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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喜欢,以前每次来都向店主微笑着要上一杯。
从咖啡馆离开后,我经常喜欢一个人去到那里——它的光线暗淡,却又不是一般咖啡馆的那种阴冷的色调,却又能营造出伤感沉郁的气氛。我坐在那团从头顶的葡萄藤漏下来的阳光里。这是咖啡馆里惟一的由这样的光笼罩着的座位,是我最钟爱的一个座位。蓝色,代表忧郁,粉蓝,便是淡淡的忧郁、柔柔的忧郁;绿色,象征希望,粉绿,便是薄薄的希望,浅浅的希望。这些颜色,在我那个懵懂的年龄,我曾情有独钟,而现在我却喜欢简单的光线。
我想,光线是一种生存状态。
远处是临近黄昏的萧瑟天空。我用手掌托着下巴,观赏着这漫天的红晕。这里坐满了人,很多是情侣。所有的人都在尽情享受着柔和的斜阳和凉爽的风。
“小姐,你好。请问你能让我坐在你对面的这个座位上吗?”
我被这声音带了回来,愣愣地看着这个向我说话的男。
“是这样。每周我都会到这里来,坐在这个位置上给这个地方描绘一番!”
“你说什么?”我被他这句话,弄得晕乎乎的,也觉得这个人好奇怪。我只好莫名其妙的点了点头。男子很稳重地说了声“谢谢”,便在我的对面坐了下来。他一坐下来,就把放在地上的画板拿在了手里,闭上了眼睛,过了好一会儿,又睁开了,向四周看了看,又闭上了。
我决定赶快把剩下的咖啡喝完,留下这个地方给他独自享用。可是我一边喝着咖啡一边忍不住打量起这个陌生男子来。
他留着长发,比我的还长。头发干干的、黑黑的,十分随意却不杂乱地垂着,让我想起在法国遇见的那些街头艺人。这是一张十分熟悉的脸,有那么一瞬间的时间,我是这样认为的。
“你是画家吗?”
“不是!”
“那你为什么拿着一块画板呢?”
“因为我在适当的时候我会画画啊!”
“那你就是一个画家!”
“不是,至少现在不是!”
“为什么呢?”
“我只有在画画的时候,才可以称为画家!”
“你真是一个奇怪的人!”
“我奇怪吗?我很正常啊!”
“再见,画家!”
“你要走了吗?”
“是的,我要走了!”
“你为什么要走呢?难道你想离开,是因为我出现在你的面前吗?”
“不是,因为我想你开了!”
“原来是这样啊,再见!”画家开始把笔在画纸上移动了,并说道,“我们还会再见面吗?”
“我想不会了!”
“为什么呢?”
“没有原因!”
他画画的速度快得惊人,就在这么短短的说话时间,他就画一张画:画里有一个我,一束白色的阳光。我坐在凳子上,用手摸着那束光线。
他画好之后,把画送给了我,说道:“我才是真的该走了!”
“为什么呢?”
“你真是一个奇怪的女人!”
他沿着咖啡馆外面的那条通向深山的大路信步走去,大道的一边种着黄杨木;另一边是一排长长的围墙,围墙里面是一片水果园。我看着他,突然脑袋里冒出来小时候遇见的那个流浪人——我冲了出去,向他追了上去,可惜的是,我并没有追上。他消失在了一条笔直的大道上。
我在想,他会不会是那个流浪人——那个我想嫁的男人。
一天早晨,我开始画一张脸,那张我记忆中的脸,至于是一张什么样的脸,我说不清楚,也不知道。我手里握着一支黑色软铅笔,画了起来。直到母亲进来,说道:
“你画的这是什么?”
“我说自己!”
“好了,别在这里胡思乱想了,这里有一封你的信!”
“谁写的?”
“不知道,你自己看看吧!”
