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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准备送到哪?”
“楼下……”
“我家的?”
“……”
下楼的时候田田才想起,居然一直傻站着忘记换鞋了,现在那鞋底就像烙铁粘在了脚板上一样,每踏出一步心中都有无数个小人在咆哮,田田忽然叹气,美人鱼真是个变态的故事啊。
出了大门翁樾转身:“留步吧。”
好吧,再多走一步她也要坚持不住了,田田扯出一个笑容,自己都觉得僵硬异常:“再见。”
“田田,愿意跟我交往吗?”他突然问道。
这句话说的是英文,用了go out,田田还在畅想变态的美人鱼,下意识地开口:“啊?我们不是才回来么?”随即反应过来,大大地窘迫了一下:“呃……对不起……”
“没事没事,是我说错了,”翁樾失笑,“和我交往好吗?”这次用的是标准的普通话了。
田田有些惭愧,脸颊慢慢烧了起来:“Um……我觉得……”
“好,我知道了。”翁樾轻轻拥抱了一下她,“以后还可以再见面?或者一起去玩,很多朋友那种?”
田田坚定地点头,觉得他真是个好人,然而翁樾抬手摸了摸心脏:“还好,你没有给我发好人卡,我还有救。”田田立刻又赧然了。
对她挥挥手,翁樾转身进夜色里,背影宽厚挺直,应该是很有安全感的那种,田田看得有点惆怅。其实凭良心说,翁樾真是没什么好挑剔的,男人应该具备的优势他都有,长得也不错,身材么,经常锻炼应该不差,时常还来点寒暖流交汇的小幽默,简直就是个优质品种。这么长时间了怎么一点感觉都没有呢,可惜了……不知道最后要便宜哪个小贱人去,她摇摇头啧啧有声地进了楼道里。
“啊啊啊啊,啊啊啊!”田田抱着脚丫子坐在沙发里大叫,“疼死了!”
Gibson虽然听不懂她在嚎些什么,但也知道是脚疼就对了。
“啧,10公分,还没水台,”他摸出田田作图的尺子比在鞋跟边上,“你这个鞋到处都是凶器啊!”
“死不死人我不知道,反正我要死了!”进屋脱鞋的时候急了点,嗤啦一声像是连皮带肉一同撕下一样,田田当场就尖叫起来,“这个贱人设计师一定很恨女人!”
“红底的哦,”Gibson熟门熟路地瞄了一眼,“你真有钱!”
“狗屁!”田田揉了半天才缓过劲来,“Georgina败回来的又抢错号了,人家断货也换不了,我觉得经典款很难得啊刚好又是我的号……”想想又觉得肉疼,愤然道,“MD怪不得愿意五折给我!”
等一切都折腾完毕的时候,踏进拖鞋里顿时觉得是漫步在了云端,飘飘忽忽地进了卧室,把满床的东西往边上刨了刨,一头栽了进去直到半夜都没挪过姿势。
程牧阳再也没有联络,田田忙里偷闲的时候会偶尔瞄一眼电话和邮件,他却始终再无消息。当初负气说再也不见面时的确是有这个打算的,她想自己一个大好青年没必要耗在这么一尊木头身上,一心要在美国勾搭一个无敌的男人回去当做衣锦还乡。可冷静下来以后又觉得自己真无聊,世上的事情哪里有定数呢,动不动说一辈子怎样怎样的通常都坚持不了半年。
毛头君分手了她是很开心的,开心到上班的时候还特意溜去买了香槟回来在办公室大肆庆祝,但是然后呢?他大概很快又会重新认识别的人,这才符合他的一贯作风,他大概不觉得感情是件必须的东西,找女朋友找老婆,都也只是他觉得人到了这时候应该要建立家庭了。具体是谁好像无所谓,任何女人对他好一点的他都觉得可以考虑,而她这么死心塌地的他就选择性失明,提起来就牙痒痒!
