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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不奢求用它们来建高楼大厦,□□小用处那简直不能再方便。
他蹲在那里一直挑了很久,因为专心,也不知道身后那人一直看了他许久,完了才叹息着离去。
这一天,满囤仍然赚到了五块钱,而且还收获了小半车的碎砖头。他觉得很满足,然后就收工回家了。
尽管他没有跟任何人提到过今天这一出惊险,但在乡下平静的生活中,但凡有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那它就跟长了翅膀似的,立刻就传遍了四邻八乡。
满囤回家的路上,就已经隐隐约约地听到什么惊天英雄,大力好汉之类的对话。他只当是新流行的鬼怪故事,也没放在心上。
见着王氏的时候,王氏跟平常一样,显然是不知道她儿子在外面跟人交手的事情。但当大家坐着吃饭的时候,小四就吧啦吧啦地讲起了他听来的好汉传奇。
那讲得叫一个唾沫四溅,惊彩纷呈。这故事不知道已经经过了多少人的口中,添油加醋了多少旁枝末节,只说得故事里的主人翁如同天神下凡一般,把个黑脸夜叉手撕八瓣儿。又如同楚霸王再世,打得秦兵秦将屁滚尿流。
最后又讲到利农砖厂如何如何,那个横行霸道的姚队长最终也受伤住院的时候,正听得津津有味的王满囤突然觉得不对劲儿了,这……这好像是拿他当的话本啊!
都说是好事不出门儿坏事传千里,满囤不知道今天的事儿是好事是坏事,但它传播速度之快已经让他咂舌,然而它的传播之广,更是远远出乎他的意料。
虽然说造谣的都是无中生有,可对于有些谣言来说,你想要忽略里面的真实性,那也是不可能的。每个讲这个故事的人都在竭力证明自己所说的故事完全真实,不出一个下午,这位大力神人,英雄好汉就配上了王满囤的名字。
小四激动地跑了回来,兴奋的满脸通红:“哥、哥,我听说那个砖窑村也有个叫王满囤的人,可厉害了!你明天去砖窑上拉砖,顺路过去看看他长得啥模样啊,就去看一眼,啊,哥!”
满囤吓得赶紧捂住小四的嘴巴:“好,我去看,这可是个大秘密,别在咱们家里说,说了哥就不去看了。”
小四赶紧小声答应:“知道了,我知道了,哥,你可记着去看看啊。”
满囤心说你天天看还看不够啊,昨天晚上你还把小腿跷在大力天神的肚子上压了一整夜哩。
其实在小四回来跟他回报之前,柱子已经过来跟他核实过一回了。
柱子自从上次的穿山甲事件后,看他的眼神就有了些变化,这一次更是明显地对他亲近了许多,末了还拍拍他肩膀:“满囤兄弟好样的,给咱们张家口村长了脸了。回头兄弟请你好好吃一顿,你可记得赏脸啊。”
柱子一向就是嘴上不着调,满囤也就没把这话放在心上。
第二天天不亮,他就又拉着车往窑上赶。
当他九点钟准时出现时,窑上的人无不为之侧目。对他横眉怒视也好,对他满脸惊讶也好,满囤根本不在意。从昨天下午开始,他就已经习惯被人指指点点的议论和被完全不认识的人行注目礼了。
唯一能让他觉得欣慰的就是他们家住得偏僻,王氏还不知道任何消息。除了爱打听的小四,全家人都以为他只是简简单单打打短工而已。
这种事情始终是不好瞒过去的,满囤只能赶在王氏未觉察前拼命拉砖挣钱了。
结果今天他又领了空车往砖垛那边儿去的时候,有个干部模样的人把他拦下了。
“年轻人,今天给你安排另一项工作,好好干吧。”
嗯?这声音好生耳熟。
满囤一时也想不起来什么时候听着过,只是很规矩地跟在他后面,来到了出窑口附近。
这里不比前面,除了出窑时的三两位垛砖的师傅,一个人也见不着。
“年青人,你就在这里垛砖垛吧,顺便挑拣碎砖头。能回收就都回收回来。”
满囤不知道的是,在他听着工作安排的当儿,跟他有一面之交的少梁跟克生两人也出现在利农砖厂的党委办公室。
第二十二章
