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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想来,那个女人作了叶府的主子后,母亲的坟墓都不知被迁往了何处吧。
青芜想起母亲这些年来受的委屈,想起母亲这些年来对她的好,突然觉得心痛如绞。
林夜阑不愿与父亲合作,想来也是上天注定的吧,让青芜不用再见那个男人一面,让青芜不用再看到那个男人时常挂在脸上的假装而出的歉疚。
青芜觉得眼前一黑,便倒了下去,耳边最后听到的是南迦的惊叫:“青芜妹妹,你这是怎么了,不要吓我……”
做了一个好长的梦。梦中青芜一直在血海中沉浮,血海中盛放着一朵朵红莲。然而青芜伸出手去,却什么实质性的东西都触碰不到。蓦地,血海深处出现了一个苍白的剪影,那人手里持着火把,往花海上一扔,火便沿着花海一路燃烧过来。青芜拼命奔逃,却觉双脚如陷流沙般虚浮,转瞬便被追上,吞噬。在被火舌烧灼得枝叶卷曲的花海中,在皮肤被烧灼得焦黑的痛感中,青芜居然看清了那个人的样子——
“……”满头大汗地惊醒,生生地遏止住了冲到喉咙边的那声惊呼。
醒来的时候,看到的居然是好久未见的林夜阑,站在他身后的除了南迦外,竟然还有世殊。
林夜阑立在首位,神色复杂地望着她。南迦与世殊看到青芜醒来后,都围了上来,脸上是毫不作伪的关切神色。尤其是世殊,能够在她沉静的脸庞上看到这般强烈的神情波动,是极为不易的事。
初来隐香的时候,只把这儿当作一个暂时的歇憩之所,觉得总有一天还是要回家的。然而现在,却是真真正正把这当作一个家了。
南迦握住青芜的手,语气里有些后怕:“青芜妹妹已经睡了一昼夜,看到你晕倒可吓死我了,前一日请渡中的大夫来诊治过,本来说是有些中暑,可是不知为何又多了心窍闭塞,若是妹妹自己过不去心里那个坎儿,可能就要不好了。妹妹心里有什么不痛快的就跟我说啊,谁欺负你了,姐姐帮你出气,别一个人憋闷在心里了。”
世殊也走到近前,似是不习惯比较强烈的感情流露,只是淡淡地说了句:“没事就好。”然而世殊眼里的如释重负青芜却是能够感受得到。
看着众人眼下的阴影,显然大家都是一夜没睡地看护着青芜。青芜觉得鼻头一酸,又强自忍住。望向林夜阑,语句是征询的、柔和的,然而说话的态度却是坚定的、强硬的:“让青芜习武可好?”
来隐香一年余,不知为何,林夜阑从未强迫青芜习武什么的,听南迦说,楼里的杀手们自进入隐香后每日便安排了地狱式的训练,五年后便都已成为江湖上独当一面的高手。
林夜阑不做要求,青芜便也乐得清闲,每次只出去吃吃玩玩。青芜知道,南迦她们是会保护她的,即使她们不在,林夜阑也是派渡中的高手暗中跟着,这些青芜都知道。
然而现在,青芜在俗世中最后的一点羁绊也被现实毫不留情地斩断了。青芜终于明白过来,身为女子,青芜只能向自己寻求庇护。没有什么会永远在身后支撑着她,无论亲情,无论爱情。唯有自己。若是自己都无法依赖自己,自己都无法保护自己,那么一旦洪流袭来,她便只能身不由己地被卷走。
林夜阑的眼中有些松动,青芜便继续,语气里带了些哀求,“渡主,求你,就算只是让青芜多些自保的手段,哪怕只是能强身健体也好。”
青芜叫他渡主。
没有叫他夜阑公子,疏离有礼的样子,也没有叫他林夜阑,无法无天的样子。
青芜第一次开口求他。
林夜阑低头略一思忖,终是开口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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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伊人阑珊
