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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旧秀色照清眸-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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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芳妹子鞋都来不及穿好,带着孩子们赶到金家,金家正在收拾,准备睡觉。金婶打发了一捧谷子和野菜干,让她回家熬点稀饭给小孩吃,芳妹子千恩万谢的走了。

  天亮的时候,玉品出门挑水,远远看见小红拎个包裹匆匆走过来,有意停住脚步等她。小红想要避让已来不及,索性紧赶一会到了玉品跟前,玉品问:“要出门啊?”小红有些难为情的说:“去年周媒婆给你介绍的那个对象,一只手轧断了的,你冇去看,我后来去看了,当时冇同意,我过去看看他找了冇。”玉品知道她不喜欢那个男人,想劝几句,转念又想:蝼蚁尚且求生,何况人哩,总比饿死强。就说:“要得哩,只要人好就行。”然后看着她渐行渐远,心里酸楚不已。

  一连几天,附近人家络绎不绝来到金家,金家又给了万老馆及几个孤寡老人几捧谷子。嫂子把剩下的十来斤谷藏在炉灰里,拿着空袋子告诉别人撒光了,依然有人不肯离去,有人甚至蠢蠢欲动,想要入门抢夺。情急之下,嫂子声泪俱下的哭诉起来:“人也要讲点良心,我大姑娘自己一天吃一餐,从屋里搬几斤谷回来,跟赵婶屋里两家人吃,还撒了好几餐出去,还会有不?还尽守到这里不走。”人们这才慢慢散去。金家再也不敢生火,剩下的谷子都是直接嚼吞入肚的,即便这样,也只能在无人的时候才能偷偷分食。

  赵婶几个分了家的儿子陆续来找母亲,悄悄问起金家能否匀出一口粮来给自家孩子吃,赵婶担心金婶知道了为难,也不忍再分食那剩下的几斤谷子,没有跟金家告别,带着伏生一家投靠外县唯一的女儿去了——尽管那里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

  平常年份,小满与伙伴们都喜欢上山采食野果:红透的乌婆子,青色酸涩的野葡萄,酸得掉牙的梅子,带刺的野栗子,嫩黄的棕树籽,粉甜的葛根,甜脆的茅茎,等等,数不胜数。可此刻都不到月份,莫说野果,平常已是开始草长莺飞的季节,此刻基本上看不到绿色。

  小满与林伢子两兄弟在山上转悠了半天,一无所获,三人已饿得心慌意乱,六神无主,一路上不断看见两手空空的熟人,大家多是互相冷漠而无奈的对视一会,似乎连答话的力气也没有了。转到南面山腰时,看见芳妹子和孩子蹲在前面地上观察什么,三人加快脚步走了过去,一看是几个几乎平地的树兜,上面长着几颗不起眼的树菌。

  听见脚步声,母子几个警惕的回头望了望,不约而同的把圈子缩了缩。小的着急问:“妈妈,吃得不?我饿。”伸手就开始掰,芳妹子赶紧制止:“崽啊莫急咯,让妈妈先试,昨天万家屋里爷爷奶奶,还有买的两个细伢子都死了,就是乱吃东西中毒死的。”小的慌忙缩回了手,芳妹子刚伸手触到菌子,大的按住妈妈的手,说:“妈妈,你莫试咯,万一有毒就不得了。”小满几个盯着菌子,喉咙上下吞咽着,跃跃欲试又有些害怕。

  正犹豫间,牛屎不知何时拐到了面前,说:“来,让叔叔给你们试。”几个孩子顿时如临大敌,同时望向母亲。芳妹子迟疑片刻,自己侧了侧身。牛屎弯腰掰下小块丢进嘴里大嚼,边嚼边说:“要死卵朝天,不死又过年,不吃是死,吃也顶多不过是个死。”

  芳妹子眼里望着牛屎,手却抓着了菌子,林伢子两兄弟也凑得更近,做好了随时扑击的准备,所有人的眼窝深深凹陷,凸出的眼珠子贼亮放光,如一束束激光光柱齐刷刷地嵌入菌子里。牛屎挤过来挡住两人,芳妹子会意,迅速掰扯,几个小孩随即动手。林伢子饶开牛屎望前冲,又被他张开双臂挡住,两兄弟合力把他拖倒在地,牛屎紧紧抱住林伢子的脚踝处,大声嚷:“别个先看见的,你们抢么子!”

