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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琳的眼光躲闪了一下,垂下头,红着脸,又拨弄了一下盒子里的胭脂,低声说:“你看看,这些胭脂,我都没用过呢……”
清尘明白了,她是想要自己问,为什么不用呢?然后才回答,因为舍不得……其实依琳的潜台词,就是想告诉自己,她是因为爱他,才能忍,才会留。
不,这不是全部的理由。如果仅凭原来的印象,清尘会相信她,可是,有了刚才的那一番对话,清尘开始察觉到,依琳并非思想简单,她和初尘,从本质上说,都是一样的,身为帝王家的女儿,不可能也不会被允许心思单纯。
他看着依琳,眼光中渐渐地透出犀利:“真是这样的吗?没有其他?”
依琳瑟缩了一下,低声道:“清尘,没有其他,我也愿意嫁给你的。”
那就是有其他罗。清尘嘴角一扯,淡淡地笑道:“其他是什么?”
一阵难耐的沉默,清尘等待着依琳开口,他知道,只要自己坚持下去,依琳会吐露实情。
衣服奚梭梭的响动声,清尘已经起身了。
依琳惶然地抬起头来,喊道:“清尘……”
清尘站定,俯视着依琳。
依琳缓缓地站了起来,直视着清尘,轻声道:“你告诉我,你跟她,有没有夫妻之实……”
这是交换。清尘感叹一声,聪明的女孩,她表面的谦恭和顺比初尘的装疯卖傻更容易迷惑人,实际上,对于底线,她们都寸步不让。
“没有。”清尘直视着依琳的眼睛,他没有撒谎,也不需要撒谎。
依琳沉默了,她看着清尘,默默地低下头去。
“你来的时候,王妃已经叮嘱过你了,是吗?”清尘一语中的:“你母亲考虑到你弟弟的将来,为了世子之位,要你下嫁于我。只有这样,才能让沐家军成为淮王的亲信,保住沐家军,也保住你母亲的实力和弟弟的将来,制衡秦阶。”
她依旧垂着脑袋,只看见乌黑的发,看不见表情。
“充其量,你就是一个牺牲品,你觉得值得吗?”清尘幽声道:“你是真的愿意吗?”
“我愿意的。”依琳抬起头来,低低道:“母亲问过我,我说我愿意。”
清尘似信非信地看着她,那脸上很纯净,眼底也很清澈,那不是谎言可以装出来的纯粹。
“与其跟一个自己不爱的男人做夫妻,还不如,守着一个自己爱的人,哪怕,只能是守着,看着……”依琳细声道:“即便是这样,外人看来有残缺的婚姻,也比我的那几个姐姐幸运,一样是牺牲,我还有爱……”
第62章 暗斗劲事有因未可知(下)
“生在这样的家庭,是没有权力自己选择的,这就是命,命里还有幸运,那就是幸福了。”依琳说:“我只能是弟弟的垫脚石,能凭借自己的力量增加他的高度,那就是值得。”
清尘静静地望着依琳绝然的脸,感到点点的痛,正在心头牵扯。此刻依琳柔顺的义无反顾,让他想起了一个人,那就是自己的母亲江祉莲。同样的绝然,祉莲是为了追求自己的幸福,依琳是为了一个家族,而淮王妃,是用女儿换江山。她们谁比谁更伟大?这个问题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她们认为那样坚定的“值得”,或许仍旧换不来幸福。
清尘从未像此刻这样,为她们感到心痛。
这世上的女人,都一样,从来,都是这么的苦……
“依琳,”清尘柔声道:“你回去吧。”
“不。”依琳断然拒绝。
“回去。”清尘轻声坚持。
“不。”依琳再次拒绝。
清尘沉吟着,说:“如果日后真有嫡子之争,我向你保证,一定帮你母亲和弟弟。”
“为什么要赶我走?”依琳说:“你给我一个理由。”
“我不可能做你丈夫。”清尘一字一顿地加重了语气。
“我已经说过了,就这样陪着你也很好。”依琳很温和,也很固执。
清尘低沉道:“你是个好女孩,温柔,又能替人着想,找个好男人,会幸福的。”
“不。”依琳回答。
“我有不得已的苦衷,以后你就会明白的。”清尘重声道。
依琳默然片刻,问道:“你已有心投靠安王,是吗?”
