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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汉情缘:云中歌-第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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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次四人已经很是默契,动作一致,齐刷刷地缩回了桥洞下。

    大公子一副无语问苍天的表情,对着桥顶翻白眼。

    红衣似乎担心大公子冷,毫不顾忌云歌和许平君在,伸臂环抱住了大公子,本来很狎昵的动作,可红衣做来一派天真,只觉真情流露,毫无其他感觉。

    原本期盼着脚步声消失后,他们可以回家换衣服。可不远不近,恰恰好,脚步声停在了拱桥顶上。

    大公子已经连翻白眼的力气都没有了,头无力地垂在红衣肩头。

    许平君冷得身子打哆嗦,却又要拼命忍住,云歌摸出随身携带的姜,递给许平君,示意她嚼,自己也握着一节姜,静静嚼着。

    原想着过一会儿,他们就该离去,可桥上的人好像很有闲情逸致,临桥赏景,半晌都没有一句话。

    很久后,才听到霍光恭敬的声音:“陛下好似很偏爱夜色。听闻在宫中也常常深夜临栏**、欣赏夜景。”

    大公子立即站直了身子,吊儿郎当的神情褪去,罕见地露了几分郑重。

    云歌和许平君也是大惊,都停止了嚼姜,竖起了耳朵。

    只红衣虽然表情大变,满脸焦虑,却只是因为大公子的安危,而非什么皇帝。

    不高不低,不疾不徐,风碎玉裂的声音,虽近在身旁,却透出碧水千洄,关山万重的疏离淡漠:“只是喜欢看星光和月色。朕听说你在办宴会,宫里一时烦闷,就到你这里散散心,希望没有惊扰你。”

    “臣不敢。”

    霍光真是一个极沉得住气的人,其他人若在皇帝身侧,皇帝长时间没有一句话,只怕就要胡思乱想,揣摩皇帝的心思,越想越乱,最后难免自乱阵脚。他却只沉默地站着,也看向了湖面上的一轮圆月。

    云歌看许平君身子不停打战,紧咬着牙关方能不发出声音,忙轻拽了拽她的衣袖,示意她吃姜。自己却不禁好奇地看向桥影相接处的一个颀长影子。

    霍光应该不敢和他并肩而立,所以靠后而站,湖面因而只有他一个人的倒影。宽大的袍袖想是正随风轻扬,湖面的影子也是变幻不定。

    本是互不相干的人,云歌却不知为何,心中一阵莫名的牵动,想到他深夜临栏**,只觉得他虽拥有一人独眺风景的威严,却是碧海青天,晚风孤月,怎一个无限清凉

    “陛下可想去宴席上坐一会儿臣已经命人安置好了僻静的座位,不会有人认出陛下。”

    “你都请了谁”

    “上官桀、桑弘羊、杜延年”

    一连串的名字还没有报完,听着好像很爽朗的声音传来,“霍贤弟,你这做主人的怎么扔下我们一堆人,跑到这里来独自逍遥啊陛陛下,臣不知陛下在此,无礼冒犯”上官桀面色惊慌,赶着上前跪下请罪。

    随后几步的桑弘羊,已经七十多岁,须发皆白的老头,也打算艰难地下跪。

    刘弗陵示意身旁的太监去搀扶起桑弘羊,“都免了。朕穿着便服随便走走,你们不用拘礼。”

    大公子笑着摇头,霍光老头现在肯定心内暴怒,他和刘弗陵站在桥上赏风景,上官桀和桑弘羊却能很快找来,他的府邸的确需要好好整顿一下了。

    红衣做了一个杀头的姿势,警告大公子不要发出声音。

    红衣的动作没有对大公子起任何作用,反倒吓得许平君一脸哀愁害怕地看着云歌。

    云歌苦笑摇头,这是什么运气桥上站着的可是当今的皇帝和三大权臣,整个天下的运势都和他们息息相关。一般人想接近其中任何一人,只怕都难于登天,而他们竟然能如此近距离地接触这些高不可攀的人,他们究竟算荣幸,还是算倒霉

