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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世昌:“啊,以后有机会的。”
张念念没吭声,走进暗夜里。走了半天,她才自己问自己:“我还……有机会么?”
“有。过年就有鸡腿了。”花小朵回答。——她在说梦话。
张念念扑哧一声,笑了。
夜。县教育局办公室。
王小兰和覃文锋申述完了,目光直愣愣地望着高望年。
高望年满脸鄙夷的神情:“这种事情你还好意思来问啊?!这叫屎不臭,挑起来臭!你不是要讨说法吗?好吧,我把说法给你!你的事,我参加过研究的,多少知道一些。我先问你,你在课堂上,把‘惭愧’念成了‘见鬼’,是不是事实?而且,这件事情发生在你参加完转正考试以后,是不是事实?就这种‘见鬼’的水平,还想考第一?那不是见鬼吗?!偏偏你又考了个第一。唯一的可能,就是你在考场上舞弊!”
王小兰一个劲地否认:“没有,我没有舞弊!”
覃文锋嘿嘿一笑:“高主任,您是不是弄错了?王小兰的水平再差,也不至于把‘惭愧’念成‘见鬼’吧?!要么是您贵人健忘、张冠李戴了,要么是有人别有用心、造谣中伤……”
高望年一声冷笑:“我亲耳听张念念说的,张念念亲耳听她念的,这还能有假?!张念念与她无冤无仇,干什么要诬蔑她?嗯?!”
覃文锋一时语塞:“这个……”
王小兰只好实话实说:“确实……确实有这事。不过,这是我跟覃老师演的一出戏,故意把字念错了,想叫张念念看到乡村小学急需老师,就留下来代课……”
这番解释反而让高望年抓住了把柄:“刚才他矢口否认,说没有这事;现在你又说有。这不是出尔反尔、自相矛盾吗?!‘故意念错’,‘挽留人才’,哼哼,你倒是挺会编故事的。拿我当三岁小孩呀?!”
“不是,刚才我……”覃文锋还想申辩。
“走吧,走吧!没什么说的了。”王小兰噙着眼泪,把覃文锋拖出了办公室。
夜。县教育局大门口。
覃文锋问:“喂!话还没说完,你怎么把我拽出来了?”
王小兰失望地:“说也没用!他说我舞弊,我又拿不出证据来,证明我没有舞弊。说了,也是白说。”
覃文锋埋怨:“你呀,你吃亏就在于太老实!他说你舞弊,得要他拿出证据来!‘谁主张,谁举证’,这才叫合理合法,知道吗?!”
王小兰怔怔地:“法,法在人家手里攥着,咱们平头百姓没得法……”
覃文锋抱歉地:“对不起,是我,是我出的歪点子,害了你。”
王小兰:“不怪你,都怪张念念!我对她多好哇,拿她当亲姐妹,她倒好,背后给我捅一刀,告刁状……”
夜。汪昆的家里。
穿着睡衣的汪昆,坐在客厅里看电视。
电话铃响了,汪昆拿起了话筒:“喂,哪里?我就是汪昆哪,你是……?啊,高望年哪,有什么事?王小兰?哪个王小兰?”
夜。县教育局办公室。
高望年独自一人,给汪局长打电话表功:“啊,就是喜鹊岭乡的那个民办教师。咱们不是把她的转正名额扣出来了吗?您想起来了吧?她呀,刚才找到局里来了,要讨说法。没关系,没关系,已经被我打发走了。我说得她理屈词穷、张口结舌。不用谢,不用谢。办公室,办公事,完成局长交办的任务,这是我的应尽的职责嘛!……呃,汪局长,你的侄女汪小兰,还好吧?已经上班了?那就好,那就好……”
夜。汪昆的家里。
汪昆对着话筒:“公办教师的指标弄到手,顺顺当当地调进了税务局,端上了金饭碗。我侄女说,‘吃水不忘挖井人’,要好好谢谢你这位高大哥呢!哈哈……”
中午。学校操场。
黄亚男的长辫剪成了短发,与一群女同学站在操场上。
田巧玲,村长的女儿,长得白白净净,穿着也比其他同学鲜亮一些。她问:“亚男,你怎么把头发剪了?”
黄亚男:“到城里去了一趟,我这才知道,头发也可以卖钱呢!我铰下来,卖了缴学费。”
田巧玲:“够吗?”
