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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安慰着自己,握着妈妈的手,看着窗外飞逝而过的风景,装作毫不在意。
这路程说长不长,但是在我来说简直像是过了几个世纪那样久远。好在就在我快要发疯前夕,终于到了裴家。
依旧是漫长雅致的林荫道,依旧是浅灰色仿中世纪古堡的豪宅建筑。妈紧紧握住我的手,我可以理解她的局促不安,因为我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也是一样的不安。
或者说我现在仍然很不安。
“放轻松点。”裴孝泽没有回头,只冷冷地说,“你以后的日子还长。”
以后的日子还长?我莫名其妙,只不理解他话里的意思。
一进裴家大门,我就看到裴若生百无聊赖无精打采地站在大厅里,看到我,他眼前一亮,猛地扑上来,一把抱住我,高兴地说道:“老婆!”
我其实极其不喜欢这种市井里粗俗的称呼,但是他什么都不懂,他爱这样叫,我也一点办法也没有。我也根本不适应与人亲密地接触,尤其是刚见第二面的男人。只是我该如何去与他计较呢?他完全,压根,彻底地还是个孩子。
“轻一点,若生。”我在他耳边轻轻说,伸手轻抚他的背部。他的背部如此坚实有力,完全就是个成熟健康的大男人。他身上散发一股强烈的男子气息,只是他的行为举止如此稚气未脱。
听见我这样说,他乖乖的放轻了动作,只是将头抵着我的头,对我轻轻地说:“我好想你。”
我望着他漆黑深邃又明亮的眼,忽然有点小小的感动。
人生只若初相见。
我脑里又飘进这句词。
其实只是萍水相逢的我,他也记得这样牢,却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怀妤,这是……?”妈妈不能理解地看着我。她一定很惊讶吧。在她眼里,这位忽然出现的男子猛地抱住我,还喊我老婆。她看不出这个男人的残缺,在她眼里这个男人是高大,英俊,有钱的,而他为什么会喊我“老婆”呢?
我正不知道如何解释,忽然听到裴老夫人那有些苍老有些严厉的声音:“都来了啊。那么上来谈谈吧。”
我抬头,那老妇人穿一身暗红色的绣花旗袍,正站在二楼的台阶上冷冷地俯视着我。
裴孝泽带着我们走上二楼,二楼依旧华丽,地上铺着名贵的花地毯,我每一步都不敢用力踩,生怕压坏了它。走过漫长的过道,转弯,他带我们走进了一间很大的房间。
裴老夫人正庄严肃穆地坐在房间里的沙发上,见我们进来,她点点头,伸手指指侧边的沙发。
“奶奶请你们坐。”裴孝泽的声音依旧是冷漠的。
我有点不知所措,她干吗跟我这么客气?她应该是讨厌我才对,怎么还郑重其事地叫我坐?我不敢动,妈妈更加不敢,反倒是若生看他奶奶这样指示,很高兴地拽着我,先一步陷进那柔软的白色沙发。
我看他那样,迟疑了一下,还是靠着他坐了下来,并招呼妈妈坐下。
裴老夫人看我们坐定,清了清嗓子,道:“邱小姐,我也不知道你是用了什么法子,让我家若生这样惦念你。”
这一句话激得我又差点站了起来,但我大学不是白上的,这点修养还是有的,我只是保持镇定,很平静地道:“老夫人这话说得不大好听吧,我跟你们家若生萍水相逢,只是一点微薄缘分而已。”
“这个只有你自己心里清楚了,毕竟嫁进我们裴家以后,荣华富贵,少不了你的。”她看也没看我一眼,只冷冷地幽然说道。
等等!等等吧!我脑中轰然炸开,十分惊讶且慌乱地道:“……谁……谁说什么……嫁进你们裴家?!”
妈妈也大吃一惊,失声道:“你……你说什么?”
“这个我也不愿意吧。”裴老夫人冷冷地扫我们母女一眼,“按理说,嫁进裴家的女人,都得是名门之后,金枝玉叶,像你们这种粗俗不堪的贫贱家庭,连踏进这个家门,都是对我裴家门楣的侮辱。”
“你……”我差点被她噎死,她什么话?!贫贱?!粗俗!!她以为她穿着丝绸旗袍说这种话,她就不粗俗?!
