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孪 落-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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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什么女人喜欢半推半就,男人要多少都不够。何谓推何谓就。大多数女人付出身体就会纠缠男人要得更多。她不想成为这种女人。何谓要多少都不够。大多数男人轻易求逐到手之后便无所谓。她不清楚他是不是那种男人。

  对她而言,那根本是个陌生人,可能是未放下过往与心结的男人,还可能是声色犬马不堪过活的家伙。

  平安说自己年轻时看事情总企图寻求因果,可是越往后发觉越多事情难因难果。

  因果关系变得松动,自然法则的漏洞也就越来越大。意识既是囚禁,又是解放。在自我囚禁中,对内心不断审视也在提高。

  大昭寺广场那一夜,平安坐到后来,脑子里已经不是遇到什么人和爱不爱的表象了。前一日上午从哲蚌出来,下午站过药王山,晚上如此遭遇。生活总是给着人们古怪难咽的东西。

  说着说着,平安唇齿间突然冒血。她捂住嘴巴。她吐出一颗牙。一颗完整的大牙。她的舌尖嘴角渗着血。

  我有点蒙。她没有慌,跟伙计帮我要杯温水。

  平安从洗手间出来轻声说,没事,是智齿,十年掉了四颗智齿,这是最后一颗。

  哦。我的视线总逃不开纸巾上隐约包着的那颗牙。

  咖厅里开始播放《Are you lonesome tonight》。

  可能真的老了,越来越爱听掉了牙的歌。平安说。她刚刚掉完牙。她开始跟着哼唱。

  … Do the chairs in your parlour seem empty and bare? (是否没有我屋中便显得空荡。)

  Do you gaze at me there and picture me there?(是否注视门阶想象着我在那里。)…

  我看到她眸间渐现泪花。

  这个女人不光敏锐,质疑感强,疼痛感更强。后者比前者要命得多。她注定要比其他人辛苦。

  写她有点麻烦。长久游离于边缘的本来比较难以把握,因为比起其他人缺乏社会性,而且她与一般游离群体又有所差异。

  送走平安,我开始拣拾自己,还有身边所有认识的人们,包括亲人,朋友,同事,甚至道听途说的人。

  记忆,不仅是复苏人们的个人往事,还有会浸淫到他人的往事当中。

  你我他爱过的。爱过你我他的。你我他正在爱着的。正在爱着你我他的。

  人生永远都是这样。有人为爱伤了心。有人伤了别人的爱心。而有的人,没有爱,更没有心,只有性,以交易或游戏的方式。

(十四)中 天(4)
元旦过后,也就是从西藏回来的第三个月,平安和榆在msn第一次说话。这是平安备份的。括号里的是我作为旁观的揣解。

  女人:打算永远不与我说话,是吗。

  男人:哪里,想太多了。

  女人:呵呵。                                    (干笑?)

  彼此长久沉默。                                  (旁观者想笑。)

  男人:怎么样,还好吗。                          (自以为成熟的男人通常想打破僵局。)

  女人:凑合。你呢。

  男人:将就。                                    (够一唱一和的。)

  女人:问个问题,别怕。

  男人:怕什么?                                  (心虚?)

  女人:你和你的圈子对于长期码字的人,怎么看。       

  男人:不懂你在说什么。                          (掩饰?)

  女人:会讨厌写东西的人吗。             

  男人:好象不会吧。                              (含糊有时意味着肯定。)

  女人:不是好象不会,而是的确是这样。            (有点明知故问。)

  对方沉默。

  女人:如果日后有人有的文字里涉及到你,会介意吗。

  男人:不会。写完了,给我看一下。                (男人只关心几个关键的问题而已。)

  女人:不是因为拿素材才靠近,请别小心眼儿。      (错?故意?)

  男人沉默。女人沉默。半个小时后,女人先下线。    (玄)

  是不是想把自己怀里的那个球扔出去。我问平安。

  点头。

  但是没扔掉,发觉更重了,对吗。

  笑并点头。

  所以,打算丢给码字的?

