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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回答,唐一霆扬起脸,让被刘海覆盖住的眼睛暴露在阳光下。眼角有还未散去的浅淡淤红。
“这都是我一手造成的吗?”他问。
“人的命运总是被多种因素影响,不过有一句话道出了其中的关键,”热拉尔说,“性格,决定命运。”
“我是什么性格的人?我好像连自己都看不清了。”
“你……”热拉尔想了想说,“你很清楚自己要什么。也知道如何去得到。”
“你的意思是我很自私?”
“自私怎么了,我们这种人要是不自私早死几百遍了。我们的高明之处就在于,自私得总是很在点子上,不会把精力耽误在被眼前的小惠小利上。”
“我就是喜欢你这点。”
唐一霆指了指热拉尔的鼻子。他朋友虽多,但都是场面上的,难得有像热拉尔这样偶尔能够交心的人。毕竟是从小认识,而且热拉尔经历过穷困潦倒,显达以后,他对于人生的态度总给他不少启发。
“你有一点我也很喜欢,”热拉尔说,“在你面前从来不需要伪装,和你相处非常自在。”
“你的意思是我待人很坦承?”
唐一霆自嘲一笑。他从不认为自己是好人,自然也不会有多坦承。
“不,不是这个原因。”
“那是什么?”
“你太敏感。你太敏感了,一霆。别人哪怕只要稍微动一动欺骗你的心思,就能被你看出来。所以,我如果伪装,只有被你嘲笑罢了。”
“作为一个曾经残疾的人,敏感也是很自然的吧。”
唐一霆动了动站得僵硬的腿。
“是。不过连我这个朋友都不得不说,这一次,你做的太过分了。”
“你呢,你还不是一样。”唐一霆冷笑,“为了自己的游戏,派人调查我,在一路面前揭发我。”
“呵呵。”热拉尔笑的得意,“游戏是人类的天性。我只是增加了它的趣味性。不管怎么看,你的胜算都很大。毕竟是给了他们机会,如果她不能在七月四号之前到达,你完全可以心安理得地……”
“如果她认出我了呢?”唐一霆问。
“那就是另一段故事了。”热拉尔说。
“另一段故事……”唐一霆沉思片刻,转了个话题道,“沈重九那小子和她会有什么故事?”
热拉尔扬了扬眉:“你弟弟昨天跟我说,白可对于幸福最极致的想象就是和他在一起,我想证明给他看,这不一定。因为有些幸福往往是我们想都不敢想的,比如过世的亲人复活,比如突然多出一个血缘相连的弟弟。”
“这是你自己无比渴望的事吧。”
“你真了解我。”
“可是你怎么会让那小子去?”
“昨天你忙着打架,我就没告诉你,内州的黑帮已经派人去追他们了。结果我还没来得及英雄救美,就有两个傻瓜为我们的骑士送了命。你说她是运气好,还是本身有什么魅力?喂,不说说吗?你可是很有发言权。”
唐一霆不语,有时,光提到她的名字,追悔之感就如同潮水一样要淹没了他。
“不说就算了,”热拉尔语气轻浮,“我倒是很好奇,被一个人女人那么不要命地爱着,是什么感觉。”
“那小子已经在俄克拉荷马了吧。要是他成功了,不就没你出场的机会了么。”唐一霆岔开话题。
“不会,他不会成功。”热拉尔恢复正经。
“我认识他的时间比你久,难道你比我还了解他?”
“不相信我的火眼晶晶?”热拉尔眨了眨眼说,“了解一个人有时只需要一个细节。你看过他的游戏机吗?他从来没有玩过最高级。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他总是在留意周围发生的事。”
唐一霆立即反应过来,说:“他是个孤独的孩子。”
“一个孤独的人,他不可能拥有一个强大的内心。所以他必将失败。”热拉尔抬起头看他。“你孤独吗?”
“曾经。”
“这就是为什么你会找她来?”
