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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沉立刻将车停在修理厂门口,白锦曦第一个跳下去,跨上一辆摩托,戴好头盔,然后从口袋里掏出警官证,丢给闻讯赶来的老板:“抓犯人呢!征用了,回头给你送回来!”
老板和伙计看到停在门口的警车,都被这阵势吓到了,也没敢多说什么,开始张罗关卷闸门了。
周小篆连忙跑到锦曦身后,抓起另一个头盔戴了上去。韩沉抽出手套戴上,跨上另一辆摩托,谁知一个伙计走过来:“警、警官,这辆还没修好。”韩沉踩了一脚,果然发动不了。他抬头望去,就见白锦曦已经发动了摩托,而周小篆搂着她的腰,正要往上跨。
韩沉跳下那辆问题摩托,走到周小篆身后,一把将他拽了下来。
小篆十分不解地回头:“韩神,你为什么拉我?”
韩沉戴上头盔,跨了上去:“那辆坏了,你想其他办法。”
“啊?”
白锦曦正卯足了劲儿,在发动车子,同时在脑海里盘算大致线路,十分专注用力,又戴着头盔,所以完全没注意身后动静。只是盘算来盘算去,发觉脑子里线路图如同蜘蛛网混乱一片,最后决定放弃,继续依靠身后的周小篆。
这时感觉身后一沉,有人坐了上来。她就毫不犹豫地一脚油门,一马当先飚了出去。
周小篆愣愣站在原地。这时,有热心的伙计推了辆自行车出来:“警察同志,你看这个行吗?”周小篆一咬牙,骑了上去,没关系,他还有两条腿呢,拼了!
——
白锦曦开了一会儿,才发觉身后的人特别安静。而且也没搂住她,只是两人的头盔难免挨在一起,才令她感觉到这个人的存在。
嗨,小篆今天是怎么了?
她开口:“搂着我的腰啊,想掉下去啊?赶紧看看,前面左拐还是右拐?”
身后的人安静了几秒钟。
忽然,她就感觉到一具温热的躯体,缓缓贴了上来,将她包围。
然后一双戴着黑手套的手,从后面环了上来,没有搂她的腰,而是紧挨着她的手,同样握住了车头的把手。
“我来开。松手。”他低沉的嗓音隔着头盔传来,就在她耳边。
白锦曦的心就这么突地一跳,依言松开了手。他立刻接管了车头,黑色手套紧握把手,脚下一踩,摩托车的速度立马提升了。
“小篆呢?”她问。
“后面。”
“哦。”
傍晚的阳光洒在石板路上,稀疏的行人,看到他们,纷纷闪躲。白锦曦双手抓着车头,四处打量是否有可疑迹象。而身后的韩沉,完全是标准赛车手的姿势,手臂沉稳环绕着她,身子向前伏低,贴在她的背上。有几次,白锦曦感觉到他的头盔,擦过她的脖子。这意味着他的头就靠在她的肩膀上。
这感觉有点奇怪。因为以前周小篆可没这么簇拥着她开过车,小篆都是搂着她的腰依附于她。
可也许是阳光太好,靠在他的怀里,她心中居然还有种温暖的感觉。
一路,谁也没说话。
白锦曦的脖子却莫名地快要僵硬掉了。
“发现目标、发现目标!”白锦曦腰间的对讲机传来急促的声音,“两名目标往道里巷方向逃窜。附近警力立刻增援!”
白锦曦抓起对讲机:“我是白锦曦,韩沉跟我在一起,马上过去。”
摩托车一个急转弯,白锦曦的身体随之往旁边一倒,吓了一跳,立马抓住他的胳膊。而他的胳膊纹丝不动,挡住了她的身体。
白锦曦重新坐稳,立刻收回了手。
——
道里巷。
天色已经有些暗了,这条巷子因为待拆迁的老楼比较多,所以这时间没什么人。放眼望去,有住户炊烟袅袅,也有半座如废墟般的破楼。
白锦曦和韩沉下了摩托车,一左一右,慢慢向前。
地上有两串足迹,大约是踩到了污水,不连续,但是清晰。
白锦曦抬头望了望巷子里稀疏的住户,以及两面青色的墙,低声问:“从脚印看,是他们吗?”
“是。”韩沉单膝跪着,戴着黑手套的手,按在地面上。
两人起身,循着脚印,再度往前逼近。
韩沉突然脚步一顿,脸色微沉。
白锦曦转头看着他:“怎么了?”
