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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色男女-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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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孩有很好听的名字CLORIS,据说是古希腊神话里花神的名字,意思是指盛开的花朵。

  在著名的比利时布鲁塞尔皇家音乐学院,除了与萨克斯管为伴,与教授、导师之间的交流,他几乎很少说话,也没有什么朋友。CLORIS的热情开朗,以及对于中国的少许了解和对中国文化的喜欢,让独在异国的安全感到些许安慰。

  有时候CLORIS会问他,全,你的梦想是什么?音乐家吗?

  那时候他若有所思地说,freedom(自由)。

  自由?那真是个sumptuous(奢侈的)词汇。我觉得只有压抑和不快乐的人才最向往自由,因为会以为那是唯一的解脱,全,你生活的很不快乐吗?

  这时安全便开始沉默不语,脑子里浮现是他的母亲白美琴女士那张坚硬、美丽、冰冷、果决的脸。

  CLORIS笑起来像许多英国女孩一样有很深的酒窝,她告诉安全,自己总是很快乐很自信。

  她说,全,我知道自己没有天使的面孔和魔鬼的身材,甚至我的脸上有雀斑,而身材也是微胖的,可是我的性格很好很迷人,不是吗?况且在我们的国家,脸上有几颗雀斑的女孩是非常可爱的象征。

  安全听到这些总是不禁呵呵地笑起来,然后告诉她,是的,你的确是个快乐又讨人喜欢的姑娘。

  安全是个有大眼睛、长睫毛的男人,笑起来,睫毛会向下触碰到下眼睑,很迷人。于是CLORIS常说,全,你是我见过的最漂亮的中国男人。

  他们坐在布鲁塞尔广场的椅子上聊天,有时候会去广场附近的咖啡店点一壶比利时皇家咖啡。

  后来,CLORIS还没毕业,便和一个居住在鲁汶的比利时小伙子结婚了。

  她幸福的告诉安全,她要结婚了,她的梦想就是找到一份爱情,做一个家庭主妇,而不是她父母所期望的生物学家。她背叛了父母的意志,但她感到无比快乐,至少她不会后悔,因为这是她想做的。

  在那不久,安全收到一个来自鲁汶的包裹,里面有一包三色堇的种子,和一封简短的信,CLORIS在信中告诉他三色堇的种植方法,以及花期、特征。

  这些三色堇种子,喜欢湿润凉爽的环境,可以在冬末或者春初播种,然后就会在5月开花,花期不超过7月份,如果照料的好,来年还能再次开放,否则,花谢之后就彻底死去。全,祝愿你能得到属于自己的幸福。

  这些种子是交给安家的保姆林妈种的,在林妈的精心照料下,这些花终于开放,他完全没有想到它们真的可以存活、开花,并且开的如此大胆而肆意。可现在已经是6月了,过不了多久,就要全部凋谢了,不知道明年是否还能开花。

  安全正看的出神,忽然被一阵当当的脚步声惊动,然后就听见林妈低婉的声音:“董事长回来啦,安先生从比利时回来好几天了,他已经毕业了,这次回家来住下了,应该就不走了,这会估计在花园里兜凉,您要不要去看看他。”

  “嗯,这几天我去海南出差了,很累,基本上没怎么睡好觉,明天下午还有个会议,所以不要让任何人进我的房间,我想好好睡一觉,早饭不用叫我。”白美琴扶着楼梯的栏杆,瞥了一眼站在花园里背对着自己的安全。

  “可是,董事长——”不等林妈说完,白美琴就当当当地上楼去了。

  待安全回头望一眼的时候,就只剩林妈一个人站在客厅的中央。

  刚才那个女人,他的母亲,一个B城知名的女企业家,一个整日奔波忙碌,很少给予这座美丽的豪宅以半点温存的女人,一个总是带着坚定、冰冷的表情、总在试图操纵着他人命运的美丽的女人。

  他的父亲安泰林,当年是名牌大学的高材生,出身于普通教师家庭,母亲自幼就生长在锦衣玉食的环境里,从国外留学回来以后认识了在政府部门工作的父亲,在外公的撮合下订了婚。

  外公去世以后,他们如期结婚,白美琴不与安泰林商议,便动用关系直接将安泰林的工作辞掉,强行要求他来打理家族企业,并将外公留下的白氏集团更名为安氏集团。这一切都像是一种强行的安置。

