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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婚这件小事-第6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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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咚!咚!两声沉闷的响声终于让Gibson乖乖闭了嘴,他颇为绝望地看着翁樾,翁樾则安慰他:“没事的,她想一个人安静一下,我们别吵她了。”
  读研的时候有位同学的姐姐是一名职业的潜水教练,田田曾经在她的指导下玩过一次潜水。那是在人群散去后的海边,天色已经略微有些暗淡,田田穿上潜水服之后依然害怕:“我不会游泳……”
  那位笑容可人的教练一再让她放松,告诉她潜水和游泳是两码事。然而田田还是紧张,入水之后一度不知该如何呼吸,后来浮出水面的时候教练再次安慰她,并且教给她正确的呼吸方式。第二次潜入水下时教练带着潜水头灯,还让她拿了一个小型的潜水手电,因为前面有光,恐惧感便消除了一些。
  可还是遇到了点麻烦,过往的浅海鱼群遇见强光后纷纷躲闪,场面一时有些混乱。田田陡然看到这么多鱼向自己冲过来便慌了神,手上的劲一松,手电便离开自己坠入更深的海里。田田惊惶失措地呼救,四面八方的压力好像要把她的肺挤炸掉。待到教练带着她重新浮出水面时,她看着远处坠下的落日,也还是有了劫后余生的庆幸。事后她问那位教练,我们潜了多深?教练回答她,你大概是8米,我当时在10米多一点。
  “只有8米?”她有些失望,“水压那么大,我以为已经超过10米了。”
  教练看着她大口呼吸:“你好像很没有安全感。”
  “我小时候落过水,有点怕,到现在也不会游泳……”她有些不好意思。
  “没关系,”教练安慰她,“第一次潜水能8米已经不错了,我第一次只潜到了6米就不行了。”
  在潜水手电掉落的那一瞬间,她觉得自己正在被黑暗一点点地包围和吞噬,大概正是这种无声无息地改变让人最为恐惧,水下的压力倒在其次。然而一旦脱离了那种险境之后,又知道那仅仅是8米的深度,回头想一想又觉得自己的反应有些过激了。
  田田闷在枕头里时一度又产生了在海里的那种感觉,无依无靠,身边是无穷的未知和黑暗,大口地呼吸也无济于事,甚至绝望地认为自己就要葬身在这里。
  只是8米而已,她猛地把枕头移开,只是8米,这根本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只是自己一时难以接受而已。等到很久以后你再回头来看,只不过是小事一桩,甚至无足挂齿。
  那个教练说她缺乏安全感,可能吧,只不过这种缺乏安全感的心态只存在于特定的场合和情境中。她承认刚才看到翁樾的那一瞬间自己是懵掉了,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脑袋里面像有一个木鱼在不停地敲着,谈不上呼吸困难却着实有些胸闷。她应该是需要一些时间来平复一下内心吧,不完全是因为门外那两个人。这样是否也是一种缺乏安全感的体现呢,不过好在现在她回过神来了,她得感谢自己的那个优点,适应力强。
  于是正在客厅里忐忑不已的两个人,抬头看见她从屋里走了出来,神情疲惫。
  “Tina……”Gibson首先跳了起来,“你……我……”
  “田田,”翁樾则冷静许多,他用的是中文,这样似乎沟通起来更方便也更直接,“需要谈一谈吗?”
  田田向他看过去,他的眼神是微微有些赧然却很坚定的,和Gibson眼中那种单纯且执拗的神情大不相同。
  田田对他轻声笑了笑:“谈什么呢?”
  “我其实……应该早点告诉你的,”翁樾诚恳地对她说,“这是我的错,一直都是我的错。”
  Gibson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很着急地左右看着他们俩,一直想要插嘴,翁樾却按住了他的手,示意他先不要说话。
  田田摇了摇头,坐到了他们对面的沙发上:“你不用告诉我……这其实,跟我没关系,说还是不说,你都不用太介意的。”她对Gibson笑道,“亲爱的你别急,I’m OK!”
  Gibson大大松了口气,又小心翼翼地问道:“那……ARE WE OK NOW?”
  田田走过去,挤进他们俩中间坐下,抬起两手分别搂住那俩人的肩膀,大声道:“当然!”
  翁樾和Gibson明显不适应她这样大的转变,纷纷表示自己还有话要说,但田田制止了他们:“我现在不想讨论这个,等到哪天姐姐我兴致来了再来审问你们不迟……现在……”她搂住Gibson的胳膊紧了一紧,“把你的酒贡献出来!”
