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他没想到赏花夜之事会如此伤害到遥的自尊。佳人反复思量了许多遥态度转变的原因,但怎么想都只有那个理由。他是在对自己那夜的动情,以及让男人口淫后还释放在其口中的屈辱行为感到愤怒。他一定相当悔恨,自己为什么抵抗不了月光、樱花和美酒的诱惑。
或许佳人应该主动拒绝才对。
要是能预料到,事后遥会陷入自我厌恶,当初他就应该狠狠拒绝才对。
只是,佳人也同样沉醉在当时的气氛之中。
所以,才会一看到遥敞开衣摆下的勃起分身,就像被吸引般地伸出手去。
他想让遥快乐。
事情既已发生,现在后悔也没有用了。
自从佳人开始努力不跟遥打照面后,遥似乎也感觉到了他的意图,变得比以前早回家,总算让佳人松了口气。
有时才九点就听到楼下传来声音,佳人只能拚命压抑住想要下去看他的冲动,不想让情况再继续恶化。
他下定决心,再过半年,如果遥的态度依然不见好转,他打算搬离这里。相信遥也会赞成吧。只是关于那一亿赎金,就要跟他再商量了。
佳人的私生活虽然过得有点郁闷,工作方面却有了些许进展,开始有几次跑现场的经验。
黄金周过后没多久,忽然来了一通电话指名要找柳。
看到柳面有难色地讲电话,佳人有预感可能有大意外发生了,果然没错。
「公司的四吨卡车撞到一个五十岁左右的男人。对方目前昏迷不醒,已经送到附近的大学医院,状况可能相当危急。我马上就要赶过去。」
「我跟您一起去。」
柳犹豫了一下,不过看到佳人坚定的神情,随即点点头。
「总而言之,不管对方说什么你都别答腔。要是对方揪住你,也要冷静等对方平复下来再说。」
「是。」
佳人把柳说的话仔细反刍过一遍后,牢记在心。
「司机已经被警察带走了,等于我们成了众矢之的,你要忍耐。」
「我明白。」
佳人再度认真回答。柳没有再多叮咛什么,只是加快脚步走了出去,佳人跟在身后。柳开着公司的车往医院奔去。他一脸严肃地瞪着前方开车。
「我大概了解过状况了,很明显是我们的司机理亏。听说是超速撞到斑马线上的路人。」
「是没有号志灯的斑马线吗?」
「是啊。」
这下真的没有辩解的余地了,百分之百是公司的责任。佳人这才明白,柳之所以犹豫是否带自己同行的原因。
佳人在膝上紧握着拳头。
在这种情况下,谁都不愿意去面对伤者和家属。但一定要有人去表示诚意才行,这当然就是柳和佳人的工作。
男性伤者已经送进加护病房。
柳先说明了自己是司机这边的人,并询问伤者状况后,医生二话不说就让两人进入加护病房。
看到医生和柳的表情,佳人就知道伤者是没救了。所以才会轻易让家属以外的人进入,这类病患几乎形同放弃。
两人在入口穿上隔离衣、口罩和帽子,接着把手消毒好后进入室内,就看到一个体格健壮的男人身上插满了针管。
两人无言地看着紧闭双眼的男性伤者。
五十岁这个年纪已届退休之龄,差不多可以跟长年一起奋斗的妻子准备迎接第二个人生了,没想到却遭逢意外变成这样。他一早出门的时候,绝没想到自己会睡在这种地方吧。一想到太太为他送终的心情,佳人就觉得鼻头一股酸楚。
在柳的催促下,两人走出加护病房。
问过等在外面的医生后,知道伤者最多只能再撑一两天。
这时,一位中年妇女和高中男生从走廊另一端急急跑过来。
「怎么样?我老公怎么样了!」
应该是伤者妻子的人抓着医生质问。
医生把刚才跟柳说过的话,略带修饰地再重复了一次。
两人走进加护病房,不到十分钟就红着眼睛走出来。
「是你们让我老公变成这样的吗!」
妇人首先向比较年长的柳发难。
柳正确地实行了自己对佳人说过的话,无论对方怎么责骂都不回口,只是诚心诚意地重复「非常抱歉」以及「给您添麻烦了」。