于是满囤就高高兴兴地换了一份更轻松的活。报酬仍然是五块钱不变,回收的砖头还另外给他算钱。
利农窑厂已经办了几十年,听说解放前那会儿就已经开始烧砖。每回烧毁的跟搬运当中摔碎的砖头加起来数量相当可观。为了安置废砖,窑厂还专门在附近河滩找了块野地。
尽管附近的乡民需要用砖石也会到砖偷偷搬走一些,但跟这里随地都是的残砖断块比起来简直是九牛一毛,不值一提。
满囤的任务就是把窑里烧成的砖拉到垛场,顺便把里面的残损破砖挑拣出来。
不知道是有心还是无意,冷透的砖窑开了窑口之后,就再无一人前来过问,只剩满囤孤零零一人,倒像是专门给他了方便之门。
满囤壮着胆子,一次一垛砖地往空间里装装装,十分钟不到就搬空了整座砖窑,检出的废砖一小堆,直接码到一旁等回头算钱。
接下来拉了一车砖做做样子,送到了一里地外的垛砖场。垛砖场里不时有来装车的老乡,但架不住这里砖堆多得跟秦俑坑似的,随便找个地方就能挡了别人的视线。满囤拉着他的车子作掩护,东码一千块西码一千块,有时候看着来装车的老乡人不在跟前,就直接把砖块给老乡码到车上。不一会儿就跟好几位打短工的师傅熟悉了起来。
当然,剩下的时候,就都是为自己干活的时间。满囤的目光盯上了这里的残砖。所有还可以再利用的砖块都让他捡回了自己的空间里。
这些砖被丢弃在边边角角不知有多少年,窑上有时还得分出人手把它们拉去河滩倒掉。
而远在他们张家口村,大部分的村民都还住着土坯房,就连村长也不例外。满囤站在高高的砖垛上四下打量,窑厂边上远远能望见的人家,无一例外都住着砖房。这都是沾了窑厂的光。不然像他们村,除非有汽车,不然砖头根本上不了他们的大斜坡。
当然,如果满囤有钱,他也不乐意去捡人家不要的废砖头。谁有钱谁也知道去买好砖头。不过依着眼下乡民的生活水平,就是废砖头也能派上很大的用场。
捡着捡着他算是想起来了,这个把他领过来的干部不就是昨天他捡砖头时问他话的人吗?当时自己光顾着捡不要钱的砖了,都没扭头给人回话。
但人家这么做,无疑是给自己解了围。
姚队长失手弄翻了一车砖的事情虽然看起来与自己无关,可这仇已经结了下来,如果他今天还继续在路上拉砖,那么,这位队长手底下的一帮队员们肯定不会给自己好果子吃。自己在窑上又没什么根基,万一弄出什么事件来,就只能就这么眼睁睁被窑厂开除。
我这也是因祸得福,满囤暗暗想到,回头等日子周转过来,一定要记得这位干部给自己帮的大忙。
满囤就这么一边感叹人生无常,一边儿轻轻松松地拣了三天的砖头。因为没人想到他这么快就能搬空这座连排的大砖窑,所以后面两天没人给他派活,他就专门拣砖头,不仅捡完了附近的,还又跑去拣河滩上的砖块。
至于他挑出来的废砖,管事的按十块砖三分钱给他记帐,他就试着跟人商量不要钱,只要这些废砖。
管事当然很痛快就答应了。窑上从来都不给拣废砖的人付什么工钱,这都是靠上头的指示,要他照顾城里干部的亲戚,他才不得不给他挤出钱来,没想到这小子倒是个人精,自己看出来了,主动表示不要。
“好好干,小同志。”管事的一高兴,拿出一个用旧的红星搪瓷缸,当成奖励品给了满囤。
尽管满囤留恋这种又轻松又实惠的打工生活,但是时间不等人,他的田地在招唤他。萝卜种子已经出芽了。
满囤只能告别工友,回到家里。此时已经过去了将近十天,他有了四十多块钱的收入。在1985年,这已经远远超过厂矿工程师的收入水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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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囤的地三天浇一次水,五天施一次肥,尽管没有现代农业种植条件下的植物生长的那么迅速,但阳光充足,肥料也够,种苗长得很是粗壮。