  笑。

  轮到我点头。好。至少之前关于影子的定位没有错。关于这段话,你是错也好,故意也罢,还有他的怨你的伤,只要停留在这个层面便好,不可以继续蔓延。

  对面沉默。没有表情。也没摸下巴。如同空气。也许她对所有这一切相当清楚。唉。水瓶座的女子。难以琢磨。

  一周没见到平安。又去哪里了。

  北京。她气色很差。

  最冷的冬天去那里?

  出差。顺便拍些了老照片。第一次旅行就是这里,当时只有几岁大。她在怀旧。

  她的机器里全部是黑白色彩。胡同。后海。老工厂。是啊,那个年代很多孩子都是这样过来的。

  尾张是一瓶矿泉水,表皮塑料纸上印着5100。我们没有提及西藏半个字,还是看到了。

  你买的?我问。

  不是。机场发的。她叹了口气。

  我没再说话。我们听着彼此喝水的声音。流淌过喉咙的仅仅是水吗。

  结完帐,平安在店门口跌了一跤。她没能站起来。是我把她扶起来的。我以为她是因为那5100的水。

  她摇头,说是眼前发黑。两天前在北京拍片,也是眼前一黑昏倒在地铁上,旁边的乘客把她扶下去的,要送她去医院,被她拒绝了。她独自在灯市口的圈椅上坐了好久才缓过来。

  去医院系统查查吧。我劝她。

  应该没大事。贫血。以前在上海地铁和南京地铁也遇过。我晕地铁。她自我打趣。

  别不当回事。有人贫血贫过去的。我提醒她,想起她那天牙齿脱落的事心里很不好受。

  第三天中午,平安转给我她与榆的第二次对话。

  女人:如果我说我在Z城的话,你会怎样。

  男人:是吗。

  女人:真的,出差。

  男人:那请你吃饭了,和老唐,地主嘛。

  女人:呵呵,有些饭不能瞎吃。

  男人挂出一个大眼惊恐的鬼脸。

  男人:你想好了,给我打电话。

  女人沉默。

  真的在Z城吗。我问平安。

  嗯。

  想见面?

  没,就那么一说。他纯粹出于客气。我了解他。她很肯定,肯定得我想不信都不成。

  男人会接纳这么肯定的女人吗。无论是从兄弟的角度,还是从爱的角度。这话我没敢说。

  年根了,有点忙。下个月要去旅行,有些东西也许会电邮给你。平安出差回来后给我电话。

  好。去哪里。

  很快你就知道了。她不肯说出目的地。

  等。等她继续写生活。

  第一封邮件。发送时点是春节前三天凌晨。IP是Z城的。我晕。不会是去见那个男人吧。

  信超长。是她沿用我的文式口吻写的。她对此很熟手。

  春节前十天。下午。第三次msn。

  女人:你这个虫子整天不分早晚在网上趴着。

  男人:放假了。

  女人:放这么早,真是舒服。长假有什么安排。

  男人:没什么计划,可能到香港待几天。你呢。

  女人:呵呵,唉,居然也是香港。

  男人:你也去?

