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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时被老苏问懵了，不知该如何回答。回答有用吗？自己这不是现身说法，分明是没有用；回答无用吧，肯定是不对的。想了一下说：“还是上学对，现在大学生一毕业，在大城市打工，一个月挣几千块钱哩！”
那老苏嘴上花麻嘹嘴，灰说溜道，实际是个热心人。说：“香香，你这是大闺女讨吃——死心眼！你不会也去打工？全市有名的 ‘玻璃会计’，哪一家用你还不给你几千块钱？现在好会计可吃香哩！”
她笑着说：“我也想过，这养老保险也重要，再过些年，我岁数够了，还不全靠这养老保险。”
老苏说：“养老保险和打工又不矛盾。这里扫院，你去雇一个拉三轮车的人顶替，一个月有三百块就行了，这里不是给你交了养老保险还给四百块，你还挣一百块。你在外边找工作挣得工钱全归你，你这大会计，少说还不给一、两千工钱，这还不好？”
她笑着说：“老苏，天下这等好事没咱的份，咱不要把这四百块钱的工作丢了就行了！”实际上，她是等待永兴给她调工作哩！这可不能随便跟人说。
她的确也打过这样的主意。问过几家公家单位，人家都有会计。又问过几家私营企业、商店，老板抠得很紧，一天坐班工作十来个钟头，只给五、六百元。这扫院虽然只给四百元钱，可主要在早晨，大部分白天都没事。所以她没去打工。
老抠也停住扫，插进来说：“那天我去大众超市，见门口就贴着一张招聘会计广告，你去详细看看，不知行不行？如果要雇蹬三轮车扫院的人，我给你雇，我认识几个蹬三轮车的人，给他这份工作，他还得给咱说好话，请客哩！”
第十章 清洁女受辱 下岗人打工（5）
刘军香想，老抠、老苏说得也有道理。回到家吃过早饭，她就急忙赶到大众超市。到超市购买东西的人很多，出来的，进去的，熙熙攘攘。她从人群中挤到门口，果然贴着一张招聘会计广告，还是“高薪诚聘”。要求年龄在五十岁以内，大专毕业，曾经当过会计，有会计资格证，会用电脑。
看过广告，她非常高兴，这广告好像是专门为她而写，或者说专等她来应聘。几个条件，她都符合。
她又赶回家拿了身份证、户口簿，上面有出生年月，又拿了毕业证、会计资格证，还有那张“玻璃会计”比武大赛获奖证书。拿上获奖证书，说不定在商定工资时会给高一些哩！
那是她参加工作第三年，全地区工交系统、商业系统，为了提高办事效率举行了业务比武大赛。卖肉的、卖菜的，卖药的、卖粮的……要求业务过硬，“一次准。”就是卖肉的按顾客所说斤两，一刀子下去，就差不离；卖中药的一把抓；卖粮的一铲子铲起就不差上下，等等。她们会计是比赛计算得又快又准确。原来，她的珠算是弱项。可就是在分配不了工作那年，她没事干，心想，要吃会计这碗饭，那就得珠算必须过关。于是她就练了起来。早晨练，晚上练，练得指头都磨出了血。她用胶布把手指头裹了起来，继续练。老妈心疼地说：“当个会计还用这样练？”她笑着说：“反正我也没事干，以后总用得上。”果真，一上班就用上了，弱项变成强项。那时，厂里三个会计，数她年轻，又是大学生，算盘打得好，业务也好，就选上了她。在工交系统初赛中，五十个人中，她又夺得第一名。然后参加全地区大赛。大赛是在红旗大剧院举行的。参加大赛的有三十名会计，分三排坐在主席台上，每人间隔一米多远。台下黑压压的坐满了观众。那时，还不时兴计算机，要求都是用算盘。试题、算盘都摆在每个人的面前，但谁也不能提前动。评委宣布开始，她们就劈哩啪啦计算起来。她第一个完成计算交了卷，只用了十分钟。大伙陆续都交了卷。一会儿，分管工业的副专员当场宣布：“玻璃厂会计刘军香用得时间最短，答案正确，获得第一名。”这位副专员给她们颁了奖。当她登上主席台领奖时，台下掌声雷动，经久不息。事后，她听到在场的工人们说，不知是这位副专员没有念“厂”字，还是人们没听清，人们只听到“玻璃会计”，一时间她有个新的外号“玻璃会计”。人们都说 “玻璃会计”比“玻璃厂会计”还好，玻璃透明晶亮，比喻人聪明、说好哩！更为凑巧的是新闻单位发消息时，也全把“厂”字丢掉了，这样，报纸一登消息，电视台一播画面，“玻璃会计”立刻传遍全城。这次比赛是她一生中最辉煌的一次，爸妈也跟上她乐了好长一段时间。
