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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以为我跟你开玩笑呢!刺竹气恼地钻进马棚,将干草一铺,还不忘把雪尘马的缰绳系在手边的立柱上,这才两手一枕,望着草棚顶上那茅草缝隙里的天幕,久久地出神。
清尘的冷淡,应该不是恨,她不是那么小气的人啊。可是如果不是恨,那是什么原因呢?
望着头顶黑色天空中闪亮的星星,刺竹知道,明天又是大太阳的天,这一路过去,燥热难耐,五、六天的路程,有得熬。他担心,清尘受不受得了。就这么想着,面前又慢慢浮现起那熟悉的容颜,恍惚间,似乎又看见,她坐在归真寺的琉璃屋顶上,手拢着树叶吹奏……他记得,她把头发捋过来,轻声问着“如果我是个女孩,你会喜欢我吗”,她脸上的神情。柔美,令他心田发颤……清尘最美的,还是那双眼睛,清亮。会说话,这该是最为传神的遗传。刺竹好像明白了,安王缘何会爱上祉莲,实在是因为这双眼睛的美丽,摄人心魄,无法抗拒。
微笑,缓缓地漫起在刺竹的脸上,他扯起一根草,叼在嘴里,然后伸展了胳膊。搭在旁边的草垛上,就好像,亲热地揽着清尘。
龙舟上,他*的上身贴着清尘,在那血脉和毛孔的贲张下。清尘的惶然……还有她看着他毫无顾忌地脱裤子,那一刻的窘迫……刺竹拈了拈手指,这几个指头,曾经在出水的一刻,拨开了清尘的领口,指腹在水中,滑过她的颈间。细腻溜溜的感觉,他以为是水流的润滑,他看见清尘出水时的目瞪口呆,心里只有不解和疑惑……
还有那恶作剧的一亲,刺竹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伤口早就好了。可是怎么都觉得,那疤痕总也存在着……竟是真的被个女人咬了,这以后还怎么见人?
刺竹有些恼,却又猛地想起沐广驰紧张兮兮却又讳莫如深的表情,那样躲闪而瑟缩的一句“你又怎么惹了她了?”一句话。把两个牛头马大的男人那一点心虚,全引了出来。刺竹叼着干草,摸着脑袋,呵呵地笑了起来。
点点滴滴,象苍灵渡的河水,轻缓地流过,刺竹在这些清晰的片段里,被丝丝的甜蜜浮了起来,飘荡在回忆里,呼呼睡去。
天色已亮,清尘出了房门,径直来到马厩,一看,刺竹斜躺在草垛上,睡得一脸笑容,她的眼光,默默地在他小腿上停留了一会,那里正栓着雪尘马的缰绳。
一扭头,出了马厩,自行去吃早饭。正吃得起劲,刺竹走了进来,说:“这五、六天路程呢,一个水囊怎么够?我已经吩咐他们准备去了,我们俩人,各带四个水囊。”
“如今正是天热的时候,越往沙漠,气候越是难受,白天热,晚上冷。”刺竹又说:“我给你备了一件皮袍,还带了个小帐篷……”
清尘一声不吭地听着,埋头喝粥。
刺竹盯着她看了一会,忽然伸手过来,压住了她的碗,皱着眉头道:“你昨晚上,故意整我?”深更半夜,挂上一个水囊出走?只怕不到第二天中午就干死了……
清尘想笑,忍住,起身道:“我吃完了,赵将军慢用。”
“我不跟你计较,只当你整我几回,就当是原谅我了。”刺竹一把抓住她,笑道:“我为你设想这么多,连句谢谢都不说?”
清尘淡然道:“任务是两个人执行,我说要主事,你不肯,那我就只好让你主事了,所以你为我操持,是应该的。”随即眉毛一挑,将军到:“要不,还是我指挥你?”
“诶——”刺竹赶紧摆出制止的手势,疾声道:“那不行,这抵你答应我一个要求呢……你又想算计我?不行——”
清尘笑起来,看着刺竹,眼底的狡黠一点点地逼过来。刺竹有些乱了,脸色一正,倏地红了,嗫嚅道:“笑什么笑?有什么好笑的?”
“我以前难道没看着你笑过?”清尘哼一声:“还大将军呢,我笑一下你脸红什么?”
刺竹便瞪大了眼睛,说:“以前,以前你是男的,管你怎么看着我笑!现在,现在你怎么能这么笑?”
