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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应该喝酒,和他们一样。”艾米低垂着眼,斜斜地看着他。
“哈哈,这是游戏的规则对吗?”手臂拿开,手臂的主人潇洒地大笑,笑声从腹部深处发出的,如空旷雪域的狮吼。
“我要的是今晚的酒王。”艾米嘟着嘴,侧头,长发滑过,挡住她俏丽的脸庞。
“哥们,喝……”一瓶酒递过。
“来呀,再来……”又一瓶酒伸到阿勇的鼻尖,喝酒了的男人们腆着肚子,红着脸,吆喝着。现在他们是同一条战线的兄弟,厮杀停止,当前的共同目标就是把这个步骤规矩的欲捷足先登者放倒。
“三……”
“再来,好,四瓶……”
“哇哈哈,厉害厉害……”醉汉们齐声高喝“八瓶……”
“九瓶……十瓶……十一……加油,兄弟,今晚的酒王非你莫属。哈哈……”集体无意识,醉汉们忘记了之前的不满,齐声为阿勇喝彩,高叫着,忙乱着手脚为他开酒,递酒,数数儿。
墨绿色的瓶口对准嘴巴,红色的液体或顺着喉咙翻滚入腹,或从嘴角溢出,湿透了阿勇T恤的前襟。阿勇,喝得青筋暴露,双眼浑浊,手脚漂浮。
“我该走了……”最后一个空瓶从他手中滑落,阿勇站了起来,摇摇晃晃地往外走。
墨绿色的酒瓶在暗红色的地毯式上无声地滚动,艾米被这个刚离去的男人震慑了,目光紧随着酒瓶移动,脑子却空白一片。
“嗨,你,手机借我打个电话……”刚离开的身影又回来,僵硬地舌头发出生硬的命令。
艾米从矮桌上抓过手机,递给他。阿勇拨了号码,凑在耳边听了下,确定接通后,一句话也没说,合上翻盖。
“明儿见!”他俯下身,把手机放在艾米的腿上,左手温柔地拂过她的长发,通红的双眼掠过一丝狡黠的笑意。
“明儿见……”他立起身,冲着又在灌酒的男人们喊道。
艾米看见一个身影,随着灯光摇晃,消失。
一个艾米没有选到酒王的夜晚,空气中凝滞着浓浓的酒精气息,挥洒不去。
“咚咚咚,咚咚……”门被推开,小季瘦小的身形闪入。
“饶主任问说,能不能马上把新闻重播一遍呢。马上要播出了……”小季的脸上挂在猥琐的暧昧,努力地把饶主任的话儿传递得委婉。
“好的。马上!”艾米喝了口玫红色的花茶,起身跟着小季走进录音室。
灯光亮起,镜头对准,镜头里的艾米在微笑,端庄的笑容掩饰不住嘴角的娇媚。
放逐3
“ 完工了?”镜头切断,灯光依然照得眼晕。艾米扬扬手中的新闻稿,问小季。
“是,是是……”小季连声应诺,“很棒,非常自然,真的非常自然。”
“那我回家了,饶女人再来抓人,你扛着。”看小季扭捏的样子,艾米忍不住逗他乐子。
“扛着,扛着。”小季连连点头,艾米以如此重大的任务委于其身,他感到莫大的幸福。
“走咯,走咯……”艾米离去的脚步轻盈,像个蜜罐里的孩子。
小季靠着灯架,看着她跨过门槛,拐过楼角,在楼梯上模糊成一个蹦跳着的小黑点儿。
非高峰期,一路畅通无阻,别克车像一只薄暮中归巢的鸟儿,闲散地飞翔。飞过县委大门,交警大队,世纪广场,放慢速度,拐弯,爬过一段小陡坡。艾米的车停在了月亮城的牌楼下。
疲惫了一夜,白天的月亮城褪去了灯火的外衣,灰头土脑地站在闹市中,像过了十二点,失去了魔法的灰姑娘,紧张局促不安地等待着女巫的魔术棒。
在这个小城里,每个人都在玩着变身游戏。从灰姑娘变成美丽的公主,从大野狼变成慈祥的外婆,伪装起原始的自己,变成另外一副模样。每个人又都是痴情的王子,是善良的小红帽,在一个编织的谎言的世界被别人欺骗,也欺骗着别人。到最后,谁是谁,谁骗了谁,受伤的是谁,纷乱如谜。
艾米渴望夜晚,渴望在摇摆的灯光中蜕变成一个艳情的舞皇,在男人间游戏,诱导他们扮演成痴情的王子。
夜色即将降临,艾米在慢慢地变成另外一个人。
引擎启动,倒车,加速,离开小城,别克车在郊区蜿蜒的公路上飞驰。路边的水稻田,像一匹绿色的绸布,被风展开,舞动。
