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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我叫你把这台风琴拿走!我捐给你们学校了!”
田世昌疑惑着,没有挪步:“你……不担心我是小偷,是骗子了?!”
老板:“哎呀!风琴这玩意呀,只有公家用。你要拿车换风琴,我就知道误会你了。哪个小偷会眼馋这种东西啊?!拿走吧!放在这里也值不了几个钱。”
田世昌:“那……多少也要给几个钱吧?不能叫您亏本哪!”
老板:“咳!这点小本,我还亏得起。收下吧,收下我的一点心意。孩子们问起,你就说,是一个老教师送的。”
田世昌:“您也当过老师?”
老板:“前年刚退休……”
田世昌:“贵姓?”
老板:“哎呀,姓甚名谁,你就别打听了。这么点小事,谁还指望你立个功德牌呀?来来来,绑上,绑上。”说罢,拿来绳索,与田世昌一起,把旧风琴绑在自行车的一侧。
县医院。住院部。
田世昌拎着一袋水果和一个装着鸡蛋的铁质奶粉罐,走进病房。看见丁志强正趴在病床上做作业,喊了声:“丁志强!”
丁志强亲热地:“田校长!”
田世昌:“你爹呢!”
丁志强:“去院子里活动腿脚去了。”
田世昌:“去去去!去把他找来!”
丁志强一溜烟地跑了。田世昌看见床头柜上有一张照片,是丁赤辉与一群少先队员的合影,照片背后有一行字。田世昌念道:“向舍己救人、英勇负伤的好园丁丁赤辉老师致敬!”
丁赤辉的腿稍微还有点瘸,他缓慢地朝田世昌走来,欣喜地喊了一声:“田校长!”
田世昌回头,问:“都能到处走动了?进步不小哇!”
丁赤辉:“嗯,左腿还有些不得力,腰椎也还有点痛,其他全好了!”
田世昌笑:“哈哈!好消息啊!”
丁赤辉:“你坐,你坐!我还有好多好消息要告诉你。头一条,我们学校建房资金有门路了!”
田世昌欣喜地:“啊?!说说,啥门路?”
丁赤辉:“前天,县委唐书记接见了我,教育局的汪局长也在座。他们说了好多鼓励的话。还问我有什么困难和要求。我说个人家庭的困难,我自己能够克服。学校的困难得靠领导帮一把。这次校舍倒塌,没有死人,也算万幸。可是房子塌了,不能就这么不了了之吧?……”
田世昌有些紧张和不悦:“你是说,还得要追究我的渎职罪?”
丁赤辉赶紧解释:“不不!你别误会!我是说,倒塌的房屋要重建,没倒的房屋要加固。这些都得要钱!”
田世昌急切地问:“书记、局长怎么说?”
丁赤辉:“唐书记当场表态:不能存有侥幸心理,该加固的一定要赶紧加固。倒塌的校舍,一定要抢在最短的时间之内盖起来。资金么,让校长赶紧打个报告来,通过‘三个一点’去解决……”
田世昌没听懂:“‘三个一点’?哪‘三个一点’?”
丁赤辉:“唐书记说了,‘县财政、教育局各出一点,乡村都挤一点,学校再自筹一点’。”
田世昌欣喜不已:“好好好!我马上写报告。”
丁赤辉:“还有一个好消息,鉴于我的特殊情况,根据唐书记的指示,县教育局研究决定,不用参加考试,破例把我转为公办教师!他们说我已经通过了最严格的考试——生死关头的考试。”
田世昌由衷的喜悦:“啊?!这倒真是个好消息!”
丁赤辉问:“怎么?前面的那个……还不算?!”
田世昌:“拨款的事,那是领导个人的原则意见。从意见到落实,还不知道要经过多少关卡。每一道关卡都得烧香磕头,哪一个小鬼、罗汉没照顾周全,这事就黄了!你这事不同,已经是决定了,没人敢顶着不办。”
丁赤辉也挺高兴:“思来想去,我得感谢你!要不是你到处为我请功,唐书记哪知道我丁赤辉是谁呀?!”
