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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结,姻缘未了-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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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妈又说:“要工作就不要家了?工作难道不是为了家吗?”
  晓维依然听不请周然的声音。随后公公说:“大半夜的,明天再说。别把晓维吵醒了。”
  周然推门进屋,直接去了浴室,脚步声和关门声都很轻。
  空气中飘散着淡淡的酒精味道。他晚上喝的是高度白酒,可能还有白兰地。晓维从气味中判断着,她觉得自己很无聊。
  周然一直没开灯。当他拉开被子在她身边躺下时,晓维呼吸得很平很稳,装作睡得很沉的样子。
  “妈说你感冒了。好点了吗?”周然问。
  晓维不知道该不该继续装睡。她是背向周然躺着的,她不说话。
  “这两天晚上你一直陪着爸和妈,辛苦你了。”
  晓维继续闭着眼装聋子。周然突然把手伸过来,摸了摸她的额头。晓维猛地伸手拍掉他的手。
  “我请爸妈早点回家吧。他们本来也没有什么事。”
  “不辛苦。我陪着两位老人很开心。”晓维尽量冷冷地说,刻意地把以前挂在嘴边的“爸妈”一词儿换成“两位老人”。但是在夜阑人寂的黑暗中,再冷的声音也有一种模糊的温柔。
  “周末我可能要去外地一趟。如果他们继续留在这儿,还需要你多陪陪他们。”
  “好。”
  “谢谢你。”
  “不客气。睡吧,很晚了。”晓维用被子蒙住头,以示她不想继续说下去。
  隔日是周五,周然终于在晚上七点以前回家了。
  周妈在厨房做她的拿手菜,都是些工艺复杂的菜色,据说从下午两点就开始备料了。周爸则在一边打下手。晓维想上前帮忙,以太过拥挤为名被推了出来。
  菜上齐了,周然也回来了,并且带回来一瓶好酒。只是他和晓维都吃得不多,令周妈好生失望。
  说来奇怪。晓维与公婆在一起时,三人相处得轻松很愉快,可以讨论同一个话题,可以看同一台节目。加上一个周然,气氛就微妙起来,比如说,讨论问题时要么意见总是不拢,要么就显得过于谦让妥协。
  晓维及时地想起婆婆的爱好:“我们打麻将吧。”
  他们押了小注。很久以来缺乏共同语言的周然林晓维,在输牌这一点上却很有默契,不动声色地让老人们赢得很漂亮。
  “瞧我这好运气,晓维,记得提醒我明天去买彩票。”周爸乐呵呵。
  “晓维,明天去给你买件衣服吧。”周妈也喜滋滋。
  中间周然接过一个电话。他看了一眼,起身去阳台,很久没回来。
  周妈码着一溜好牌等得焦急:“这是谁?大晚上的也不让人安生。”
  周然回来的时候面无表情。周爸问:“工作不顺利?”
  “没事。我们继续。该谁出牌了?”
  另三人一齐用看白痴的眼神看他。周然“哦”了一声,乱扔出一颗牌。他的手机又响了。这次他直接关机。
  才玩到十点,周爸就说:“小然连着两天都回来得晚,连累得晓维也没睡好。你们早点休息吧。”
  “是啊,幸好你提醒。对了小然,明天是周末,你不用上班吧?我跟你爸还有晓维要去灵安寺进香。你能一起去吗?”
  周然犹疑了一下:“我明天要去X市一趟。一个校友的孩子满月,大家一起聚聚。”
  “这年头小孩子满月都要折腾这么大动静哇?X市离这儿有两千公里吧?”
  “他事业做得大,大家与他多少都有些业务往来。最近他手里有项目,这次是找个名目大家一起谈合作。”周然耐心地解释。
  “你出远门应该早点说啊。”周妈有些失落。
  “周然对我讲过,我忘记告诉你们了。”晓维替周然解围。她想起周然昨夜似乎说了这么一句话,她当时并没在意。
  “我争取明晚回来。周日我会留在家里,明天就让晓维再陪陪你们吧。”
  “你不和晓维一起去?”
  周然看向晓维:“你想去吗?”