此时的南迦便在青芜眼前舞着,伴随着潺潺如清溪的银铃。倏地闪过了一抹极艳的光,便见一柄绯色的软剑架在了青芜颈项上。
青芜从未见过有人能将剑舞得这般入骨寒凉。前一刻还如江南早春的烟雨,让人觉得酥懒无力,后一刻便将人吞噬,有如冲天的火光。若不是对着她,想来紧随而来的便是毫不留情地一抹吧。
好一招月迷津渡。
自青芜央了林夜阑让她习武后,林夜阑便派了南迦与世殊来督导青芜。许是怕其他人收不住手伤了青芜吧,也算是用心良苦。
不同于世殊莹白的冰蚕丝,南迦的兵器是一柄色作绯红的软剑,平日不用的时候是缠在腰间的。
南迦的腰间缀了一圈璎珞,璎珞下又缀了若干细碎的铃铛,且那柄剑不知是用何种材料所铸,贴肉放置时是不见其形的,唯有在阳光的照射下,才能在影子上看到些淡淡流动的绯光。
南迦的剑名如其形,曰“绯光”。
便连青芜这个女子,都会被南迦的姿容与舞蹈所迷,更惘论那些男子了。谁会想得到,便在这个胡姬美女款摆的蜂腰上,缠着致命的利刃。
怕是刚及发现,便已死在了温柔乡里。
当然,林夜阑派南迦来,并不是要南迦将自己的本事倾囊相授,而仅仅是要南迦教青芜些防身的根基。
每日教完了那些基本的,南迦便额外传授青芜些剑术。以备不时之需。
青芜是肯学的,然而因为是女子,没有基本的武学功底,南迦与世殊又不愿伤及青芜,因而不出全力,所以进展很有些缓慢。
不知不觉又过了几月,平日里总待在渡中习武,每日点着暖炉熏香,未过度关注外边的季节更替。待得林夜阑主动给青芜个假,放青芜出去走走,看到满地金黄的落叶,以及已经捂得厚实些了的民众,青芜才发现,城中竟已有些秋意。
桑乾是个各种江湖人士聚居的地方,多数人喜动不喜静,所以较之其他地方更有些热切的节意。还未及中秋,便有些人家挂起了大红灯笼,甚至有些小孩挑着各式各样的花灯在街边嬉戏,一派其乐融融的美景。
几个月前那心窍闭塞的病虽说是治好了,却还是落了个心痛的隐疾。每次心情大起大落时都会觉得难受,然而此刻又确实有些想流泪。
想起年幼时父亲与母亲带她赏灯的情形,那时的青芜还是左尹府无忧无虑的大小姐,每日有人伺候着,不用担心挨饿受冻。
转眼父亲另攀了高枝,青芜有了弟弟,青芜与母亲便每况愈下,直至父亲再也不愿来看她们一眼。
再后来,母亲病逝,青芜便由曾经的令尹府嫡女彻底变作了人人都可随意践踏的野草,甚至青芜失踪了,父亲都未放出消息寻找,而只是迫不及待地将那个青芜应该仇视的女子扶上了正位,任青芜这个亲生骨肉可能在任何危险的境地里漂泊流离。
后来遇到了桃花与逐水历尽冷暖相依为命的爱情,世殊与桑振衣老前辈血浓于水的亲情,甚至只是街边年轻的夫妇闹别扭,或是小孩儿被父母训斥得哭,都让青芜羡慕甚至嫉妒。
人总是对自己得不到的东西满怀期待吧。
惆怅莫名。
不知不觉在街边站了许久,直到月上柳梢头,南迦出来寻她,才惊觉出这件事情。
初见南迦的时候,青芜觉得眼前的女子是应该怨她的,因为她夺取了她心爱男子手心里的暖意。
然而处得久了便发现,这个女子虽然表面上爱得如火般浓烈,事实上却是极有分寸,既不烧灼别人,亦不弄伤自己。
看到青芜病愈后,南迦眼里的关切毫不作伪,让青芜忍不住心生亲近。
任何一种恶意的揣测都是对这个出尘绝世的女子的亵渎吧。青芜心下赧然。
进退有度,便是青芜对南迦唯一的看法。
林夜阑应是知道南迦的爱慕,然而林夜阑不问,南迦亦不说。南迦便得以站在离林夜阑最近的位置,看着心爱的男子在江湖中叱咤风云。
他们如同爱人般亲近,心却早已远隔了天涯海角的距离。这是何其的幸运,又是何其的不幸。
看着灯火阑珊处的南迦,仿佛透过那层朦胧而单薄的剪影看到了未来的自己。南迦的今日,便是她的明日吧。
林夜阑应该也自有他的爱情吧,这是青芜第一次认认真真地端详他时便发现了的。他的眼睛分明看着她,然而眼里却盛了对另外一个女子的深情。虽不知所起,一往而深。也许他带她回隐香,只不过是因为她与他心里的女子极像,聊表慰藉。不知为何分离,心里还带着遥遥的期待与爱意。