「为什么不把肇事的司机带来?你们把他藏在哪里!」
「他被警方带去调查了,等他回来之后一定会带他过来。」
像是拿不动如山的柳没辄似地,妇人这次把目标转向站在斜后方的佳人。被那股不像是女人的蛮力拉扯住衣襟,佳人差点站不住地摇晃一下。
「我老公会死啊!他会死啊!你们知道吗!」
「太太。〃
「妈!别这样啦!」
柳和儿子同时伸出手,把她从佳人身上拉开。
妇人抱着儿子开始大哭起来。
听到骚动的护士走过来,要他们安静一点。
然后,佳人和柳便先离开了医院。
回程上,车内的气氛凝重,两人的话也比来时少。
柳把佳人放在最近的车站,叫他先回公司去。
「我抽屉里有一本葬礼用手册,你先把它拿出来熟读。」
「那课长您呢?」
「我先绕到警局去一下,你帮我联络社长。」
「我知道了。」
一听到葬礼,佳人的心情更加沉重。
他才刚拿到驾照,但现在似乎连开车也变成一种恐惧了。
在守夜中,佳人一直祈祷着时间赶快过去。那种被死者的家属亲戚瞪视,以及非得站在角落听着念经不可的感觉,比想象中更痛苦。所谓的「芒刺在背」,指的就是这种感觉吧。
佳人的旁边还有柳跟遥。
或许是看到佳人脸色苍白,等诵经一结束,柳就先把他带到外面去。遥则去跟死者家属致意。
「你脸色很差,没事吧?」
「对不起……我没事。」
「你今晚就回去吧。明天还得参加葬礼和告别式,绝不能现在倒下。」
「我烧完香就回去。」
「这样最好。」
深呼吸之后,佳人低声说:
「那位太太比想象中冷静。」
尽管感到意外,却也为之安心起来。经过医院那一闹之后,他已经做好在守夜可能也逃不掉的心理准备。
「在医院的抢救下,伤者过了四天才走……或许她是在这段时间整理好心情吧,而且保险公司也谈好了赔偿问题。虽然有点现实,但要偿命最后还是得靠钱。我们当然也要表现出诚意,而有形的诚意就是金钱了。那对母子今后的生活也得到了保障。」
「万一对方坚持不要钱……那该怎么办呢?」
「这是个很难回答的问题。」
柳老实地说,自己也不知道。
「我在保险公司任职超过二十年,换个新工作还是跟这行有关。像我在这行混了这么久,还是难以回答这个问题。或许答案永远找不到吧。」
佳人也知道,这问题关乎人性尊严。
烧完香的祭拜者陆续出来。有些人开始交头接耳起来,不免传出了某些不实的说法。
佳人谨记柳交代过的话,对于那些传言充耳不闻,避免在这里发生纠纷。
佳人他们也进去烧香。
遥在亲属的要求下,参加了守夜所举办的酒席。
「这里有我跟社长在就行了,你先回去吧。回去洗个澡早点睡。」
佳人也乖乖听话。
「这是你的第一次经验,不过已经做得很好了,明天的葬礼还要拜托你。」
柳的话差点让佳人落泪,他强忍着鞠了一躬。
看到白发又多了不少的死者妻子,佳人实在于心不忍。说完安慰的话后,就离开了守夜的场地。
虽然痛苦,也要尽力完成自己的工作。
佳人非常努力。
以实习身份跟着柳跑过几次现场后,他终于可以单独行动了,一开始柳交给他一些擦撞意外和损害的案子。
黑泽货运在全国共有八间分公司,设置交通意外部门的只有仙台、东京、名古屋、大阪、福冈五家分店,以地方为单位划分管辖区域。佳人属于东京分店的交通意外课,专门处理关东一带所发生的意外。由于每天有十几辆车子进进出出,如果不拘事件大小,每个礼拜起码会发生一、两件事故。像前几天那个死亡车祸的例子虽然不多,但一年下来也会有个几次。
比较严重的意外,身为社长的遥也会出面应付家属;基本型的意外则由交通意外课代表公司处理。
所以,佳人的责任可说相当重大。
之前他虽然苦恼着跟遥之间的尴尬,但随着工作量增加,已无暇去关心私生活的事。