  于是,父亲安泰林成为一个被她操纵了半辈子的男人。

  当他男人的尊严与忍耐到达了极限,终于无法忍受这个女人极度的苛刻、专制与高傲,在一次意外的车祸之后醒来,便住进了精神病医院,至今不能康复。他看见那个女人回到家里,躲在房间里痛哭流涕,撕心裂肺,第二天又面无表情的让她的助理替父亲找一家最好的精神病院,并办理入院手续。她一个人带着行李去了泰国出差。

  那一年,安全17岁,他无法理解这个女人的冷漠。

  印象中,父亲与母亲的感情一直都是不冷不热的,他们很少同时呆在家中,而每次好不容易碰在一起又总是争吵不停。

  那么些年,他们似乎一直在将一个女人作为任何一场战争的导火索,但是他们从来没有提到那个女人的名字,只是吵得很凶。母亲甚至会说脏话,言语总是无比刻薄,如钝的刀子狠狠插入心脏,让人有窒息而剧烈的疼痛。父亲总是很痛苦,脸上有种极力克制的忍耐,甚至会坐在花园的长椅上哭泣。一个男人的哭泣。

  父亲的崩溃,让17岁那年的安全也几近崩溃,这个家里从此只剩下他和母亲的身影。

  或许在17岁之前的安全,还没有完全意识到,他的人生也同样会*控,在此之前他除了比别的孩子多学几样乐器,多学了几门语言,似乎也没有什么太大的不同。

  18岁那年,安全高考,在经历了父亲的崩溃事件之后,他对这个家有种说不出的厌恶。他成绩一直很好,完全可以上国内数一数二的名牌大学,或者去世界著名的学府留学,他的母亲白美琴有这个能力。

  而他却一心想考进音乐学院,即便是他的老师也不能赞同,在B城,向来只有成绩较差的孩子,为了考上好一点的大学才会去考取艺术类院校。

  他骨子里的倔强,完全不像他的父亲,反而像极了母亲。他如愿通过了国内一流的音乐学院的专业考试,他的母亲白美琴完全知晓,却始终不动声色,那样的青葱少年,怎么敌得过母亲的周密布局。

  他的高考成绩也是相当的好,是那一年B城所在省的全省第二名。在填报志愿的时候,她的母亲白美琴在他毫不知晓的情况下,比他先一步为他填报了国内一所名牌大学的工商管理专业。他所填报的那张有某音乐学院名称的志愿表,不过是张废纸。

  而这一切,都在他收到那所名牌大学的录取通知书时才彻底知晓。他由一个性格沉稳的孩子,瞬间变的歇斯底里。

  除了收到母亲重重的一巴掌,一切都无从改变。

  他在依然炙热的8月来到北方那所名牌大学就读,别无选择与反击之力。

  大二那年,他爱上同校美术系一个叫旻的女孩,旻是个和他一样话不多白皙秀美的上海女孩,柔弱的让人怜惜。

  在离毕业还有差不多半个月的时候,白美琴在电话里,从安全的口中得知了他的恋情。白美琴对上海人有着很深厌恶与成见,是那种说不上来的恶心与鄙视。她讨厌上海人自以为是的骄纵和满嘴叽里呱啦的脏话。

  安泰林被送进精神病医院,对白美琴的打击是非常大的,她唯一的希望更加寄托在他的儿子安全的身上。她要为他铺就一个得意而辉煌的人生,这是她想要的。因此她不会允许任何人来影响到安全,更何况那是个她最不喜欢的上海人。

  白美琴第二天就去了安全的学校,瞒着安全找到了那个叫旻的女孩。刻薄刁钻之言轮番上阵,旻哭的几乎要窒息,她是如同玻璃窗一样明净而脆弱的女孩。

  三天以后,旻办妥离校手续就消失了,在留给安全的信里告诉了关于他母亲与她见面的一切,并且说:因为我没有足够的心力去面对以后难以料想的艰难,所以我们分开,彼此安宁吧。

  一辆去往上海的大巴在中途与大货车相撞,发生严重的交通事故,只有司机和一名男乘客活了下来,其余的乘客全部死亡,旻在其中。

  安全再次歇斯底里,发疯一样怒视着她的母亲,那样沉默的男子,爆发出的痛苦与嚎哭,震动着整个安家大宅。白美琴听到这个消息内心也很震惊,可她还是那样的表情,坚定、冷漠、美丽、果决。

