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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看我的儿子们,哪个有这样的气魄?”安王低声道:“即便他们也对我这个做父亲的感情深厚,即便我处于沐广驰的境地他们也会出兵来救,可是有小娃娃这样的胆识和谋略的,就没有了……”
“危难时方能显真情嘛,”刺竹低声道:“王爷您今天长吁短叹好多次了,缘何如此伤感?”
“你应该想得到的。”安王默然道:“不用王爷长王爷短的,这里跟家里有什么区别,你还是叫我姑父吧,别人又不是不知道我们的关系……”
刺竹不好意思地讪笑几声:“我只是想,营中是公事场合……”
“哎呀,随你好了。”安王不耐烦地摆摆手,问道:“最近写信回家没,父亲好些了吗?”
刺竹回答:“没什么好不好的,您也知道,他都是以前打仗留下的老伤,一变天就痛,厉害的时候就只能躺在床上,好一些了还可以在家里走动走动。”
“他跟我征战几十年,先是打蒙古,后是平叛乱,如今还没消停,他倒先打不动了,”安王感慨道:“好在他还有你这么个儿子,送到我身边来,不然缺了左膀右臂,我更加是焦头烂额。”
安王提起袍摆,踏上台阶,斜过头,问道:“你知道我现在最担心的是什么?”
刺竹嘿嘿地笑了两声:“姑父,你这个问题还是留着考肃淳吧,他一定答得出,不要被我抢了头功。”
安王笑着,用食指点点了刺竹:“你呀,就是维护他……”
“你真该多看看他的优点,别老说人家的儿子好,自己的其实也不赖,”刺竹笑呵呵地说:“肃淳跟你出征也不过四年,我都在营里呆了八年了,姑父你不要要求太高。”
“他已经是世子了,你和你爹,还有你姑姑,都不需要担心会有什么变故。”安王亲昵地拍拍刺竹的肩头:“今天的事,回家还要你姑姑谢谢你,把他的命从剑下抢了回来。”
“别这样说了,姑父,你也知道,沐清尘不会杀他。”刺竹说着,推开了门,喊道:“肃淳——”
肃淳光着膀子坐在屋子中央的圆桌旁,右前胸至腋下已经捆上了绑带,他手里端着茶,眼睛却望着别处,正在发呆。刺竹叫他,都没有听见。
“嘿!”刺竹一拳,打在他结实的左臂上:“想什么啊,姑父来看你了。”
肃淳一惊,赶紧站起来,躬身道:“父王。”
“没事了吧?”安王将他上下打量一眼,沉声道:“以后不要这么莽撞了,你是世子,是王位的继承人,要爱惜自己。”
世子脸一红,赧然道:“对不起,父王……”
“我没有责怪你,只是提醒你以后要小心,”安王温和地说:“坐下吧。”
肃淳和刺竹依言坐下。
“你刚才在想什么呢,那么入神?”刺竹一边给安王斟茶,一边问。
肃淳闷声说:“就是在想对阵的事情啊。”
“我正要问你呢,”安王看了肃淳一眼,说:“你把小娃娃的头盔剔下来以后,挑刺了他的发带,怎么会发怔了,要不是刺竹喊一声小心……你想什么去了?”
肃淳眨了眨眼睛,有些茫然。
安王目光矍铄地望着他,轻声问道:“那小娃娃,真的是俊美非常?”
肃淳眼光一飘,竟又恍惚起来。
那张脸,清秀俊美,英气飒爽……
那双眼睛,顾盼如波,虎虎生威……
那容貌,似曾相识……
“我从前,一定是见过他的!”肃淳禁不住大喊一声,站起身来。
安王慢悠悠地说:“你到哪里去见过他?”