斜阳在绿色的底布上,勾勒出小楼金色柔和的轮廓。艾米看见一个壮实的男子,悠然地在门前徘徊。她咬了下唇,目光中掠过一丝不屑。男人的嗅觉如犬,被锁定的猎物无处逃遁。
别克车减速,在铁门前停住,艾米摇下车窗,侧过头,打量着着门前的男子,目光微怒。他没有迎上来,而是倒剪着手,站在原地望着她,笑。
艾米打开车门,探出一只脚,身体依然做在驾驶座上“你,很不错嘛。”
“任何吸引我的,我都找得到。”阿勇回答。
“灵敏如狗。”艾米摇头,嘟着嘴,目视前方。
“褒义?”阿勇问。
艾米不置可否。
“给你!”阿勇伸出手,手中拽着一根墨绿色的细线,线的末端悬挂着一椭圆形的物什。
“我家乡的天珠,最适合戴在美丽而智慧的女人脖子上。”阿勇走进一步,俯下身,把手伸到艾米的眼前。在他摊开的手掌上,躺着一颗椭圆形的石头,黑色的纹理,犹如一只深邃的眼。一股神秘而幽深的力量,从眼的深处向外,向四周漾开。
“智慧和美丽就像门与窗。”艾米双手叠放在方向盘上,“上帝开了一扇,总会关上另一扇的。”
“而你,是他的宠儿,”阿勇接过话,“上帝不仅为你打开门和窗,还为你喊来了一个绝世好男人。”
“好男人!走着瞧吧……”艾米关上车门,别克车压着细碎的红土,慢慢地驶进院内。
贝交错着粗短的四腿,从花草间跑出,向艾米跑来,短而矮胖的身体像一根滚动的小腊肠。
“哟,贝,小贝……”艾米半蹲着,摇晃着手中的车钥匙,叮叮当当的响声逗得贝左蹦右跳,像个胖小孩一样,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儿。
“贝,呵呵,贝……”艾米蹲下来,怜爱地把它抱起,撸着贝的绒毛,把粘着它身上的杂草捡净。贝惬意地闭着眼睛,享受艾米的爱抚。
“小懒虫,别睡。”艾米和贝说着话,眼睛却斜睨着站在一旁的阿勇“睁开眼睛看看身边这位哥哥,小懒虫。”
“你猜猜,这位哥哥来我们家做什么?”艾米对着贝自說自话,“他呀,小米妈妈知道,他需要我,小贝哈,你知道男人们要的都是什么吗?他们的眼睛都在追逐美丽女人的身体。以后,我的小贝贝,可不要被这样的坏男人给欺负了咯。”
阿勇倒剪着手,站着,一言不发。对于眼前这个古怪而美丽的女人,他自有把握。
“走咯,我们进屋去……”艾米抱起小贝,走进石楼。阿勇把这当作默许,随着她进屋。一前一后,不急不缓,好像走进这个家是他生活中每天都在经历的事情。
天色渐暗。月亮爬上桉树飘香的山头,淡青色的月光如水般流泻。小石楼里没有灯光,只有月色静静地流淌。
客厅的沙发上,艾米半躺着,身子靠着阿勇。他则低着头,粗粝的手指轻轻地画着她脸部的轮廓,深邃的眼窝,高挺的鼻梁,小巧的鼻翼,湿润的桃红色双唇。
“你心事重重。”手指停在了艾米的眉心。
“你对所有去酒吧买醉的女人都会这样说吧?”艾米把手中的小球掷向角落,贝滚动着圆圆的身体,追逐着小球,也湮没在墙角的黑暗中。
“哈哈哈……智慧的女人。”指尖在艾米额头点了一下,弹开,落在她湿润的唇上。“可是这回你错了。”
“搪塞!”艾米张开口,手指一失足,跌入她的嘴中。艾米使劲儿地咬住它,阿勇抖了下,赶紧把手抽出,呵呵地笑开。他的唇报复地落在她的唇间,随后是身体,强硬而霸道地把她单薄的身体覆盖。
女人的酮体在月色中上了一层釉,泛着冰冷的光泽。阿勇热烈的手抚过每一寸冰冷的肌肤,却冰冷依旧。
“你失去了两个男人。”他咬着她的耳朵,粗重的喘息像牛蝇,钻进她的耳朵,嗡嗡作响。
“我的家乡有一种神奇的巫术,通过身体的接触,可以看见一个人的过去。”
夜更暗了,一股神秘的气流渗入艾米的肌肤,她觉得冷,冷气从脊椎骨像脚尖蔓延。她伸出手,环住阿勇的脖子,把整个人躲进他的怀里,像小时候受了惊吓,躲进艾勇的怀里一样。
“你失去了你的男友,因为你让他失去了金钱。”阿勇沉着嗓子继续说,“不过……”
“不过,他伤不了你的心。”阿勇望着暗处,黑暗中有华丽的藏文,书写着艾米的过去,他用康巴男子低沉地声音认真地念出,一字一句地灌进她的心里。
“你爱的是你的爸爸,死去的爸爸……走了的人,为什么不干脆的走,还要给孩子留下一团解不开的迷呢?”
