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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话那边没有搭话，好像愣住了一样，半天没有声音。这时秦天听见了熟悉的女声：“是谁啊，找我的吗？”
“没有，打错电话的。”接着就是电话挂断后的忙音。
秦天胸口犯堵，拿着电话失魂落魄的定在那里。张天翔见他表情怪异，便问道：“怎么了，失魂落魄的。”
秦天摇摇头说：“没事。”便走出了张家。
天空洋洋洒洒的雪花四处飞舞着，落在秦天的肩头和发梢。他快步走着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踩在雪地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突然他脚下一滑，一个趔趄，朝地上扑去，额头撞到石头上，磕破出血来。
秦天跪坐在雪地里，双手紧紧握着地面的积雪，脸朝着地面，混着血和眼泪的雪一片狼藉。他累了，真的很累。不是身体上的疲惫，而是心上的。他恨自己，恨自己的无能，恨自己的落魄。
其实活着是需要很大的勇气的。
四周像死一样的寂静，雪花飘落没有一点声音，仿佛所有的一切一切都消失了，与整个天地都没有任何关系。那些哭喊是那么的苍白无力。
秦天回家的时候，看见李美玉柱着拐棍立在寒风中。等待秦天回家。秦天看见她，一溜小跑。
他看见李美玉越来越消瘦，越来越憔悴，眼窝都凹下去了，眼圈黑黑的，没有一点精神气。他挽起李美玉的胳膊，呼呼喘气心疼道：“妈，你怎么出来了。外面那么冷，进屋去吧。”
李美玉没有回话，她看着秦天的额头，担心的问：“怎么了，怎么伤的？”
秦天呵呵一笑说：“没事，在雪地摔了一跤，撞到的，不痛。妈，你手好冷，我帮你捂热。”秦天从额头上拉起李美玉，伸去查看伤口的手。她的手冷冰冰的，干瘪而且粗糙。秦天双手握住妈妈的手，不停的哈气搓揉。可是还是没有一点温暖。
李美玉露出欣慰的一笑：“我的傻儿子长大了，懂得关心妈妈了。”
秦天眼圈里的眼泪又在不安分的打转：“妈，进屋吧。外面冷。”说着忙搀李美玉进屋。
入春之后，李美玉的病更加严重了。她自知自己时间不多，晚上让秦天打下手，她负责炒菜。两人合伙做了一顿丰盛的晚餐。
两人吃过晚饭后，李美玉便郑重其事的对秦天说：“我时间不多了，想给你交代几件事。不要哭。”
秦天点点头，泪水翻滚。医生早就说过李美玉活不久了，但秦天还是接受不了这个事实。
“第一件事，好好活下去。要开心的活下去。我死后，离开这里不要在等雪芙。”
秦天紧咬着嘴唇点点头，他知道妈妈的意思，毕竟自己还年轻，还有大好的时光，不应该继续呆在这里。李美玉明白秦天一个人呆在这空洞洞的房子里，会有多么孤独，多么难过。所以嘱托死后，让他出去闯闯。
“第二件事，要相信雪芙活着。你要好好的，她回来后，不要在离开她。”这是让秦天心怀信念，让他还有活下去的理由。也是她对雪芙还活著的执念。
“你给小弟弟打了电话，对吧！”那天秦天磕破头失魂落魄的回家，她就觉得奇怪。问了张天翔才知道秦天打了一通电话，慌慌张张的出了门。一问才知道是打给罗贝克的。见秦天不提，她也不便提起，免得大家都不开心。现在人死灯灭，该交代的还是得交代一下。
秦天抬头疑惑的看着母亲，他记得自己可没有，告诉李美玉他去找罗贝克了。
李美玉看着他疑惑的眼神，轻轻的笑了：“从小他就没在我身边长大，对我是没有感情的。我最后要交代的事，就是你这个弟弟。如果将来，他有什么事的话，你一定要拼尽全力去帮他。毕竟他是你的弟弟，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秦天点点头，哽咽的说：“我知道了，我都答应你，都答应你。”
“我的儿子将来，要做什么呢？”李美玉半眼微合，有气无力的看着秦天。
