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孪 落-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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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中秋节很多宾馆店铺都不营业,只能落脚在城根边缘长途货运司机的车店。水是藏族服务员用塑料桶从外面背回来的,桶子里飘浮着木屑。公厕在大院里,残破的的*墙与腰一般齐。

  丹增那台车的人们唬着脸,急匆匆冲向镇上唯一的公共澡堂。

  咱就不洗。应该把标间给那对鸳鸯。老唐又在冒前后似搭不搭的怪话。每次一有标间他就在他们身后这么说。可每次他比谁都先行强占那标间。

  陪丹增换完轮胎的普布一直跟平安讨论往返双湖的路线。他拿着笔在地图上很认真的画来勾去。他们做着最艰难的准备。

  屋子里没其他人。贝玛又在熏烟。那烟细长,跟她的人一样细长。这一路她都没有象一年前拉萨布宫广场那样说高反抽着没味儿。她抽得很厉害,每天至少半包。

  给我来一根儿。平安撕着刚从街头小铺搞回来的真空装食物。

  我想跟你喝小小二。那孩子边说,边用自己的烟对燃了另一根儿塞进平安嘴里。

  那你喝小小二,我喝小米。平安只开了一瓶小小二。她并不想喝。她刚才没吃饱。尼玛唯一的街道,唯一的川菜馆,超贵超少的饭菜,没吃饱。进入西藏以来她第一次这么饥饿。

  哈,哈。贝玛第一口就辣得不行。我刚毕业那会儿有一男朋友……她突然换了话题,主动吐露起情史。

  呵呵。平安倒了几颗油炸花生米在她手心。

  树跑进来拉起平安胳膊,过去吃吧,等你点火呢。自从那日文布南的小分歧他们一直没说话。

  呵呵。点火?点的还少吗。再点闹不好把自己烧死。她声音很小。不知其他人是否听到。树和贝玛同时拉她。

  隔壁坐满了人。长茶几炉头上的铝锅里,红油沸腾。

  那只男鸳在切月饼。那年长的女人在放火锅材料。那是树买的。因为中秋节才聚在一起。也许有勉强的成分。平安一直不善长这种事情。她更愿意选择沉默。

  热气腾腾的涮羊肉和鱼片,清爽的拉啤,让没吃饱的肚子结实了不少。整整吃掉了两大袋垃圾。这是平安第三个在旅途中度过的中秋。与其他中秋无异。

  贝玛喝多了,抱住平安大腿,姐,抱抱我,抱抱我。之前火锅吃到一半时她就有点高,躺在别人床上,还埋怨平安不该给她喝白的。

  平安用湿纸巾帮她擦脸擦脖子,喂了几口温水,帮她脱了外套,尽量让她躺得舒服点。

  树说,你帮她把袜子脱了吧。

  为啥你不脱。

  那男人果然伸手去拽,扔在一边,还不停抖手。

  要是俺喝大了,这些家伙会管吗。平安叹了口气。

  等到时再看。还真奇了怪了,这一路你没少喝怎么就不高呢。

  有人捂起被子呜咽。

  是她吗。树问平安。

  睡着就好了,明天肯定活蹦乱跳的。平安回他。他们三个一间屋。除了那醉了的年轻生命还有谁。

  大院再次进入停电的永夜。平安没开头灯,也没睡。她在琢磨贝玛几个小时前的故事。

  那男人跟她同校同届毕业,带着她去Z城。两个月后,贝玛悄悄逃离到了江州。因为那男人总骂她。而且骂得很难听。举止也大有暴力倾向。他们在学校就相好来着。那男人在学校就这样,越来越厉害。那男人追到江州找过她,她东躲西藏,直到他精疲力竭无果而返。从此他们断了联系。

  属于出走。性质不同。平安想。还有,那个Z城,从上个世纪起就是最声色犬马与最现实的代表,那么多人喜欢奔赴那里,也包括自己。

  你不经常回家吗。她问贝玛。

  不。以前经常去我姐那里。她一毕业就着急找了个男的成家了,通过婚介所找的,其实条件很一般,两人感情也一般。没孩子那几年对我蛮关照的,有了孩子后眼里只有孩子,我就懒得去她那里啦。