阿勇长长叹了口气,把手放在艾米的头顶,抚顺她汗湿的长发。
“我的身世,你也看得见吗?”艾米的食指在阿勇结实的胸膛抠着,一下下,划下一道鲜红的印记,依稀看得见剔透的血珠。
“你的妈妈,不爱你却生下了你。”阿勇的目光往黑暗的更深处探寻。
“所以她抛弃了我?”艾米问。
“不是,不是抛弃,这是一个计划……是你父亲的安排。”
父亲的安排。艾米从阿勇的臂弯中挣脱,坐起,洁白*的酮体,在清冷的月色泛着幽微的光芒。
“我们一起去看看他们吧。”阿勇展开手掌,手心托着一个精致的纸包。他小心地打开纸包,唯恐里面的白色粉末会洒落。
“这是……”艾米的眼神迟疑。
阿勇用食指蘸了下白色粉末,伸到艾米的鼻尖,说,“来,吸进去,我们一起去看看你的爸爸,还有妈妈。”
白色的晶体幽冷如寒夜的精灵,在阿勇的指尖跳着诱惑的舞蹈。
艾米闭上眼,长长的睫毛遮住月亮的最后一绺光线。深吸一口气,绷紧的颈椎瞬间伸展,绷紧的肩膀往下坠,四肢开始变轻,越来越轻,悬浮,像婴儿在母亲子宫的汪洋中。悬浮,洁白的身体轻飘得没有一丝重量,和云朵一样,恣肆地游荡。
妈妈!爸爸!
艾米看见云层间有个女人的形象,乳白色的线衣,黑色宽脚裤,怀里抱着一个酣睡的婴儿。刮过一阵风,婴儿惊醒,放生啼哭,女人低头坤坤包裹婴儿的线毯,抬头时竟是满脸的厌恶。婴儿止不住的啼哭声越来越响,心烦意乱的女人终于忍无可忍,放下婴儿,离去。身影很快的被云块挡住,艾米看不见她脸上的表情。
艾勇从另一朵云团中走出,四下张望,抱起婴儿,匆忙离开。
“爸爸,爸爸……”艾米长长的睫毛上挂着忧伤的夜露,她看见的父母脸上没有爱意。自己的过去原来就是一个女人的抛弃与一个男人的捡拾。
“爸爸,为什么我不是你的孩子?为什么你要那么突然地离开,现在……现在这个世界上我一个亲人也没有了。”艾米由哽咽转为嚎啕“我有妈妈,有弟弟,可他们却不是我的妈妈,不是我的弟弟……我想知道,爸爸,我想知道我身上流着的是谁的血!爸爸,有时候,我很害怕,很冷,我怕自己会消失,因为我不知道自己是从哪里来的,我不知道……我在猜想,自己只是一个幻象,而不是真实的人,没有爸爸,没有妈妈,没有家,没有爱,生活失去了真实感。爸爸,你知道我有多么惶恐吗?爸爸……”
月被艾米的哭声吓住,愣了片刻,仓皇躲进厚厚的云丛中,许久才露出半张扁脸,隔着窗子好奇地窥探屋内的情景。
院中桂树枝叶低垂,山风呜咽。
贝张皇而不知所措,躲在角落,用前爪捂住头,不时地又放下爪子,看着主人,眼里水汪汪。
阿勇把天珠挂在艾米细腻洁白的脖颈上,把她搂紧“女人啊,我要带你去一个干净的地方。在我的家乡,快乐是纯粹的,爱是纯粹的,即使是死亡,也是干净地离开,把身体布施给苍穹上飞翔的王者。” 。 想看书来
放逐4
夏去秋来。
别克车行驶在清冷的街道,两侧梧桐的枯叶被风吹下,撞在挡风玻璃上,发出短促的呻吟,又被风刮落,车轮碾过,破碎。
艾米握住方向盘的双手,如晒干水分的树枝。脸颊凹陷,原本深邃的双眼,像两个无底的黑洞,闪着狂乱的光芒。一整个夏天,阿勇领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