“现无此意,以后如何,尚未可知。”清尘否认。
依琳轻轻地逼问过来:“那你是心里有人了,你跟初尘,是相爱的,对吗?”
清尘幽幽地叹了口气,说:“我喜欢你,跟喜欢她,是一样的。”
“这就是承认,你两个都爱?”依琳咬住不放。
“不是爱,是喜欢。”清尘耐着性子纠正:“我对你们两个,都是一样的。”
依琳忽地提高了声音:“怎么一样?你带她单独去赏莲了,还相处了这么久,可我呢?”
清尘柔声道:“你有这么一大盒子胭脂,她都没有。”
“那是不一样的!”依琳说着,咬住了嘴唇。
清尘默然道:“你想我怎么样?”
依琳颤声道:“你为何不能成全我?”
“我不能娶你,是为你好。”清尘轻轻地拍了拍依琳的肩头:“跟初尘一样,把你们,都当妹妹看。我会一直对你好的。”
“你让我走,不是为了日后好娶别人吧?”依琳不依不饶。
“不会的。”清尘看着依琳,举起右掌,轻声道:“我发誓,不娶你,也不会娶任何女人为妻。”
依琳死死地盯着他,良久,才不甘心地叹一声:“为什么一定要我走?”
“初尘也是要走的。我不想你们两个有危险。”清尘说:“这是战场。”
依琳默默地看了清尘一眼,低声道:“我听你的,你让我走,我就走。”
初尘斜斜地靠在柱子上,看依琳从营帐里走出来,便呲牙,笑了一下:“郡主一路平安。”
依琳站住,看她一眼,低声说:“我走了,你也呆不长的。”
初尘笑咪咪地,不说话,心道,至少比你呆的时间长。
依琳折身看了看马车旁送行的清尘,又压低声音道:“他给我发誓了,他说,不娶我,也不会娶任何女人为妻。”
“你和他,什么事都没有。”依琳幽声道:“至少,我们是站在同一起跑线上的。”
“我是飞毛腿。”初尘鼓了一下腮帮子,不以为然地说。你以为你跑得过我?
嘻嘻,依琳轻笑道:“我坐马车。”还能跑不过你?!
初尘恼了,狠狠地瞪了依琳一眼,依琳笑得很是舒心,仿佛惹恼了初尘,就是把她给比下去了。
“依琳……”清尘在叫。
依琳转过身,款款地走向清尘,然后停住,从袖笼里,拿出一样东西来,她说:“清尘,我想你帮我做一件事。”
“恩。”清尘点头。
依琳手一抬,那个白瓷描画着仕女的胭脂盒躺在手心,轻轻揭开,柔声道:“你替我擦一次胭脂吧……”
众目睽睽之下,触及女人的颜面,清尘迟疑着,皱了一下眉头。
“我留着所有你送的胭脂,是为了看么,是为了赏玩么?不是呢……就是为了等这一刻,等你菱花镜前为我贴花黄……”依琳幽幽地压低了声音:“你一定是想清楚了,才会送我走……执意送我走,也是情分,我懂的……其实我们心里都明白,此一别,或许今生已不能再见,你总是要成全我一个心愿的,是不是,清尘?”
