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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差干部毫不客气,一屁股坐下了,还把花小朵往旁边挤了挤。
迎着王小兰探询的目光,覃文锋解释道:“啊!坐久了,关节都生了锈。我……我想四处走走,活动活动筋骨。”说罢,把盒饭递给花小朵,“来,小朵,吃饭!吃一半,给你妈留一半。”
花小朵懂事地:“好。覃叔叔,您的饭呢?”
覃文锋:“你吃,别管我。我……我上餐车吃去。”说罢,赶紧离开。
覃文锋走到两节车厢的接头处,出差干部坐的地方已经被一个民工占了。
覃文锋拍拍民工的肩头,说:“小兄弟,挤挤,往旁边挤挤!”
民工斜睨了他一眼:“先来后到。我凭什么让位置给你?”
覃文锋理直气壮地:“我把座位让给那位干部同志了,他的位置该不该我坐?!没叫你起来,就算好的了!”
民工无言对答。
旁边的一位老头息事宁人,插嘴道:“我证明,有这么回事。出门在外,都不容易。你就挤挤吧!人家是学雷锋,咱们不能叫学雷锋的人忒吃亏呀!”
民工不情愿地挪了挪屁股。
覃文锋席地而坐,镶嵌在人堆里。他的脸上浮起一丝苦笑,心里问(画外音):“我这是在学雷锋吗?有我这样的雷锋吗?”
十八盘小学。
吉普车开到了学校门口。正在操场上玩耍的学生惊讶地望着汽车。
车门打开,张念念和许家明走下车来。
田巧玲眼尖,一眼看见,惊喜地叫道:“张老师!张老师回来了!张老师回来了!”学生们把张念念团团围住,仿佛是欢迎凯旋的英雄。
正在教室里写作业的黄亚男扔下钢笔,奔出教室。
杨小松、丁志强就喜欢凑热闹,哪能错过这个机会?他们抱着篮球,跑到张念念面前,喊了声:“张老师好!”然后就抚摩、拍打着吉普车,仿佛那是他们家养的宠物。
爱车的小司机下车吼道:“别乱摸,摸坏了!”
丁志强赶紧缩手。
杨小松眼睛一翻:“一摸就坏了?又不是纸糊的!”
黄亚男跑到了张念念的面前,一把抱住老师,说了句:“张老师!你回了?!”眼泪就扑簌簌地掉了下来。
张念念反而安慰她:“别哭,别哭。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黄亚男哽咽着说:“我好担心,好怕呀!昨天,我和我娘一夜都没合眼。今天,我娘一大早就上县城去了,去卖血,好凑钱,赎你……”
丁赤辉大步走来:“田校长一大早也到乡里去了,找乡长反映情况,去营救你呀!”
张念念指指许家明:“乡长不就在这里吗?”
“哎哟!许乡长,劳您大驾。”丁赤辉赶紧上前握手,连声说,“错过了,错过了!原来,乡长早就把你营救出来了!哎,小张,那伙人没把你怎样吧?”
张念念不好回答,只望了望许家明。
许家明笑着说:“谁都没敢动她一指头。张老师宣讲《婚姻法》,说得那些乡民心服口服,连连点头,后悔不已……”
张念念感激地望着许家明。
丁赤辉厚道地:“好好好,平安回来了就好!我们都为你悬心吊胆哪!”回头招呼许家明,“许乡长,进办公室坐一坐?”
许家明:“不了,不耽误你们上课。你就是黄亚男吧?现在,家里有大人吗?”
黄亚男:“我娘去县城了,我爹在家。”
许家明转身向张念念说道:“那……我替黄亚男请个假。让她带我到她们家去看看。”
张念念爽快地:“好,亚男,去教室拿书包去。”黄亚男转身走了。
丁赤辉插嘴:“哎呀,她家有什么看的呀!家徒四壁、空空如也。”
张念念点头:“人家许乡长打算发放救济,当然得去现场核实核实。”
丁赤辉:“咳!救济,救济,救济款都成了他爹的酒钱。喝醉了就打老婆。每领到一次救济,亚男她妈都得挨一次打。这以后啊,亚男她妈一听说政府要发救济,就害怕。”
许家明惊讶地:“这个女人,这么可怜?!我没打算给她救济,打算送她科技。——想把她家作为我的科技扶贫的重点联系户。”
张念念喜出望外:“哎呀,这个主意好!亚男她妈呀,能识别好多药材,还会治一些小伤小病。有心想种药材呀,又怕技术不过关……”
许家明:“嘿!巧了,我在农大学过药材栽培!”
