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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生十分安静。他不大说话,只肯喊我“阿姨”,却不肯按照老夫人的意思喊我“妈妈”。我当然并不会去逼他喊我,毕竟我觉得是我害得他失去了母亲。
“阿姨,妈妈去哪了呢?”他不断地问我,“妈妈是不是不要我了?”
我不知道一个五岁半的孩子能懂多少,但我不敢跟他讲事实的真相。要怎样说?你妈妈因为怕自己的舞女身份影响你的未来,你妈妈因为受不了看到我抢走她的爱人,所以就自杀了?
不不不,太残忍,而且我太虚伪,我不能也不敢扮演这个坏人。
“你妈妈去了一个很远的地方,要很久很久才能回来。”我按照老夫人给的既定谎言这样说着。
“不你们都骗我!妈妈肯定不要我了!”他的眼睛一下就红了。我知道五岁的孩子并不像老夫人想得那样无知。他们看得到,听得懂,并且有记忆,还懂得简单的思考。可是我还是得继续骗他,因为我很害怕他恨我。
我一遍一遍重复着谎言,渐渐地几乎连我都要相信,沈娟只是去到一个很遥远的地方而已。而经过一个月,念生渐渐的也习惯了裴家的生活。
他怎能不习惯呢?裴家的生活环境实在太好。所有佣人都毕恭毕敬喊他小少爷。他想吃什么好的,吩咐一声小琉就能叫人变着花样做出来,他想玩什么,都能花钱买到,他想去哪里玩,就会被钱叔送到哪里玩。
这样无忧无虑的生活,神仙也妒忌。
若生也渐渐习惯了念生。他的智力层面停留在六七岁,其实与念生正是最好的玩伴。两人整天一起玩游戏,看书,玩耍,倒也像普通父子那样享受天伦之乐起来。
我渐渐地忘记了沈娟给我造成的沉重负罪感,也开始常常地笑。
在这一个月里,我度过了我在裴家最快乐的一段日子。裴宇玄本就不常回家,而在那段日子里他几乎就不回家。裴孝泽忙于公司生意,也几乎早晚不见身影。老夫人去日本泡温泉疗养身体,于是连小琉也一起带走了。
整个裴家,都那样安静祥和。每日里阳光都暖洋洋地洒在玫瑰花园里,我带着若生与念生,晒着太阳,玩耍嬉戏。
我幻想如果日子真的能一直这样美好,那该有多好?我看着那父子高兴地玩耍,心想如果将来,我也能有一个孩子。若生的孩子。
将来,我也能这样晒着太阳,坐在玫瑰园里,看着若生带着念生以及我的孩子,一起开开心心地玩耍。足球或者别的什么。什么都好。只要有我爱的人以及这样好的快乐,这就足够了。
不过我想我或许想得太多,裴若生对男女之事半点都不懂,偶尔会有正常的生理反应,不过也从不对我做什么越轨之举。
顺其自然吧。我抬起头面向太阳,闭上眼。该是被他爱的时候,我会接受被他爱。我原本就是他的妻子,原本就是。
日子这样过。我以为我能从此过上安稳快乐的生活,一边照顾若生父子,一边对沈娟赎罪,并且偷偷奢求我的小小幸福。
我真的是这样以为的。
只是我发现我的确是个天真而又愚蠢的女人,因为事情总不像我想像得那样单纯。
而我的快乐,我的偷偷奢求的小小幸福,在这个裴家,很轻易地,就能被人给彻底粉碎。
粉碎这一切的,并不是别人,而就是我的生父,邱杰。
41
我的爸爸邱杰,在我很小的时候,就跟妈妈离婚,然后离开我们。
我的童年并没有父爱的温暖,事实上我跟他几乎是陌路人。
他几乎很少回来看我们,偶尔的回来,也只因为他欠钱太多,让我妈妈来给他善后想办法。
事实上他是个赌徒。一直是,而且今后也会毫无悬念地继续下去。
而我妈妈沈月娥,只是个普通的妇女。她开着很小的杂货店,维持生计,始终在水平生活线以下挣扎。
这样的她,还是尽力去帮助自己的前夫,我不知道是说她善良,还是说她愚蠢。只是我知道她不能不管他,因为他是她孩子的父亲,自己曾经的丈夫。
一次两次,而最后他终于做得太离谱,欠了两百万高利贷,而我也不得不为了救他,嫁进裴家。
要说我不恨他,那几乎是不可能的。我讨厌他贪得无厌,我讨厌他势利,讨厌他为了钱把自己的女儿丢进这个火坑。
只是他始终是我的父亲。
看《飞狐外传》的时候我始终不明白,袁紫衣为什么对那样一个丧尽天良的父亲总是不忍心,总是不断心软,而事情轮到我自己头上,我才终于明白那中间不可言述的一切。
谁让他是我的父亲?谁让我只有一个父亲呢?