田世昌哈哈笑着:“不用谢我。要谢,你就谢谢覃文锋吧!是他出的点子。当时也没想到能帮你转公办。‘火烧眉毛顾眼前’,只想着怎么解决医疗费。”
丁赤辉:“回去后,我请大家喝喜酒!哎,王小兰转公办的事,有结果了吗?”
田世昌:“啊,考试成绩公布了,她放了个卫星,考了个全县第一。”
丁赤辉:“真的?!不容易啊!凭她以前的底子,怎么也不可能……”
田世昌:“最后结果还没下来。叫我说么,她大半个身子已经进了公家的门——成绩在那里放着!还有谁能把她比下去?!”说着,他打开了装奶粉的铁罐,“这是王小兰托我带来的鸡蛋……”
丁赤辉立即拒绝:“你不该带来呀!带回去!原封不动,你带回去!”
田世昌不解地:“怎么?!还在为挤占考试名额,生她的气?!”
丁赤辉连忙解释:“不是,不是!我是说……她孤儿寡母的,不容易!”
田世昌笑了:“既然人家有这份心,你就收下吧!”
丁赤辉:“田校长,我和王小兰同时转成公办了,就剩下覃文锋了。他……会不会闹情绪哟?!凭良心说,论水平,咱们学校头一个该转的,就是他呀!”
田世昌叹了口气:“咳!‘人算不如天算’。咱们不说‘命’,说‘命’那是宿命论。说‘机遇’可以吧?他呀,机遇差了点。那年教育局缺个写材料的笔秆子,七挑八选,把他给选中了……”
丁赤辉仿佛是第一次听说,道:“机遇很好哇!”
田世昌:“咳!有人告黑状,说他思想落后、爱发牢骚,汪局长也没调查,就换了人。换的谁?高望年!——现在,人家都当上办公室主任了!”
丁赤辉不无惋惜地:“啊!这么说,这个位子原本是‘覃主任’的。”
田世昌叹息道:“现在,他也算是‘主任’——班主任,全世界最无权无势的官!咳!告黑状的,害死人啊!”
丁赤辉想到了自己的所作所为,半天没吭声。愣了一会儿,才说:“田校长,我……我想出院。”
田世昌:“出院?!医院催缴住院费了?!”
丁赤辉:“那倒没有。医疗费、住院费,包括伙食费,全都由县财政局实报实销。”
田世昌:“那你怎么不多住些日子?等身体好完全了!”
丁赤辉:“学校人手不够……领导上又这么看得起我……”
田世昌:“学校的事,你不用担心。已经请了个代课老师,姓张,叫张念念……”
丁赤辉打断校长的话:“有人代替我讲课,有谁代替志强听课呢?!我不能把孩子给耽误了呀!”
田世昌点点头:“这话也对。六年级,正是关键时期……”猛一停,他忽然半开玩笑地说:“喂!这可是你自己要出院的,以后可别又告我的状啊!”
丁赤辉面红耳赤:“你……你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呀?!”
“哈哈哈哈……”田世昌笑了,心中的积怨随着笑声散去。
张德州的家。
张德州站在万紫的遗像前上香。万紫的遗像旁边,放着张念念的小相片。
房门敞着,田世昌拎着两包点心,走进门来:“老张!忙什么呢?”
张德州表情凄然:“上香呢!”
田世昌不请自坐:“你对念念她妈……真是一往情深啊!”
张德州这才转过身子:“不是给念念她妈,是给念念。”
也是在这时,田世昌才看见了张念念的相片。
张德州喃喃地:“……今天是她的‘三七’……”
田世昌惊叫起来:“啥‘三七’哟!她活得好好的,你还给她上香?!咒她不死呀?!”
张德州一把抓住田世昌的胳膊:“什么?什么?你说什么?!念念她还活着?!”
田世昌:“活着,活着,活得好好的。”
张德州:“你见过她?在哪里?”
田世昌:“天天见面。就在我哪里!”
张德州半信半疑:“你别宽我的心,拿假话来骗我!”
田世昌:“我骗你干啥呀!在我们十八盘小学当代课老师!这不,她让我代两斤点心来看你!”
