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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韵每每看到坐在窗边神色有忧郁凌宸，都会缓缓地叹一口气。她知道有些东西对一个孤儿院出来孩子来说有些难接受，也不能理解，但她还是尽量想让凌宸过得轻松一些。
“小宸，厨房刚做苹果派，尝尝看。”端着一个小巧碟子，陈韵走到窗边，坐到沙发上。
“嗯。”凌宸接过碟子，他并不是很想吃，但还是稍稍尝了一口。
陈韵也没勉强，拿过桌上茶壶给自己倒了杯红茶，“如果在这里待闷了就出去走走，市中心有很多有趣地方可能逛。”
“没关系。”凌宸微微摇头，“这里很好。”
陈韵颇有些无奈。其实做为一个母亲，她并没有为萧晟扬操过什么心。倒是眼前这个干儿子，她想给予更多关心却有些无力，“小宸，很多时候我都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没什么……”凌宸看着陈韵盯着他眼睛，他也知道自己现在状态并不好，也知道这个时候需要沟通，但总觉得无从开口。
陈韵温柔地顺着凌宸头发，既然这个孩子不说，只好她来说，“小宸，关于之前那件事，先不说宋琰，晟扬也需要向你道歉，毕竟事情是因他而起，而做为哥哥，他也没有护好你。至于那两家人，你爸爸会处理，你也不必想太多。把你带进萧家，让你经历了无法接受事，是我们疏忽。也许这些都和你之前生活不一样，但我们都知道，你不是一个担不起孩子。”
凌宸抿住嘴角，没有说话。
陈韵将他搂过来，让凌宸放松地躺在她腿上，用一个母亲应有温和继续道：“你户口已经落到萧家，就是萧家人。现在你还无法开口叫我们，但这些都无所谓，你可以慢慢来。我能想像当时你在面对那些行为时不安，毕竟是晟扬去晚了，但妈希望你能相信既然我们让你进到萧家，就拿你当自己孩子，那些利益和你相比，根本算不上什么。那件事只是意外，我们把他忘了吧。”
“你爸爸同意让你提前到这边，一方面是希望你能调整好心态，不管怎么说，你现在这个年纪，心态很容易起伏和变化，但我们希望这些变化都能是向好方向发展。另一方面，他和晟扬要处理那两家问题，也是不太想你知道那些。”做为一个女人，陈韵有她应有敏感，所以能体会凌宸不安，也愿意为他化解这种不安，这似乎就是女人一种本能，很美好本能。
凌宸闭了闭眼。当时那种绝望感确让他有些后怕，毕竟生活了十九年环境里从未接触过这种让他觉得不堪事。也生怕萧柏城放弃了他，但好在萧晟扬还是及时赶到了。而陈韵这些天来关心以及萧柏城两天一次电话，都让他开始重新收回绝望时散裂心。但可能是孤儿天生敏感，恢复时间总是要慢一些。
“你说把我带到萧家是缘分……”过了良久，凌宸开酝酿着开了口，“可我总觉得这种‘缘分’很不真实。萧家对我来说可能太庞大了……”如果萧家只是一个普通家庭，也许他会比较容易接受。
陈韵轻笑着，觉得凌宸能自己开口总是一个好开始，“嗯。其实萧家怎么个情况，这么长时间你也应该知道一些。晟扬以后肯定是要接手，我和你爸爸都希望能有个信得过人来帮他。比起从手下中选一个得力，我们更希望能自己培养一个信得过孩子。这一代萧家就晟扬一个孩子，你爸爸一直希望能有一个背景干净，而且很努力孩子帮晟扬。这几年也一直在找，但都没有特别合适。直到晟扬把你带回来，他一眼就觉得你很合适。”
“当然，如果你不想也没关系，这些事都要凭你自愿，我们不会勉强。还是那句话，你帮了晟扬就是缘分，在我和你爸爸看来，你先是我们孩子，后才是晟扬帮手。”陈韵单手搂着凌宸，“萧家能在道上立足这么多年，自然很讲究情义。你帮晟扬这份情，比什么都大。我希望你能慢慢放下那些不安，真正走进我们家里。”