清尘一听,登时变脸,厉声道:“这可是你说的,我不能对你笑。”
“诶……”刺竹又急了:“我不是这个意思……”
“你就是这个意思。”清尘一甩手,走了出去。
刺竹愣了好半天,这才一拍脑袋,恨声道:“又着了你的道!”
从麦城出发,一路走来,树荫渐少,十多里之后,极目之中,便再也难寻芳草了。周遭没有任何人家,官道上也没有行人,四处空空荡荡,宽阔平坦的土地上铺着薄薄的黄沙,随着风舞起来,盘旋在四野之中,尽显荒凉和贫瘠。
清尘站在胡杨林里,擦着汗水,望着远处,不知在想什么。
刺竹轻轻地靠过去,递上水囊。清尘用手挡回来,折身,坐在树下,阴影里,只见她眉头紧皱,一脸凝重。
“想什么呢?”刺竹挨着她坐下,笑嘻嘻地说:“这次我主事,你不用想那么多,跟着我混,准有饭吃。”
清尘不语,悄然往旁边挪了挪。
刺竹再次递过水囊来:“喝口水啊,你看你的汗,衣服都湿了。”
清尘看他一眼,接过水囊,喝了几口水,那汗更加出得厉害了,一粒粒珍珠般地滚下来。刺竹看着,想也没想,抬手就用自己的袖管,铺头盖脸地朝清尘脸上抹过来,清尘一侧身子,说:“男女授受不亲。”
“你不是男的吗?”刺竹呵呵地笑,调侃道:“现在天下人,谁敢说沐帅是女的?派沐家军灭了他……”
清尘斜了他一眼,起身,拍拍身上的灰,就要上马。
“等一下。”刺竹说着,从自己马上拿一大捆行囊中掏呀掏,弄出一个大大的竹斗笠来,不由分说地往清尘头上一罩,还没等清尘反应过来,那几根手指头便无比灵活地给她系上了结绳,随即裂开嘴,呵呵一声傻笑。
“弄完了?”清尘冷冷道:“这样我也不会记得你的好,反正你主事,都是你应该做的!”
“是……”刺竹笑着,又伸手,掏一阵,摸出一块黑色的大布出来,再次往清尘头上一罩,捆好,就变成了一个连着斗笠的大斗篷。
“这样最好,能遮阳,又凉快。”刺竹满意地说:“我早几天就请教了那些当地人,现学现用。”
清尘懒得理他,跨上马,却看见刺竹可怜巴巴地拉着缰绳,不甘心地问:“我把你收拾妥当了,你咋就这么狠心,也不问问我呢?”
“你能收拾好我,还能亏待自己?”清尘没好气地说:“快点赶路,不要磨磨蹭蹭。”
“误不了事,”刺竹悻悻地抽出另一个斗笠,给自己带上,这才说:“我问到了一条近路,可以缩短一天半路程,咱走那条路。”
清尘眼珠子一转,好小子,不吭不哈的,早有谋划啊。
“不过,那条路很难走,要过两个风口,运气不好的话,还能遇上沙尘暴。”刺竹脸上的笑容淡去了,肃色顿起:“清尘,治气归治气,你可不能离我太远。啥事都好说,这事我可不是跟你开玩笑。”
清尘不屑道:“你说的,不都是正事?哪件是开玩笑的?”
刺竹怔了一下,忽地咧嘴一笑:“要是我说,让你嫁给肃淳,是开玩笑的,你相信吗?”
“不相信。”清尘非要跟他对着干:“我已经准备听你的了,嫁给肃淳也不错……反正他也答应让我成为正室……”她眼角余光偷瞄着刺竹,一本正经道:“临行前那三天,我每天都陪着肃淳呢,所以也没功夫去给你汇报我俩发展的情况……”
刺竹的脸色不由自主地灰了,无趣地瘪瘪嘴,哑了。
清尘笑一下:“后悔了吧,不该跟我同路。”
“不后悔。”刺竹瓮声道。
“为什么?”清尘仰起下巴,眼睛斜斜地俯视着他。
“我知道你会一路捉弄我。”刺竹一开口,倒叫清尘有些吃惊了,他说:“只要你捉弄了我之后,能心情愉快,我也无所谓。”
清尘眨着眼睛,还寻思着话里的意思,刺竹忽地哈哈大笑起来:“清尘!你说你不喜欢肃淳,你会主动去找他?骗鬼呢!你要耍我,我就配合你一下……这下,上当的可是你了!”