  Gibson乖乖蹭到冰箱前抱了几罐啤酒过来,田田第一个举起酒杯:“CHEERS!!!”
  翁樾失笑:“FOR WHAT”
  田田愣了一下想了想:“FOR EVERTHING!”
  喝了几口之后田田立刻表示自己饿了,连夜赶过来肚子早都空空如也了,又打电话叫了外卖过来。
  翁樾叹气:“早晨八点钟叫PIZZA……”
  “管他呢,爱谁谁!”田田把腿横在茶几上,“你也堕落了,我很高兴!”
  翁樾靠近了小声问她:“真没事?”
  “你希望我有事?”她扬起眉毛看着他。
  “当然不!”他立刻否认,“不过,我以为你……”
  “以为我什么?”田田反问他,“以为我爱上你了?”
  翁樾无言地看着她,立刻遭到田田的无情耻笑:“你想太多啦大哥!”
  真正让她想开的也正是这一点,翁樾之于她是什么人呢,一个很好的朋友,一个大哥一样的人,甚至是一个可以用来炫耀自己也有人追的人,但绝不是喜欢的人——这一点她很清楚,同时她也对自己的行为做了检讨,她应该是把翁樾当成了自己的备胎了吧,她之所以觉得那样难以接受,只有这么一种解释。
  翁樾无论如何也是一个自由的人,他有爱谁和不爱谁的权利。既然不喜欢,她没有理由就把人家当备胎,更没有理由去干涉他的私生活。田田此刻心里正在万分庆幸,如果她昨天晚上一时激动就对他告白了,如果他一时头脑发热居然也答应了,那才是真正的灾难性事件。
  很好,一切都很好,即使那么生气她也没有干傻事,真是个成熟的女人了啊!田田内心充满成就感,于是喝完酒吃完PIZZA之后她便拍拍双手,洗了个澡换了套舒服的衣服,拎了工具箱昂首阔步地迈出了家门,临走前居然还得空化了个淡妆。
  “你……你去哪?”Gibson吃惊地问她,“你不是才回来么,又要出差?”
  “去公司画图,”她指了指手里的工具箱,“劳碌命啊我,情场又失意,只能在工作里寻找安慰了!”她装模作样地对着屋里再次石化了的俩男人眨了眨眼,“你们在家自由地放开手脚吧,我走了!”
  Adam惊异于田田的速度:“这么快就到了?我以为你倒了时差还要等明天呢……”
  “小朋友,你知不知道什么叫做时间就是银子?”田田很老成地揉了揉他的脑袋,“少废话了伺候着吧!”
  所谓伺候着,意思就是找个光线充足的独立房间,画板纸币都准备好,生人勿近万事勿扰。基本上所有人画起设计图来都要经历这么一个过程,从开始磨磨蹭蹭到进入状态,到焦躁难耐,到走火入魔,再到濒临崩溃,最后是绝望般的宁静,也就是越过了一个极限,再多郁结的情绪也都平息下来,一笔一画只等着最后结束的那个时刻的到来。
  这个“所有人”其实多少是田田的臆想,她当然不知道别人画图是什么样的,反正她作图的过程就是这样。众所周知田田的手绘效果图在公司里算是首屈一指的,一个人的待遇如何要凭实力说话,所以尽管有的人极难相处,却总是不可或缺的。田田已经算是极好相处的了,也还是有这样那样的小怪癖,好在大家彼此都能理解,所以熟悉她这种习性的人一般在“进入状态”之后都不再靠近她。
  当程牧阳跋山涉水翻山越岭夜不能寐地追到公司里的时候,很不幸地,正巧遇上了她“走火入魔”阶段的后期。
  房间的门是开着的,田田的声音很刺耳地传出来,有些沙哑,程牧阳看见她半挽着头发的背影伏在桌面上,手里拿着一个巨大的标尺。:“Adam?Adam!我说了不要速溶的咖啡,去找现磨的,OK?!”
  程牧阳环视了一下四周,离她最近的工作人员也要在10米以外,于是又往前挪了几步。不料田田倏地直起身子,目光凶狠地盯着他所在的地方:“你磨磨蹭蹭的死到哪里去了?!”