  安全开始整日地发呆,坐在花园的长椅上抽烟、喝酒。与白美琴更是彻底的没有对白,偶尔他会去看望父亲,父亲几乎不能认出他来,安全给他梳头发,他笑的像个三岁的孩童。然后,安全开着车在人群稀少的马路上疾驰。

  白美琴对于安全的规划刚进入轨道,却不能前进一步。她看见日益消沉的安全,痛苦而仇恨的眼神,她也会想起那个出车祸死去的叫旻的女孩,心总是被黑暗中伸出的手狠揪一把。她承认她多少有些内疚。

  而如果想留住她唯一的儿子,眼前她必须安抚他,满足他。

  “我是不会听从你的安排,去打点你的公司的,我就算饿死,就算被赶出去,也不会进你的公司,那是你的人生,不是我的。你休想再左右我。”

  “别这么说,妈妈不会强迫你。妈妈帮你申请了比利时布鲁塞尔皇家音乐学院的硕士,下个月你就可以去报道。你不是喜欢吹萨克斯吗,以前你没上成音乐学院都是妈妈造成的,现在你本科毕业了,依然可以继续学习。学费生活费,妈妈都会帮你打点好,你什么都不需要操心,妈妈只希望你振作起来,你是妈妈唯一的儿子。”白美琴的声音不如平时那么明亮,而是多出几分温柔。

  这是安全去布鲁塞尔留学之前与白美琴在饭桌上的对白。

  恍若隔世。

  此刻,白美琴躺在卧室,叹了口长气,又起身站在窗前。

  安全站在安家花园里,对着已经空落的客厅表情凝重。

  有时候他恨她,有时候他却可怜她。

  B城6月的太阳真像是中了五百万大奖一样热辣而兴奋。

  米拉与许穆顶着烈日,并肩大摇大摆的游荡在数码广场,不知不觉地走到了那家经常光顾的冰激凌店。

  “我要薄荷绿茶冰激凌。”

  “我要香草柠檬冰激凌。”

  两人叽叽喳喳、摇摇晃晃地坐到位置上。

  “不要香菜不要盐!”俩人异口同声冒出这么神经质的一句,逗的服务员咯咯地笑。

  “热死我了。你说这通知怎么还不下来啊,会不会笔试就没戏了?”

  “怎么可能?什么时候变的这么没有耐心了,就凭哥们这专业水准、一流眼光——”话还没说完,两人的手机同时响起,相互看了一眼。

  “说不定这就是惊喜!”许穆说话的声音像个密探。

  果然,接到电视台的电话通知,笔试已经通过,许穆的的笔试成绩居然还是第一名。他们要在四天以后参加面试。

  “你这也算是失之东隅,收之桑榆嘛。米拉姐姐?今天的冰激凌?哼哼,你来买单吧?”许穆的两只小眼睛又眯成一条线。

  “好啊。”米拉站起身来,装作不经意地从许穆身边走过去柜台付账,右脚狠狠地踩在许穆的左脚上,背后传来一声尖叫。

  偌大的太阳底下,两人欢呼,兴奋地拥抱之后,再次高唱着《我们是共产主义接班人》,仿佛快乐就是这么简单,人生是如此的容易满足。

  之后便开始各自备战。

  米拉整天宅在屋里,闭门不出,精心准备面试内容,凭着过去四年的电台积累,她多少还是有些信心的。只是担心试镜的时候,第一次面对镜头是否还能那么自然流畅的表达,于是反复对着镜子练习。

  许穆的面试内容相对简单,仅仅回答考官提问,却也格外上心,脑子里时常还会浮现出那天见到秦羽柔时的影像。

  许穆与米拉的老家是在离B城不远的C城,许穆的妈妈童彦梅,与米拉妈妈顾吟珠同在当地文化局工作,许穆爸爸许海峰是当地税务局的局长,米拉爸爸米邵国是当地一所大学的教授。许穆的爸爸与米拉爸爸是曾经的战友,更是多年的知己,两家一直住在同一个家属院,关系好的自不用说。

  米拉从小就是个非常懂事又多才多艺的女孩子,在旁人看来,她的容貌和气质甚至一举一动都极像她的母亲顾吟珠那么清秀优美又大方得体,因此深得长辈亲朋的喜欢,许穆的妈妈更是对她疼爱倍加,并且从许穆上幼儿园的时候起就告诉他在学校要处处照顾米拉。

  俗话说,儿行千里母担忧,米拉和许穆已经差不多有四个月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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