  女人:比你早到,不用担心,应该碰不到的。

  男人:哈哈哈。

  为什么要告诉他去那里。

  下意识的,也没必要遮掩,讲了就讲了。

  为什么说别担心碰到。

  那男人也许会担心,让他相信他们不存在巧合。

  有点恍惚。

  十年前的树还是十年后的树?老天的玩笑有点大。上帝的小把戏断断续续了十年锦瑟,甚至可能更久。

  当时平安正在赶一篇关于香水的文字,正吃着提拉米苏。她没吃午饭。吃着吃着,哗的溢下浓烈的泪。

  什么是苦痛。纵使藏着千万重洋,唯有零落两行。

  那泪落入嘴巴里,虽然与提拉米苏混在一起,平安分得出,哪种是身体上的海盐,哪种是巧克力脂的滑蜜。

  她有点无力。那天下午还有个会。她没让意志塌陷。 txt小说上传分享

(十四)中 天(5)
晚上,平安接到大禹的电话。一年多没联系,以至她听不出他的声音。

  明天抽空帮我买个毛绒娃娃,跟我车辊拨上那狗一样的,你们叫史什么比的,回头汇钱给你。

  那女的要过生日?平安反应很快。

  不。她要结婚啦。电话那端很苍老。

  哦。还有吗。

  要大个的,好看的。那边嗓子有点哑。

  买两个吧。平安建议。

  嗯?对方有点诧异。

  买两个好意头呗。平安不会用幸福两个字。那字眼太过假象。

  沉默好久。就是,听你的,买一对,我希望她幸福。女人不用的,男人们那么轻易的说出口。

  卡片上写什么。她问。

  写祝百年好合之类的。可别署名。她应该懂的。

  平安真想骂这个男人,活到五张了,还假惺惺的。不是说什么落在心坎上嘛。在藏地出生长大的又怎么样。你的心坎就是这样的吗。没办法磊落的署名?她迅速平定下来。也许这便是男人与女人的差别。

  春节前四天。就在邮件前一日。下午。

  平安在家收拾行李。晚上的航班。

  手机响。是领导的。上msn收一下邮件,那个方案需要调整下。

  文件传输速度很慢。等待中,她看到了榆。第四次对话。

  女人:你前段时间说,想好了就给你打电话,这话还算数吗。

  男人挂出一个脸红的表情。

  女人:有人今晚再次抵达Z城,会在机场等足你八个钟头,把见与不见的决定权全部交付与你。无论你怎么决定,那人都尊重你的选择。

  男人沉默。

  女人:沉淀了四个月,很多事情早已想得通透。

  男人:还是不见,自然些。

  女人:要不打你手机,把当日拉萨机场没说完的话说完。当然你可以不接,或者干脆关机。

  男人仍沉默。几分钟后是离开的状态。

  平安下了线,拨那四个月未拨过的号码。铃声冗长。无人接听。两遍。她不会拨第三通。

  老鬼不该害怕啊。何况是长期混在Z城的老鬼。连电话都不敢接。呵呵。怕是只有你不自然。平安继续拾掇行李。

  两个月前她已写好了一条待发短信。她没有逃避德吉路。她将那当成西藏的一部分参与自我沉淀。

  很早以前,最西边就站着罗斯曼桥。去最西边,注定要跨越。

  一个小时后,赶往机场的路上,平安发送了那短信。信息超长,被自动切割成了六个小段。

  “这样吧,那一日未尽之言由兄弟来讲,懂你喜欢空间感。

  德吉路那晚你并未喝多,但出烤鱼店后没有阻止喝多的人,是想看人家出糗?同情?还是动了真情,哪怕只有一点点?或者三者都有?可以对别人说谎,但莫对自己的心说谎。

  自我剖析一下,兄弟一路理智忍让,但那晚喝高,是几年未发生过的实情,非借口。伤了你的手是咱的错。再醉也有三分醒的另外含义,是你恐怕未想到或者未敢肯定的吧,三分好感七分空白与质疑,是小二未藏下的秘密,更是江湖大忌。接受传统教育的人该知道止乎礼的道理。人始终要有底线,所以不留你。可能方式不妥,伤及你面子。抱歉。

  你是个什么样的人,多少也了解一些。的确温暖,但不轻易给予。可能低调,但难免冷血,也许这是商人的特质。忧郁,应该跟经历与心境有关……所以念你的好,别把自己扮成彻头彻尾的坏蛋。

  之前以及现在这些都不是纠缠,也不是耍你。因为你还不了解我。说清楚总好过藏着掖着。老兄大可安心守护家园或者依靠那些漫长往事和旧爱过活。言行得罪之处,请海涵。希望坦然相处,不再有怨恨。

  那么,见不见说不说都是形式。老兄不是喜欢仓央嘉措的诗嘛。见或者不见,那人就在那里,不悲不喜。”

  邮件掐了尾。

  不会真在机场等吧。真的不悲不喜?我要打电话确认一下。

  在哪里。

  宾馆啊,刚洗完澡,准备睡觉。

  唉,我以为你犯傻。

  怎么会。明一早还赶着通关呢。她在笑。

  飞机没有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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