清尘闻言大恼,扬手就是一鞭,抽在刺竹的马屁股上,马嘶叫着跑开了,刺竹还不忘回过头来笑,清尘嘴一撅,恨恨地骂道:“赵刺竹!你吃了熊心豹子胆了!看我怎么修理你!”
第98章 斗嘴打诨傻人也不傻 (上)
太阳悬在头顶,发出耀眼的白光,炙烤着大地,一股股热浪从脚底冒出来,熏得人昏昏沉沉。到处都是黄沙,刺得眼睛发酸发痛,一个接着一个的沙丘,仿佛永远也没有尽头。
清尘坐在马上,挥汗如雨,衣服湿了又干,干了又湿,粘在身上就跟湿纸片一样,横竖都觉得透不过气来,仿佛每个汗毛孔都被憋住了。她觉得一阵阵恶心,身子晃了晃,眼前渐渐炫舞起来,她想伏在马背上,背一弓,却摔了下来。
刺竹赶紧跑过来,扶起清尘,扛在马背上,然后找了个背阳的沙丘,把清尘放下来。一看,清尘嘴巴发干,面色通红,已经昏迷了。刺竹赶紧喂了她几口水,然后支起帐篷,把清尘放了进去。
清尘睁开眼睛的时候,刺竹正坐在一旁,望着她笑:“醒来了?你醒得可真是时候,星星都出来了……”
清尘转过头一看,帐篷外,正是满天星辰。凉悠悠的风从外边吹进来,很舒服。帐篷里的小马灯,发出晕晕的黄光,将小小的帐篷照耀得满满的。
“好些了吗?再喝点水吗?”刺竹把水囊凑近清尘嘴边。
清尘摇摇头,坐了起来:“我没事。”
“你中暑了,我给你喂了点丹药。”刺竹轻声道:“如果你好些了,我有个想法……”
清尘转过头,刺竹微笑道:“我们选择晚上走,早上也走一会,等天气一热起来,我们就找个地方休息……从这里过去,有个沙漠小峡谷,那就是第一个风口。如果现在动身。估计明天上午能到,到了那里,就能好好休整一下了。”
“走吧。”清尘起身。低头道:“都怪我,耽误行程了。”
“怎么这样说呢?”这条路短一些。但是难走些,商家都不走这边呢……刺竹笑道:“今天多亏了你,我才想起晚上行走,也是额外收获啊。”
两人收拾完毕,顶着星光上路,果然凉爽许多。
“清尘……”刺竹问道:“这么好的月色,吹个曲子给我听吧。”
“没有树叶,吹不了。”清尘回答。
刺竹只得作罢。又问:“那你那天在归真寺屋顶上吹的,是首什么曲子?好听。”
清尘想了想,答曰:“水莲吟。”
水莲?刺竹一惊,忽地想起那夜的梦境,碧水流淌,一朵白色的莲旋转着,幽幽地漂近……
“那是我爹教我的曲子。”清尘说:“这是我爹最喜欢的曲子,每次他吹起这支曲子,我就知道他在想祉莲。”
祉莲?刺竹忍不住笑道:“你一口一个祉莲,我听着还真觉得怪异。”
清尘也笑了。更正道:“我娘。”
“你为什么不叫她娘?只叫祉莲?”刺竹好奇地问。
“我叫爹也是直呼其名,”清尘想了想,说:“我从来没有叫过娘。”
“那是为何?”刺竹诧异道。
“她生下我没多久就死了。爹给我找了个奶娘,所以,我没见过祉莲,也没叫过她娘。”清尘说。
刺竹叹一声:“也是个可怜的女人啊。”
“之前是有些可怜,不过,她跟我爹一起的时光,还是快乐的,”清尘默然道:“我觉得,她能重新回到爹的身边。这辈子,应该已经没什么遗憾了。”
刺竹点点头。想起了什么,忽地问道:“你不喜欢安王。对安王有成见,是不是因为你娘?”
“是啊。”清尘并不否认,也不掩饰:“我就是讨厌他,不管他做什么,怎么做,反正横竖我就是喜欢不起来。”
“安王还是很不错的。”刺竹笑道。
“总的来说是不错,”清尘说:“所以,尽管我和我爹都不喜欢他,但为了天下太平,我们还是选择归顺了朝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