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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汉情缘:云中歌-第5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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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安撤剑的刹那,人已经飘到门外,身法迅疾如鬼魅。

    常叔不能相信地揉了揉眼睛,哆嗦着缩回被子,闭着眼睛喃喃说:“噩梦,噩梦,都是噩梦。”

    来时一路都是疾驰,此时人如愿寻到,刘弗陵反倒一步步慢走着。

    在他貌似淡然的神情中,透着似悲似喜。

    于安本来想提醒他,天快亮了,他们应该抓紧时间,可感觉到刘弗陵的异样,他选择了沉默地陪着刘弗陵,也一步步慢走着。

    “于安,老天究竟在想什么我竟然已经吃过她做的菜,你当时还建议我召她进宫,可我”可我就是因为心生了知音之感,因为敬重做菜的人,所以反倒只想让她自由自在。还有甘泉宫,居然是我下令将她赶出了甘泉宫,难怪于安后来怎么查探,都查不出是谁在唱歌。

    刘弗陵的语声断在口中。

    于安没有想到多年后,会冷不丁再次听到刘弗陵的“我”字,心中只觉得酸涩,对他的问题却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当陛下还不是陛下时,私下里都是“我、我”的,一旦想搞什么鬼把戏,就一脸哀求地叫他“于哥哥”,耍着无赖地逼他一块儿去捣蛋。吓得他拼命磕头求“殿下,不要叫了,被人听到了,十个奴才也不够杀”。

    为了让殿下不叫“哥哥”,就只能一切都答应他。

    后来就就变成“朕”了。

    一个字就让母子死别,天地顿换。

    一切的温暖都消失,只余下了一把冰冷的龙椅。

    虽然华贵,却一点不舒服,而且摇摇欲坠,随时会摔死人。

    “她在长安已经一年多了。在公主府中,我们只是一墙之隔,甘泉宫中,我们也不过几步之遥。在这个不大却也不小的长安城里,我们究竟错过了多少次”刘弗陵喑哑的语声与其说是质问,不如说是深深的无奈。

    于安不能回答。

    此时已经明白云歌就是陛下从十二岁起就在等的人。

    已经知道云歌在陛下心中占据的位置。

    这么多年,一日日,一月月,一年年下来,他将一切都看在眼内,没有人比他更明白陛下的等待,也没有人比他更明白陛下的坚持。

    白日里,不管在上官桀、霍光处受了多大委屈,只要站在神明台上,眺望着星空时,一切都会平复。

    因为降低赋税、减轻刑罚触动了豪族高门的利益,改革的推行步履维艰,可不管遇见多大的阻力,只要赏完星星,就又会坚定不移地走下去。

    因为上官桀、霍光的安排,陛下十三岁时,被逼立了不到六岁的上官小妹为皇后。

    可大汉朝的天子,因为一句诺言,居然到现在还未和皇后同房,也未曾有过任何女人。

    二十一岁的年纪,不要说妻妾成群,就是孩子都应该不小了。

    若是平常百姓家,孩子已经可以放牛、割猪草;若是豪门大家,孩子已经可以射箭、骑马,甚至可以和兄弟斗心机了。

    因为关系到社稷存亡,天家历来最重子裔,先皇十二岁就有了第一个女人,其他皇子到了十四五岁,即使没有娶正室,也都会有侍妾,甚至庶出的儿女。

    可陛下到如今竟然连侍寝的女人都没有过。

    陛下无法对抗所有人,无法对抗命运,可他用自己的方式坚守着自己的诺言。

    于安挤了半天,才挤出一句:“老天这不是让陛下找到了吗好事多磨,只要找到就好,以后一切都会好的。”

    刘弗陵的唇边慢慢露出一丝笑,虽还透着苦涩,却是真正的欣喜,“你说得对,我找到她了。”

    说到后一句,刘弗陵的脚步顿然加快。

    于安也不禁觉得步子轻快起来。

    到了常叔指点的房子前,于安刚想上前拍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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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人生若是有情痴(2)
    刘弗陵拦住了他,“我自己去敲门。”却在门前站了好一会儿,都没有动。

    于安轻声笑说:“陛下若情怯了,奴才来。”