是的,不比初尘的率性,依琳的精明是不显山不露水的,她已经预感到了什么,可是她却也只是点到为止。
清尘迟疑了一下,伸出食指,点了点盒里的胭脂。
雪白的盒子里,细腻的粉末,殷红如血,在指端滑滑釉釉,清尘淡淡地笑了一下,用指腹轻拍依琳的脸颊,将胭脂点了上去,然后,小心地润开。尽管他很用心,但技艺生疏,手虽然轻柔却不得章法,依琳的脸上渗出红红的一团,还不太均匀,就象一个发热的病人。
清尘鼓捣了半天,这才不得不停下,左右端详着自己的作品,有些赧然,歉意地说:“好像弄花了……”
丫环赶紧举起菱花镜来,依琳望望镜中,无声地笑起来,她抿着嘴,说:“很好啊,显得精神多了。”
呵呵,清尘笑起来,真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依琳也点了一下胭脂,芊芊手指对着清尘额间一抹,只见两眉之间,一条短短红红的印痕,使这张清秀的脸,更加英武逼人。依琳定定地看了清尘一眼,细声道:“又多了几分神气!很像二郎神……他们说,眉间点一点红,可以去煞气……”
清尘淡淡地笑了一下。
依琳小心地盖上胭脂盒,轻声道:“我走了。”一扭头,眼底已现水意,她飞快地钻进马车,喊道:“起了——”
马车已经不见踪迹了,清尘还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初尘走上前去,酸溜溜地说:“少主还真是个多情种子啊。什么时候,也替我点点胭脂?”
“你找肃淳点。”清尘硬邦邦地丢下一句,掉头走了。
初尘恨得一跺脚,身子一扭,也走了。
刺竹和肃淳面面相觑,忽地肃淳笑了:“我劝劝她去,依琳被送走了,她不就有机会了?”大踏步地跟着初尘走了。
刺竹独自默然地站了一会,朝清尘的方向走去。
苍灵渡口,清尘坐在大平石上,低头望着水面。
水平如镜,一个英俊的少年洒落了一张心事重重的脸,额间,半寸长的一条红印,给他的阴郁添上了一抹明亮,衬上了些淡淡的妖艳。
须臾,水镜里,又出现了另外一张脸,宽宽的额头,方正的脸,圆圆的虎眼。
赵刺竹!
清尘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刺竹缓缓地蹲下来,对水里的清尘说:“你到底还是把依琳送走了……”
“昨天她被秦龙一席话打击得……居然能忍住,怎么一晚上过去,还是答应走了呢?”刺竹好奇地问:“你跟她说什么了?”
清尘默然道:“女人么,大多抵不过一个情字。”
“你是高手,我自叹不如啊。”刺竹本想调侃,一看清尘脸色不好,知道他没有心情,便说:“我发觉,你对依琳也很好……以前看你对初尘好,以为你是喜欢初尘,不过今天看到你对依琳,发现你对她们两个,其实都是一样的……”
“我是多情种子嘛。”清尘自嘲道。
“不是的……”刺竹缓缓道:“我心里这么觉得,你始终是善良的……”
“这跟善良没关系,我打仗,凭的是本事,不是靠关系、靠后台。”清尘硬气地说。
刺竹默默地看着他,低声道:“你同情她们两个,可怜初尘和依琳,都是被家庭用来做交换……”
“是。”清尘断然道:“是男人,就应该有担当,而不是让女人来牺牲。”
刺竹眨了眨眼睛,无言地望着清尘,好半天,才说:“你冒着淮王大怒的风险,不顾秦阶的觊觎,送走依琳,是为了不连累她?”
“她是无辜的,不应该被卷进来。”清尘的冷酷中含着体恤。
“不完全是这样的吧,清尘,”刺竹站起身,说:“你已经下定了决心是吗,要拼个鱼死网破!”
“你打得过秦阶吗?纵然你聪明,胳膊能拧得过大腿?”刺竹愤然道:“你岂能让沐家军毁在你的手中?你焉能置天下于不顾?”
“在你的心里,我就是这么狭隘的人?”清尘起身,拍拍灰,冷声道:“我心里想什么,你一点都不知道。别以为你猜中了一点皮毛,就可以自诩为很了解我……”
刺竹愣了一下,慢慢地低下头去,这当口,清尘已经越过了他,朝营帐走去。
“你去哪里?”刺竹跟上去。
清尘走向沐广驰的营帐,吩咐士兵道:“任何人等不得入内。”
士兵长枪一架,就把刺竹拦在了帐外。
第63章 思量万端终是难抉择 (上)
天已经微亮,肃淳走了过来,轻轻地拍一下刺竹的肩头:“你在看什么?就这样坐了一夜……”
刺竹的身上沾了些露水,他的眼睛,还望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