  晓维朝婆婆笑一笑:“我不去。他们那些人聚在一起很无趣。”
  “算了,我跟你爸也没什么事,你不用硬赶时间把自己弄那么累。晓维不介意就好。”
  “我不介意,工作要紧。”晓维立即说。
  晓维与周然一前一后进卧室,为了洗澡顺序先谦让一番,最终晓维以洗得慢不愿赶时间为由说服周然优先。
  周然只用了五分钟就出来了,而晓维进浴室后便怀着一颗小人之心落了锁。她在里面洗泡泡浴,磨蹭了很久才出去,她满心以为周然已经睡了。
  但晓维料错了。周然正倚着床头,在台灯下翻一本她放在床头的时尚杂志。
  晓维尴尬地立于原地。她如果再躺回沙发上就太矫情了,毕竟这两天他俩都躺在一张床上,更别说以前。但是要她就这样在他身边躺下,她更不自在,那就像她在服软似的。在公婆面前给他面子是一回事,私下里是另一回事。
  周然抬眼看了看她:“明天你们上山去进香,把车停在山下,从台阶走上去吧。那条路开车很危险。”
  以前他们每次去那里都是周然开车。晓维虽然也有好几年驾龄了,但车技只是尚可而已。
  “我会仔细地开。妈心脏不好,让她走那么多台阶更不安全。”
  “明天我会早点回来。”
  “你把事情办完了再回。唐元那边怎么可能当天放你回来?”
  “你怎么知道是唐元?”
  “除了他,别人也没那么大的架子能在这种时候请得动你。”晓维说。唐元是周然的师兄,据说与周然有着生死与共的革命情谊,如今在X市混得很牛。
  “嗯。”周然应了一声。晓维很少关注他的私事,他也很少对她讲,不想她一猜即中。
  “我记得唐太太生女儿时出了意外,把子宫切掉了。他又再娶了?”晓维随口问。
  周然不说话了,沉默半晌,看着早涂完护肤品却仍然坐在梳妆台前的晓维:“你还不睡?”
  “头发没干。”晓维从桌上拿起梳子梳头发。她的头发差不多晾干了,但她用力不对,头发打着卷儿纠结成一团。她在镜中看到周然的目光正投向她,越发没耐性,用力梳下去,梳子上挂了一堆断发。
  “我来吧。”当晓维专注于毁坏自己的头发时,周然悄然无声地走到她身后。他接过梳子,替她把那一团头发慢慢地解开,不太熟练,但很有耐心。
  周然把梳子还给晓维,晓维腾地站起来:“谢谢,我要睡了。” 她脱掉浴袍,穿着她最保守的一套细棉布睡衣睡裤,迅速地钻进被子里,仍然把背朝向周然。
  周然也在她身后躺下。在黑暗中,他摸了摸晓维的睡衣后背上,那里有微微的一点潮湿。因为晓维身上的水还没全干就换上睡衣了。
  周然从她的睡衣下摆把手伸进去,替她隔开微湿的睡衣,把手掌平放在她的后背上。
  晓维一动不动。当那只温热的手滑过她的背和腋窝时,她突然紧紧抓住他的手,阻止他的下一步动作,她的指甲掐进他手背的肉里。晓维用另一只手裹紧了被子:“周然,我很困。晚安。”
  周然把手轻轻抽回来:“晚安。”
  这一夜晓维没睡好。她在梦里又回到她曾经工作过的一尘不染的实验室,实验室里只有她一个人。当她整理清洗实验器材时,耳边有有细弱的啼哭声,搅得她极度不安。她四下里寻找,从日落时分找到天黑,终于在垃圾筒里找到了哭泣声的来源。在那堆即将被处理掉的实验废料中,赫然蜷曲着一个小小的婴儿。晓维发着抖将他抱起,那孩子已经全身青紫,奄奄一息。
  晓维在近乎窒息的紧张中醒过来。黑暗中她听到了周然的呼吸声,心里稍稍平静。她数着他的呼吸努力地再度睡去,恍恍惚惚又陷入另一个梦境。
  这一次她在梦中回到小时候,穿着新裙新鞋,与父母到野外郊游。那里绿草茵茵,遍地野花,她兴高采烈地追逐着蝴蝶一路奔跑,结果她迷路了。
  无垠的旷野空无人烟,晓维喊到嗓子沙哑也没人来找她。她蜷在一棵大树下挨了一整夜。当太阳升起,她终于看见自己的父母从远处走来。小小的晓维兴奋地扑上前,而他们却面无表情地与她擦身而过,手中牵着别的孩子,然后,她的父母分别朝向两个方向走去。
  晓维试着喊叫,但喊不出声来。她要去追他们,但她的脚仿佛被钉在地上,一动也不能动。她就那样眼睁睁地看着她自己的父母领着陌生的孩子远离她,将她独自一人留在旷野里。当天地间又只剩了她一个人时,她终于能哭出声来。
  她不知道在梦里哭了多久。当她逃离梦境回到现实时,她正被周然抱在怀里。周然拍着她的后背,摇着她的肩:“晓维,醒一醒,你又做噩梦了。”
  晓维怔怔地看着他,仿佛看一个陌生人。
  “别害怕,只是个梦而已。”周然像哄小孩子一样哄着她,伸手想替她拭去眼泪。
  晓维突然挣脱他,翻身下床。“我去洗脸。”她头也不回地进了洗手间。
  晓维早晨一睁眼,太阳升得老高,已经九点了。昨晚她把闹钟定在七点,可她完全没听见。
  她匆匆地洗漱,速速换好衣服出房门。周爸在拖地,周妈在清理冰箱。
  晓维赧然地向他们道早安。她与老人约好八点出发,而她睡过头了。她还没来得及道歉,周妈已从厨房里探身出来:“晓维,你想吃鸡蛋薄饼还是想吃炸馒头片?”
