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嫂子从塘里洗菜回来,答话说:“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就是发了信,走个形式又怎样呢,不过冇关系,看他那样范,蛮喜欢你哩,刚才在附近转了好久,还听说他屋里托张媒婆做介绍,带女方来察人家,他躲起来不见,将来嫁给他,我们跟着也叨点光啦,不赚回来了。”玉品脸红起来,说:“做好事,就是嫁不脱也不嫁到他刘家屋里去咯,心狠手辣的家伙。”嫂子说:“讲实话哩刘家贱伢比业大口倒是好多了哩,起码不打人,好多事情也都是带手过场,走个形式。”家贤附和说:“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他确实还算仁义的。”
抗日在附近转了一圈就回了家,因为他二姐早就知道了,他其实只是想让玉品知道而已。
干部们前追后堵,总算把猪赶进圈里,冬日的黄昏来得早,气还未喘定,业大口就又催着大家前往王山家。王山前几天已被打过一顿,看见杀气腾腾的干部就像老鼠见了猫,下意识的缩着脖子往后退了几小步,全身筛糠似的发抖,话未出口,先听到了牙齿磕碰的脆响:“书记,主任,你们又来,来了。”
芳妹子正在灶头切菜,也吓得脸蛋白一阵青一阵,握刀的手一哆嗦,切到了手指,用手捏着伤口站在原地。业大口平时讲话本来鼻音就很重,此时答话的声音从鼻子里出来,更是令人不寒而栗:“不欢迎是啵?”王山马上苦着脸笑,那笑比哭还难看,点头哈腰的说:“欢迎,欢迎,您老借我个胆我也不敢,您和书记还有社干部这些贵人平时请还难得请到哩。”
业大口虎着脸说:“社里马上就要大搞积肥运动,冇空跟你尽啰嗦,有钱户家家户户都交了,这次你还想打埋伏的话,会收不得场啦。”王山吓得哭起来,说:“易主任,不瞒您老,我屋里真的冇得了哩,上次交的钱有一半还是借的,屋里变得钱的都卖光了,要是讲了假话,立马就天打雷劈,不得好死。”业大口说:“少做起这死相样范,我见得多了,这次好多开始赌咒发誓的,最后交起来不照样几十几百喔。”
一个年轻干部说:“还难得跟他费口水哩,三句好话当不得一马棒棒,还是老办法灵,擂他几餐足的他自然就有钱了。”
芳妹子已经缓过神来,由最初的恐惧变成了愤怒,说:“全冇得天理了,屋里就剩几块壁,还做死的紧哒逼,要晓得雷公菩萨也打人是的。”此话一出,如捅着了马蜂窝,众干部被激怒起来,业大口眼睛都冒出火来。
2。9 真是想娘家人姨妹子就来了
真是想娘家人姨妹子就来了
业大口被芳妹子的话彻底激怒了,说:“嗨呀,你这个尖堂客蛮恶啊?!搬起雷公菩萨出来吓我们,难怪老话讲巫蛊庸医一家,真不能真,我们是吓大的是啵?老子今天就不信这个邪,自己当一回雷公菩萨看看,两个都绑起来!”
芳妹子一个箭步冲到王山前面,返身张开双臂护住男人,说:“要绑绑我,要杀要剐都由你们,他的伤太重了,再打就要出人命了。”
业大口略略一激灵,很快镇静下来,眯着眼在芳妹子脸上停留片刻,又朝全身上下扫视一遍,奸笑一声,说:“看不出来狗男女感情还蛮好吧,老子今天就成全你,绑她!”干部们一齐扑上来,也许是记着刚才菩萨打人咒语的仇,大家一反平时站着绑人的习惯,七手八脚把芳妹子按肩扳腿扑倒在地,然后膝顶脚踩,把胳膊扭到后面绑得严严实实,再提将起来,弯着身体押往办公室,由于勒得太紧,芳妹子痛得呲牙咧嘴,一直哇哇叫个不停。
王山被几个小孩扶着一瘸一拐远远跟在后面,一路哭喊着哀求。不少社员饭都不做了,陆续从家里出来跟着看,尽管自投资运动以来办公室几乎天天打人,但大家似乎永远看不够,打女人又少,更让人觉得稀罕,跟到办公室门口却都不敢进去了,看见王山过来,众人挤出一条道来。王山正要进去,大门嘭的一声关上,一股冷风冲到脸上,接着是插门闩的声音,众人急忙挤着门缝往里看。屋内想起拳打脚踢的声音,伴随着芳妹子高一声低一声的尖叫,门口的人骚动起来,王山被挤到了旁边,急忙赶往院外的窗户,却同样挤满了人,急得他捶胸顿足。