张念念对背着书包走来的黄亚男说:“快,带许乡长上你家去。”
黄亚男犹豫地:“我爹在睡觉。吵了他的瞌睡,我又该挨打了……”
许家明安慰道:“别怕。许叔叔在,他不敢。都日上三杆了,还睡了呀!不用你叫,我去叫醒他。”说罢,又朝张念念补充道,“有些山民穷啊,不光缺科技,还缺志气!”说罢,让黄亚男坐上吉普车,开走了。丁志强等一些学生羡慕地追出老远。
“哼!土包子,没见过世面!”杨小松不屑地撇撇嘴,站在原地没动,“我爸爸的车比这强多了!”
张念念在另外一些学生的簇拥下,朝教师办公室走去。
火车上。
王小兰打了半天瞌睡,火车一个急刹车,把她惊醒,“我说小覃,这是到哪里了……”没听见回答,定睛一看,身边坐着的不是覃文锋,而是出差干部。于是,转身问花小朵:“你覃叔叔呢?”
花小朵:“我知道,往那边走的!”
王小兰吩咐:“我看着行李。你去把覃叔叔找来。”
花小朵钻进了人丛,一会儿就没有了踪影。
两节火车的连接处。
花小朵找到了正坐在地上看废报纸、老新闻的覃文锋:“覃叔叔,覃叔叔!您怎么坐这儿啊!我妈妈叫你去!”
覃文锋以为王小兰有什么急事,赶紧起身,拜托旁边的老头代为照看“座位”,随花小朵去了。
火车上。
花小朵领着覃文锋挤到了妈妈面前,她很有成就感,表功地说:“妈妈,妈妈,我把覃叔叔找来了!”
覃文锋见王小兰表情正常,松了口气,但还是关切地问道:“有啥事吗?”
王小兰并不回答,只转身对出差干部说道:“同志,他让座给你,你也坐了半天了。该起来,换一换了吧?”
出差干部不满地:“什么?换?行啊,把五十块钱还给我!”
王小兰:“什么钱?谁该你的钱?!”
出差干部:“这座位是他卖给我的!五十块!不信你问问他!”
覃文锋赶紧向出差干部道歉:“对不起,她不知道。不知者,不为罪,是不是?”转脸又朝王小兰赔笑道,“我有座位,有座位,一直坐着的。”
花小朵大声“检举揭发”:“没有!没有座位!覃叔叔刚才坐在地下的!”
王小兰明白了,不禁一阵心酸,泪水夺眶而出。
覃文锋赶紧挤出笑容,安慰道:“坐在哪里,不都是一样到站么?!我……我得赶紧去了,要不,座位被人家占去了……”
王小兰看着覃文锋的背影,泪水模糊了双眼,背影反倒显得高大了……
两节车厢的连接处。
火车到了一个小站。民工拎着行李,下了车。好不容易有了块空地,覃文锋伸长腿,活动活动筋骨。
没想到,伸出的腿把拎着密码箱、刚刚上车的杨松绊了个趔趄。
杨松怒气冲冲地骂道:“狗日的,你找打呀?!”
覃文锋一迭连声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两人相互看清了对方:
“覃文锋!”
“杨松!”
“覃老师!”
“杨老板!”
“‘覃三多’!你怎么在这里?”杨松问。
覃文锋答:“陪王小兰去省城看了病的。你怎么在这里上车?”
杨松:“啊。我在这里接了好几个工程。哎,走走走!跟我一起换卧铺去!”
覃文锋推辞:“不了。我在这里坐得挺好的!”
“好个球哇!铁板浸了屁股,要得坐骨神经的!走哇,知道你舍不得钱。算我的!”
覃文锋犹豫:“我……”
杨松:“咳!跟我,你还讲什么客气!”
覃文锋这才道出了苦衷:“还有王小兰和她女儿在一起。
杨松倒挺爽快:“一起好哇!咱们四个人,包它一个软卧!”
覃文锋愉快地站起身,拾起垫座的废报纸,放进口袋里。
火车上。软卧车厢。
杨松领着王小兰、覃文锋、花小朵找到了属于自己的软卧包间,说:“就是这里。进来呀!”