张德州终于相信了,捧着点心,喜极而泣:“这鬼丫头!差点把我给急死了!跟我吵了一架,跑了,两天没回家,我也没在意。怄气、出走,也不是没做过。在同学家里住几天,听人一劝,气消了,又回了。这回不同,一走就没了音讯。没音讯不说,我突然发现了她的一封遗书。这下可把我吓坏了!到处打听,到处找哇!还到派出所去报了案。怎么……怎么也没想到,她会在你那里!嘿嘿……嘿嘿……”他时而流泪,时而大笑。
田世昌自责地:“怪我,怪我没有及时通知你。村里也没个电话。写信吧,问家庭住址,念念又不肯说……”
张德州仔细看着点心的包装,仿佛发现了破绽:“不对呀?!你说这点心是念念买给我的?”
田世昌:“是啊。”
张德州:“怎么是县食品厂生产的?”
田世昌:“这有什么奇怪的。县食品厂生产的东西,就不能运到咱们山里去卖?”
张德州:“那……这塑料袋是县副食品公司的,你又作何解释?!要么,是她已经死了,是你买了这些东西来安慰我;要么,是她跟你一起到了县城,还在生气,不肯来见我。念念……念念啊……”
田世昌见张德州在抹眼泪,赶紧道:“我……我实话对你说了吧!这点心……是我买的。”
一听这话,张德州号啕痛哭:“念念!我的苦命的女儿啊……”
“别哭,别哭!你听我说呀!”田世昌赶紧劝说,“她没死,当真没死!可是……可是气也没消……”
张德州忽然明白了:“她……她不认我这个父亲了,想找你打听她的亲爹,是不是?!”
田世昌不便否认:“打听过。可我没有告诉她。”
张德州赌气地:“你……你就告诉她吧!”
田世昌:“二十年啊!一块石头捂在怀里,也捂热了,何况是个人?!你……真舍得?”
张德州:“我想通了。如今社会上攀龙附凤成了时尚。她本身就是龙,是凤,我干嘛偏要她跟草鸡呆在一起?!爱她,就不能把她的前程给耽误了。你告诉她,她愿意认亲爹,就让她认去吧!”
田世昌:“她的亲爹,敢不敢认她,还是个大问号呢!”
张德州叹息道:“咳!时代不同了,顾虑没以前那么多了吧?……”
十八盘小学。五、六年级复式班教室。
黑板上挂着用白纸抄写的歌单。
张念念拿着竹笛,定了个调,然后说:“这堂课,咱们首先复习上节课教的歌,《春天在哪里》。‘春天在哪里呀,春天在哪里?’预备,唱。”
在笛声的伴奏下,学生们饶有兴趣地唱着歌。忽然,响起了BB机的声音。
张念念没听真切,问:“什么声音在响?”
黄亚男指着同座的杨小松,说:“报告张老师,杨小松又在玩蛐蛐!”
杨小松低着头,正在玩变形金刚。
张念念上前,一把夺过玩具,恼怒地:“杨小松!你把蛐蛐带到课堂上来了?!”
杨小松从腰间取下BB机,骄傲地说:“不是蛐蛐,是它!BB机!我爸爸在省城里办公司,就我和奶奶住在乡下。他不放心,没事老KO我……”
张念念板着脸:“扰乱了课堂秩序,你知道吗?!BB机给我,我先替你保管!”张念念把BB机放进口袋里。
杨小松不服气地:“凭什么没收?!我又没有玩它!不是我要它叫,是它自己要叫,我有什么办法?!”
张念念愈加恼火:“你还顶嘴?!自打我来代课,没有哪堂课,你不玩出点花样来!你妈呢?让她明天到学校来一趟。BB机我当面交给她。”
几个男生知道杨小松的家事,窃窃笑道:“你妈呢?你妈呢?嗯?!”
杨小松觉得受到了侮辱,干脆嬉皮笑脸地说:“报告张老师!正式的妈,被我爸爸撤职了!临时的妈,有好几个呢!你要哪一个来?”
张念念一时愣住了。
同学们纷纷指责:“油嘴滑舌!”“调皮捣蛋!”“讨人嫌!”
黄亚男也插了一句:“不想上学,你就回家去!”
杨小松脖子一歪:“该回家去的是你!”他站起身来,嚷道,“报告张老师!黄亚男根本就没资格坐在教室里!”
张念念不解地问:“为什么?”
杨小松:“她到今天还没有交学费!覃老师宣布,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