她拿上这些证件，急忙赶到大众超市，问清总经理办公室。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第十章 清洁女受辱 下岗人打工（6）
刘军香敲了门，屋内传出“请进！”一个女人的应声，她想大概是人们传说的女秘书吧！她推开门走了进去。
“总经理在吗？”她问道。因为坐在豪华的大办公桌后面的是一位非常年轻、看起来只有三十多岁的女性，白色的上衣，淡灰色的裤子，整齐的短发，大概连最简单的淡妆也没有化妆。一派大学生模样。这几年，她看惯了现在大部分女性都是浓妆艳抹，倒显得这不化妆精干、利索、本分。不知怎么，在她的脑子中，总认为年轻女人就是女秘书。
“我就是。有什么事？”大办公桌后那精干年轻女人说。
她吃了一惊。这么年轻的一个女性，经营这么大一个超市？
她说：“我是来应聘会计的。”边说边拿出那些证件。
女总经理接过证件一一看了，抬起头来看了看她，好像是核对证件上的照片和真人是否相符。问道：“你原来在哪个单位？”
“玻璃厂，倒闭了。”她说。
总经理拿起她的比赛荣誉证书说：“噢，你就是玻璃会计？那天，我到我妈家吃饭，谈到这里招聘会计，我爸我妈那天还谈论过那次比赛，说那时的人多么重视练基本功。”总经理又用不相信的眼光瞅了她一下。
她说：“是的。那年比赛我获得第一名。”
总经理又问：“那你现在做啥？”
“市委扫大院，下岗人员呗！”
“浪费人才。明天就来上班，月工资两千元，效益好，还可以给你一定的奖金。”
她听完总经理的话，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总经理这样干脆利索，这就定了？明天就来上班？她有心说给她准备一两天，把扫院的事找个替代的人，但考虑人家这样痛快地答应了，再等一两天，又来一个应聘者，抢走了，如何是好。忙笑着说“行，行。”
总经理看到她有点犹豫，就又说：“嫌工资低吗？再给你加一千块，每月三千块！这该好了吧！”
“好了，好了，非常满意。”她连忙回应。
“我这里实在是需要你这样的人才，业务量太大，现在有一个，算帐不麻利，你在超市看见过，那么多商品，十个结帐口，每天都得结清。要没困难，明天上午八点，来这里报到。”总经理很干脆地说。
“行。”她收拾好那些证件，告别总经理。她原来猜想，人家要这样考察，那样了解，等个半月二十天，没想到，当场就确定了。
她走出总经理办公室时，兴奋的全身的血都在涌动。一出楼门，走在街上，不由地举起右手，攥紧拳头，嘴里喊道：“嘿！我成功了！”她把下岗后在家呆了三年，又扫了两年院，憋在肚里的气一吼为快。一对路过的情侣，胳膊挽着胳膊，正好走过她身边，吓得忙躲开。
她笑了。她太激动了。激动的像得了神经病一样。她感到自己身子轻飘飘的，要往天空飞。每月三千元，效益好还有奖金！这是四百元的多少倍？七倍半！人生的价值难道就是这样？一会儿一文不值？在社会的最低层！一会儿又是人才难得，身价千金！
激动之中，她头脑还是清醒的，她必须今天就把扫院的事安排好，明天才能上班，第一天上班绝不能失信。
第十章 清洁女受辱 下岗人打工（7）
哪里去找老抠呢？他答应给她找一个替她扫院的人。刘军香和老抠的关系不错，在扫院时，每每碰到矿泉水瓶或硬纸片什么的，她就捡起来，送给老抠，老抠很是感激她。她忽然想起老抠好像是木材公司的。木材公司的宿舍离大众超市很远，一个在城北，一个在城南。那也没有办法。她骑了自行车拼命往木材公司方向跑。
