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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什么好？我们当时只是人为的想法，却根本没有考虑过鸡的感受！”
“鸡有什么感受？”
周阳笑了：“别告诉我，你们投资这么多钱，会疏忽大意到没请两个专业懂鸡的技术人员。”
“就是没请啊，我们当时想，不就散养走地鸡嘛，是个人都会！”
张平不堪回首道：“结果农家个人散养和山林批量散养完全就不是一个概念，最主要的是我们忽略了高山气候的问题——我们投资圈地、孵化小鸡的时候是在秋天，结果等它们生长到半大个儿的时候，却是忽然一场隆冬大雪，鸡冻的冻死，饿的饿瘦，瘟的瘟疫，几天之间就亏了我们几十万，直接把我的雄心勃勃全给亏没了……”
这倒的确有些打击人。
可谓是当头棒喝。
周阳不无同情地道：“这也算是经验教训了，不过你们的思路没问题，完全可以洗新革面，学好技术、选好地址，重头再来啊？”
“来不起了，很多时候机会只有一次，错过了就不会再来。”张平苦涩地道：“生意这东西，本身就像一根根链条盘枝错节的在一起，稍不注意弄断了一根，就会全盘皆输。到最后盘点下来，摊在我人头上的，就亏了一百二十多万。那段时间亲戚要债、银行催款，我把房子卖了，仓库也抵押了，这才勉强熬过去。”
“熬过去了就好。”周阳不知道张平还有这样的辛酸史，出声安慰道。
张平却是越说越激动：“但元气大伤啊，我从十五岁出来打小工，摸爬滚打十多年，终于算是存下了百万身家。但这一亏，算是亏来只剩下点零头，可以说是辛辛苦苦十余年，一朝回到解放前……”
“理解，理解。”
“打那以后，我实在是没有了斗志，这才选择在牌桌上逃避现实，娱乐自己。哪想技不如人，运气又渣，这两年光是麻将又陆陆续续输出去了四五十万！”
“你看看，这多可惜……”
“那可不是？”张平痛苦地抓着头发：“谁知道会输那么多？早知道我还有四五十万拿来输，我当时就应该再拼一把，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坐吃山空，败完身家！”
“你也别悲观丧气，说不定还有机会……”
“没有了，我，我现在已经成了一个驻虫，变成一个废人！”张平说着实在忍不住，大声痛哭道：“我是一步错，步步错，越走越错。悔得我呀，肠子都青了……”
男人哭吧哭吧不是罪。
哭完了，站起来撸！
第27章 骚年不哭
骚年不哭，站起来撸。
周阳万万没想到，平时那个高高在上，西装革领的‘成功男士’，此时在他面前竟然哭得像一个小孩子。张平也是万万没料到，在听完他波澜壮阔的经历与一文不名的破产现状之后，周阳竟然如此从容淡定。
眼前的周阳，还他面试新人时的那个稚嫩年轻人吗？
该不会是这三个月里他真的在走基层体验生活，回头想要扮猪吃老虎吧？
而不管怎么说，当周阳走进办公室，露出他商谈收购的强势一面；当张平撕下防卫面具，露出他颓废无力的软弱一面……两人一进一退之间，角色竟然发生了180度的大反转。
同时有了这一番倾谈，两人也算得上半个朋友。
“刚刚有些失态，让你见笑了。”张平良久才控制住情绪，有些不好意思道。
“没事儿啊，我觉得你能把心中郁结的秘密坦坦荡荡地说出来，重新做回真真实实的你自己，倒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周阳看着眼前这个曾经敬畏有加的老板，又想起他刚刚宛若小丑般地痛哭流涕，忽然石破天惊道：“这样，如果你能戒掉嗜赌的毛病，我愿意给你一个机会。”