  “妈,两片面包一盒牛奶就可以了。爸,我来吧。”晓维试着接手公公的拖地工作。
  “我正好当成锻炼身体。快去吃早饭。”周爸捍卫着自己劳动的权利,把晓维直往外推。
  “我定了闹钟,可我没听见。”晓维红着脸解释。
  “那个呀。小然说你昨晚没睡好,想让你多睡会儿,所以他把闹钟铃音关了。寺里下午去也一样。你如果没睡够,吃点东西再去睡会儿吧。”周妈说。
  “周然已经走了?”
  “是呀,他六点半就出门了。”
  晓维与公婆一行三人在中午时分到达灵安寺。灵安寺依山傍水,在苍松翠柏掩映下十分肃穆。
  周妈不是佛教徒,但她向来敬仰全天下的大神小神,对每一尊神都拜得很虔诚。晓维小心地扶着婆婆,也随着她一路拜下来,恭恭敬敬,丝毫不敢造次。倒是那位退休后悉心阅读佛学书籍的周爸,以坚定的无神论者自居,拒不拜佛。
  送子观音像前,周妈跪得格外久。晓维知道老人的心结,每回进香时见婆婆凝视着佛像无声地蠕动双唇,她心中都有难言的滋味。此时因为心中有鬼,那感觉更是五味杂陈。
  “晓维,我有个朋友的朋友是中医,对妇科调理很有研究。你下次回家去她那儿看看吧。”晓维陪周妈喝斋茶时,周妈说。
  “妈,其实我……”
  “你别误解我的意思,孩子其实是个听天由命的事情,我们不强求。但是你从两回那以后身子一直弱,精神也不好,长久拖下去不是好事。你别不信,很多西医解释不清又解决不了的事情,中医都有办法的。”
  “谢谢妈。”晓维点头。
  关于孩子这件事,她心中有愧疚。因为她的不小心,她接连失去两个胎儿,也导致了她的精神一度抑郁以及她与周然关系的渐渐冷却,对此老人不曾有过半句的怨言,甚至没在她面前表现出半分能刺激到她的情绪。后来孩子再也没有来过,晓维与周然的关系越发地疏冷,她对孩子的想法也早已由期待变作了无所谓。是生理问题也好,心理问题也好,她根本不介意了。
  “晓维,你跟小然……最近……”周妈有些难以启齿地说,“是不是处得不太好?”
  “没,没有啊。”林晓维回答的有点气虚。
  “晓维,我喜欢你这种性子,从第一回见到你就很喜欢。可是任何事情都有两面,这样的性子固然是温和体贴,但有些时候……什么话都藏着不说,一个人在心里憋屈着,容易得病,对两个人的关系也没什么好处。你说是不是?”
  “嗯。”
  “小然也是这样的个性,哪怕心里一百种想法,嘴上却不肯说一句。你俩这一点,实在是像啊。”
  听到周然的名字,晓维更沉默。
  “小然那孩子,是个好孩子。你别看他跟我们这么生分……可是这些年来,他嘴上不说,但时时处处都想着你爸和我,很多事情都做在背地里,不用我们领情,也不让我们知道,这个我们心里很明白。”
  晓维低着头摆弄腕上的手链,听婆婆又讲:“他缺点不少,不会说贴心话,不愿顺着谁的心思去做事,冷冷淡淡。可他也一直是个负责任又很长情的人,遇到事情从不推三阻四没担当,也从来不做喜新厌旧的事情。小时候他跟小伙伴一起闯了祸,他一个人担,他用过的东西无论多旧了,都不让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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