现在是考验种地人耐心程度的时刻了。
前些天往地里洒种子的时候,那叫一个轻松愉快,吹着晚风,刷刷刷几下,几亩地就种上了。等轮到间苗的时候,满囤才知道这些小如细砂的种子数目有多惊人。
绿绿柔柔的萝卜苗几乎长成了草坪,正等着他间苗呢。
间苗就是要把长得过密的跟长势不良的菜苗的拔除干净。这种时候,就算他的空间有吞天灭地之能,也压根派不上用场。
满囤在看到这几亩地的新苗时,第一反应就是:我的天啊要了命了,这得摘到什么时候啊。之后他自己在田里埋头苦干了一个上午,得出的结论是:他得找救兵。
真正帮得上忙的是他的三个弟弟。
满囤跟他们讲得非常认真,上次他去镇上是办正经事,这一次再去,就给他们一人买根大鸡腿。如果他们帮忙在地里干活,将来种出萝卜卖了钱,就会买更多的鸡腿。
满囤认为他的小策略可以充分调动起他弟弟们的积极性,但他低估了鸡腿对深处贫困中的孩子们的诱惑力。
等晚上满囤给他们洗手吃饭时,每个孩子的手指头都是肿的。但三个孩子没人喊痛,他们都兴致勃勃地等着明天来临。小四更是偷偷地跟他商量,让他哥不用买鸡腿儿,只买根鸡爪子就可以了,省下的钱他哥可以去读书。
那一刻,满囤觉得自己像是挨了个响亮的巴掌。
这个晚上,他疯了似的往荣岗镇跑去,心里再没有一分一毫的盘算。他只有深深的懊悔跟愧疚,还有一份希望能够补偿弟弟们的强烈渴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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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氏一大早起来,地也不扫、饭也不烧,就坐在门口跟那儿生气。
如同她心里所猜疑的那样,她的三儿子半夜跑出去了,到现在也没回来。
他……他怎么能这样!
愤怒跟失望绞紧了她的心脏,自丈夫去世以来,她还是头一次这么绝望。
这叫她怎么不绝望!从几天前开始,就有乡里乡亲不断地给她家送鸡蛋、送咸肉,有些还跟她拉两句关系,有些都是放下就走,还有的根本就不知道是从哪儿送来的。
乡亲们说得都很清楚,这都是感谢她儿子的谢礼。她儿子做了什么事值得左邻右里的给她送这送那?她的好儿子,她的心尖肉,她的不争气的王满囤在给别人家盖新猪圈!
天知道她家哪儿有砖头去给别人修猪圈!她家自己的猪圈还都是满囤用石头垒的。但她儿子确实有砖头。想到这里,她的眼圈一红,几乎要落下泪来。
他当然有砖头!他在给利农砖厂打短工拉砖头!
王氏一想到这事儿还都是自己同意过的,气得都要晕倒过去,这个小兔崽子在偷人家窑上的砖头!就为了收这么点谢礼,把她们家几辈子的清白都给拿去喂了狗了。(日了狗了)
第二十三章
她们家、哪怕是她一个人独自拉扯着七个孩子的时候,她都不曾去拔过谁家一根菜叶子。哪怕让她去街上要饭,她也不去偷别人的东西。
然而这个王满囤,她最懂事最聪明的儿子,居然学会了偷东西,这可真是揪了她的心挖了她的肺。
她从来也不曾短了他吃喝,他怎么能这么不学好,干出这么伤风败俗的事来。
不,他还不止只是偷砖头。王氏心里又是一阵的绝望。
其实在这之前,她就隐约觉得家里有些不对劲儿了。
有天早上起来,她儿子变了个人似的,突然起了个大早,说是要学着去种地。然后就真的去下了田,踩了满脚的泥回来,让她心疼得不得了。
可他明明种了这么些天地,可她的田里头除了多出一个大土堆来,什么也没见他种上。
王氏恨得咬紧了牙根,这小冤家哪里是去种地,他是去别人家的地上干坏事了!
怪不得、怪不得没两天,她家的鸡就开始多下鸡蛋!
她记得她儿子原先就不爱说话,平时只读读书,人说不上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