    刘弗陵自嘲一笑,这才开始敲门。

    因为心中有事,许平君一个晚上只打了几个盹。

    身旁的刘病已似乎也有很多心事,一直不停地翻身。

    虽然很轻,可因为许平君只是装睡,他每一次的辗转,许平君都知道。

    直到后半夜,刘病已才入睡。

    许平君却再躺不下去,索性悄悄披衣起来,开始干活。

    正在给鸡剁吃的,忽听到隔壁的敲门声。

    她忙放下刀,走到院子门口细听。

    敲门声并不大,似怕惊吓了屋内的人,只是让人刚能听见的声音,却一直固执地响着,时间久到即使傻子也知道屋内不可能有人,可敲门声还一直响着,似乎没有人应门,这个声音会永远响下去。

    许平君瞅了眼屋内,只能拉开了门,轻轻地把院门掩好后,压着声音问:“你们找谁”

    刘弗陵的拳顿在门板前,于安上前作了个揖,“夫人,我们找云歌姑娘。”

    云歌在长安城内认识的人,许平君也都认识,此时却是两个完全陌生的人,“你们认识云歌”

    于安赔着笑说:“我家公子认识云歌,请问云歌姑娘去哪里了”

    许平君只看到刘弗陵的一个侧影,可只一个侧影也是气宇不凡的,让许平君凛然生敬,遂决定实话实说:“云歌已经离开长安了。”

    刘弗陵猛然转身,盯向许平君:“你说什么”

    许平君只觉对方目光如电,不怒自威,心中一惊,趄趄趔趔倒退几步,人靠在了门板上,“云歌昨日夜里离开的长安,她说想家了,所以就”

    许平君张着嘴,说不出来话。

    刚才被此人的气势震慑,没敢细看。此时才发觉他的眼神虽和病已截然不同,可那双眼睛却有六七分像。

    于安等着许平君的“所以”,可许平君只是瞪着刘弗陵看,他忙走了几步,挡住许平君的视线,“云姑娘说过什么时候回来吗”

    许平君回过神来,摇摇头。

    于安不甘心地又问:“夫人可知道云姑娘的家在何处”

    许平君又摇摇头,“她家的人似乎都爱游历,各处都有房产,我只知道这次她去的是西域。”

    刘弗陵一个转身就跳上马,如同飞箭一般射了出去。

    于安也立即上马,紧追而去。

    许平君愣愣看着刘弗陵消失的方向。

    回屋时,刘病已正准备起身,一边穿衣服,一边问:“这么早就有人来”

    许平君低着头,忙着手中的活,“王家嫂子来借火绒。”

    从天色朦胧,一直追到天色透亮,只闻马蹄迅疾的声音。

    风渐渐停了,阳光分外的好,可于安却觉得比昨日夜里还冷。

    如果是昨日就走的,现在哪里追得上

    陛下又如何不明白

    两边的树影飞一般地掠过。

    一路疾驰,早已经跑出长安。

    日头开始西移,可刘弗陵依旧一个劲地打马。

    一个老头背着柴,晃晃悠悠地从山上下来。

    因为耳朵不灵光,没有听见马蹄声,自顾埋着头就走到了路中间。

    等刘弗陵一个转弯间,猛然发现他,已是凶险万分。

    老头吓得呆愣在当地。

    幸亏刘弗陵座下是汗血宝马,最后一刹那,硬是在刘弗陵的勒令下,生生提起前蹄,于安旋身将老头拽了开去。

    老头子毫发未损,只背上的柴散了一地。

    老头子腿软了一阵子,忙着去收拾地上的柴火。

    刘弗陵跳下马帮老头整理柴火,但从没有干过,根本不能明白如何用一根麻绳,就能让大小不一、弯曲不同的柴紧紧地收拢在一起。

    老头子气鼓鼓地瞪了眼刘弗陵:“看你这样子就是不会干活的人,别再给我添乱了。”

    刘弗陵尴尬地停下了手脚,看向于安,于安立即半躬着身子小声地说:“自小师傅没教过这个,我也不会。”