    桥上四人的对话吸引了大公子的注意,面上虽仍是笑嘻嘻,眼神却渐渐专注。

    刘弗陵是一只聪明机智的小狐狸,但是稚龄登基,没有自己的势力,朝政全旁落在了托孤大臣手中。

    桑弘羊是先皇的重臣,行事继承了汉武帝刘彻的风格,强硬的法家人物代表,是一头老狮子,虽然雄风不如当年,可朝中威慑仍在。

    上官桀是狼,贪婪狠辣,凭军功封侯,军中多是他的势力。先皇亲手所设、曾跟随名将霍去病征讨匈奴的羽林营完全掌控在上官家族手中,由骠骑将军上官安统辖。

    霍光是虎,虽年龄小于桑弘羊和上官桀,却凭借多年苦心经营,朝廷中门徒众多,渐有后来居上的趋势。

    霍光和上官桀是儿女亲家,一个是当今上官皇后的外祖父,一个是上官皇后的祖父,但两人的关系却是似合似疏。

    霍光、上官桀、桑弘羊三人如今都是既要彼此照应,防止皇帝铲除他们,却又想各自拉拢皇帝,让皇帝更亲近信任自己,借机铲除对方,独揽朝政。

    而皇帝最希望的自然是他们三人斗个同归于尽,然后感叹一声,这么多年过去,朕终于可以睡个安稳觉了。

    真是乱、乱、乱

    大公子越想越好笑,满脸看戏的表情,似完全忘了桥上四人的风波可是随时会把他牵扯进去,一个处理不当,绞得粉身碎骨都有可能。

    桥上是暗潮汹涌,桥下是一团瑟瑟。

    云歌双手紧握着姜块,每咬一口姜,就在心里骂一声“臭皇帝”。真希望哪天她能把这个臭皇帝扔进初春的冰水中泡一泡。听闻皇宫里美女最多,不在那边与美女抚琴论诗、赏花品酒,却跑到这里和几个老头子吹冷风,害得他们也不能安生。

    桥上四人语声时有时无,风花雪月中偶尔穿插一句和朝政相关的事情,点到即止。一时半会儿,显然还没有要走的意思。

    许平君已经嘴唇乌紫,云歌看她再撑下去,只怕就要冻出病来,而自己也已是到了极限。

    云歌打手势问,大家能不能游水逃走。

    许平君抱歉地摇头,表示自己不会游水。

    红衣也摇头,除非能一口气在水底潜出很远,否则暗夜中四个人游泳的声音太大,肯定会惊动桥上的人。

    云歌只能作罢,想了会儿,指指自己,指指桥上,又对大公子和红衣指指许平君,示意自己想办法引开桥上的人,他和红衣带着许平君逃走。

    红衣立即摇头,指指自己,再指指大公子,示意她去引人,云歌照顾大公子逃走。

    云歌瞟了眼大公子,她照顾他红衣真是强弱不分。云歌摇摇头,坚持自己去。

    大公子笑着无声地说: ;“我们猜拳,谁输谁去。” ;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

    此人不管何时何地、何人何事对他而言都好像只是一场游戏。

    猜你个头云歌瞪了大公子一眼,低身从桥墩处摸了几块石头。先问大公子哪个方向能逃出府,然后搓了搓手,拿出小时候打水漂的经验,贴着水面,将石头反方向用力扔了出去,自己立即深吸口气,整个人沉入水底,向着远处潜去。

    石块贴着水面飞出老远,扑通、扑通、扑通、扑通、扑通在水面连跳了五下才沉入水底。安静的夜色中听来,动静很大。

    于安第一个动作就是挡在了皇帝面前,和另一个同行的太监护着皇帝迅速走下桥,避开高地,以免成为明显的目标,匆匆寻着可以暂且藏身的地方。

    霍光大声呵斥:“什么人”

    早有随从高声叫侍卫去查看,湖面四周刹那间人声鼎沸,灯火闪耀。

 ;。。。 ; ;
第37章 月夜故人来(2)
    桑弘羊和上官桀愣了一下后,都盯向霍光,目光灼灼。

    上官桀忽地面色惊慌,一面高声叫着“来人、来人”,一面跟随在刘弗陵身后,一副豁出性命也要保护皇帝的架势。

    原本暗夜里,人影四处晃动中,刘弗陵的行踪并不明显,此时却因为上官桀的叫声,都知道他的方向有人需要保护。

    桑弘羊年纪已大,行动不便,稀里糊涂间又似乎走错了方向,抖着声音也大叫:“来人、来人。”