大概用了半个小时的时间，她就赶到木材公司宿舍。找谁呢？老抠是外号，总不能向别人打问老抠家在哪住吧？老抠的姓名叫什么？两年多时间了，她不应该不知道，平时只要问一句话就行了，可是人们都“老抠，老抠”称呼，她虽然没叫人家外号，但也没打问人家真实姓名。说老抠的特征吧！他不是有两个大学生吗？不是拉三轮车吗？木材公司门口站着一位老大娘，正哄着一个梳羊角辫的小女孩。她走上去问。这一招果真还灵，老大娘告诉她在前面一栋楼的二门一楼东户。并告诉她，老抠叫原有贵。她按照老大娘的指点敲了门。门里出来一个五十多岁病蔫蔫的女人，衣服很旧，家里带出一股刺鼻的汗酸味。她想，可能是老抠的老伴吧！也许见她这样一个年轻漂亮的女人找她老伴，不高兴，很是吃惊，满带醋意地不客气地问：“你找谁？”“原有贵。”“不在。”老抠老伴没好气地就要关门。她忙说，我找老原是想让他帮我找一个蹬三轮的人。这样一解释，老抠老伴才没把门关上，说：“街上蹬三轮去了，要不蹬三轮，就在市委大院那里钓鱼。”老抠老伴说完，“砰”地一下把门关了。老抠老伴的话说得她懵了。市委那边钓鱼？市委那边连水都没有，何处钓鱼？她忽然记起，市委那边一块，经常有三轮车在那里等活干，大概那等活干就叫“钓鱼”吧！她又急忙从木材公司出发往市委这边赶。赶到市委旁边十字路口，几个蹬三轮车的人坐在车上玩扑克牌。有一个人坐在三轮车上靠着靠背睡得正香。大概睡觉的人就是老抠。玩扑克的几个人见她过来，以为是要雇车，丢下扑克，围着她抢着搭话。听她说要找老抠，一个年轻人一个箭步跨到睡觉人身边，一手捏住躺着睡觉人的鼻子，笑着说：“老抠，快起，快起，一个美女找你来了，做梦哇能梦见这样的好事！嘻嘻！”“咹—，咹—”大概正在做梦的老抠被闹醒，一把把年轻人的手推开，迷迷糊糊眯着眼坐了起来。她们这清洁工，每天早晨四点多就起床扫院，起得太早，睡眠不足，她也是这样，整天瞌睡打盹。老抠一见是她，忙笑着问：“有事吗？”她把雇人的事跟老抠讲了。老抠指着旁边的一个老头说：“他就行。”于是两人又和那老头谈好，每月三百元，按人家机关管理局管卫生人的要求，扫院、开会都不能误。那老头姓李，大概能找到这样一份固定的工作也很满意，笑着一一答应下来，说：“肯定不会给你丢脸、找麻烦。”
她谢过老抠，才松了一口气。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已快十二点了。忙骑上自行车向家里赶去。心里仍然喜滋滋的。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评《香香女的老人国》（1）
人间真情孝为先（1）
——读李录明长篇小说《香香女的老人国》有感
作者赵修身（原为山西省政协副秘书长、《山西政协报》总编，高级编辑、）
此稿原载《山西晚报》2011年1月9日 副刊书评 《山西日报》黄河文化周刊2011年2月28日
人世间，生老病死乃自然规律。
在当今，老龄化社会已经来临。
老龄化，对于一个家庭、对于一个时代、对于一个国家和全球人类，都需要积极应对。
为什么世界变得这么老，为什么老龄化来的这么快？这是由诸多主客观因素形成的自然现象。
面对这种亦喜亦忧的老龄化自然现象，究竟如何积极应对、怎样赡养越来越多的老人群体呢？由作家出版社出版的鹿鸣（李录明）创作的长篇小说《香香女的老人国》，给人以新的视角与启迪。作者从人到老年的自身感受，以身边老人生活的不同处境，用巧妙曲折的故事情节，预演了一幕老人世界、多种心态、喜怒哀乐、悲欢爱恨的人生喜剧；展示了一幅人人都会老、家家有老人、人间有真情、家和孝为先的精彩画卷。
录明同志在新闻事业平台上历练了35个年头，不仅成为原《忻州日报》副总编辑、高级记者，1992年，评为山西省优秀记者；而且又写过不少优美散文和短篇小说，还被吸收为省作协会员，跻身于记者兼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