“机会？你给我？”张平忽然一下乐了：“你能给我什么机会？难不成让我重新跑快递？”
在内心深处，他还是没有放下前几年成功上位时的自尊心。
“老张啊，你知道你现在最大的问题在哪里吗？”周阳冷下脸，语重心长道：“你就是因为一直放不下，所以才永远得不到！你想想，你那次投资受到重创，但并不是一无所有了是吧？你当时如果能及时调整心态，捡起以前的成功投资继续干，照样是有大把重新崛起的机会。哪怕你什么也不干，就是收收你物流园那边仓库的租，经营好鹏程速递这一亩三分地，你照样吃香喝辣，一辈子不用愁！”
张平沉默了……
“可是你看看你这两年都做了些？”周阳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地道：“你不思进取，不进反退，把原本盈利的鹏程速递给折腾了一个每月倒亏几千的烂摊子；你吃喝嫖赌，你游手好闲，足足败掉了你可能最后剩下的几十万身家！”
张平脸红了……
“看到你现在死要面子活受罪，拈轻怕重只知道贪图享乐的样子，我真的是很难想象——你当初是怎么白手起家，一步一个脚印，从一个农村娃变成了别人眼中的大老板！”
“我曾经很能吃苦的……”
张平低声嚅嚅道：“但由简入奢易，由奢入俭难，这些年的安逸生活已经成为了一种习惯，我害怕回到以前那种吃不饱、穿不暖的日子。”
“你呀你，关键还是没有逼到自己。”周阳见张平看自己的眼神发生了明显变化，当即在脑海里再次打开他的个人资料，嘴里继续淳淳教诲道：“人，都是逼来的！”
“人都是逼出来的？”
“逼出来的？”
“来的？”
张平像是陷入了魔怔，喃喃重复着周阳说的话。而周阳则在男左‘金黄屏’的‘陌生人’栏下，打开了他的个人资料。
‘陌生人’里的人，各项数据会在每日凌晨的时候自动刷新一次。而平时如若想实时手动刷新，则需要消耗掉1格电量值。周阳看到，在今天凌晨的时候，张平对自己的认可度还只有48/100的‘普通’，但根据刚刚这一系列的变化，周阳准备试试‘添加好友’。
随着‘叮咚’一声轻响，竟然没有出现‘认可度不足70分’的限制提醒，这就直接添加成功了。
再来到‘我的好友’名单下，不需要耗费电量地自动刷新其个人资料……
认可度：78/100（佩服）
认可系数：1/1000
好嘛，看来张平对自己刮目相看了不少。
只是可惜他的‘认可系数’实在太低了些，甚至还不如西川工程学院里的陈锋、倪晓松他们这种吊丝学生。
真是落地凤凰不如鸡。
不过听了他掏心掏肺地这么多，周阳觉得如若这只落地凤凰能浴火重生，到时给自己带来的升级帮助，肯定远远大于其它普通人。
要用发展的眼光看问题。
最最重要的，如若能收服下这个昔日的老板，那么在公司近二十名员工眼里，他们对周阳这个‘翻身农奴把歌唱’的前同事、新老板，崇拜之情必然如滔滔江水连绝不对。
想通了此间的种种关节，周阳询问向张平道：“怎么样，你想好了没有？”
“什么？”张平一时半会儿还没从角色反转中反应过来。
“把握我给你的机会，接受我对你的改造。”
“机会？”张平这次没有笑，反而是有些郑重地道：“谢谢周阳你的好意，但是送快递这事儿我十年前就已经干过了。努把力，吃些苦，靠长期人脉关系倒是能挣些钱，但是发展前途不大，对现目前的我来说完全是杯水车薪。”
“结果不重要，关键是过程！”
周阳倒是很快适应了他的新角色：“我让你重新从一个快递员做起，不是让你长期以此为生，而是通过充实的生活让你戒赌。麻将作为国粹娱乐，我也并不完全反对，但是凡事要量力而行，有多少闲钱打多大筹码，千万别打肿了脸充胖子！”
“可是我已经输了这么多……”张平心里还是有些不甘心。
“你要不悬崖勒马，只会越输越多！”周阳不是危言耸听。
