿态俯视着我。我看了看自己的脚,有些哭笑不得,顺手抓起一块片石便朝那鞋子扔了去。可鞋子没被扔着,片石却力尽回落,在崖上滚动,要回来砸我自己。我赶紧起身,飞快地跳了开去,由于一只脚光着,跳动的姿势显得很滑稽,这引得我笑了起来。
是的,我笑了起来!俗话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这次摔打,虽然吓了我一跳,但并没太让我觉得有多沮丧,反而让我坚定了找到玉竹的信心。我甚至自己都觉得奇怪,不明白这信心来自何处。
我折了根灌木枝条将鞋子挑了下来,穿上之后,寻路继续下行。后面的路好走多了,不久便来到了李远龙的家。
这是一座破旧的未建成的两层楼房。上面一层只是砌上了砖,搁上了预制板,却没有补缝,而且正面还留着老大的施工洞。底楼一共三间,正房两间,偏房一间,偏房是小青瓦屋顶。砖墙陈旧,瓦片残破,显得破败没有人气。屋前地坝没有硬化,坑坑凹凹的,疯长的杂草从边沿向房檐下蔓延,风雨之后,倒了一大片。几块碎石隐没在草丛中,算是从运输便道通向大门的路。大门紧闭着,被雨水淋得水湿,门上贴着的门神,早已面目全非,不可辨认。窗户遮了一张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