此刻我坐在若生房间的白色沙发上看着我爸爸邱杰的脸,脑子里闪过以上的念头。
“怀妤。”他神情慌张,坐在我对面的沙发上左顾右盼。显然他对裴家的装潢与豪华非常震撼。
若生此刻正在床上睡觉,而念生被小琉带着去花园里玩。这个房间等于说只剩下我与爸爸两人。
我看看他,十分尴尬。我不知道同他说什么好,因为我从小对他如此生疏。此刻他忽然来裴家看我,我只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你过得不错啊。”他心不在焉地说。
“嗯,我过得不错。”我看看床上沉沉睡着的若生,由衷地说。我已经不再抗拒自己的命运,而事实上裴家的生活确实优越舒服,而我又爱着配若生。
“怀妤,救救我。”
没有任何征兆,他忽然开口迸出这样一句话。
“啊?!”我心里一惊,怎么都没想到他会忽然说这样的话,这样毫无任何前提,他就忽然说出了口。
“你怎么了?”我吓了一跳,只觉得自己太阳穴直跳,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怀妤,只有你能救我了!”他情绪激动,忽然跪了下来,一把抓住我的手。
“啊!爸!你快起来!”我哪承受得住他这样一跪,这急得我一脑门的汗,忙不迭将他扶了起来。
“到底怎么了,你慢慢说。”我赶紧地说。
“你知道,我好赌。”他开门见山地说。
是的,好赌。我一直知道他这个恶习,我也猜到大抵是跟钱有关。可是我并没有钱。我只觉得头疼,但仍然强打精神说道:“嗯。”
“我又输了……”他垂头丧气。
“多少?”我头疼得要命,心想如果只是钱,或许,我可以去求求老妇人?不不,上次周文亮的事情已经把她搞毛了,她现在好不容易对我放松了些,我简直又是去自讨没趣。
“一千万!”他这样说道。
一千万!!!
我只觉得自己天灵盖仿佛被雷劈开了。
“一千万!”我低呼出声,看看若生,他睡得深沉,到没给我吵醒,只是翻了个身。
“你怎么会输这么多钱!”我压低声音有些愤慨地说,“你究竟是为什么!之前裴夫人给的三百万呢!”
“没了,都没了,我也找过你妈妈了,她把新房子全部抵押给我,也不够填那一千万的窟窿!”他这样说,表情也是焦急不堪。
“补窟窿?”我不解,但预感到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唉。”他叹口气,颓然坐下,“你知道,裴孝泽给我安排了个职务,在裴氏房产公司之下。”
我点点头,这个我是知道的,裴家人对他已经够意思了。裴氏企业并不是每个人都能进去的。
“上个星期我去澳门出差,顺便去赌场玩。”他颓丧地说,“……我把一千万公款全部输在赌桌上了。”
“公款!”我简直要跳起来,“你怎么可以拿公款去赌博!这是犯法的!如果被追究起来,你是要蹲监狱的!”
这不是单纯借高利贷那样简单,这是损害了整个裴氏集团的利益,裴家人怎么可能放过他?
“怀妤,我知道,我都知道!”他情绪又激动起来,“我,我不想蹲监狱啊!裴家的人不会放过沃尔!你一定要救救我,你一定要救救我!”
“我怎么救?我怎么救!”我觉得自己就快疯了,我能有什么办法?我没有一点办法!
“怀妤,我知道你有办法的!”他紧紧握住我的手,“你现在是裴家的太太,你一定能给我想办法的!”
“我没有钱啊!”我一分钱都没有,我知道我再在老夫人面前提钱,下场就只有关小黑屋或者更惨。
“怀妤!只有你能帮我了!难道你想看你的老父亲死在监狱里?!”他的声音大了起来,脸涨得通红。
我还没来得及说话,若生已经给吵醒了,他爬起身来,冲着我呢喃:“怀妤……好吵……”
“若生……”我尴尬极了,而爸爸似乎抓住机会,跳到若生跟前,激动地道:“好女婿,只有你能救我!我需要钱……”
“爸爸!”我冲到他们二人之间,护住若生道,“你别跟他说这个,他什么都不懂!”