肃淳怔了一下,坐下来,喃喃道:“父王,我一定见过他,至少,我见过跟他长得很象很象的人,谁呢……”忽然,他咧嘴一笑:“真是,我从来没见过这么漂亮的男人……”
恩,安王从喉咙里发出重重的一个声音,“娈童可不是王的作为……安王府,决不允许出现这样龌龊勾当。”语气平缓柔和,但是语意尖刻。言毕,目光冷冷地刺过来。
娈童?肃淳一听,刚刚潮红退却的脸,忽地又红了,他支吾着,刚想解释。王爷又说话了:“你刚才坐在这里,一直在想他?”话语阴森,凌厉如剑。
刺竹担心地看了肃淳一眼。
肃淳一下子瞪大了眼睛:“父王你真是冤枉我了,我只是觉得他长得很面熟,在想曾经在哪里见过……”他看了父王一眼,倏地说道:“我可是个正常男人,我有未婚妻,初尘公主……”
安王听他这么一说,脸色慢慢缓和下来,却仍不忘补上一句:“那都是有违人伦纲常的,你要时刻警醒自己。”
是。肃淳应道。
安王喝了一口茶,看了刺竹一眼,转向世子:“有个问题,考考你们……我现在最担心的事情,是什么?”他指指二人:“刺竹先说。”
刺竹沉吟片刻,回答:“你最担心的,应该是两件事,一是劝降沐广驰,二是破围城之困。”
安王笑了一下,转向肃淳:“你说。”
肃淳思忖着,答:“除了这两件事,父王您担心的,应该还有破苍灵渡、灭淮王,以及……”他看了看安王,有些顾忌地停下了。
“说。”安王鼓励儿子:“说错了也没关系。”
肃淳低声道:“我觉得,您现在最担心的,还是隋先生的身体……”
“为何?”安王的眼睛里,一抹看不见的精光闪过。
“隋先生是有名的谋士,父王仰慕他很多年,他却一直在淮王帐下,如今淮王加害他,我们正好救下。他熟悉淮王那边的情况,也有良策平天下,但是在淮王狱中受下的重创,却难保性命,如今是拖一天算一天。苍灵渡无法破,以淮河为界,百洲那边的情况无从得知,父王能从隋先生那里了解的情况,只是悬在先生的命上面,他说一点便知道一点……”肃淳看了安王一眼,声音低下去:“父王对隋先生寄予厚望,想让他做军师,只怕先生残烛将尽,要辜负父王……那天下之势,又是风云莫测……”
肃淳涩涩地问:“父王,这可是你最焦虑的问题?”
安王默然合眼,长叹一声。
刺竹望着肃淳,轻轻地笑了一下。
“报——”门外响起兵丁的长喏。
“进来。”安王说。
兵丁说:“禀告王爷,刚收到飞鸽传书,初尘公主座驾已经从魏州出发,两日内即可到达通州。
公主什么时候离开了许州行宫的大本营?并且已过魏州即达通州?!
而此刻,通州刚刚被围,她来,岂不是自投罗网?
刺竹猛地大喊一声:“不好!”
仿佛醍醐灌顶,安王倏地清醒。
今日阵前,沐清尘为何口口声声说,“过几天,我自会叫你乖乖地把他给我送回来……”什么叫阵,什么围城,都是烟雾弹,他原来是想,要掳了公主来换沐广驰!好厉害的小将军,他先就掌握了情报,然后,才率军来索要父亲,一环套着一环,每一环都是一个意外,到底,还是打了安王一个措手不及!
隋先生说的,一点都没错,沐清尘,已经算好了,要安王乖乖交人。
好一个言必行,行必果的小将军啊——
第4章(上) 倾城将军暗筹连环计
“父王,我们即刻飞鸽传书过去,要魏州派人追回初尘!”肃淳急了。
“赶紧去传!”安王匆匆挥退兵丁,缓缓地坐下来,却说:“只怕是晚了。”思忖片刻,他一扬声,喊道:“来人!”
兵丁来,安王吩咐:“再飞鸽传书,让魏州周旦率五千援兵过来,追不到公主,也要把围城之军打个缺口下来!”
“父王,”肃淳迟疑了一下,说:“如此一来,魏州可就是空城了。”
安王闷声道:“空城又怎么了?淮河以北都是我们的,难道他会傻到来攻打一座占不住的空城?!”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四周除了一条淮河,都是安王的地盘,占住了只能挨打,最后还是得乖乖地交出来,沐清尘是个聪明人,不会做这种傻事的。
要不惜一切代价打开一个缺口,告诉这个张狂的小将军,安王的地盘,由不得他为所欲为。
兵丁在鸽子脚下系上信管,伸手一抛。
鸽子展翅飞过城门,飞向广袤的天空……
忽然,“嗖”的一声!