关于住院患者的探病方式,跟保险公司的协调方法,要如何取得和看懂交通安全中心的积点表等等,只要一有新经验,佳人就得像海绵般快速吸收才行。要是没学会,遇到状况就会无法应付。这是为了公司,也是为了保护自己。
五月的每一天,几乎都在忙乱中度过。
有几次他都难过得得咬唇才能忍下来。不但带去祭拜的花被践踏,还被胁迫拿钱来,要不就是把手边的书丢过来,还命令他要下跪等等。
只要对方能消气,要佳人做什么都行。
但只有一样例外,那就是遇到满身肥油的中年男人,以好色的眼光看着自己,提出每天躺在床上实在太无聊要他舔的要求时,佳人才会难以忍受地提早结束探病时间。其它状况他都会拿出耐心一一面对。
比起在葬礼上看到死者和家属,佳人还宁愿在医院或是探病的时候被刁难。他不想看到遗留下小孩子而往生的父母葬礼,还有失去孩子而哭叫的父母也让他不忍目睹。跟这些例子比起来,被幸运保命的伤者咒骂还比较轻松一点。
某个一直强调她在情感上无法接受的女性家属,佳人不但每天去拜访,还不断低头道歉。
有时也会觉得自己太没人格,这时他就会要自己想起比这个更悲惨的事。既然连那个都能忍了,还有什么不能突破的难关呢?
精神上的痛苦要比肉体来得难熬多了。
一想起父母过世的时候,佳人的心至今仍旧悲哀得难以呼吸。他到底是为了什么被香西包养,每天过着被凌辱的日子还得忍耐不可?如果一年后要自杀,为什么不一开始就大家抱着一起死算了呢?他实在难以释怀。
现在的他已经没有寻死的念头,是遥给了他生命的活力。
遥让佳人借着工作的关系,找到自己生存的意义。
让佳人知道自己也是个被需要的人。不管是当佣人,还是在公司工作的时候都一样。
或许讨香西欢心也是一种存在意义吧,但佳人实在无法坦率认同。谁有办法去对那种淫荡的生活感到认同呢?
佳人的工作表现让柳相当满意。
「刚开始我还想你撑不到三天呢,连社长也这么说。不过你的确没有辜负社长的眼光,耐性实在惊人。」
「是吗?我真的有帮到您吗?我还觉得自己老是失败,每天都在反省。」
「你何止是帮了我。」
柳用力拍打着佳人的背脊,差点把他的上半身打趴。痊愈后的背伤还残留着几道伤痕,不过伤口几乎都不痛了。只是他怕伤口引人注目,所以不在更夹室换衣服。上班时,也都穿着作业服去搭电车。他在公司里备有一套丧服,幸好至今仍派不上用场。
「你的表现远超过我的期待。」
柳的当面称赞让佳人腼腆起来,便推说要去见保险公司的业务员而站起身来。
这时,刚好看到遥从二楼走下来。
他好像有事要找柳,身上也穿着跟其它职员一样的作业服。佳人想起最后看到遥穿着笔挺的西装,好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那我先走了。」
「拜托你了。你谈完就直接下班吧。」
柳对佳人说完后,才发现遥的存在。
「啊、社长。」
「柳课长,你跟我过来一下。」
佳人低着头从遥身边走过。
他不用回头也知道,遥跟柳又到简易接待室去谈事情了。
遥还是没有跟佳人打招呼,佳人也没有理由回头。
他做得真好,柳打心底赞叹出来。
遥无法控制脸上松动的肌肉。
「是吗?那就好。」
「我还没交代他,他就把道路安全法背好了。他大概是下意识知道,这些知识对自己的工作会有帮助吧。真是个有潜力的男人。」
「他不是个靠外表吃饭的男人。」
「您说得没错,要人不佩服都难。」
这时,柳像想起什么似地说:
「听说久保要搬出去是吗?」
「你说什么?」
这个连想也没想过的问题,让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