“他不懂?怀妤,你够护着他的,你该不会真的看上这个弱智了吧?”他讽刺地哈哈大笑,“你为了他的钱,我觉得你聪明,你要是爱上他,我觉得你简直愚蠢到家!他能给你什么?他能满足你什么?”
“爸爸!!”我快疯了,简直想堵上若生的耳朵,让他远离这些污言碎语。而若生似懂非懂,只是抓住我的手,不知所措地望着他。
“你还不让我说么?那你倒是给我钱啊!我生你养你到底是为了什么?”他大声说道。
“够了!”我喊起来,“生我养我的是我妈妈,你那时候到底躲到哪里去了?你现在就知道问我要钱!”
他被我吼得一呆,直喘粗气,半天才道:“……算我白有你这个女儿!”
说着拂袖而去。
门“碰”地关上,我一时之间气得全身发抖,若生也被吓到了,半天都没说话。
又半天,他忽然小声地说:“怀妤……那人好可怕……”
我叹口气,回头拍拍他的脑袋:“不要怕……他走了。”
他走了,是啊,他走了。可是他还能怎么办?难道我就眼睁睁地看着他把牢坐穿?
他再无情再无理,他也还是我爸爸。在我刚出生的时候,他也抱过我,亲过我,疼过我。他教过我说话,教过我走路。再怎样,他也与我有过甜蜜的回忆。
他是我爸爸呀。
我身体仍然不住地颤抖,终于低声哭泣了起来。
“怀妤……”若生以为我被爸爸吓哭了,忙抱住我,顺顺我的头发,“别哭了,我最心疼你哭。”
“嗯,不哭。”话虽这样说,我的眼泪还是不住地淌下来。
“我要是厉害一点就好了。我要是像弟弟一样厉害,我就能保护你了。”若生心疼地说。
弟弟?裴孝泽?
我此刻一点都不愿意想起这个让我觉得有些寒冷的男人。可是,裴孝泽。
裴老夫人那里一定是走不通的,那么,裴孝泽呢?
42
裴老夫人这几天仍在日本做温泉疗养还没有回来,因此我想我只能去找裴孝泽了。
我知道这样非常愚蠢。
裴孝泽这个人,从我第一天认识他起,我就觉得他是那样冷酷无情。他给我金钱至上的恶劣感觉,而他也总用眼角看人。
这样一个人,偏僻英俊,有钱有势,更让我觉得恨得牙痒痒。
更何况,他还强吻过我。
我又如何能够忘记,他在那天艳阳之下的玫瑰园里,对我说过这样的话。
他说:你总有需要低头求我的一天。那个时候,就不是一个请求,一个吻就能打发的事情了。
可我也清楚我必须求他,虽然我知道这让我看起来简直愚蠢透顶。
可是邱杰是我爸爸。他再混蛋,再可恶,再无聊,再无耻,他也是我的爸爸。我必须,也一定得为他想办法。
我站在裴孝泽的房外抬头闭眼,做深呼吸。
裴孝泽事务繁忙,鲜有时间在裴家出现。他早上离开的时候我忙着照顾若生起床吃饭,而他晚上回家的时候一定已经是深宵。
这天晚上我哄睡了若生,溜了出来,摸到裴孝泽的房间门口。
我偷偷问过佣人,他已经回来了。我想趁夜晚,一个人意志力最薄弱良心最柔软的时候,去求他。我想或许,奇迹会发生的。
虽然我知道这只是我的梦想。裴孝泽要是不给我难堪,那他就不是裴孝泽了。
事实证明,我的想法是正确的。
“咚咚咚”。我敲门。
“进来。”
里边传来那人漫不经心又略带冷漠的声音。
我又深呼吸一口,握了握拳头,下定决心,咬紧牙关,推门进去了。
我第一次近裴孝泽的房间。他的房间并没有若生的那样大,浅灰色墙面,简洁清爽。有一张黑色的大床,天鹅绒床单,看起来就十分柔软舒服。此刻房间里只开了一盏浅黄色壁灯,光线昏暗。
裴孝泽看到是我,难免露出一丝惊讶。
“你?”他眯眼看着我。此刻他大抵是刚洗过澡,头发是湿润凌乱地贴在头上,上身赤裸,下身只用一条大浴巾裹着,左手一杯红酒右手一支雪茄,正坐在大床上休息。
他的身材没有若生那样精壮性感,但也十分漂亮,此刻在这样一个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