“也不至于吧……”张平不无侥幸地道：“我也有赢钱的时候，以前是刚学不太懂，现在技术其实已经提高不少了。”
“技术高，那昨天又输几大千，一个月输几大万？”周阳一副痛心疾首，爱才惜才的模样：“你现在已经输得倾家荡产了，难道还要继续执迷不悟，直到家破人亡才肯罢休？”
“好吧，听你的，赌博这东西我以后尽量会少沾。”张平对于周阳的仗口直言，委实有些感激：“不过快递员还算了吧，你现在收购了鹏程快递，算是帮我填平了每月都要砸钱进去的一个大窟窿。我回头好好琢磨一下，看看能出来做点什么有前途的……”
“我看你也别琢磨了，从哪里跌倒的，就从哪里站起来——圈围山林，散养走地鸡！”
“哈哈……”张平干笑两声：“周阳你别拿我寻开心了，这东西不像其它行业，是不做则己，一做就必须要做出一定规模的品牌效应才能赚钱。以现目前的物价，没有几百万根本撑不下来！”
“几百万，很多么？”周阳查看着脑海中的‘超级土豪辅助系统’，想着一路升级下来的黄金奖励，可谓是信心十足。
“这还不算多？”张平像看着怪物一样的看着周阳。
“在我这儿真不算多。”周阳笑了：“给我一点时间，我来全额投资，你算是技术与管理入股，咱们在西川合整出一个散养土鸡的本土品牌。”
“别，别开玩笑……”
“你看我是像是在开玩笑吗？只要你接受我的建议，通过一线的快递工作戒掉了烂赌的恶习，变回昔日的勤奋刻苦与信心十足……”周阳胜券在握地道：“咱们骑驴看唱本，走着瞧！”
“这，这，这……”张平犹豫半晌，最后终于是攥紧了拳头道：“好，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我就接你一回，接受改造！”
非常好。
周阳赞许地拍了拍张平的肩膀，走出他的经理办公室，和外面紧张而期待的刘梅对了对眼。两人很快一前一后地来到外面阳台，周阳笑道：“我们全都谈好了，11万，另外物流中心那几十平米的仓库不用搬，他也不另收我们的租金。”
“这好啊，非常划算。”刘梅有些喜出望外。
“恩，张平现在在收拾办公室，回头你直接搬到里面独立办公吧。”
“那你呢？”
“我平时很少过来，除了有时会过问一些主要事务，平时这里全权都交给你处理。”周阳的心思才不在这区区一家三流快递公司下辖的区域加盟呢，他的征途是星辰大海，这里不过是他临时落脚的一个小小跳板。
“行吧，那姐就不给你见外了啊。”刘梅今天穿得相对保守了些，少了抹妩媚，多了丝端庄地道：“放心，既然你这么信得过姐，姐绝对不会让你失望！”
不错。
刘梅的办事能力，周阳以前可是耳闻目睹过的。
“哦对了，梅姐你通知一下，今下午2点，公司所有人员在这里集合，我要开一个会！”
“哈哈，你这是要做一个推陈出新的总动员？”
“这是肯定的呀，”周阳笑道：“总不能让他们领着我发的工资，还不知道谁才是幕后老板对吧？”
“行行行，我马上就去打电话通知。”刘梅笑容满面地接下命令，又不忘提醒道：“既然现在公司已经接手过来了，你是不是先去拜访一下顾婷婷？她的网店早一天和我们的快递公司接爻，我们就早赚一天的钱啊。”
唔，这事儿的确是该面对面的时候了。
周阳满口应承，转身却是走回来，推开经理办公室的房门，当着众人对里面正在收拾东西的张平道：“老张，你的车今天开过来了没有？”
“开来了啊，怎么了？”
“走，给我当下司机。”
“好咧，马上！”
“噗……”“噗……”“噗……”
包括刘梅在内，外面办公室里的三个人，眼镜全都掉到了地上。
公司老板，竟然变成了拎包小弟。
而原来的拎包小弟，怎么摇头一变，变成了新的领头大哥？
疯狂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