“思思住在前面。”
白锦曦一怔,两人加快步伐。结果到了巷口,就看到了思思的小卖部。
天还没黑,却是屋门紧闭,一点动静也没有。
白锦曦心里咯噔一下,不会那么巧吧。但是转念一想,又极有可能。两名罪犯被警方逼入这条小巷,周围已设下天罗地网,走投无路。而思思的小卖部临街、门窗大开,孤儿寡母又容易制服,简直是现成的避难所。他们在里面暂时避过警方搜索,再逃生,是最好的选择。
“跟着我。”韩沉贴到墙上。
白锦曦紧随其后。
两人一路小跑到小卖部的窗户底下,竟一点声响也没发出。白锦曦看了他一眼,他抬着头,侧脸轮廓十分鲜明。
她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棋逢对手的搭档,感觉居然很……爽。
挥洒自如、剑走偏锋的爽。
韩沉看着她,打了个手势。白锦曦会意,他的意思是让她去后门守着,他自己从前门突破。
但这等于也把最大的危险给了他。
她静了一瞬,伸手拍了拍自己的左边心口,意思是让他当心。
他轻轻点了点头。
白锦曦转身,沿着墙根往屋后绕。谁知刚走了几步,突然就看到后门“哐当”一声被人推开,一个人跑了出来。瞧那样貌身形,不正是陈离江!他竟满手鲜血,手里还拿着把刀,绷着脸朝前方跑去!
白锦曦心里一惊,拔腿就要追,谁知肩膀一下子被人按住了。
“我去。”韩沉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白锦曦一转头,看到他的脸一闪而过,眼睛里墨色深沉。
转瞬间他就松开她的肩,朝前面跑去。他跑得比陈离江更快,很快就追着他,消失在巷子尽头。
白锦曦定了定心神,转头看着不远处敞开的后门,慢慢逼近。然而靠得越近,她就越清晰地闻到空气中的血腥味。
然后她听到了有人哭的声音。
白锦曦再无迟疑,贴着墙根就蹿进了屋子里。然而刚走几步,她就被眼前所见惊住了——
屋子里开着灯,满地血泊。思思衣衫破乱地抱着孩子,躲在墙角里,两个人都在哭。而床边地上,躺着个男人,身中数刀,几乎成了个血人。而他瞪圆着眼,脸色苍白,显然已经断了气。
不正是曾方平!
看到白锦曦跑进来,思思一愣,抱着孩子哭得更大声了,是那种终于放开了的哭声。白锦曦迅速看她一眼,然后查看一周,确定无人后,立刻跑到两人面前蹲下。
“警官……”思思一把抱住了她。锦曦这才看到她不光身上青一块紫一块,脖子上还有一圈深深的勒痕。
锦曦将她和孩子都搂在怀里,她无法设想刚才在这里发生了什么,而且还是当着孩子的面。她深吸口气,柔声安抚她们:“没事了,没事了,警察马上就赶到,你们什么事都不会有。来,思思,听我说,先跟我出去,不要让孩子呆在这里。”
思思哭得肝肠寸断,抱起孩子点了点头。锦曦从床上拿起件外套,披在她身上,三人起身往外走。
“发生了什么事?”韩沉出现在门口。
白锦曦第一眼看到他,心里就“噔”的一下。因为他背光而立,手臂上却沾满了血迹,黑色Polo衫上也有浸湿的痕迹。
“韩大哥……”思思捂着脸抽泣,韩沉走过来,跟锦曦一起扶着她。他低声说:“没事了,先出去。”
“嗯。”思思点点头。
隔着思思,白锦曦望向韩沉。他察觉到了,侧眸看着她。
“没事吧?”她小声问,“那个呢?”