无论站在什么立场，她都不会为难凌宸这个孩子，而对于凌宸，她也是打心底喜欢。甚至其他事，全部可以往后排。
凌宸枕在陈韵腿上，汲取着来自母亲身上温暖，这一刻，他恍然觉得也许这些东西，自己真应该放下，来享受现在生活。这才对得起自己，也对得起萧家父母。
“有空给晟扬打个电话吧，他虽然不会直接说，但还是很担心你。”
“嗯……”凌宸应了一声。这一年相处下来，萧晟扬对他也是好得没话说，他一句话不说走了，怎么都应该打个电话过去说一声。
第二天下午，凌宸给萧晟扬打了个越洋电话，告诉他自己现在很好，让他不用担心。萧晟扬让凌宸注意身体，如果学习太累就转学回来也一样。两人就这样聊也三个多小时，但谁都没有提到宋琰。萧晟扬是无意，而凌宸则是有意。
一个月后，萧柏城来英看凌宸，顺便准备帮他办好入学手续，带妻子回。
书房里，萧柏城坐在椅子上，指指墙边两米多高书柜，“这些书都是我读过，如果你有兴趣可以慢慢看。”
“嗯。”凌宸看着那个需要踩梯子才能拿到上层书籍书柜，即使不看具体藏书内容，也足以勾起他兴趣。
“凌宸，有些事我需要和你谈谈。当然，选择权在你手上。”萧柏城依旧一脸严肃，但看着这个比在内时精神好上许多孩子，也算放了心。
“您说。”凌宸认真地坐等着他继续。
“做为我儿子，我对你和晟扬要求和期望是一样，希望你们都能够有出息。独立并有主见。”萧柏城看着凌宸，注意着他神色，“关于你在内发生那件事，做为萧家人，危险也是难免。你现在要做选择是——是不是还要像之前那么被动地让人欺负。”
凌宸脸上一愣，心里清楚萧柏城说到重点了。
“他们不敢惹晟扬，是因为晟扬向来都是主动出击人。即使再狼狈，也不会让人欺负。”萧柏城身体微微向后倚着，“你也是个担得起孩子，看得出做人做事都很认真谨慎，也知道分寸。这是萧家人应该有基本原则，这些，我非常高兴能在你身上看得到。”
“至于你以后路要怎么走，我不会给你压力，也不会给你指定方向，你自己选。但你要清楚一个男孩子，应该成就属于自己身份和地位，懂得如何得到你想要。这些你都可以慢慢想清楚，但不要犹豫太久。”
与和女人谈心不同，没有了那种温柔拥抱和细腻心理渗入。男人之间谈话总是带着一种硬冷金属性，直接点重问题重点，用一种冲撞力撞进彼此思维里，以此达成一种心理上共识。
“你现在要回答我吗？”看着他一脸深思表情，萧柏城开口问道。
凌宸顿了一下，郑重道：“我现在还不能完全理清自己想走路，但我想努力成为人上人。”确，他已经过够了被人欺负日子，孤儿院里他可以反击，而在现实这个大染缸里，如果相差悬殊，他连挣扎余地都没有。
身为一个男孩，他有属于男人应有那种斗劲儿，也愿意为自己拼一回。
“很好。”萧柏城满意地点点头，“希望不久之后，你也能开口叫我‘爸爸’。”
凌宸浅浅地扬起嘴角，“好，爸爸。”
听到他叫人，萧晟扬难得地露出一抹笑意，拍拍他肩膀，“下去吃点心吧，你妈该等急了。”
“嗯，您不下来吗？”凌宸站起身，转头问道。
“等一会儿，你先去吧。”
“好。”
小客厅里，管家将下午茶点心摆上小桌，见他下来，微笑着让他快来吃。凌宸点点头，看到在外面正在和园丁讨论植物修剪陈韵，走到门口喊了一声，“妈，下午茶准备好了。”
陈韵一愣，回头看到站在门边笑意浓浓凌宸，温柔地笑应道：“好，儿子。”说完也不管是否已经交待完了，转身和凌宸一起进屋，享受属于母子两人下午茶去了。
这一声“爸妈”凌宸叫得很甘愿。他曾经听人说过，母亲可以赋予孩子温柔一面，而父亲则成就了孩子自信。现在他有了父母，也就等于应该有了一个全新生活态度。
两个月后，萧柏城将于、姜两家资料交给凌宸，让他亲自参与两家剔除计划。不需要多专业意见，只是让凌宸知道他可以做到。
之后萧柏城又帮他买下一间咖啡馆，让他学习自主经营，并将自己助手借给凌宸当帮手。凌宸生活骤然变得忙碌起来，每周五天去学校上课，周六和同学一起做老师布置作业，周日去咖啡馆看账目。