秦天拉住李美玉冰冷的手，嘴角抽动含泪笑着说：“儿子，我啊将来要挣很多很多钱。把妈妈和妹妹养起来，把弟弟接回家，一家人开开心心的住在一起。妈，儿子是不是很没有出息啊！”
李美玉笑着眼角都是泪；握着秦天的手渐渐的没有了力道，但她还是挣扎着，小声的说着：“不会，天天说的正是妈妈想的。”
“妈妈，我爱你。”
李美玉脸上的笑很柔和。她很累了，没有一点力气在握住秦天的手，头靠着枕头，像睡着了一样。
“妈妈，今天做得饭很好吃呢，天天还没有吃够呢！”秦天呜咽着，握紧渐渐冰冷的手，眼泪啪嗒啪嗒的落在手背上。
“妈，你的手好冷呢！”秦天捧着李美玉的手哈气，眼泪划落在嘴里，咸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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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契约
李美玉的葬礼持续了几天，秦天心心念念的弟弟始终没有出现。秦天也没有在意，现在他只是活死人一个。呆坐着的时候，只有眨眨眼睛的时候，才看出他是一个活物。面色蜡黄，嘴唇干燥欲裂，眼神涣散空洞无一物，整个就是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嘛。
自从李美玉入土之后，秦天便把自己锁在家里，闭门不出。每天都是醉醺醺的躺在家里，他就感觉生无可恋了，找不到活着的意义和方向。
快到下午的时候，秦天还半醉半醒的躺在沙发里，听见一阵急促的敲门声。秦天也懒得管，任由他敲去。果然几分钟后，敲门声停了。接着是踹门声，砰砰砰的动静很大，秦天只是皱眉表示不悦，任然一动不动的躺着。几分钟后踹门声也停了，结果又传来一阵轻微的卡卡声，声音很小。之后门便吱呀一声打开了。
秦天知道有人撬门进屋了，但家里早就家徒四壁，没什么值钱货，所以看也没看来人一眼。
罗刹一进屋就闻到一阵酒味，看着躺在沙发上的秦天，眼里有些惋惜。在她的印象里，这个男孩子虽然弱小，却极少露出软弱。对自己的父亲视如己出，是个很能隐忍且极具爱心的人。也许是被他的赤诚之心打动，她居然会来这里找他。难怪景焕会不满了，她对秦天的确是太特殊了。
罗刹脚踢到滚落在地面的酒瓶，一弯腰便把酒瓶捡了起来。手一扬，扔到墙上，啪的一声。秦天惊醒，一个激灵坐了起来。罗刹并不管他，只是捡起一个又一个的酒瓶，一个个的把它们扔到墙上，把秦天的家弄的凌乱不堪，到处是玻璃渣子。
秦天酒彻底的醒了，用带着哀伤的眼睛看着罗刹：“你怎么来了？”他记得罗刹三个月前出差去了，前一段时间和老人通电话，也没有听到她什么回来的消息。见到她的那一秒还是很高兴的。
罗刹没有回答，只是把手中最后一个酒瓶扔到墙上，趾高气扬的直视秦天：“你能把这些碎掉的瓶子拼还原吗？”话语里暗含挑衅。她听到老人说了秦天的事，花了一番功夫才找到秦天的家。她来的目的就是要带他走出去。
秦天看着满地狼藉，肯定的回答：“不能。”
罗刹很满意秦天的回答，用一种劝教的口吻说：“现在你的人生就是这堆碎玻璃。接受它比怀恋它更有用得多。”
秦天心有触动，但很快他脸上那抹释然的表情，又换成了大痛大悲的纠结。他嘴唇轻轻蠕动，黯然的说：“我什么都没有了。”
“你还有你自己啊！”罗刹语重心长的说。
秦天还在自己的圈子里面绕，眼神一瞬不瞬的看着一地碎玻璃：“我是为了守护这个家出生的，现在只有我一个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罗刹叹了一口气，颇有深感无力的意味。她从自己背着的黑色背包里面拿出一张纸和一支笔来：“拿去，签字吧！”说着放在秦天面前的茶几上。
“这是什么？”秦天好奇的看着罗刹。
“还能有什么，卖身契呗。”她说得云淡风轻的样子。
“卖身，你当我是什么！”秦天很激动的说。
