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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期道:“原来如此,以尊师的眼光,或许不把高先生看在眼里。不过他是折柳堂的高足,名师出高徒,怕也不会太差吧。”
孟帅听得“折柳堂”,异色一闪而过,随即想道:这里没我的事儿,定是他自己吹牛说出去的。此人脸皮太厚,明明是弑师的逆徒,还敢把师父的名号到处吹。
姜期道:“但愿他不是虚名,这一次我来见他,可是给予了好大的希望。”
孟帅忍不住道:“封印师真的那么值钱?值得少帅亲自上门来请?”其实他最关心的是,他已经决心杀高崎,倘若高崎跟姜期走了,将来要杀起来也麻烦了。
真是的,要杀昭王也要顾及姜家,要杀高崎也要顾及姜家,这姜家怎么这么碍事?要不是孟帅力有不逮,宁愿投到他们对面去,至少行事畅快些。
姜期笑道:“封印师自然值钱了。这一个尤其值钱。也亏了三姑娘和他早有协议,我们搭着顺风车才能找来,不然就这么大海捞针,要找到他也没那么容易。”
孟帅心头焦躁,便坐而不语。倒是姜期颇有兴致,一边饮茶,一边随口跟他谈论些江湖事。按理说他身为帅府的少帅,熟悉的应当是军事,对草莽江湖应当比较疏离。但姜期却是上下皆通,光江湖上种种奇闻异事讲谈起来,竟也头头是道。
孟帅的见识倒也罢了,他平时接触的世面很窄,水思归传授的知识又跟现实脱节,倒是百里晓还说过些有用的,但毕竟时日还短,和姜期说话只有听的份。倒是后来谈论武功的时候,孟帅能表一下自己的意见。
姜期经验虽多,武功虽高,但他没有水思归这样的老师。虽然孟帅也只记得一肚子虚无缥缈的理论和自己也搞不明白的知识,但是境界就是境界,孟帅所见所学比旁人高出太多,高屋建瓴,再看低级别的武功就少了许多神秘,自然就能生出不同常人的理解来。
姜期谈论一阵,颇为惊讶,道:“我看你对拳脚,身法,长短兵刃和暗器都有涉猎,但还没有开始练到,是不是?”武功练到哪里,会家子一眼就能看出来,就看孟帅的手,就知道他没正式练过兵刃。
孟帅道:“那也没办法,师父没来得及教授。只传授了理论基础。”
姜期道:“水到渠成,看你的底子就知道,将来进步慢不了。到时候倒是要面临取舍的问题。”他也想说,不知道你师父怎么考虑的,所有门类武功都传授,还要内外兼修,将来精力怎么够用?更何况你还要学决不能放弃的封印术。别贪多嚼不烂,将来一事无成。
但他念及孟帅的师父是位神龙见不见尾的高人,不是自己可以评论的,便忍住不说,只是和孟帅继续谈论武功。朱强在旁边听着,也偶尔谈论几句,他平时沉默寡言,但其中底蕴丰厚,说出话来颇多真知灼见。
三人谈说了片刻,百里晓走进来道:“公子,那郭二小姐走了。”
孟帅要把百里晓介绍一番,百里晓眼神阻止,如一般老仆一样站在一边,送三人离开。孟帅觉得有些好笑,倘若百里晓真要低调扮演老仆,穿的也太招摇了,且神色之间,也没有故作低调的意思,既然这样,还不如把名姓报出来,反而名正言顺。
姜期临走的时候看了百里晓一眼,若有所思,便即笑着走了出去。
三人出去,就见郭宝茶在院中掩口而笑,仿佛不胜欢喜,孟帅问道:“三小姐这么高兴?是不是大有收获?“
郭宝茶笑道:“托福托福,今日真是顺心满意的一天。啊,这位是……“她还不认识姜期。
姜期笑道:“我是代替傅使君来跟三姑娘一起去看那位封印师的。”孟帅听他管傅金水叫傅使君,就知道他不欲表明身份,当下也就不提。
郭宝茶奇道:“啊哟,傅使君不肯亲往?那把握不就小了么?罢了罢了,反正我只管带路,成不成的,我都做到了应做的事情。”言下之意,对傅金水不肯亲至颇为不满,也不看好,只是这不满一掠而过,转而笑道,“不知道傅使君晚上有没有空?”