    两个人只能站在一旁,看一个风烛残年的老头子干活,唯一能做

    的就是把掉得远的柴火捡过来,递给老头。

    为了少点尴尬,于安没话找话地问老头:“老人家,你这么大年纪了,怎么还要一个人出来拣柴儿女不孝顺吗”

    老头哼了一声:“饱汉子不知饿汉饥你养着我吗朝廷的赋税不用交吗儿子一天到晚也没闲着,做父母的当然能帮一把是一把。真到了做不动的那一天,就盼着阎王爷早收人,别拖累了他们。”

    于安在宫中一人之下,千人之上,就是霍光见了他,也十分客气,今日却被一个村夫老头一通抢白,讪讪得再不敢说话。

    老头子收拾好干柴要走,于安掏了些钱出来奉上,算作惊吓一场的赔罪。老头子却没有全要,只拣了几枚零钱,还十分不好意思,“给孙子买点零嘴。”佝偻着腰离去,“看你们不是坏人,下次骑马看着点路。”

    于安见惯了贪得无厌的人,而且多是腰缠万贯、依然变着法子敛财的人,或者身居高位,却还想要更多权势的人,今日一个贫穷的老头却只取点滴就缩手而回,于安不禁呆呆地看着老头的背影。

    一会儿后,于安才回过神来,“陛下,还要继续追吗”

    刘弗陵望着老头消失的方向,沉默地摇了下头,翻身上马,向骊山方向行去。

    云歌,不管我有多想,我终是不能任性地随你而去。我有我的子民,我有我的责任。

    于安心中的石头终于落地,不禁长吁了口气,“陛下放心,奴才会命人去追查。云歌姑娘再快,也快不过朝廷的关卡。”

    孟珏强压下心中的纷杂烦躁,一大早就去求见刘弗陵。想商议完正事后尽快去找云歌。

    虽然不知道云歌如何知道了他和霍成君的事情,可看她的样子,肯定是知道了,因为只有此事才能让她如此决绝。

    从清早等到中午,从中午等到下午。

    左等不见,右等不见,孟珏心中不禁十分不悦。

    可对方是大汉朝的皇帝,而他现在要借助对方,不能不等。

    直到晚膳时分,刘弗陵才出现。

    面容透着疲惫,眉间锁着落寞,整个人难言的憔悴。

    一进来,未等孟珏跪拜,就对孟珏说:“朕有些重要的事情耽搁了。 ;”

    话虽然说得清淡,可语气间是毋庸置疑的真诚。

    孟珏心中的不悦散去几分。

    一面行礼,一面微笑着说:“草民刚到时,已经有人告知草民,早则上午,晚则晚上,陛下才能接见草民,所以不算多等。”

    刘弗陵淡淡点了点头,命孟珏坐,开门见山地问:“有什么是霍光不能给你的你要朕给你什么”

    孟珏微怔了下,笑道:“草民想要陛下保全草民性命。”

    “霍光会给你什么罪名”

    孟珏说:“谋反。霍大人手中有草民和燕王、上官桀往来的证据。 ;”

    刘弗陵盯了会儿孟珏,淡淡问:“霍成君有什么不好听闻她容貌出众。霍光对她十分偏爱,想来性格也有独到之处。”

    孟珏一笑,“草民不但不是一个清高的人,而且是一个很追求权势的人,可即使是权势,我也不习惯接受别人强加给我的事情,我若想要会自己去拿。”

    刘弗陵听到“强加”二字,心中触动,“你既然来见朕,肯定已经想好对策。”

    “是,如果霍大人举荐草民为官,草民想求陛下封草民为谏议大夫。 ;”

    刘弗陵垂目想了一瞬,站起了身,“朕答应你。你以后有事,如果不方便来见朕,可以找于安。”

    孟珏起身恭送刘弗陵:“谢陛下信任。”

    于安随在刘弗陵身后,行了一段路,实在没有忍住,问道:“陛下,奴才愚钝。霍光性格谨慎,在没有完全信任孟珏前,肯定不会给他重要官职,可也绝对比谏议大夫强。我朝的官职基本沿袭先秦体制,先秦并无谏议大夫的官职,此官职是先帝晚年所设,一直未真正编入百官体制中,孟珏要的这个官职似乎不是有权势**的人会想要的,陛下真能相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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