  这个中秋,贝玛说得这么实在,后来又喝大,难免有点伤情和想家的成分。何况年轻一定要经历疼痛。何况是女人一定会流泪。

  极少有人来到西藏不念叨爱的。

  一个声音说,来西藏的人多多少少有疗伤情结。另一声音说,西藏不适合疗伤,她本身就是伤。

  净是没完没了的爱与伤。没爱会死吗。

  一个声音说,不会马上死,会慢慢死掉。另一声音说,没有让人死掉的事情,会让人更加坚强。

  平安翻了个身。她听见头顶那边的贝玛已经呼吸沉重了。她听见屋子另一端有人也在翻身。

  清晨的尼玛县城,房子是土红的,远山是土红的,山顶的雪和云是土红的,连前一晚未落的中秋半月也裹着淡淡的土红。

  青藏高原总有只神奇的手,稍微那么一挥,就能将荒凉和贫瘠描绘出小喜庆。

  贝玛怀里那台大相机随着车子颠簸不已。那是树的。那男人带了两台大家伙。进入藏北一直让贝玛抱着一台。贝玛脸色惨白。不知是宿醉未醒还是旧伤复发,反正恹恹的。

  上午十时的天色与云色,苍如殓。

  达则错。原本很深的支流河道干涸成了阡陌沟壑。

  甲热布错。若干个车队聚在湖边围观、追逐那壮观的水鸟。

  到后来又是几个错。不知何名。出改则后,地图上没有标识的这种湖所遇无数。一错再错,错上加错,大错特错,……人们到这一刻怎么都从头皮上挠不出名字了。

(十)迷 途(3)
门边的床是空着的。老唐说谁睡那里都会被吹死。他搬去了另一个房间。那房间还有空铺位。

  狂冷。两个睡袋加一床轮胎那么重的棉被,衣服裤子根本没敢脱,整个床铺好比卷死人的席子。

  失眠。零海拔的那种。不是高反头疼。

  平安起夜,顺便在空荡荡的院子里站了好一会儿。那只看门狗先是吠个不停,然后远远的绕着她转。

  第一次,夜空没有一颗钻。月亮淡影一撇,有气无力。云,很厚重,将这个边缘的藏北小*得好低好扁。

  平安没从那经理那里打听到关于帐篷队的更多信息,他也是道听途说来的。即便镇北的绿帐篷里有退休的反盗猎队员,他也不一定能从人家嘴里抠出什么更详细的。如他所说,那队伍太低调。再说外人未必理解得了。好比自己走这么一趟,光是冷就难以承受,更别说其他的啦。