信是一所大学写来的。信里说让我去大学任教,做德语教员。是啊,我都在家里待了将近半年了,也是该到外面的世界去了。不过我也担心起来,这么长时间都过去,我的德语还有多少保存在脑袋里。无论如何,我还是要去看一看的,就算不能被面试上,也得为自己努一把力。 txt小说上传分享
第十一章
我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瑟丽娜。这也让她十分的高兴,还说我们又可以待在同一所学校了。
去学校的第一天,我没有直接去找校长,而是把瑟丽娜约到了一个僻静的地方,告诉了她另外一件事情——遇见那个怪异的画家的事情。在我十一二岁的时候,我因《红楼梦》而落泪了很长时间,之后又为我最挚爱的美术而流了泪——一个我不想放弃的梦想。
我站在一个礼堂的一个角落一动不动。在那一瞬间,我看见墙壁上挂了一幅比报纸还大的素描画。画上有光的影子——一个活泼可爱的小女孩,天真的笑着。我盯住那张画,心里激动不已,好像找着了在梦中丢失的小手帕。那是一种美的共鸣,如同一声轻微低沉的号角从云端中飘过来,飘进了我的心。
就在那一刻,也正从那一刻开始,因为看见了那张画,我看见了什么叫做美的秘密。
自从那日以后,一上课我就期待着下课的摇铃声,铃声一响,我便快速地冲出教室往操场对面的礼堂奔跑,礼堂平时是不让人进去的,可是窗口是开着的。隔着窗户,我痴望着那张画,望到心里生出了一种缠绵和情爱——对那张微微笑着的脸的向往。
时常我也拉着我最好的同学去偷看,后来很多同学都来看,拔在窗外吱吱喳喳地挤着。直到后来,没有人再关心那幅画,只有我,一日跑上七八次地去与那位神秘的人脸约会。
从那之后,我就想成为了一个画家,一个能够画出那张天真的笑脸的画家。
瑟丽娜听了我这个童年的故事,脸上露出了天真的笑容。她说道:“是不是像我这样的笑脸啊?”
“是,但又不是!”
“为什么啊?”
“因为你的笑脸不能吻合我心中的期盼!”
“那你今天找我是为什么呢?”
“就是那个画家,或者说是一个疯子!”
“哦,那你找着了吗?那个吻合了你心中期盼的笑脸!”
“找着了,”我把那个画家给我的画展示在了她眼前说,“你看,就是这张笑脸!”
“果真是一张笑脸!那个人呢?”
“不见了,消失了!”
“那你再去那儿等他啊?也许这个人就是你一生可以依靠的人啦!”
在和瑟丽娜说完话之后,我们就来到了校长办公室。他正在批阅文件,一见我们站在门口就笑着站了起来说道:“你来了,红尘!”
“来了,校长,让你久等了!”
“这位是?”
“她是瑟丽娜,西班牙人,在我们学校留学!”
“欢迎,欢迎啊!”
“校长好!”瑟丽娜的语气中还是带有一丝的学生味。
“不用这么见外的,你们请坐!”
“校长,我想先问你一个问题,可以吗?”
“可以,你问吧!”
“不知道你为什么会招聘我到我的母校呢?”
“你是我们学校毕业的,又去了国外这么多年,并取得了德语水平考试,现在我们学校正在筹建一个德语专业课,没有找到这方面的老师。听说你回来了,就想让你过来试试!”
“这样啊!”
“更何况,现在你在文学界也有一定的名气吗,回到学校,也为学校增光不少啊!”
在经过一阵的谈话后,我答应了校长留下了担任德语系教导员。我还申请了哲学系的教导员,但校长以哲学系前景不景气,没有多少生源为借口回绝了。不过这样也好,我暂时算是有了一个工作了。
我们一走出校长办公室,瑟丽娜就问了起来。她惊讶的说道:“刚才校长说你在文学界也有一定的名气是怎么回事啊?”
“哦,那只是在很多年前,我写过一些文章,在当时的报刊杂志上发表过!”
“哦,我的天啊,没想到你还是一个才女!”
“才女不敢当,更何况那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
“你现在还在写吗?”
“不写了,已经找不到那些感觉了!”我看了看瑟丽娜转移了一个话题说道,“这周末,你跟我一块去那天我遇见那个画家的咖啡馆去吧?”
“可以,不过你请喝咖啡。”
“你们外国人不是不喜欢让别人请的吗?”