黄亚男摇头:“差得远呢!唉,凑一点,是一点。”
田巧玲向同学们建议:“哎!我们都把头发剪了,卖的钱支援亚男,好不好?”
女同学们纷纷表态:“好哇!行……”
杨小松与丁志强追打。丁志强逃跑,撞在了田巧玲的身上。
田巧玲娇气地:“哎哟!讨厌!你看看,鞋也踩脏了!”
“对不起!”丁志强弯腰,掏出手帕,打算替田巧玲擦鞋。
田巧玲挪开脚,叫道:“算了!谁要你擦呀!讨厌!”
黄亚男劝解地:“巧玲!这你就不对了!人家丁志强又不是故意的!再说,他已经赔礼道歉了,还用手帕……”
田巧玲强词夺理:“这是手帕,这是手帕吗?”她夺下丁志强手中的手帕,抖开,手帕上现出一个破洞,不屑地说,“一块破抹布!”
丁志强气极,一把夺过手帕,朝着田巧玲的脚上吐口水:“呸!”
田巧玲尖声怪叫:“啊?!你……你赔我的鞋!赔我的鞋!”
一直坐在大石头上的杨小松,朝田巧玲招招手,说:“田巧玲,过来!丁志强是我的哥们!有什么事,我担着!是不是要我帮你擦鞋呀?”
田巧玲只敢欺负老实本分的丁志强,却不敢招惹有些流气的杨小松,连忙说:“不……不用了。”
杨小松仍然想替哥们出口气:“这么说,是想要我赔一双新鞋给你?”
田巧玲反击:“你愿意赔,我就收下。反正你爸爸有钱!”
杨小松:“做梦擦粉,你想得美!赔?我‘陪’你坐一下!来呀,来呀!嘻嘻,过来呀!”
看见杨小松嬉皮笑脸的样子,田巧玲气红了眼圈:“你……你耍流氓!我……我告诉老师去!”转身就跑了。
“巧玲!巧玲!”黄亚男领着女同学在后头追。
杨小松仿佛打完胜仗的将军:“哈哈!只会哭鼻子,打小报告!”他回头一看,丁志强坐在大石头的另一边,不急不恼,埋头看书。他生气地,“喂!我孙悟空,勇斗白骨精,可都是为了你唐僧啊!你倒好,又念上经了!”
丁志强抬起头:“小松,谢谢你。”
“怎么谢?得拿出实际行动来呀!”杨小松又是嬉皮笑脸地,“嘻嘻,今天的作文……”
丁志强也很爽快:“行!我帮你写!……免费。”
“够哥们!”杨小松高兴地擂了丁志强一拳,冷不防,羸弱的丁志强被擂倒在地上。
中午。王小兰的家里。
花小朵很满意自己画的一张画,还特地写了个题目:“妈妈带我去公园”。她扔下彩色笔,拿起扫帚扫地。猪和鸡饿得乱叫乱窜,她赶紧喂猪喂鸡。
张念念下了课,匆匆进门:“小朵,饿了吗?”
花小朵:“早饿了。”
张念念:“等等。张阿姨马上做饭你吃。”
花小朵懂事地:“没关系。现在我又不饿了,你慢慢做吧!张阿姨,你看我画的画。”
张念念边摘菜,边瞟了一眼:“《妈妈带我去公园》。嗯,画得好。你到公园去过吗?”
花小朵:“没有。妈妈老说带我去,老没时间。现在有时间去了,她又不肯带我去……妈妈真坏。”
张念念劝慰道:“别责怪妈妈。她上县城,是去看病,哪有心思带你去逛公园啊!”
花小朵依偎在张念念身边:“张阿姨,妈妈没时间,你带我去。”
张念念心疼地望着花小朵,眼泪止不住地就流了出来:“行。有机会,我一定带你去。”
花小朵伸出小手,替张念念抹眼泪:“张阿姨,您别哭啊!爱哭不是好孩子。我想妈妈了,我都没哭。”
张念念一把将花小朵搂在怀里,说:“快了,你妈妈……她快回来了。”
中午。操场上。
杨小松捧着课外书,丁志强坐在地上,趴在石头上写作文。
黄亚男陪着田巧玲走来。
田巧玲不好意思地:“丁志强,对不起!刚才覃老师批评我了。我……”
丁志强大度地:“我……我也有错。”
田巧玲打开书包,拿出汇款单,递给丁志强:“是我爹让我带给你的!”