热拉尔向楼下送了送下巴。
石子路上,一个扎马尾的女孩子正一步步走近,粗黑的辫子在脑后上下甩动,彰显着年轻人蓬勃的朝气。
“如果一路爱上的是她该多好。”唐一霆说。
这时,女孩注意到阳台上的他们,停下脚步对他们挥了挥手,脸上挂着甜甜的笑。低下头,她吁了口气。和暗恋的人对视真的需要耗费很大心力,再加上昨天不小心撞到他们兄弟打架,听到一点点他们的家事。她还没有修炼到事事都能处变不惊的境界。
尽量自然地走进客厅,黎祥看她的眼神和平常一样,她却总觉得里面暗藏玄机。走上楼梯时,和几个黑衣的守卫擦身而过,走廊里空旷而安静,她怀疑自己之前的神经太粗了,居然没有感受到这栋房子里的诡异气氛。
敲了敲门,得到回应后她走进唐一路的房间。相比之下,这个房间倒是正常很多。
“我给你带来几本佛经。”
她走到桌旁,把书递给正在一张一张翻看照片的唐一路。
唐一路说了声谢谢,把散放的照片小心翼翼地整理好。
秦清瞄了一眼最上面的那张,想到昨天他们嘴里提到的“她”,口快地问道:“那是你妻子?”问完才意识到自己很鲁莽,暗暗掌嘴。
“是的,”唐一路笑的温柔,把照片拿给她,说,“她很可爱吧。”
见他如此大方,秦清松了口气,接过照片仔细端详。
她从没一次性见过这么多张幸福的笑脸,似有微风拂面。印象最深刻的一张,是他们在一个蛋糕店的橱窗前拍的。
她不由地想象着当时的画面,那女孩微微张着嘴,许是被各种造型精致的蛋糕吸引住了。就在女孩发呆的瞬间,男人勾过她的脖子,吻了吻她的额角。照片定格在亲吻的一刻,女孩还未来得及转换的表情,变成了对突如其来的幸福的一种小小惊奇。
看得她心里也充满了柔情。
预计到秦清的情绪已经被勾起,唐一路哀哀地说:“昨天的事真是让你见笑了。”
“哦,没有。”秦清从照片的感动中回过神,“每个家庭都不可避免有她的问题和冲突,这没什么的。倒是我很不好意思,冒然地闯进来。”
唐一路摇了摇头表示不介意。他说:“你知道吗,每次看见你,我都会想到我妻子。你们真的很像。”
对这样的夸奖,秦清脸红着不知该如何反应。
在她低头的时候,他冰凉的手指慢慢探出,她甚至能够看清指尖微微的颤抖。不知为何,她没有想要躲避。
手指沿着她的下巴轻轻抚上她的脸颊。他们目光相接,他有些微怔愣,显然是知道自己唐突了。迟疑了一下,他还是没有移开手,就那么梦游一般地看着她,幽幽地问:“这些天,你还好吗?”
她看着他说不出话。他深情的目光让她产生了轻微的眩晕,以为在她面前的人是唐一霆。
“白可。”他叫着白可的名字,突然心如刀绞。
“我知道你不好。”他哽咽了,“我也不好……”
“我……”秦清正要说什么,刹那惊醒,她认清了眼前的他,后退了一小步。
“唐先生。”她叫道。
他的情绪不像她那么快平复,伸出的手好一会儿才收回,他颓然地望着她说:“对不起。”
“没关系。”她说,心里更多的是理解和同情,也有一些好奇,忍不住问道,“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
“我们之间发生了很多很多事。”他叹息。
接着,他缓缓叙述了他和白可从相识到分离的所有经过,不需要添油加醋,只要如实道来就已经差不多是一部悲情的小说。
他说得平淡,只在极度痛苦的地方稍微顿了顿,这一顿便催出她很多眼泪。
到他讲完,她才记得擦拭泪湿的脸,边抽泣着说:“没想到你们是这样……”
“可就算是这样,我们还是没能在一起。”他黯然。
“那究竟要怎样才能呢?”
她不是问他,她是在问命运。
“我想到一个办法,可是凭我一个人,根本办不到。”
“什么办法?”
“是……”
他没有说下去,眼神里透出对她的不信任。
心急之下,她拉住他的手说:“告诉我吧,我帮你。”
“你真的愿意帮我?”
“我愿意。”
“那你对唐一霆怎么交代?你不是喜欢他吗?”