然而没用啊,只要转念一想就会全都忘记了,别人关注的都是程牧阳长得多好看啊个子多高啊身材多好啊学历收入家庭什么什么的,可她记得的却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情。
程牧阳眼神很渺远,但是她却知道他那是一个近视一个散光,为了臭美不爱戴眼镜,还觉得镜框会压垮他帅气的鼻梁;又认为隐形眼镜是不可靠的所以整天裸眼示人,以至于在路上看见谁迎面走来都会无视,经常因此得罪人而不自知。
程牧阳的如今身材有着最佳的肌肉类型,看上去毫不突兀且充满流动感。她的印象里却一直都还是那个修长清瘦的少年的样子,因为挑食而肠胃紊乱不得不长期调理,最后吸取教训加强运动锻炼才有了今天。
程牧阳和所有的男孩子一样都调皮捣蛋着长大的,她见证了这一神圣的历史过程,并一直为之有种隐秘的自豪感。其他人眼中的程牧阳教授都是俊朗的严谨的沉默的不苟言笑不食人间烟火的,而她接触到的却是完全相反的个性,听起来就像是另一个人。
聪明狡猾喜欢恶作剧的、打起架来也会不要命的、欺负人当成乐子的、被很凶的狼狗追也会吓得飙泪的、音乐课上故意捣乱被班主任拎到走廊上罚站的、也会在看见美少女变身时发出邪恶笑声的、放松的时候喜欢不停地抖腿的、被妈妈打的时候从来不肯低头求饶的……这都是些属于她的记忆,这些故事里他不再是程牧阳,只是那个叫做毛头的邻居家的哥哥,她永远也忘不了。
拿到绿卡的那天晚上她做了一个疲累的梦。梦里面她接到一个在脑子里印了很久很久的号码打来电话,颤抖着接通的时候,手机却突然自动挂断了,接着就收到一条短信,没有署名,上面只有一行字,这些年你在哪,我怎么找不到你?然后手机就自动关机了。
梦里的她忙着找电池,自然是怎么都找不到,这一着急就醒了过来,从床上猛地跳下连滚带爬地扑到写字台边上拿起电池要给手机装上,外壳卸了一半才醒悟过来刚才那是个梦,梦里的手机都还是她从前的那一个,两年前刚说过再也不见,气呼呼地回到美国之后就弄丢了,还是连着一包小行李一起弄丢的。田田满腹心酸地重新躺回床上,看着慢慢亮起来的手机屏,无声地哭了很久,到最后脱力地窝成一团沉沉睡去。
程牧阳的日子也不太好过,学生们都发现他们的程教授最近脾气有点大。以往做实验的时候器材准备这种小问题他都不会过问,即使出了什么差错他也最多是皱皱眉头,轻敲慢打的。那天一个平时成绩很好的女生一个疏忽把实验报告上的数据表上下填倒了,本来是件不值一提的小事,换个表或者直接涂改都可以,但程牧阳不知为什么抽风劲一上来当着其他所有同学的面把那个女孩子训斥了半个多小时,直到那个已经二十出头了的姑娘眼泪汪汪哭哭啼啼地承认了错误才作罢。
系主任正好从实验室旁边经过,还特意把程牧阳拽了出来,语重心长地对他说,小程啊,现在的学生不比以前,有错误批评教育是可以的,但是也不要过头哦……主任说这个话是有道理的,物理系学习压力一向超大,就业形势也越来越不景气,去年就有一个学生因为结题报告之类的小事被导师批评了一顿,一时想不开就跳了科技楼,到现在官司还没了结呢。
程牧阳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只听见后面学生们小声议论:“哭什么啊哭,要是我,高兴都来不及呢!”
“哇我第一次听到我家阳阳说这么多话诶!好帅好帅啊……”
“哎,搞不好她是激动的……36分钟25秒啊!”一个女生幽幽叹道,“早知道我也把数据填错了,还能让他单独跟我说这么多话……”
“啊啊啊我家阳阳好厉害……教训人都这么有口才,说半个小时都没有重复的!”还是刚才说好帅好帅的那个星星眼的女生。
“最近他怎么了,大姨夫了?”一个男生无不含酸带醋地说道,立刻又遭到周围人的炮轰。
“唉,还不是失恋了,被劈腿了,”有人摇头叹息,“这年头的女人都靠不住啊!”
“我靠得住啊!来我的怀抱吧……”
“你那也叫怀抱么,通了电都能熨衣服了!”
“啊你这个贱人……”
物理系的女生本来就是珍稀动物,A大的物理系女生更是珍稀动物中的濒危群体,绿叶的海洋中就漂浮着这几片小红花;还都非要削尖脑袋挤到一个课堂里,简直是司马昭之心。别以为物理系的女生就不是女生,该勾心斗角的项目一样也不会少,那个无法探寻究竟是因为激动还是内疚还是惧怕而哭泣的女学生,已经开始慢慢受到周围同性的排挤了。
系主任痛心疾首地看着眼前交头接耳的学生,大叹了几句世风日下之类的老生常谈,昂首阔步地走远了。程牧阳回到课堂里,抽出一张新的实验报告表格递给那个倒霉的女生,接着扫视了台下一眼,言简意赅道:“解散!”