姜期道:“我猜他有空。”
郭宝茶道:“那我晚上再冒昧请人登门吧。咱们且去对面走一遭。”说着从里面捧出一个盒子来,那盒子雕花剔红,镶嵌宝石,显得颇为名贵。
孟帅一闻,就知道里面是年份日久的药材,故意问道,“三小姐,这是什么?”
郭宝茶轻轻抚摸,道:“这个么,咱们今日成与不成,就看这东西了。”
八十一郭氏女
郭宝茶笑吟吟的进了门,道:“冒昧来访,没打扰吧?”
孟帅道:“没什么,就是乍见您这个稀客,有点受宠若惊,不知道哪阵香风把小姐吹来了?”
郭宝茶进了中庭,笑道:“好啊,我这还没坐下呢,也不倒茶,也不问候,先问我干什么来,这不是把我看做无事不来的夜猫子么?”
孟帅道“难道您真是闲的无聊,来我这里坐坐?”这时有何大娘沏了茶来,也不知是什么好茶,只是香片。<;冰火#中文
郭宝茶呷了一口茶水,道:“昨天晚上的事你知道了不?药仙会上的事可有趣了。”
孟帅看她笑意盈盈,喜悦之意出自真心,心中暗道:这多大仇,才能这么幸灾乐祸呢?当下道:“还好,就是郭家有点倒霉。”
郭宝茶道:“倒霉是倒霉,不过第一个倒霉的是郭宝芒,除了堡主,十个里面倒有九个快意。我来的时候,郭包蒲和郭宝葵两个人更美死了,要趁机搞点什么,让郭宝芒死在刺史府,再也回不来才好。”
孟帅想到红楼梦里的话,“像这样的大人家,从外面一时是杀不死的,必须先从家里自杀自灭起来,才能一败涂地。”就郭家这种闹法,大概是运数到了,该着去死。
突然,他肚子里冒出一个坏主意,道:“那你想怎么样?和他们一样?”
郭宝茶道:“你说让郭宝芒回不来?虽然那样也不错,但死一个郭宝芒对于郭家的伤害并不大。未必就是最称心如意的。我倒是有心让他们闹得大了,再让郭宝芒回来,让他们在同一个水平线斗争——我说的是让他们在一个比较低的水平线,展开狗咬狗的斗争,这样有些事我才好做。”
孟帅道:“要是这样,我倒有一个主意。”
郭宝茶半信半疑,有些戏谑道:“你?你都不知道我们家有什么人,能有什么主意?”
孟帅道:“我当然不知道,不过我知道有一点,你不妨怂恿郭家剩下的几位公子去查雌雄大盗的事。”
郭宝茶道:“这件事?啊,不错。”她一合掌,道,“这件事倒真是一个借口。雌雄双盗是内线做的,你我都知道,里面掺杂着所有人的利益,确实是个火药桶,只要往下查,非把水搅混了不可。不过我也不知道雌雄双盗这件事是谁做的,查来查去到哪里为止,我可确定不了。要不要这么贸然捅开?这个费思量了。”
孟帅道:“说真的,你希望是谁做的?”
郭宝茶道:“谁管他们?是郭宝芒做的也不错,他不在,让郭包蒲他们给他来个大起底,看他回来怎么混下去。要是郭宝蒲或者郭宝葵做的也不错,他们互相之间能咬起来,定有好戏看。就怕便宜了郭宝芒。”
孟帅道:“倘若要是他们一起做的呢?”
郭宝茶一怔,道:“你说他们联手?不,不至于。至少我看不出来。难道真是郭宝蒲和郭宝葵早就勾结,做下这件大案,打击郭宝芒的威信?”她皱着眉头,又摇了摇头,道,“不是的,他们不会联手。就算他们联手——你怎么会知道?”
孟帅道:“我并没有说他们联手。我们家乡,咳咳,有很多类似的书,专门有些书研究犯罪手法的。我是说他们……用我们那边的话讲,叫‘搭便车杀人’。”
郭宝茶道:“什么意思?”
孟帅道:“就是一个盲点,雌雄双煞是一个名义,但怎么见得幕后就是一个人呢?可不可能这个皮被许多人借来用呢?”