王小兰看见洁白的床单,半天不舍得坐下。
倒是花小朵不知道讲客气,嚷道:“妈妈,我要住楼上!”
王小兰赶紧提醒:“脱鞋,脱鞋!”
覃文锋把王小兰安置在下铺,把一大塑料袋用小纸包着的东西放在另一个上铺上。
杨松奇怪地问:“怎么带这么多药?”
覃文锋很高兴自己做的“假冒伪劣”的中药,糊弄住了第一个观众,朝王小兰眨了眨眼睛说:“啊,一位老中医给王老师开的药。哎呀,花了好多钱呀!”他拍了拍上铺说:“呆会,我就睡这里了。”
杨松也不推辞,说:“我身子胖、肚子大,爬高上梯有困难,就不跟你抢上铺了。哎,大家吃过晚饭了没有?”
覃文锋和王小兰不约而同地回答:“吃过了,吃过了……”
只有花小朵遗憾地叫道:“啊?!刚才我睡着了,你们就吃过饭了?怎么不叫醒我呀?!”
杨松明白了一切,责怪道:“咳!跟我还讲什么客气呀!走走走,一起到餐车,吃饭去!”
餐车里。
小餐桌上摆满了各式菜肴和食品。
花小朵的大眼睛里透出惊喜和急切。
杨松递给花小朵一个袖珍肉包子,花小朵全塞进了嘴里,有些哽噎。
王小兰责怪地:“吃慢点!这孩子,吃也没个吃相!”
杨松大度地:“小孩子嘛!吃饭的时候,别训斥小孩!来,吃,再吃!”说罢,又递给花小朵一个肉包子。
王小兰不好意思地:“杨经理,让你破费了。多谢,多谢!”
杨松指着覃文锋,说:“别谢我,咱们两个一起谢他。”
覃文锋摸头不知脑:“谢我?!”
杨松笑吟吟地说:“还记得你帮我打的那场官司吗?”
覃文锋:“记得啊,怎么不记得?!结果怎么样?”
杨松得意洋洋:“终审判决书下达了,马峰输了!彻底地输了!从我帐上强行划走的35万,退还了30万。诉讼费全部由马峰出。”
覃文锋也高兴地说:“好哇!马峰那家伙一败涂地,你是大获全胜啊!”
杨松:“还不是多亏了你吗?不是你帮我出庭,打这场官司,我哪扳得回来呀?!你帮我挽回了几十万的损失,几十万哪!”
王小兰问:“哎,初审都判了,帐都划走了,你是怎么扳过来的呀?”
覃文锋嘿嘿一笑:“我也就是找到了最高人民法院的一条司法解释,然后据理力争。”
王小兰又问:“哪条司法解释?”
覃文锋:“就是说,诉讼双方对于合同证据的理解有分歧的时候,人民法院要采信不利于起草方的解释。幸亏那一行字,是马峰自己写的;要是他口述,你动笔,那就糟了!”
杨松:“哎呀,‘吃一堑,长一智’,以后再打欠条什么的,可得多留个心眼!对了,我许过愿的,‘官司打赢了,一定重谢。’现在官司果然打赢了,该是我姚某人兑现的时候了……”说着,他打开随身携带的牛皮公文包,掏出5迭百元大钞,塞进覃文锋的怀里,“这5万块钱,是你的辛劳费。”
“5万?!”覃文锋惊呼,转而推辞道,“不行,不行!太多了,我反而不敢收了。”
杨松急了:“哎呀!你就别推辞了。我杨松放的屁不能缩回去,吐的痰不能舔起来。这钱啊,你收也得收,不收也得收!挽回30万损失,付给你5万辛劳费,不算多嘛!再说了,真要输了官司,丢了面子,我杨松还怎么在商场上混啊?这面子,该值多少钱?你们不知道,可我心里有数!”
覃文锋看看王小兰,心里另有了打算,说:“那……那我就愧领了。”
深夜。火车软卧车厢里。
花小朵睡着了,睡梦里还露出甜美的微笑。
杨松迷迷糊糊正要入睡。
覃文锋从上铺爬下来,推揉着王小兰:“小兰,小兰,快醒醒……”
王小兰睁开眼睛:“我没睡着。有啥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