“哎你回来了?”豆豆大惊小怪地看着眼前一脸缺爱表情的程牧阳,“怎么不跟我说一声!”
“他连我都没说,还告诉你呢!”大宝插嘴,“哎我说,你去找田田了么?”
“去了。”
“她理你了?”
“理了。”
“你这不废话么,田田早不就愿意理他了么!”豆豆忍不住抢白大宝,“哎,她怎么样呢?”
程牧阳低下眼帘,摆弄着手里的打火机,火光跃起的时候睫毛抖动了几下:“瘦了……”
“我其实,想问的是……她现在在什么地方上班,有没有男朋友,什么时候回来之类的……不过呢,不过……”豆豆沉默了一会儿,忽然叹了口气,“唉,居然瘦了!”
“嗯,瘦了很多,快认不出来了。”程牧阳长长地吐了一口气,往身后一靠,“她不回来了。”
“不回来了?!”大宝和豆豆同时出声,“什么叫不回来了啊?”
程牧阳脸上始终看不出什么表情:“她绿卡已经办好了,又有男朋友了,应该是不回来了。”
“有男人了?”还是这件事豆豆比较在意一点,“她怎么没跟我说啊我怎么不知道!”不过仔细想想,她们也有很久都没有联系了。
“哎,那男人什么样?”大宝好奇,“有我帅么?”
程牧阳抬起眼睛看了看他,认真地想了想:“比你好。”
“不是吧……”大宝一脸受伤。
“那人做什么的?”
“医生,皮肤科的,是个美籍华人,家里几代都是医生。”
“那不挺好的么,你怎么讲得这么沉痛,”大宝点头对他贼笑,“童养媳跟人家跑了,舍不得啊?”
程牧阳深深看了他一眼,大宝就噤声了。
“舍不得?”豆豆忽然笑了一笑,“你现在也知道舍不得啊……当初你跟我们说有女朋友的时候,田田可是哭了好几宿呢。”
兜转(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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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初你跟我们说有女朋友的时候,田田可是哭了好几宿呢。”豆豆似笑非笑地对他说道。
程牧阳瞠目地看着她,脑子有点发懵,大宝则笑嘻嘻道:“嘿,你这个小媳妇儿不错,还挺恋旧的。”转而问豆豆,“她就光哭么,哭什么呢?”
“哭啊,说连毛头这种烂木头都有人要了,她怎么还没人搭理,回头人家又要说啦,跟毛头比了半辈子,还是输了。”豆豆对大宝嬉笑,“不过还好有你在,她又觉得安慰一点啦,好歹还有个齐天大剩不是!”
“嘿这丫头,”大宝翘着腿得瑟道,“操心操外国去了,你让她快把那个什么医生带回来给我鉴定一下!还说比我好,我就不信了!”接着又对程牧阳道,“我怎么不好了,她要是真剩着了,跟我也未必就委屈了她,你说是不是!”
豆豆凉凉地看了他一眼:“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你怎么好意思说这种话!你是什么人谁不知道啊,人家爸妈养个正经姑娘谁舍得送给你糟蹋?”
大宝指了指豆豆:“你……我要不是……你……早就我……”忍了半天才把手放下,狠狠地摁灭手里的烟蒂,“死丫头!”
“不跟你们说了,我回家去了……”豆豆撑着腰站起来,“老公来接了,白白了你们!”
“豆豆,”程牧阳忽然起身追了出去,“你等一下!”
“干吗?”
“你刚才说的,”程牧阳问她,“是真的吗?”
“说的什么啊?”
“你说……田田她……”
“啊,你问这个啊~”豆豆忽然觉得有点意思,“你觉得呢?”
程牧阳说不出话来,他也不知道要说什么好,这件事情被提起得有点意外,他还没来得及接受。
“我不说了么,她在哭自己嫁不出去了,”豆豆看着他,“你这个人就是这样,说什么都能当真,一点玩笑也开不了。”
“……是……开玩笑的?”程牧阳不知道这个答案究竟算好还是不好,只觉得心里空空荡荡的。他希望所有的问题都可以有一个干脆利落的答案,是或者否,直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