打了一阵,业大口说:“先回家吃饭吧,累了一天,晚上就晏点开始咯,都回去多吃碗饭,吃饱点,好好休息一下,还不晓得要搞到几点,开夜班都讲不定。”于是锁门回家。业大口看见王山和小孩蹲在墙角落泪,他母亲也从弟弟家闻讯赶了过来,喝道:“还不快去搞钱,守到这里干么子,准备劫人是吧?再来守,一屋人都抓起来。”吓得王山赶紧带了家人起身回家。社员们也似乎有些恋恋不舍的散去,只留下几个小孩子爬在窗台和门缝里继续看了一会,房里渐渐昏暗模糊,不久也就散了。
暮色中农舍的炊烟刚冒出茅草屋顶,立即就被风吹得四散逸去。
业大口回家时菜还未熟,就先盛了饭匆匆扒拉了二碗,喝几口水,坐到灶边包了一根喇叭烟,没有像平时一样从炉里取火,而是掏出火柴点燃,然后悄悄把火柴丢在柴堆上,吸了两口就起身出门。
他老婆易堂客去添柴,发现了火柴,急着喊:“火柴掉了哩,你看你总是丢三落四,公家的事这样上劲干么子呗。”业大口从门口折回去接过火柴揣进口袋,说:“有么子办法?事情起堆,你怕我想啊,每天忙得晕头转向的。”出门踱着八字步慢走一阵,才加快脚步,途中把火柴丢进路边塘里,心急火燎的赶到金家大院。
黑幕已把大院罩得严实,他在过道口停留了片刻,四处看了看,确定无人以后,放轻脚步摸到办公室门口,轻轻开了锁,慢慢把门打开一道口子,侧身走了进去。反常的动静倒吓了芳妹子一跳,她颤声问道:“哪个啊?”业大口压低嗓门恶狠狠的说:“老子。”说完返身关上门,把门闩插上,想一想不妥,又轻轻拉开了门闩,然后假装逐个在各口袋里掏火柴,边掏边说:“咦火柴哩,掉啦?”同时慢慢走近了芳妹子。
业大口绕到女人凳后,凑近耳根小声问:“你想不想回家啊?”见没有回应,又说:“你让我搞一下就马上放你走,钱也不收了,怎么样?”芳妹子是个极传统的女人,名誉看得被命还重,加上早怀了仇恨,狠狠往地上啐了一口,说:“呸,你做梦吧,你屋里堂客尽你搞,到我面口发么子骚!”
业大口呼吸越来越急促,说:“天天吃现饭有么子味吧,我屋里那两个奶婆子干瘪的,摸起冇得点味,你的这么大一坨,好韵味咯;她那下边就两块廋皮,垮松的,撮半天都不出水,你人这样壮,那两瓣也肯定尽是肉,让我试一下新味喽。”说完左手从脑后伸过来捂住对方嘴巴,右手往衣服里伸,因为绳子碍着,摸不到乳房,就把她提离凳子站到地上,往下解了侧身裤扣,把裤子扒下一些,先胡乱在下身摸了几下,又进去掏了一阵,再往下扒裤子。芳妹子拼命将身体下蹲,蹲不下去就使劲屈膝张开大腿绷紧裤头,由于冬日里叠着穿戴得臃肿,一时竟难以扒下。
正僵持之际,仿佛听得窗户那边有轻微的响动,伴随着压抑的喘息声,业大口紧张得大气都不敢出,聚睛瞧去,又似乎什么都没有,什么也看不见。突然门吱呀一声开了一点。
如家属给批斗对象送饭,被干部发现就会打得更狠,玉品想给芳妹子送点饭,打发小满去办公室看看是否来了干部。小满来到侧门看看,见不着灯光,估计没来人,正要转身回去,似乎听到办公室有些声响,蹑足过来头靠着门缝听,门一开,屋里屋外的人都吓了一跳。
静默一阵,业大口估计不是干部,厉声问:“哪个?”小满过一小会才答道:“我呢。”业大口提着的心放落大半,轻轻喘着气命令说:“满伢子,到屋里给我拿盒火柴来。”小满拿来火柴,业大口把门打开一条缝,堵在门口接过,说:“墨黑的到外边游么子游,回去!”然后关门插闩。
小满故意踩着响步回走,半分钟不到又悄悄溜了回来,躲在门后听。听见女人怒喝道:“你这个畜生,有本事就不要给老子穿啦。”啪啪两声估计是打耳光,把小满吓得心里一紧,业大口低沉的声音随即传出来:“老子警告你啊,你再做半句声,我不打瘸你屋里男的就是你养的。”接着屋里传出窸窸窣窣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到,然后嗤的一声擦着了火柴,灯亮了起来,有脚步声朝自己这边来,又听见轻轻抽开门闩的声音,小满摒住呼吸,待脚步声离开,才深吸了一口气。