    他的“来人”和上官桀的“来人”让刚赶来的侍卫糊涂起来,不知道皇帝究竟在哪边,又究竟该先保护哪边。

    刘弗陵和霍光都是眸中光芒一闪而过,若有所思地看着桑弘羊蹒跚的背影。

    云歌东扔一块石头,西扔一块石头,弄得动静极大,努力把所有注意力都引到自己身上,侍卫的叫声此起彼伏,从四面八方循着声音向云歌追踪而来,一时间场面很混乱,但越混乱,才越能让许平君他们安全逃走。

    云歌此时已在湖中央,一览无余,又没有刻意遮掩身形,很快就有护卫发现了她,跳下水追来。

    霍光冷着声吩咐:“一定要捉活的。”

    云歌顾不上想她如果被捉住,后果会是什么。只知道拼命划水,引着侍卫在湖里捉迷藏。

    湖面渐窄,由开阔变为蜿蜒曲折。

    溪水一侧是临空的半壁廊,另一侧杏花正开得好。落花点点,秀雅清幽,颇有十里杏花掩茅屋、九曲碧水绕人家的气象。

    湖面渐窄的好处是后面的追兵只能从一个方向接近她,云歌的戏水技术很高,虽然此时体力难继,但他们一时也难追上;可坏处却是岸上的追兵已经有机可乘。幸亏有霍光的“留活口”之命,侍卫有了顾忌,只要云歌还在水中,他们还奈何不了她。

    “陛下,不如立即回宫。”于安进言。

    不想刘弗陵不但未听他的话,反倒随着刺客逃的方向而去。

    上官桀已经觉察出事情不太对,正困惑地皱着眉头思索。于安还想再说,刘弗陵淡淡地问:“上官桀,你觉得是刺客吗”

    上官桀谨慎地思考了一瞬,“未有口供前,臣不敢下定言。现在看疑点不少,皇帝来司马府的事情,有几人知道”

    于安说:“只陛下和奴才,就是随行的太监和侍卫也并不知陛下要来霍大人府邸。”

    上官桀皱着眉头,“如此看来这刺客的目标应该不是陛下,那会是谁呢”眼光轻飘飘地从霍光、桑弘羊面上扫过,又暗盯了皇帝一眼。

    事情发生在自己府邸,没有审讯前,霍光一句话不敢说,只沉默地走着。

    桑弘羊完全靠人扶着,才能走得动,一面喘着粗气追皇帝,一面断断续续地说:“如果想要逃跑,就应该往东边逃,那里湖水和外相通,这个方向,如果老臣没有记错,是死路。如果是是刺客,不可能连府中地形都不熟悉就来行刺。”

    霍光感激地看了眼桑弘羊,桑弘羊吹了吹胡子,没有理会霍光。

    刘弗陵隔着杏花,看向溪水。阵阵落花下、隐隐灯光间,只见一个模糊的身影在水面时起时沉、时左时右,身后一众年轻力壮的侍卫紧追不舍,那个身影却若惊鸿、似游龙,分波而行、驭水而戏,只逗得身后众人狼狈不堪,他却依然“逍遥法外”。

    看到自己府邸侍卫的狼狈样子,霍光面色几分尴尬,“长安城极少有水性这么好的人,都可以和羽林营教习兵士水中厮杀的教头一比高低了。”

    上官桀面色立变,冷哼一声刚要说话,刘弗陵淡淡地说:“何必多猜抓住人后问过就知道了。”

    众人忙应了声“是”,都沉默了下来。

    溪水越来越窄,头顶已经完全是架空的廊。云歌估计水路尽头要么是一个引水入庭院的小池塘,要么是水在廊下流动成曲折回绕的环状,看来已无处可逃。

    不远处响起丫头说话的声音,似在质问侍卫为何闯入。

    云歌正在琢磨该在何处冒险上岸,不知道这处庭院的布局是什么样子,是霍府何人居住,一只手蓦然从长廊上伸下,抓住云歌的胳膊就要拎她上岸。

    云歌刚想反手击打那人的头,却已看清来人,立即顺服地就力翻上了长廊。

    冷风一吹,云歌觉得已经冷到麻木的身子居然还有几分知觉,连骨髓都觉出了冷,身子如抽去了骨头,直往地上软去。

    孟珏寒着脸抱住了云歌,一旁的侍女立即用帕子擦木板地,拭去云歌上岸时留下的水渍,另一个侍女低声说:“孟公子,快点随奴婢来。”

    孟珏俯在云歌耳边问:“红衣呢”

    云歌牙齿打着战,从齿缝里抖出几个字,“逃逃了。”

    “有没有人看到大公子”

    “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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