  林伢子弟弟一把拖翻一个小孩,眼看手就要触到一个菌子,芳妹子跪地往前一扑,把树兜压在身体下面。几人正抢成一团,此时听见小满兴奋的大喊:“林伢子你们快过来,这里还有。”兄弟俩立即收手跑过去,林伢子和弟弟各扯了一块,小满扯了两块,分了一块小的给跑在后面的牛屎,林伢子阻止不成,埋怨了好几句。

  大家边吃边分头在附近继续寻找,结果大失所望,树兜找着了不少,菌子却难觅踪迹,因为要好几年的陈树兜才有。大家扩大范围找了几个小时,总算找到一些,不仅自己吃饱,每人还能给家人带回几块,看看天色不早,三人约定明日往远处山上采食,各自分头回家。

  路过贱伢家门前时,小满望见那棵剩下的常青树的一根树枝上半节还没被剥皮,不仅留着树叶,还绽放着新绿,心里好一阵欣喜。看看贱伢家门紧闭,赶紧脱鞋爬了上去,用手指抠下一圈树皮揣进兜里,然后小心翼翼往枝桠上方移了移,准备先摘下几片够得着的树叶。忽然间咔嚓一声脆响,抓在手里的树枝断了,小满摇晃几下直往地下掉。

5。3 明明知道缺什么药,还在这里装聋作哑明知故问
明明知道缺什么药,还在这里装聋作哑明知故问

  却说小满突然感觉头晕眼黑,脚下一软从树上掉了下来,头插进软泥里硌着了石子,被人发现时已经死了,抽出头后半球形的泥坑里流满了血。金家人伤心欲绝,玉品和金婶跑着跑着就晕倒过去,盛着小量草根的篮子倒在两人身后,而家贤黑白相间的头发一夜间全白了,人苍老了许多,玉仁几天都没有说话,玉佳、玉缘闻讯回来,抱着小满泣不成声,几个小时都不肯松手。

  玉品在小满坟头坐了三天三晚,不声不响不言不语不吃不喝,家人强拉硬拽也拉不回去,金婶含泪拿来被子裹在她身上,直到后来晕厥过去,才被家贤背回了屋。

  凌晨,房间里响着均匀的鼾声,四周悄无声息,抗日轻手轻脚下了床,从床底端出木箱打开,把箱底包钱的手帕塞进里衣口袋里,再把昨晚用多日积攒的餐票买的馍馍和饭团用报纸包好,塞进怀里,放回木箱后,和衣睡回床上。睡了一会觉得不妥,从枕边拿了一件内衣,替代报纸包了食物揣回怀里,然后重新睡下。因为想着玉品,加上肚子饿,也就再没有睡过去,等到天亮,匆忙赶到食堂买了馍馍,边跑边吃来到公路边,希望能搭上一辆过路货车。缩脖笼袖等了一、二个小时,顺路车要么不停,要么货箱高耸同时驾驶室没空位,抗日索性回房睡觉,安心等下午的火车。 

  小站台上黑压压满是牵儿携女逃荒的难民,抗日几乎挤破了皮才上了车来,心里直后悔没有把怀里的食物绑到身上。车厢里又闷又挤,散发着难闻的酸臭,他慢慢挪到过道口站定后,感觉既乏又饿,犹豫了好一会,还是把裤兜里的馍馍拿出来狼吞虎咽,手里馍馍立即把四周的目光吸引过来。

  头排窗户边坐着一个全身浮肿的女人,怀里抱着一个骨瘦如柴的婴儿,旁边挤坐着两个面黄肌瘦的小孩,眼睛半睁着,身体疲软地靠向母亲,婴儿边哭边拼命吮吸着早已干瘪的*,哭声的间隙,四周咽口水的声音清晰可闻。

  也许是闻到了馍馍的香气,两个小孩霎时有了精神,坐直了身子,睁圆两眼盯住馍馍,不知不觉间头带着身子还在慢慢往前凑,盯了小会就边哭边扭头求援似的望向母亲,说:“妈妈,我饿,我饿死人。”母亲眼睛里转着泪花,哀求似的看着正咬馍馍的抗日,令人不忍卒睹。

  抗日想起自己饥肠辘辘的日子,想象玉品一家及自家挨饿的情形,狠狠心垂下眼脸,把头扭向另一侧车厢,只见原来恹恹欲睡的乘客眼睛全盯向自己,贪婪饥饿的目光令人不寒而栗,连忙加紧了啃食,同时二手肘下意识靠向胸前,左手把报纸攥得更紧。两个小孩看见抗日手中的馍馍愈变愈小,哭得声嘶力竭起来,女人用极其虚弱的声音哀求说:“这位叔叔,求您救救孩子,他们两天才吃了半餐饭。”

  抗日迟疑片刻,又咬了一口,极不情愿地将小坨馍馍递了过去,过道前面一个站着的中年男子却突然扑了过来,猝然把馍馍抢夺过去,迅速塞进嘴里猛嚼两口,喉结一鼓,吞了下去。抗日受此惊吓,本能的伸手想去抢回,左手的报纸掉落地上,由于上车时报纸挤裂了缝,早上买的二个馍馍露了出来,抗日立即蹲身去捡,旁边座位上一个大约同龄的男子眼疾手快,加之有距离优势,把馍馍捡到了手里。抗日两手肘护着胸部,刚想去抢回来,却被四周蜂涌而至的乘客挤得左摇右摆,不进倒退,由于害怕胸口衣服里的食物被人发现,只得挤退到两车连接处。