“是啊,不过我更知道入乡随俗这个道理!”
周末,一大早我和瑟丽娜就来到了那个咖啡馆,一个人也没有。瑟丽娜有些不耐烦的说道:“这个也太早了!”
“你这个大懒虫,来来,我给你一杯咖啡提提神!”
我把咖啡杯放下,然后推到她的眼前。瑟丽娜拿起来像喝水一样就喝了下去,然后又趴在了桌子上。我站起身,离开了座位,心里乱七八糟地想着:他究竟是怎样的一个男人呢?他为什么会为我画一幅那样的画呢?又为什么画中的笑容正好吻合了我心中丢失已久的期盼呢?他在某一个瞬间深深地打动了我,还是他正如同众多的艺术人一样,只是一时的灵感再现呢?我看了看他消失的方向,挺直了背,向着那条笔直的大道走去。是的,他的那种带着流氓意味的眼神的欣赏吸引了我,从来我对流浪有着怪异的眷念。我想,他在看我时,我不要在他的眼神下如坐针芒似的坐立不安,手足无措。我要像画中的女孩那样露出天真的笑容,我都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啊……总之,他肯定非常希望我能对他或者画表现出独特的趣味。我这是怎么了,难道我就这样被一张画给打败了吗?
“嘿,红尘,你快来一下!”咖啡馆的一个服务员大声的说道。
“什么事啊?”我一边跑,一边问道。
“你的那位朋友和一个男人快要吵起来了!”
我急急忙忙地赶到了咖啡馆,瑟丽娜正在和一个男人对视。我的天啊,那个男人正是那个画家。我该怎么面对呢?我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直到瑟丽娜看见我,并大声的喊道:“你快过来啊!”
我走了过去,不好意思的说道:“不好意思啊,你要用这张桌子你就用吧!”
“没事,还是你们用吧!”
“这是怎么回事啊?”瑟丽娜看着我的表情有些拘谨,眼神中闪过一道光芒。我想她意识到了这个男人就是那位画家。她突然转移话题说道:“听红尘说你是一位画家,是吗?”
“在创作的时候,我是画家;没有创作的时候,我就是一个平凡人!”
“你真有意思!”她看了我一眼,笑着说,“难道上次你们见面,没有相互的留下姓名吗?”
“没有!”
“来,我来介绍一下,这位就是大才女红尘!”然后又指着画家说道,“这位就是画家?”
“我叫欧阳童!”他看了我一眼,又说道,“我是德籍华人!”
画家,他是个画家!我心里激动不已——从来,我对于画家都是有着一种浓烈的几近于天然的爱慕情绪,那种崇拜的激情就如同在艺术官殿里朝拜,不,还要激动不知多少倍。
我看着他的汗衫上的那幅现代派的意识流作品,而变得极有个性极有灵气起来。我禁不住朝着画家微笑了一下。我说道:“你汗衫上的那幅意识流是你自己的作品吗?”
“是,是我自己画上去的,主要是想表达一种心理情绪!”
这时欧阳童点了一支烟,叼在嘴上,面部一片烟雾缭绕。透过袅袅的青烟,他的眼光像烟头那样忽明忽暗地闪动者。我的眼神里有好奇的,有探寻的,有欣赏的,有把玩的,甚至有些猥亵的,各种各样的讯息大杂烩似的搅在一起。
这是一种多么具有流浪气质的造型啊!
我狂热地幻想着。其实,很多时候女人就是这样,有一种天生的虚荣心。女人的心是奇怪的,一个眼神或者一个偶然间的举动便能幻化出一场浪漫的风花雪月的事情。
我是一个喜欢被男人注视的女人。无论我是被欣赏也好,还是被玩赏也好,我的潜意识里都是藏着欢喜。
突然我站了起来,向着远处走去,没有回头。
瑟丽娜在身后传来声音:“如果你不是因为害怕,因为要表示你的勇敢,因为要暗示你的喜爱。他说了请你明天来这儿,他请你喝咖啡。”
“我不去,要去你自己去好了!”
“我也想,但是他不喜欢我,不然我一定会和他约会的!”
我一直向前走着,好像什么都没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