  程牧阳被她瞪得胆战心惊,心里搜肠刮肚地组织语言,我我我我已经来得很快了,飞机是直达的,到了站就凭记忆找到她住的地方,又被人告知她去了公司里……然而他很快不再想了,因为再走近一点的时候,便可以看到她一下一下地揉着眼睛,纸面上已经落下了几滴没化开的水珠。
  程牧阳就慌了,也没有空再多想便上前扳过田田正在微微耸动的肩膀,张开双臂抱住了她。
  作者有话要说:贴一张萌图……这个狗狗睡不着啊,有心事啊有木有!…………

  纠缠(1)

  抱住田田的那一刻,程牧阳一直悬着的一颗心才算是又落回了原来的地方。他的一只手按在她的发间,很想告诉她不要哭了我来了没事了,来时的路上他也想了很多要说的应该说的话,可真到了该开口的时候却什么话都说不出。
  田田哭得是很小声的那种,一下一下地抽泣着,好像受了什么很不得了的委屈一样,呜呜咽咽地对他说:“我手疼……”一边还把手举起来给他看,证明自己不是在虚张声势。她的指间分别还夹着针管笔和铅笔,程牧阳把那几只笔慢慢抽出来,轻轻握住她蜷曲得有些僵硬的手:“疼就别画了。”
  “嗯哼哼头也疼,”田田的声音还带着哭过的沙哑鼻音,“到处都疼……”
  程牧阳听了觉得有些想笑,但鼻子却微微发酸:“别画了,我们回家好不好?”
  “毛头啊,你来接我的么?”她仰起脸来看着他,眼睛里还是红通通的。
  “嗯。”毛头君觉得恍然像是回到了二十年前,每天放学她都要蹲在他教室走廊的拐角处自得其乐地玩着什么东西,等到他走到面前居高临下地说一句,走了。然后她就欢天喜地地跳起来说,毛头蝈蝈你来啦!
  “为什么来接我?”她红着眼睛问。
  呃,这个问题以前可没有问过,看来这世上也不是所有事情都顺理成章的啊,唉,要是能不要理由该多好。
  毛头君低头在外套的内兜里掏啊掏,掏出来一个小小黑黑的东西:“这个,拿回来了。”
  田田疑惑:“这是什么?”
  “U盘,招财肚子里拿出来的,”程牧阳嗫嗫地解释,“我拆了另一个U盘装上了。”
  “看了?”田田有些不以为然,也没伸手拿过来。
  “嗯。”程牧阳老脸一红,“我想看看里面有什么损坏的文件,能不能帮你复原一下,结果也没怎么损坏。”
  “哦。”田田低着头等着他的下文,不料程牧阳居然就这么没下文了。她又抬头看着他,“看过了怎样呢?”
  还能怎么样呢,程牧阳想, “怎样都行。”我这不是巴巴追过来了么,要杀要剐还不都随你。
  那个U盘容量并不是太大,里面装了零零总总的各种图片,只有一小部分是她平时用的一些制图的软件什么的,其他的就是一些风景照片。角落里有一个文件夹,文件夹其实是压缩且加密的,但那对他来说问题不算大。他先按照田田的习惯试了几个,都没有通过,最后破解开的时候,发现那是一串数字,应该是日期。文件夹打开之后,里面全是照片。说照片也不太恰当,因为那是对着原版的照片一笔笔重新画下来的素描,再用相机翻拍过来的,原版和手绘也都是一一对应的。都是他的照片——不对,是他们的照片。
  按照时间的顺序排下来,从他们襁褓时代最初的印记开始,他自己都不知道夹在哪个古老相册里面的满月照、百日照,他们小时候在一起打闹时的场景,他永远表情严肃对比着她永远笑口常开……一直到最近标注的日期,其中的一些照片甚至他自己都毫无印象了。最后的一张日期就是几天之前,画的是他扛着相机的支架走在石阶上的样子。他觉得有种说不出来的怪异感,直觉就认为这不是她对着照片临摹的,而是凭着记忆一点点复原出来的。
  照片太多根本来不及看完,他查看了一下数量,竟然有上千张之多。因为隐藏在压缩文件里别人不会一眼看见,文件夹的名字便起得很是肉麻且直白:我的毛头。
  程牧阳无法用一个恰如其分的词来形容自己点开那些图片时候的心情,震撼也好,感动也好,心疼也好,痛惜也好……把这些词加在一起也表达不完全,那也许不能称之为“画”了,那些线条间流淌的细腻又浓烈的情意连他这样一向木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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