郭宝茶“啊”了一声,孟帅继续道:“也可能是某个人先想到了这个点子,用雌雄双煞做虎皮,去截杀某一个竞争对手的药材。被截杀的人很郁闷,但他很快就想到了泄愤的法子——别人劫得,我劫不得?他也用雌雄双煞的名义去劫。而且很可能很快有第三个第四个人想到了用这个名义做私事的好处,于是你也来他也来。反正最后造成了雌雄双煞如汪洋大海的假象。”
郭宝茶目光熠熠,道:“妙哉!果然如此,那可真是古今难得一见的大坑!”她笑吟吟道,“不过,如果人人参与这件事,我怎么让他们查?他们都怕查到自己身上,怕是不会动这件事的。”
孟帅道:“你去说服他们啊。你只要言之凿凿,说郭宝芒是幕后黑手就好了。他们朝思暮想推翻郭宝芒的话,听到这样的好机会,终究忍不住的。倘若有一个能忍住,另外一个先动手查,这一个就忍不住了。早晚争先恐后查起来。”
郭宝茶道:“奈何我没有证据,他们不信呢?”
孟帅目光一转,道:“你真不是诓我?这种事要什么证据,流言就很好,退一万步说,你不会造证据么?”
郭宝茶猛然看着孟帅,突然掩口笑道:“好啊,你这面目忠厚的小子,原来肚子里内藏这么多奸诈。我看我也不要慕容了,你来帮我吧。等打下郭家堡,我和你共享之。”
孟帅道:“别,我肚子里就这么点坏水,十年不挤一次,挤光了就没了。可不是什么策划于暗室,狗头军师一样的人物。”
郭宝茶笑吟吟道:“看你急的,不是嫌我这小水池养不起你这真龙吧?罢了罢了,你都说到这里了,我还强求么?恩,你说的很有道理,我先让他们一起去查郭宝芒,然后再把其中一个人也参与这件事的消息透露给另一个人,让他们进一步掐起来。我再其中推手,最后把这件你烂我也烂,大家一起烂的事整个翻出来,非让这些人打个底朝天不可。”
笑了一笑,郭宝茶道:“但愿天随人愿,郭家堡大难临头,我等这一日,也等了好多年了。”
孟帅不答,气氛有些尴尬,他不免有些后悔,不该随口出这么缺德的主意,到时候不知道多少业力算在自己的脑袋上。
郭宝茶笑道:“说了这么多,你可知道我是做什么来的?”
孟帅一拍脑袋,道:“是了。扯了许多不相干的事,你来不是来跟我聊天吧?”
郭宝茶道:“我可不是为自己来的,我是为了……”
刚说到这里,何大娘又冒了出来,道:“公子,又有一个姑娘找你。”
孟帅莫名其妙,道:“这又是谁?”
郭宝茶在旁边笑道:“看你左一个姑娘,右一个姑娘,真是有些风流公子的像儿。不过你年纪不到,不如叫风流娃娃吧。”
孟帅道:“说不定是慕容姑娘来找你的。何大娘,来的是不是在这里暂住过的姑娘?”
何大娘道:“不是的,是一个穿着大氅,脸都不清楚的姑娘,不过那双眼睛啊,亮的天上星星一样,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的眼睛,只是瞥见人的时候,有点冷。”
孟帅还没反应过来,郭宝茶已经“啊”了一声,道:“我姐姐来啦。”忙站起身,道,“我可不见她,要去后面躲一躲。”说着翩然入内。
孟帅无奈,只得出去。就见大门口站着一人,一身月白色斗篷,覆盖全身,不露半点形态。头上帽子压得很低,但正如何大娘所说,时不时露出的一双眼睛,仍如一泓泉水般,清澈而冷冽。
果然是郭宝莲。
孟帅和郭宝莲没什么太大的交情,远不如跟郭宝茶亲近,更知道她性情狠绝,不是易于之辈。但郭宝莲总的来说,对孟帅也算有恩无害,譬如昨天晚上,要不是郭宝莲突然出来带路,他们也没那么容易从靠山镇脱困。
正因如此,虽然郭宝莲来的突兀,以孟帅的性情,也不能失礼,笑道:“郭二小姐怎么到了,请进来吧。”
郭宝莲一反常态,一个从人都没有带,进来之后,也不脱大氅,只是将帽子放下,露出满头青丝,坐在椅上神色颇为凝重,手指放在桌子上,指尖微动,显示了心中的不安。
孟帅看桌子上郭宝茶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