  车厢里残酷的争斗打骂声持续了好久,报纸碎片四处飞舞,直到馍馍被囫囵分吞进多人肚里,流血的肿包的衣服撕破的人们才慢慢散去,留下几个小孩在地上锲而不舍的仔细搜寻抢落的馍馍碎屑。

  火车终于到达葚市车站,小站台上同样黑压压满是人,列车员不敢下车,打开门一边高声催着乘客下车,一边对着拼命涌上来的人流呵斥痛骂,自己则被挤得节节后退。抗日拼尽最后一丝力气才挤下了车,摸摸身上的东西还在,高度紧张的神经松弛了许多,用衣袖擦了擦脸上的汗水,着急往家里赶。

  路上遇着了不少在野外搜寻野菜草根的饥民,拄着棍摇摇晃晃走着走着,扑通一声倒在地上就再也起不来了。房前屋后的树都被剥光了皮,摘光了叶,在早春三月的寒风中光秃秃的杵着枝干。

  镇医院人满为患,大门前的水泥台阶上都横七竖八地坐、躺着等待救治的病人,谭书记正在院长办公室了解浮肿病情况。他问倪医生:“何解这个鬼病会治不好咯?是不是你们技术不到家啊?”

  倪医生冷冷地回道:“缺药!”谭书记马上笑容可掬,问;“缺么子药啊?城里买得到不?”倪医生没有做声。

  谭书记霍的站了起来,继续说道:“救人要紧,我现在就回去研究一下,想办法无论如何筹点钱,到时候你马上派人去买,到底缺么子药啊?”见对方久不说话,便带着怒容教训起来:“你尽不做声么子意思啊?有买冇买总要放个屁呐,有情绪怎么能跟病人过不去呢?毛主席讲,救死扶伤、实行革命的人道主义,你的书是*里读进去的啊?死人倒柴块子一样的,你看得过去啊?就算他们不是我们自家屋里的,也都是广大人民群众,是我们的阶级兄弟,绝对不能见死不救!”

  倪医生每天忍饥挨饿通宵达旦地抢救病人,身心早已疲惫不堪,情绪糟糕透顶,正无处发泄,此时终于失去了理智,便双手叉腰,眼睛望着天花板,直杵杵地说道:“明明知道缺什么药,还在这里装聋作哑明知故问,嘴巴里读进去的书居然不知道大言不惭!”

  谭书记大怒,当即着人将他捆绑起来,先关押到公社,并连夜组织人准备明天的批斗大会。

  抗日路过医院的时候,正远远看见倪医生被一帮人押着要到汽车坪了,只一小会就拐弯不见了。过木桥走了一程,前面马路上,一个远远看上去体格魁梧的男人,身上衣服用稻草绳胡乱地拦腰捆住,露着前胸,像喝醉了的酒鬼,迎着抗日走过来,抗日急忙避让。

  那人到了近前,呼哧呼哧喘得上气不接下气,抗日吓得倒退几步,只见他泡头肿脸,脸白得像白蚕,突然见他脚斜向一跨,身体差点扑到抗日身上,抗日吓一大跳,轻轻把他推开,那人却软绵绵的往后倒了下去,被手指触及的胸脯凹下去几个大小深浅不等的坑。抗日壮胆用手在他鼻孔下探了探,感觉尚有微弱的气息,一时竟不知所措,犹豫一会,到路边沟里窝着手掌舀了点水,扶起头去喂,那人却头一歪,闭上了眼睛,吓得他魂飞魄散,四下里瞧瞧,周围苍茫的暮色中没有见人,连忙飞也似的逃跑了。

  进到易家仑仑下小路不远,抗日突然感觉心头发堵,恶心不已,继而有些头昏眼花,便在解放家的阶矶上坐下来休息。

  解放家在小路边头一家,家中已经亮了灯,一家人围在放母床前悲伤万分,为了节省粮食多活一个家人,绝食的老人严重缺乏营养,已是奄奄一息,弥留之际仍放心不下,虽然口已不能言,手却一直指着二媳妇怀里最小的孙子。放二哥哭泣着说:“娘呐,您老放心走吧,我就是自己饿死,也会让细伢子活下来。”放母的手轻轻摇了几下,就无力的耷拉下去,断了气。

  抗日感觉喉咙冒烟,站起来到门旁水缸里舀了两瓢冷水喝了,正要离开,虚掩着的门吱呀一声打开了,解放出现门槛边,见是抗日,冷冷的哼一声,就要关门。抗日尴尬的笑笑,说:“口干死了,吃碗水。”边说边下了台阶,不料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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