而咖啡馆赚钱，一部分打给萧晟扬做生活费，他知道为了让萧晟扬自立，萧柏城早就断了他零用钱，萧晟扬只能靠自己赚。所以只要咖啡馆有钱赚，凌宸都会将八成钱给萧晟扬，自己留两成可供资金周转。而对于这间咖啡馆事，萧晟扬并不清楚，它后来也成了凌宸在英第一份个人资产。
这样生活一过就是四年。这四年间，咖啡馆成功地扩大了一倍，凌宸也从中学到很多东西，身上那种自信和神采越发吸引人，成熟后更加漂亮样貌让人移不开眼。
在准备完大学毕业论文之后，他被萧晟扬一通电话叫回内，亲自建立了后来玖月高级会馆，并开始逐步接手萧家黑帮生意。
而再见到宋琰，凌宸一时间不知道要说什么，只能微笑地回应宋琰笑意。四年时间也让两人都成熟许多，之前那种距离感消失了，取而代之是一种隐匿沉默。
这四年，凌宸一直一个人简单过，没有交过任何男女朋友。宋琰却恰恰相反，他换情人频率连萧晟扬都懒得过问……
心底原本萌生那股暧昧被默默地搁置，那些懵懂感情像是早已被放弃，又像是一个新开始……
正文 第05章 平衡
玖月会馆顶层办公室里，夜幕已经降临，只拉上一半窗帘玻璃上清楚地映着室内全开灯光。凌宸放下手中钢笔，揉了揉发涩眼角，手边撂起一米多高文件没有丝毫下降趋势，如果不是认真地看过每一份文件，凌宸甚至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把已经签过放错了地方。
玖月开张已经快半年了，前期所有在商业界宣传现在已经逐步看出成效，除了客人越来越多，VIP金卡起价越来越高外，最显著就是收益不断增加。
当然，要想维持并继续扩大这些收益也是需要付出代价。比如不断提高服务质量，增加营业项目和规模，以及根据客人信息反馈完善可能对玖月产生任何负值影响细节问题。
好在这些凌宸在英经营咖啡店时候就已经有所应用和涉及，才不至于被搞得太过狼狈，只是经营规模比之前大得多，所以总不免要多花费一些精力。
他这次回来，并没有挂着萧家二少名义。为了方便做事和收集消息，凌宸只是以一个英留学生身份建立了玖月，关于“二少”身份，也就只有萧家内部人知道。而在外界看来，萧晟扬和他最多只能算是玖月客人和老板罢了。
办公室门被敲了两下，凌宸抬眼应了一声，“进来。”
门被从外面拉开，宋琰微笑着走进来，单手插在风衣口袋里，显得很随意，“还不下班？”
“还得一会儿。”凌宸深吸了口气，以此来放松之前高速运转脑袋，“你怎么来了？”
“工作不是一天就能做完，应该适时地休息。”宋琰拉开对面椅子，自顾地坐下，“我来找你一起吃饭。”
凌宸看了一眼桌子上电子日历，才发现原来今天是周六，难怪宋琰有空找他。回后，他才知道宋琰生活过得有多“精彩”，那些换不完恋人，那些每周必过夜生活。对此，凌宸并没有说什么，似乎也找不到任何立场去问，之前那些不确定感情被他彻底封存。开始他还试着记过宋琰介绍恋人名字，到后来干脆看一眼就算给足对方面子了。
而宋琰依旧我行我素，没人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到底是怎么打算。但做过宋琰情人人都知道，他其实是一个非常有度人，并不是真正滥情，只是彼此总有不合适地方。
“凌老板不至于不赏光吧？”宋琰调侃着还想继续工作凌宸。从凌宸回，宋琰就意识到眼前这个人变了很多，他尊重这个人改变，也试着接受和溶入这些改变后生活。只有在凌宸工作到快要忘记时间时候，才善意地提醒两句。
抬头看了他一眼，凌宸抽出一份文件，低头道：“在玖月吃吗？”
宋琰无奈地抢过他手里文件，似笑非笑地说道：“我说，这个月我约你了三次，全都是在玖月解决。难道你就不想换个地方？”他昨天在秘书那里听到一个不错餐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