“不过若生现在这个样子,劝也劝不听,骂也骂不改。他铁了心地要你,我做奶奶的也没有半点法子,只能委屈自己,成全你们。”她完全不顾我的问话与惊讶,自顾自地说,“我是为了若生好。所以不管你心里图的是什么,既然嫁进来了,就得一门心思对若生,如果你做了半点对不起他的事情……”
“你等等吧!!”我终于按捺不住猛地甩开裴若生的手,站了起来,对那裴老夫人大声说道,“你不要一厢情愿!谁说要嫁进你们裴家啊?!你不要在那自作主张了!我什么时候,说过我要嫁给他了?!他脑子不行,你脑子也不行啊?!”
“你,你怎么敢这样跟我说话!”老太太一脸扭曲以及不可思议地望着我,失声道,“我把你请来,让你坐在这里,心平气和地跟你说这个问题,我是尊重你的意见,你知道我完全可以不尊重你的意见。”
“我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快疯了,大声说道,“我只知道你们一家人都是疯的!我认识你们么!我为什么要被你召之即来挥之即去?!你可以完全不尊重我的意见?!你想怎样?!我就不答应了,你敢把我杀了挫骨扬灰?!”
“你!”老太太气得脸发白,瞪着眼睛说不出话,而一边的若生可怜兮兮地看着我,嘴里念道:“……老婆……”
我不能低头看他。我怕我看到他弃猫一样的眼神,会心软。说真的我压根不认识他,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嫁给他!我又不是疯子!
“邱小姐,有什么话不能冷静说?”裴孝泽的声线冷冷地飘来,我扭头看了他一眼,他依旧是面无表情冷若冰霜,我心里冒火,正待发作,却看我妈妈站了起来。
她此刻已经恢复了平静。这不是一个我认识的她。因为我从来没觉得我那成日在杂货店卖力工作的母亲有这样高大过。
只见她不卑不亢地冷静地说:“怀妤,你冷静点。”我顿时安静下来,呆呆地望着她。
妈妈顿了顿,环视四周,又道:“我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也不知道我家怀妤何德何能能够嫁入你们高贵的裴家。只是我知道的是,我家的孩子不愿意。我家怀妤从来都是一个懂事,知足的好孩子,她不愿意自然有她的道理。我想你们裴家这样富有显赫,是我们卑贱不能高攀。”
说道这里,她微微笑了一下,对我说:“怀妤,我们走。”
说着拉着我,不管那一屋子人的惊愕眼神,就转身离开。
若生当然是不肯我走的,只拉住我的手,嘴里喃喃地念着“老婆老婆”,但我知道再这样纠结下去,对我一点好处都没有,还会让人觉得我态度暧昧!狠狠心,我甩开他的手,没有再看他一眼,跟着妈妈离开了房间。
7.
出了裴家大门,我十分激动地抱住老妈,在她脸上重重亲了一下,开心地说:“老妈!我崇拜你!我第一次发现你这样了不起!”
“去去。”她皱眉推开我,“少套近乎,回家再收拾你!工作找不到,尽惹祸!”
她脸色凝重,我这下无法高兴起来了,只觉得回去非被骂不可。
而回去也成了个难题。我们两个是匆忙出门的,身上分文未带,无法坐车,于是从裴家到我们家,简直犹如十万里长征,我们走得何其辛苦。
等回到家,我的两条腿跟抽筋剥皮一般,她也不好受,只是她一声不吭,我也不敢多抱怨,只是默默回到房间。
“这事情到底怎么回事?你为什么招惹上裴家的人?”妈妈等我坐定,皱眉问道。
“裴家人怎么了?”我莫名其妙。
“拜托,裴氏集团你没听说过?”她睁大眼睛看着我,她只知道我喜欢不问世事埋头看书,却不知道我看书看到对这个现实社会孤陋寡闻。
我摇摇头。我真不知道什么什么裴氏集团。
妈妈看我这个样子,叹口气说:“你糊涂不糊涂。裴氏集团雄厚到你无法想象。连我这个开杂货店的都知道。他们什么生意都做,房地产,燃料,餐饮,外贸,是个人都知道他们啊。”
“……”我心想你意思是说我不是人?但我还是没说出口。
“这下得罪他们,我看我们日子也很难过下去。”妈妈叹口气,“快告诉我你到底怎么他们了!”
于是我原原本本讲昨天下午发生的事情跟她讲了一遍,她听得惊讶死了:“那裴若生是个痴呆儿?”