“你觉得你是什么，你就是什么。不用了解我的看法。”
“我签这个干嘛！”见到罗刹一副淡然的样子，刚刚绷紧的神经又松懈下来。
“给你找活着的意义啊！你以为真要你卖身啊，你这小身板，这脸啧啧，算了吧！”罗刹露出嫌弃的表情。
秦天觉得她侮辱了一个男人的尊严，嚯的站了起来。但是因为最近昏天暗地的过着无节操的生活，刚站起来，又歪歪斜斜的坐了下去，灰溜溜的看着罗刹。
“签吧，签完我们就走吧。”
秦天又摆出刚死老娘的表情：“我不走，我要等我妹妹回来。”虽然他答应李美玉要离开，不过他的心告诉他不能走，走了又怕在错过什么。但同时令他更加不安的是雪芙是否还活着。她是他最后的期许和希望。
“你先签吧，其它我们先不说。”
“为什么我要签。”秦天对罗刹的来意产生了怀疑。
“因为我要你跟我走。”罗刹说得很笃定，眼神里面有着商人精打细算的狡黠。
“你不用管我，谢谢你来看我。回去吧！”他心里明白，可是他需要时间来接受，来放下。
“你签，我就走。”
秦天拿著看了半天没看出什么所以然来，好奇的问道：“是做什么的啊？”
“就是请你去旅游呗，反正钱我出，不用你担心。我是怕你死了，你们村人找我麻烦。”罗刹忽悠着。
没想到秦天居然信了：“哦，现在我哪里也不想去。过段时间吧！”
“没事，你先签。我还要拿回去给我爸交差呢。”
秦天听到老人，赶紧问道：“他的身体还好吗？〃
“你先签，我在告诉你。”罗刹已然而然的说。
“我怎么觉得你要害我啊！”果然秦天没有被悲伤彻底击垮啊。
“没有，不会的。签吧。”罗刹心里却想着的是‘对啊，就是要害你，你能怎么着。’秦天看着罗刹还是有点怀疑，不过想着自己一穷二白的，就只有这身二两肉了，能骗我什么呢。想到这里，秦天提笔来便签起自己的名字。
那不过是一张协议书，说的是集体丛林冒险的条款注意事项，也具有生死状的性质。看来危险程度相当的高啊！
罗刹笑盈盈的接过秦天的生死状，看也没看的就放进了自己的包里。
凌晨两点的时候，秦天先是感觉呼吸难受。一股浓烈的烧焦味使他瞬间惊醒，他猛的睁眼坐了起来。就听见噼噼啪啪的火花炸裂的声响。立马翻身下床，心下大惊：“着火了。”
打开门就看见自己家的房子火光滔天，秦天住的是偏房。旁边是客厅，客厅后面是父母的房间，雪芙以前住的房间是客厅隔出来的，和秦天一墙之隔。和客厅连通的还有厨房。只有秦天居住的房间没有和任何房间相通。火是从厨房起的，一直烧到秦天的隔壁他才感觉到。
他看着火，突然想到罗刹，朝火海里大喊着：“罗刹。”他给罗刹安排的是雪芙的房间，想着她可能还在里面。便慌里慌张的就往火海里面冲。
里面浓烟滚滚只得捂住自己的口鼻，硬着头皮往火海里面冲。身上的汗早就把衣服湿透，脚上穿的拖鞋都快着了。现在他没空去管这些，一心扑在救人上面。冲到罗刹的门前，一脚踹开虚掩的门。门上有火，但是他一脚踹下去，没有感觉到一点灼烧感。也顾不得那么多，进屋就朝床边跑去，果然看见一个人脸朝墙壁的躺在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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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梦里梦里
他走了过去，一手捂住鼻子，一手摇着罗刹。火光照得四周通红，就像地狱的火炉一样。秦天摇着罗刹见她没有动静，心想不好。赶紧把她的身体扳过来，这一扳看清脸后，却吓了秦天一跳。床上的不是罗刹，而是自己的妹妹雪芙。他还来不及反应，傻愣愣的看着雪芙。
雪芙朝他一笑，张开双臂拦住秦天的脖子，大声喊着：“哥哥，哥哥。”
秦天很高兴，把罗刹的事忘在了脑后。他轻轻的恩了一声，眼睛里都是重逢喜悦的泪水。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