转瞬间思绪万千,忍不住落下泪来。
此时南迦已行至青芜面前,看到青芜脸颊上未干的泪迹,语气里的担忧表露无疑:“青芜妹妹莫不是心痛病又发作了,初秋里风大,赶明我们再去请大夫来看看。”
青芜破涕为笑:“南迦姐姐不用担心,不过是刚才风大,被风沙迷住了眼睛。”
呵,是啊。缘何感受过了世间的情爱,便一厢情愿地对所有人都抱有期待。
青芜以为父亲不会抛弃母亲,青芜以为父亲割舍不断血浓于水的亲情,青芜以为情与爱坚如磐石,无法撼动,无法斩断,却原来,都是她自作多情的黄粱一梦——这些只被父亲当成了在权势方面的绊脚石,一旦有碍于前途,便一一铲除了去,毫不容情。
既然如此,便允许青芜退守在坚实的心壁内吧,不斗胆靠近,亦不过分远离。
若是有朝一日,有人能够融化青芜内心的坚冰,打开青芜内心的禁锢,将青芜想要的一一送来她面前,给予她摇摆不定的心一些依靠,一些安慰,青芜便放下所有的防备,安心为那人洗手做羹汤。百年之后,归于其居。
便让青芜暂时地尘封自己,等待着那样的一个人到来吧,带着隐秘的羞怯、盼望、期待与欣喜。
那人或许会是林夜阑,又或许不是。只是不会再有人让青芜爱得这般无望,这般疲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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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情坚如簪
第十九章 祖孙情深
自那次深谈后,青芜与南迦的关系愈发亲密。
有时世殊过来教青芜习武,看到她俩黏在一起,都会佯怒地骂青芜:“只知道与南迦好,小妮子真没良心。”
青芜便会上前勾住世殊的玉颈,拉两缕青丝至嘴唇上,装作一派街上纨绔子弟的口吻对世殊说:“小娘子生气的样子真动人,要不要小爷我来安慰安慰你?”
世殊便柔柔地呵青芜的痒,三个人笑作一团。
处得久了便发现,世殊表面上虽一派冰冷的神情,不愿与人亲近,内里却是善良真挚的,一旦把你当朋友,无论你遇到什么困难,她都会不遗余力地帮助你,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桑振衣老前辈也时常来渡中,每次带来一大堆吃食,有时是街边的糖葫芦,有时又是望江楼的松子鲈鱼。偶尔也会带来一大堆的小玩意儿,有桑乾街边买的皮影,也有碧玉坊里价值不菲的小摆件。
常常是三份,美其名曰一视同仁。青芜心下了然,无论是带来什么,都不过是为了讨世殊那个唯一的宝贝孙女欢心。
自那日在桑乾街头收拾了斯嘉炀后,青芜亦有幸再次目睹了世殊的兵器。
那日结束了晨训后无事可做,青芜便缠着世殊解答心中的疑惑,问她前几日究竟用了什么法子解决的那些仗势欺人的狗奴才。
世殊被青芜烦得怕了,不语,纤手拢在袖袋里片刻,右手上套上了一枚与左手样式相同的奇特指环,纤指微一动,指隙便流出了两抹微亮的光,再一动,却又没了。
就是这样两个小东西,要了那些恶奴的命?青芜大为惊奇,央世殊将两枚指环摘下来看。近了便发现两枚指环上有个一模一样的龙头状的凸起。
表面上看,指环外型没有任何区别——
通体用黄金铸成,每一片龙鳞并每一丝龙须都雕刻得极为精细,龙口大张着,卷曲的龙舌隐约可见,神情不怒自威。
龙身盘作了一圈,使人方便将其戴在手上,首尾相衔,尾部略向外摆,仿佛随时会御风而去。奇的是大小居然可以调节,使其能够紧紧地贴合手指,不至于松脱,也不至于勒紧。
然而青芜左看右看,都未看出这两枚指环哪里有玄机。
看得青芜疑惑的样子,世殊伸手取过指环,为青芜细细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