“不算痴呆儿吧!”我为他辩护道,“智力低下而已。”
“没差别。”妈妈挥挥手,“他怎么就看上你了?你对他做什么了?”
“我什么都没做!”我冤不冤啊我!
“算了……”妈妈叹气,“反正都这样了,但愿就这样能结束。你啊!做事带点脑袋!”
我吐吐舌头,扑到床上大喊一声:“别说了别说了!累啊!我要睡————!”
我不想再思考这个问题了。我觉得今天我表态得很清楚,我是不可能,也不会愿意莫名其妙地任他们裴家人摆布的!
而裴家人的确如我妈所说的,很快让我见识到了他们裴家的实力。
第二天下午,工商局的人忽然来到我妈开的杂货店里,硬说我家开店没有营业执照。
“按照规定,必须停业整顿,补办手续。”来人是个穿青色制服的胖子,他扶了扶眼镜,不带一丝感情色彩地说。
“我们明明是办了营业执照的……”妈妈说着,示意我去把执照翻出来。我按照她的意思把抽屉里的营业执照翻了出来,小心翼翼地递给那工作人员。
可是那胖子接过去看都没看就给撕了:“假的。”
“哎你这个人怎么这样……”我气得要命,想与他理论,可是被妈按住了手。妈妈皱眉问道:“你看都没看,怎么知道是假的?”
“甭管是真是假。”他冷笑一声,瞥了妈妈一眼,“反正现在是没有了。”
我看出来他是找我们麻烦来的,正想骂,妈妈却问道:“那补办手续需要多久呢?”
“那得看情况。快则十天半个月。”这胖子悠悠地说,“……慢嘛,十年八年也难讲。”
“你……!”我气得要命,忽然想起什么,问道,“是不是裴家的人叫你这么做的?是裴孝泽?!还是那个老太婆?!”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小姑娘。”胖子是块老姜,荣辱不动声色,只道,“总之你们不合规定,从即日起停业。”
“你!”我还想说什么,妈妈拽拽我的衣服,冲我摇摇头:“说什么都没用了。”
是啊,说什么都没用了!我咬牙切齿,目送走那个死胖子,这下好,杂货店开不成了!我还没找到工作呢,这样子压力一下增加,这个月的房租该怎么解决?
不过已经不用考虑怎样解决当月房租的问题了。
因为我们回到住处,就看到房东十分严肃地站在那里。
我们的房东是个颇有些高傲的中年女人,姓韩。她丈夫在军区工作,生活条件很好,因此在S市有好几套房子同时出租。这个女人有轻微的洁癖,因此平时除了收房租,轻易不会出现在这栋有些破旧的老式居民楼里。
“韩小姐,你怎么来了?还没到这个月20号交房租的日子呢。”妈妈赔笑,心里已经隐隐觉得不大对劲。
“这房子不租了。”韩小姐面无表情地说。这些人动不动都面无表情,仿佛得了什么面瘫症一般。好像面无表情就是他们最好的表情,一旦面无表情了就能显得很酷很闪很潮流似的。
“为什么?”我急得叫了起来,“我们不是签了合同么!”
“那是去年签的,早过了一年时间了,是我好心还让你们住在这。”韩小姐看了我一眼,依旧是那个很炫很酷的面无表情。
“可是我们有给房租啊!”妈妈也急了,“我们不是白住!”
“那,反正我不想租给你们了。”韩小姐冷笑一声,“尽快给我搬出去,我的耐心有限,就给你们三天时间搬家,三天过了我看到这房间里还有你们东西,我就找人往外扔。”
“你……”我气得够呛,这下好,店也关了房子也住不了了,“是不是裴家的人叫你这么做的?”
“什么裴家?”她冷冷地说,“不知道你说什么。总之,尽快搬家吧,三天之后我来拿钥匙。”
说着转身离开,高跟鞋“得得得得”地,动作无比潇洒,很快消失在空旷昏暗的走道当中。
我有些无力,与妈妈面面相觑,半晌说不出话来。又过了老半天,只听妈叹了口气,对我说:“进屋吧。”
进了屋,我们相对无言,我只觉得内心无比愧疚。虽然这件事情我觉得完全不是我做错,但是我还是非常愧疚。
半晌我才说:“……妈,他们这样太过分了,纯粹想把我们逼得走投无路。”
“嗯。”妈妈点点头。
“妈,你是不是生我气?可是我真的没去招惹他们啊!”我看她不理我,心里慌乱极了。
“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