“我是喜欢他。”一下被说中心事,她虽窘迫,但也正好趁此机会表明她的深明大义。“我是喜欢他,但不是盲目崇拜。我分得清好坏对错。他现在这样,不仅自私,还是侵犯了人权。”
做了略微考虑,他点头说:“好吧,我相信你。你可要清楚帮了我之后所要承担的后果。”
“我清楚,大不了就是回国,正好我的学业到这学期就结束了。至于唐先生,我帮助他弥补他犯下的错误,也算是一种报恩了。”
“你能想的这么透彻真是难得。”
“这两天陪你看佛经,我也体会了不少佛家经典。我知道,我没做错。”
“可是,这么一来,你和他的关系就不可能再有别的发展了。”他说得隐晦。
“你真是把我高看了,”她苦笑,“不是所有人都像你和你妻子这样可以为了彼此不顾一切。我那种暗恋虽然美好,但也是单薄的。”
“不,我没有高看你,相反,你比我认为的还要通透。”
唐一路坐直身体,看着她。
是不是有了爱情就要为对方付出一切?有人说是,有人说不是。他从不轻视那些说不是的人,因为经历不同,人与人的价值观也不一样。没有谁比谁高尚,只有谁比谁甘愿。
树欲静(五)
远处是黢黑的山,近处偶尔一声犬吠。萧条街道后的巷子里,断裂的管道在昏黄的灯光下,映出狭长的影子,一半投在墙上,另一半投在墙边男人的脸上。男人的手脚被旁边几个黑衣人架着,粗喘着气,嘴角淤青
“是哪只手?”
声音从男人对面传来。一身运动装的男孩,肩上扛着棒球棍,懒洋洋地坐在废弃的箱子上。
“别、别……”被架着的男人恳求着,面露恐惧。
“不说是吗?”用球棍轻轻敲打着肩膀,男孩从箱子上跳下来,举起球棍在男人两只胳膊上来回点了点。“那就两只手一起……”他作势就要落下棍子。
“不不,我说!”男人吓得闭上眼,“是左手、左手!”
“哦。”男孩受教地点了点头,重新举起球棍,摆出准备挥球的标准姿势。
一道黑影晃过,嘶哑的喊叫声响彻街道。
在这座随公路一同没落的城市里,人们对夜半的惊扰已经习以为常。几声犬吠后,一切又恢复了宁静。
沈重九悠闲地踩着月光回家,本以为空无一人的客厅里,白可正坐在沙发上略带惊讶地看着他,应该早就听到了动静。
“你怎么还不睡。”他抢先问,若无其事地坐到沙发上。
“我睡不着。”白可说,“你呢?你怎么这么晚还出去?”
“去散步了。好了,我累了,晚安。”
他起身,发现衣角被拉住。她望着他说:“红酒,谢谢你。谢谢你成为我的弟弟。”
“你什么意思?”沈重九暗惊。
“我就是觉得太幸福了。像做梦一样,怕一睡醒就没了。”
“嘁,你什么时候清醒过。”他松了口气说,“快去睡吧,不然明天更迷糊。”
沈重九进了房间。客厅里又只剩下白可一个人。她呆呆地望着墙上的照片,手里握着唐一路留给她的十字架。
黑暗中,传来一声叹息。
晨曦慢慢降临,街道上陆续有人行走。一座极普通的房子外头,三个人正在拉扯着。他们身旁是一辆蓝色的敞篷车。
“你们让我走吧,我一找到他就回来。”白可说。
“为什么我说的你就听呢。阿姨是过来人,对男人了解的比你多。”陈敏拉住她的手说,“他肯定是不要你了。你硬是找过去只会受他的冷落。这些天你住在这里多好,安安定定,你还多了个弟弟,这可是别人几辈子都修不来的福气。是吧,重九。”
在陈敏的一再暗示下,沈重九开口道:“姐,你留下。”
“红酒,我知道你舍不得我,但是我有必须要去做的事。等你年纪再大一点,你会明白的。”白可把陈敏的手拿开,对他们抱歉一笑,转身欲走。
“难道我们比不上那个男人重要吗?”沈重九一手抓住她的肩膀。
她被迫转身,无奈地看着他们。突然想到什么,她哦了一声,从随身的旅行包里掏出一条围巾,笑着说:“上次给阿姨织了一件毛衣,多的线就给你织了围巾。我把那颗纽扣缝在上面,你看看。”
接过围巾,沈重九粗略看了眼,白色的扣子缝在红色围巾的边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