“没事。”他抬起胳膊看了看上面的血迹,又放下,“不是我的血。那个已经抓到了,扔给小篆他们了。”
锦曦松了口气。
一走出去,就见门外已经站了不少警察,比较宽阔的巷口,还停了两辆警车。路灯下,陈离江就被关在其中一辆警车的后座里,身旁是两名警察。
白锦曦长长地吐了口气。
——
警察们开始了现场勘探,思思也终于将孩子哄睡着了,放入一辆警车的后座里。她转身看着韩沉、白锦曦和周小篆等人,慢慢在车旁坐了下来,眼中再次泛起泪水。
……
思思是在太阳快落山的时候,看到那两个人的。
两个看着都有点眼熟,应该都在她这里买过烟。他们站在墙角说话,偶尔抬头朝她这边看。看得思思心里有点发毛。
然后他们就走了过来。
“拿包白沙。”瘦一点那个青年人说。
思思松了口气,弯腰进柜台给他们拿烟。猛然间眼前黑影一闪,另一个结实些的竟然直接翻进了柜台这边。思思心一惊,但已来不及了。
她被他们捂着嘴拖进了屋里,然后眼睁睁看着他们关上了店门。
一进屋,陈离江就看到了坐在地上玩耍的豆豆,也是一愣。
然后母子俩就被驱赶到床上呆着,陈离江拿着刀,威胁她们不许发出声音。思思哪里还敢,只能抱着孩子尽量安静再安静,只求他们赶快走。
天色渐渐暗下来。
似乎有人从小店门前跑过。
又有人跑过。
屋内的两个男人也渐渐焦躁起来。尤其是曾方平,不断地问:“陈哥,怎么办?怎么办?”
陈离江却似乎很平静,说:“我们可能跑不掉了。”
这话却令曾方平更焦躁了。
曾方平是什么时候对她动了念头呢?思思也不知道。也许是陈离江的话让他绝望,也许是天越来越黑,他看她的眼神也发生了变化。
“陈哥。”他说,“反正跑不掉了。我这辈子都完了。我一次还没搞过女人,我把她搞了吧。”
两人同时转头看着思思,只看得思思心肝欲裂。
“不要!别这样。我不会对警察说的,我没见过你们……”思思拼命讨好求饶。
“别碰她。”陈离江打断了她的话,“她还有孩子。”
思思陡然松了口气,陈离江转头,目光跟她一对,那目光平静而深邃。
曾方平却不太高兴,一直看着她,眼睛有点红。
抽了几根烟,陈离江站了起来:“走吧。闯得出去就闯,闯不出去就认了。”
曾方平已经站了起来,突然又说:“陈哥,我们俩分开走吧。目标比较小,你先走。”
陈离江想了想,大概也觉得这样逃脱几率更大,点点头。他看一眼床上的思思,说:“逃命要紧,别碰她。”
曾方平应了一声。
思思的心狠狠一沉。
结果陈离江刚从后门走出去,曾方平就转头看着她。
那目光犹如困兽。
他朝她扑了过来。
是什么时候被曾方平掐住了喉咙呢?思思迷迷糊糊也有些记不清了。她本来不打算反抗,可是当豆豆哭着冲上来要妈妈,却被他一把推倒在地时,她就开始挣扎了。
她的呼吸越来越艰难,大概曾方平手忙脚乱,也没意识到自己正在杀人,只是拼命想让她安静下来。
思思明白自己快要死了。
然后她就用仅余的力气开口了:“豆豆……闭上眼睛,乖,妈妈没事,叔叔只是……在跟妈妈玩游戏,闭上眼睛……”
闭上眼睛,孩子。
闭上眼,你的世界什么都没发生。
突然间,一切都停止了。
卡在她脖子上的手,突然松了。曾方平闷哼了几声,表情变得扭曲,然后趴在她身上。
思思开始大口大口喘气,然后就看到曾方平全身是血被人推开。
陈离江脸色阴沉、眼睛通红地站在他身后,手上是一把刀。
思思吓得连忙将孩子抱在怀里,母子俩缩成一团,她伸手捂住孩子的眼睛,不让他看眼前的一切。
陈离江静静站了一会儿,思思大气也不敢出。
“孩子不用闭眼了,因为他不能伤害你们了。”他说。
……
天已经黑了。
白锦曦和韩沉站在路灯下,望着不远处,思思坐进了警车,抚摸着孩子。还有陈离江,坐着警车走了。
“他一向冷静自制。很可能是看到一个母亲被强奸,还有思思在最后关头对孩子说的话,严重刺激了他,让他情绪失控,杀了曾方平。”她说,“他伤害了几条无辜女孩,却救了这一对母子的命。”
“母爱。”韩沉低头点了根烟,甩了甩火柴,看她一眼,抽了一根给她。
白锦曦却没接,说:“我只有查案压力大的时候才抽。现在案子结了,我要禁欲了。”
韩沉笑了笑。
灯光有些暗,他的脸也染上一点光泽。白锦曦突然发现,他笑起来其实很温和。
当然,也很帅很帅。眉毛、眼睛、鼻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