丁志强接过,细看。
杨小松凑过来:“汇款单?!谁寄来的?”
田巧玲:“还能有谁?雷小锋呗!上次也是他。”
杨小松念出声:“四十元整。附言:志强同学,上个月寄来的钱收到了没有?因物价上涨,我决定,从本月起,每月多寄十元钱给你。祝你学习进步!”杨小松回头,见丁志强眼眶湿润地呆立一旁,奇怪地问:“你怎么哭了?”
黄亚男羡慕地感慨:“咳!你真有福气!摊上这样一门好亲戚……”
丁志强声音哽咽地:“不是亲戚,是一个陌生人。自从我爸爸受伤以后,他就开始给我寄钱。我每次给他写信,他都不回信……”
黄亚男看着汇款单:“这儿有汇款人地址。”
丁志强:“我知道。本县城关镇青石街289号。汇款单上的邮戳却是乡邮政所的。”
田巧玲猜测:“哦!一定是家住在县城的乡干部!”
黄亚男:“你应该上门去道谢呀!”
丁志强:“去过。我爹在县城住院,我就去找过。青石街只有238号。”
黄亚男:“哦!明白了——做好事不留名,写个假地址。”
一直沉默的杨小松,突然叫道:“知道了!我知道他是谁了!他呀,雷锋的儿子!你们想啊,我的爸爸叫杨松,我就叫杨小松;他叫雷小锋,他的爸爸肯定就叫雷锋!”
丁志强:“不对。雷锋叔叔没有结过婚,哪来的儿子啊?”
杨小松被问住了:“这个……”
丁志强仿佛发现了天大的秘密:“杨小松——雷小锋,哈哈,是你吧?!”
杨小松指着自己的鼻子:“我?!看着也不像。”
丁志强丧气地:“是不像。咦!黄亚男,是你吧?”
黄亚男:“我?!我倒是挺想帮你,可是……我还在为自己的学费发愁呢。”
丁志强关切地:“你的学费还没凑齐?”
黄亚男神色黯然:“……没有。”
杨小松掏出一大把揉得皱巴巴的元票、角票,说:“没关系!有我仁义大侠杨小松在此。这些,你全都拿出吧!”
黄亚男把双手剪在背后:“我不要你的臭钱!都怪你!是你说我没资格进教室……”
杨小松立刻赔礼:“我不是故意的。打臭嘴,打臭嘴!”
田巧玲接过杨小松手中的钞票,塞给黄亚男:“收下吧!杨小松是真心想帮你。我……我有两块钱,全给你。”
丁志强摸摸口袋,口袋里空空如也,只好说:“等我取了汇款,分给你一半,好吗?”
黄亚男:“我哪能要你的钱哪!好歹我还有个娘,你的娘都穷跑了……”
丁志强赶紧向同学报喜:“我娘回来了,回来了!”
田巧玲:“叫你爹娘赶紧想想办法呀!”
黄亚男哀伤地:“能有啥办法?!后爹炸鱼,伤了手,啥事也不能做,一天到晚,就知道喝酒、打老婆。我娘呐,就知道哭哭哭!……”
丁志强:“哎!能不能想法子,自己赚钱?”
黄亚男:“法子倒是有,捉蝎子、抓蜈蚣,卖给供销社。就是……来钱太慢。”
杨小松热情地:“我们帮你一起抓,来钱就快了呀!哥们,姐们,闲着也是闲着,说干就干,怎么样?”
大家不约而同地:“干!”
乡教育办。
马主任正埋头写字,覃文锋和王小兰推门进来。
马主任责怪地:“咦!小覃,叫你陪她去县城看病,怎么还没去呀?”
覃文锋:“去了。都回来了!”
马主任惊讶地:“这么快?!医生怎么说?”
王小兰:“医生说,他们看不了我的病,让我去省肿瘤医院……”
马主任安慰道:“你别背思想包袱。肿瘤啊,分良性、恶性,而且,绝大部分都是良性的……”
王小兰:“谢谢。您不用安慰我。我也不想去省里查病了。多余的钱,我退给你。”她把剩下的一百多块钱,放在办公桌上。
马主任感慨地:“咳!我手里掌握的一点大病补助呀,多少人来挤牙膏啊!谁都想多挤一点。这这,挤出去的‘牙膏’,竟然有人送回来,头一回,头一回啊!”
王小兰:“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