小满正要离开,里面一声闷响和哎唷的痛叫几乎同时传出来,往门缝里一瞧,只见业大口流着泪手捂裆部蹲了下去,嘴里咝咝的吸气,脸都扭曲得变了形。正看得仔细,大院过道口想起脚步声,小满连忙猫着脚往家走,刚要过侧门门槛,一道手电光射过来,向会记哑着嗓子喊住他:“是满伢子吧,等一下,你给我回去倒碗水来,打几句讲就不记得吃药了。”
小满端水进去,干部们正陆续进屋,带手电的仿佛炫耀似地,都要在靠墙角坐在地上的芳妹子身上照射几下才关:只见她披头散发,鼻青脸肿,嘴角流着血,地上留着血痰。业大口坐在放着煤油灯的桌子边,脸上刚刚大病痊愈似的苍白呆板,扭曲的脸似乎还未复原,残留着汗痕,狠狠瞪了小满一眼,凶光像匕首一样锋利。
向会记也看见了地上的血痕,皱皱眉,说:“上次我在乡里开会,别人告诉我一个好办法,把要打的人先灌饱肥皂水,打起来就不会吐血,我们也可以试一下。”
此话正中业大口下怀,心里暗自兴奋不已:真是想娘家人姨妹子就来了;既解恨还不用自己亲自动手;也不必担心逼急了芳妹子把刚才的事捅出来。不料贱伢阻止说:“我看还是做个九九算了吧,硬要做到十足搞出人命也不好。”业大口听了,忍痛站起身来,把凳子重重的踢到桌子底下,拂袖走到门外。众干部仿佛狼群闻到了血腥味,全都兴奋异常,哪里肯罢休,吵吵嚷嚷与贱伢争论起来,贱伢也一言不发的出门去了。
向会记说:“肥皂要开水才泡得发,满伢子,看你屋里有开水冇?冇得就快去烧。”马上又说:“我自己去快些。”一切准备齐全后,向会记领着大家按住芳妹子灌起水来。开始拿了瓢灌,芳妹子瞪眼咬紧牙关,水灌不进去,弄得衣服、脖子全是水,地上也淋湿好大一块,后来换了碗、杯也不行。有人跑出去拿了一个喂牛的竹筒来,把尖嘴强插进嘴里才灌了下去,芳妹子剧烈咳嗽着叫骂不止。
看热闹的社员越来越多,虽然办公室的大门没有关上,但谁也不敢进去,玉品含泪看着灌完水,拉着小满回家睡觉去了,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芳妹子尖利的喊叫声在寂静的寒夜浸骨透髓,便起了床,跟母亲学纳鞋底,玉品说:“望着那帮干部都怕,尤其是业大口。”
金婶说:“人欺不是辱,人怕不是福,有么子怕得;举头三尺有神明,不是不报,只是时候冇到。”过了片刻又喃喃自语道:“就不晓得王山屋里怎么收场呀?”
2。10 你屋里就是倒贴聘礼都不得要咯
你屋里就是倒贴聘礼都不得要咯
二天以后,王家把存的药材全部贱价卖掉,交上来几十块钱,又求了业大口母亲,芳妹子才被放回了家。
翌日,金家大院坪前人声鼎沸,从四面八方涌来的社员把附近围得水塞不通,人们伸脖踮脚焦急的等待。远处路上有大人小孩兴奋地边跑边叫:“来了,来了。”随即,锣鼓喧天,爆竹飞溅。抗日驾驶的一台披红挂彩的手扶拖拉机嘭嘭响着,冒着黑烟,载着抽水机等物资缓缓驶过来,人们一边欢呼一边纷纷让道,车一过,人群立即潮水般跟了上来。
车刚停稳,抗日火辣辣的目光就在人群里飞速搜寻,远远看见玉品指头插在耳朵里盯着爆竹看,很是失落,再看见‘三姨夫’几人勾肩搭背以玉品为中心拢成半圈,眼睛都盯在玉品身上,一个个表情亢奋而又夸张地说笑着,心里不免又有些酸涩,恨自己胆子不如他们几个,从来不敢主动和她搭话。
人群里更感失落的是三毛,从拖拉机出现在视线开始,她充满柔情蜜意的目光就一刻也没从抗日身上离开过,心里蹦蹦跳着,期待对方注意到自己,可人家的目光只朝这边飞扫一遍,就再也没有转过来,更甭说在自己身上多停留片刻。人们一窝蜂拥上来观赏、抚摸,爱不释手,有几个半大小孩无比激动的爬上了拖拉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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