营帐边的草地上,一个大眼睛,长相伶俐的丫环跑过来,捡起了地上的鸽子,撒腿跑了回去:“少主,真是只信鸽。”
一个身着甲胄的少年,正是清尘,手执长弓,站在草坪里,接过鸽子,一边用手掂着,一边露出满意的微笑:“这半个时辰,我等的就是它。”他一转身,拾起了地上的箭袋,走向营里,吩咐道:“樱桃,叫人把躺椅收拾了。”
营帐门帘一掀,清尘走了进来,喊道:“宣伯伯!”
“射中了?”木椅上,一个儒雅的男子转过头来,高高的额头,细长的丹凤眼,薄薄的嘴唇,满脸笑意地望着清尘。
“那当然,我是神射手穿杨将军。”清尘有些洋洋得意地说着,把鸽子放在桌上。
宣恕刚抬起手,清尘赶紧过去,推动了他的木轮椅,送到桌边。宣恕并不急着看信管,只问:“考考你,是什么内容?”
呵呵,清尘咧嘴一笑:“我们的鸽子回来了?”
宣恕指了指那边的书案,案上散落着粟米粒,一只鸽子正在悠闲地吃食。
清尘涎着脸笑:“让我先看看那信管里的内容,再回复你如何?”
“不行——”宣恕拖长了声音。
“你都知道了,却来考我,不公平呢。”清尘撅起嘴巴。
“信管没动呢,我也没看。呆会,一起揭晓谜底……”宣恕正色道:“我自是能猜到,所以考你。”
清尘眨了眨眼睛,黑黑的眼珠转了几圈,思索一阵,说:“我们鸽子带来的信,一定是命魏州出兵把公主拦截回去,这只鸽子的信嘛……该是加急!”
“确定?”宣恕沉声道:“要动脑筋。”
清尘冥想一阵,苦着脸说:“我说的应该没错。”
宣恕摇摇头:“清尘,我告诉你多少回了,在战场上,不单单要分析战局,更重要的是,还要分析对手帅官和主将的性格,光有纸上兵法是没有用的,一定要结合实际,抓心理作战。”
清尘咬着嘴唇,望着面前的死鸽子,为难地看了宣恕一眼。
“想不出了?”过了许久,还没见清尘开腔,宣恕便提醒道:“安王为人虽然贤明豁达,和善宽厚,但他毕竟是行伍之人,又正当壮年,总是有几分盛气的……”
清尘严肃地看着宣恕,频繁地眨着眼睛,仍是未解。
还是没参透。宣恕只好慢慢挑开关键之处:“他征战几十年,对阵强手无数,如今,被你一个小小的孩童耍了,他岂会任你调摆?”
啊!清尘茅塞顿开,说:“求援!他定是向魏州求援,破我围城之局。”
“有何对策?”宣恕悠悠然开口。
清尘苦思良久,陡然一笑,俏皮道:“我没辙了——”
宣恕大笑:“拆信管吧。”
“都知道内容了,还有何必要拆之?”清尘说着,还是起了身,将两个信管里的纸条拿出来,读完之后,是长久的冥想。宣伯伯干嘛一定要我多此一举?
“你截获了初尘公主要去通州的信,为何还要用自己的鸽子去套回信?”宣恕淡淡一笑,悠声道:“这次你知道废物利用,麻痹和警示敌人,还要弄乱他们的阵脚,那下次呢,废物就一定不可以用了?我告诉你,废物还可以有更大的作用呢……”
清尘眉毛跳了一下,眼光,静静地落在“五千人马”四个字上面,然后,他猛地嘴角一翘,露出个无声又玩味的笑容来。
“想到了?”宣恕斜着脑袋,考究地看着他。
清尘呵呵一笑,用手点着宣恕,轻声道:“你刁钻!”
“诶,这可是你想出来的,跟我无关……”宣恕也用手指点向清尘:“你才刁钻!”
“是你带坏了我!”他猛一下,伸头到宣恕面前,做了个鬼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