  路川的电影对于人们也许只是皮毛。比起一望无际的羌塘草原,比起偶尔出没的藏羚羊,他们的经历更难遇见和体会,更加神话。

  六点半贝玛的手机闹铃响。响不响没什么差别。平安戴着耳塞听了一整夜民谣:夜黑暗,草如茵,窑洞里篝火闪亮,劈柴流脂点点……

  那过堂风整宿未止。呼呼嚣鸣。

  裹住平安周身的棉絮无异于一张死沉沉的电椅。冷是电流,一遍遍袭来,从头顶穿过整个身体直至脚板,然后再从脚底返回至头顶。闹不好又发烧了。比拉孜还难受。

  到后来,那戴着帽子躲在睡袋里的脑袋彻底膨胀成一颗类同包装高反的喉糖。欲裂。却找不到一丝缝隙。

  这黑夜根本不属于夜自己,也不属于醒着的人。那是被埋葬的feel。甚至比死还难过。谁的爪子利用这夜拼命的刨坑,掊土。

  有八辆车准备去普若岗日。人们雇了一个向导,却为向导坐哪辆车争执不休,最终只能依靠抓阄解决。折腾了半个钟头才共同亮起尾灯,萤火虫似的飘摇在通往冰川的高原上。

  黑云压地。天与地是两张合缝的纸。人们只能看见纸张边缘的微薄光亮,然后借机看见下面那张纸淌着酱色溪流。

  没有路,只有车辙。车辙下面,是到夜晚才会结成的冻土,等太阳一出来便会瓦解的泽国。

  这个黎明的旷野,冷与黑持续着前一夜的较量,看谁比谁更强大一些。

  有的手把筹码押在冷那一边。有的手则押在黑这一端。双方清楚彼此掌中的花色。知晓输赢以前,都得先把自己的心盘算得跟铁一般坚硬,坚持。

  天的左上角突然撕裂一道边,惊现象牙白。那是龙的第五子,刚刚睁开尚未睡醒的眸仁。

  黑暗开始退却,前方掀起玫瑰金的宝藏,拂尘般的扬起……

  渐渐的,左边被撕开更多,看不见太阳,但见芒洒于那枣红色的远山,洒于那山端的陈冰新雪,将另一面山脊拉出长而阔的影,映在下一个相连山脊的冰雪之上。

  而满眼无边的草窠唰一声全部立成金色骨牌。此刻,旷野盛大,时光洪荒。

  因为拍照,平安他们车一直走走停停,落在最后,看不见前面任何一台车。

  普布还是几年前到过双湖镇,而且没有深入特别区腹地。他很担心掉队找不到方向,总是不停催促快点儿快点儿。

  平安没来得及求证那雪山到底是不是西亚尔。理论上双湖镇在它西北方三十公里处。

  传说那两峦主峰是念青唐古拉的一对私生女,怕被妻子纳木措发现,便藏匿于此。也有版本说那是位于文布达果神山的三女儿,嫁给双湖的阿叶尔山为妻。

  彼此矛盾,又兼容并蓄,是草原上常有的宽容。可惜神界的段子,仍逃脱不掉人世间的欢愉,苦情。

  翻过两道山梁,普布追上大部队。

  高原总是让人很难说清时令。一天里常常四季交替。刚刚光芒还使人觉出微煦的暖意在半空缭绕,这一刻已经冰风冻雨了。

  还有多远。有人发问。没人回答。前方望不到下一个山梁。只有雨雾和风声。偏偏这个时候,有声音说,那白的是(冰川)吗。

  越驶越近。渐渐的,已是灰白一片。最前面搭载向导的车子停了。人们接二连三的下车。有点站不住。逼近六千的海拔,奇寒山风犹如铁制鬃毛,扫荡着每个外来者的筋骨。

  冰川是高原的白色恋人。

  她逶迤千米,却将苍芒高原裹成尸身,垒刻着自己灰色的年轮。那些冰柱远远看去好象巨型海豹残存的花白胡须。

  普若岗日冷不丁会刺出一道锋利的刃,剖解人们艰苦跋涉的窥视成为尘埃。

  无以穿越,是永恒的游戏规则。破坏,便会被摆上这冰坛供为祭品,一任千百载新鲜。

  有什么好看的。啥也拍不出来。当初叫那么凶要来这里,还不就这么回事嘛。树首先钻回车里。他的旅行似乎只有光与色。

  老子好不容易来一次总得趟趟。老唐第一个往山坡下走。队伍里有两个女人跟在他后面。

  山坡下是一条无比宽大的沟,疙疙瘩瘩,有水流淌过和冰冻的痕迹,并几近干涸。那是冰川消融退却后遗下的沟壑。那是接近冰川的必经之路。到达冰川身畔至少要三四里路那么远。

  平安没动地方。连续数月的锻炼,连呼吸都反复练习,是因为前一夜该死的冷,还是根本没那体格硬逞能,反正在这一刻崩溃无疑。

  迎面的寒风送回前行者粗重的喘声。

(十)迷 途(4)
不是到过冰川吗。我问平安。

  是啊,米堆,上次走川藏线的时候。

  从八一镇经排龙,通麦到102道班,除了中间一次汇车,其余时间只有大禹和平安醒着的。

  那三个家伙全部睡着的。他们到达西藏起初的日子嗜睡成狂。嗜睡也属于高反的症状。平安只有纳木错第一晚高反过,之前和之后三千多的海拔对她正适合。

  一路颠簸。所经桥梁都是绿色的战备钢架桥。那种山势和土质只适用这种结构的桥。车子开在上面,再慢也是颤颤悠悠的。

  到波密的扎木镇,唯一三个加油站都说没油。人们急了。这意味着只能直接去然乌,而且勉勉强强的,不能出什么状况,米堆肯定去不了。

  平安又跑回右边那个中石化,追问那收拾管子的半大孩子到底怎么回事儿。

  国庆过来的外地人太多,上面发了限油令。孩子说了实话。你们晚上十一点后再过来,没准能加到。

  将近半夜时,老牛陪着大禹开车出来,果然加到。

  第二天的路比前一日好不到哪里。前半程属于318国道,塌方的话还有武警工程兵在。等后半程拐去玉普乡方向,便不是国道,连省道都不算。右首是湍急的帕隆藏布,左首是断痕林立的山崖,路上碎石不断,有的石头横在路中央,有的插在河里。关键不知道什么时候上面会滑石滑沙下来。大禹一面开车,一面要观察前方山的断面是否松动。

  一百二十公里的车程到中午十二点多才到达米堆村口。

  冰川很有吸引力,很壮美。如同藏地其他任何一个企望到达的地方。人们往往关注对那目的地的结论,少有关注历程的,比如路的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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