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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牢牢攀住了斜前方的小树,总算逃过掉下山去的命运。
青山仍旧不急不忙地单手薅着满囤的头发,直到把吓得面如土色的王满囤救到了平地上,才松手。
满囤的心脏这会儿都要蹦出胸腔了,耳朵里全都是隆隆隆的心跳声。过了足有三分钟,满囤使劲咽了一口唾沫,才算鼓起勇气,浑身发抖地往刚才滑倒的地方看了一眼。
又看看自己身上,除了膝盖跟手肘有些小擦伤,其它并无大碍,满囤这才觉得自己安全了。
心跳总算慢慢平复下来,满囤挠了挠头顶,扒下来十几根头发,此时才发觉自己头皮生疼。当然,换了谁被情急之下薅着头发拎在半空,都得受点儿掉发之苦。
满囤顺手耙了耙自己的头发。虽说头上疼是疼,检查之后,他才确定没有秃毛的地方。
直到这会儿,满囤才后知后觉地生出一股劫后余生的庆幸来。当然,最要感激的就是青山了,紧急关头,要不是他冲过来拉自己这么一把,自己早就摔下山去,这会儿不是落得头破血流,就是得断胳膊断腿。
山里可不比城市,如果受了开放性外伤,想找个包扎的地方都没有。
想到这里,他冲着青山感激地一笑。
青山随手把指缝里的几缕黑发往山下一吹,面无表情地转身上路了。
满囤耸耸肩,这人这么不愿意说话,自己只好等回村后再感谢他吧。然后更加小心自己脚下。
爬这道山几乎耗尽满囤全身体力,中间青山又在危险时刻拉了他好几回,每次都瞄准了满囤的头发,满囤心想,我这回要能囫囵个的回家,一定要蓄发盘辫,免得傻子青山只逮着我头顶那一把头发揪。
两人足足多绕出一个山头的距离,才远远地望见受灾的凹子沟。
凹子沟看样子就坐落在半山腰上,满囤站在坡山顶,能看到下面大概的情形。
所有的山民都呆在屋外头,这会儿,大半的山民正聚在一棵树底下,看着样子好像是在举行仪式。
尽管救了满囤一回,但是青山依旧不开口。满囤没人商量,只能自己乱猜。
山民围着的这棵大树长得歪歪斜斜,粗大的的树径上挂着红缎子,离着这么远的距离,也能看得见那么红红的一条线。
接着,两人又听到一阵鞭炮声响起,在这棵披红的大树下,劈劈啪啪地爆出不少小闪光。
满囤站定之后,仔细观察了几分钟,才确定这村人正在举行的仪式就是参拜这棵大树。
大树根深叶茂,树杆粗壮,远远看着也有四五人来粗。
树下头是座摇摇欲坠的老木房子。附近更有几大排农屋次递相连在一起。
也难怪整村人放着倒塌的屋子不去救人,而是先来拜树。
这大树长得太是地方了。
泥石流冲来的方向本来要覆盖整个村子,结果因着中间这棵大树的阻挡,不得不改了方向。
大树挡住了直冲村庄的泥石流主体,迫使它不得不从左右两侧绕过大树。这一绕不打紧,右侧的小股泥石流就断了下来,左侧虽说没有挡住,但已经救了大半个村庄。
村里凡是被泥石流冲毁的屋舍,一看就是远远建在这棵大树左侧一线,没有挡住的地带上。
看看这股泥石流的来势,若是没有此树在,恐怕整个村子里无人可以幸免遇难。
一棵树救下的可能上百条人命,怎么跪拜都是无可厚非的。
等鞭炮的青烟散去后,下面的山民又开始忙碌起来。
距离太远,满囤也认不清下面人的模样,想必刘红征他们也都在这些忙碌的人群之中。
俗话说上山容易下山难。不过对满囤来说也不尽如此,山路泥泞不堪,光是上山就叫他滑倒数回。下山的话,满囤把心一横,反正自己已经脏成了泥人,不必顾虑太多,于是偷偷从空间里取了块木块,往屁股底下一塞,就当成简陋的木橇,直接坐着往坡底下滑去了。
这一滑倒是省事,摔的次数比上山时少,走得速度比上山时快,几乎眨眼之间就滑到了村边上。
满囤跟青山一前一后下到村里,还没等满囤安排,青山就钻到下头的林子里,不见了。
没有青山跟着,满囤更觉得方便。现在他人已经来了村里,接着就是帮忙救灾了。左右一打量,满囤决定先去找大厨。
村里的山民现在一个个跟兵马俑似的,套着个黄泥壳子。一但从有干裂的地方掉下一块来,就能看到下头给日头晒得黝黑的皮肤。
满囤自己身上也好不到哪儿去。不过这么叫泥浆子一糊,再想一眼瞅见熟人就许多。
然而下到村里的第一眼,满囤就先看见了龚大厨。
首先,袭大厨长得膀大腰粗,因为长年跟吃的打交道,身材比较富态。要是放到两千年以后,这位的体形根本算不上肥胖,但现在在这个山沟沟里,在一众衣着破旧,体形削瘦的山民中就比较显眼了。
再一个,只有龚大厨这边儿是块儿开出来的平地,比村里其它地方高出一小截,这块平地上还架着口黑铁锅,也比较明显。满囤一看,锅子是龚大厨常年使唤的那口,只是锅底下烧着一小把干柴,看着已经快要燃尽。锅边上向阳那面铺着一大片的湿柴火,正等着太阳把柴火晒干。
大厨身后不远处,是晾晒着的花花绿绿的被褥。
干净一些的被褥是放在家里,只是被雨水打湿一遍;但浸了泥浆的被褥居多,这肯定是从被泥石流冲毁的屋子里又搜寻出来的。
龚大厨也没闲着,这会儿正站在几个桶桶罐罐之间,不停地弯腰直身儿,正眉头紧锁,在互相倒腾着桶里的水。
满囤凑过去看了一眼,难怪大厨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桶子里盛的都是浑浊的泥水汤,大厨倒来倒去,也不过是把泥水表面澄清出来的那一层尽可能的收集到一个水桶里。
锅里盛的水算是最清的那一层,但也是灰蒙蒙的,大厨大概想把水烧开了用,可村子里才下过雨,整个村子还漫过一次水,各家的柴房都遭了殃,一时间柴草不足。
大锅边儿上还有个不知道从谁家扒出来的方桌子,摆着一具血淋淋的羊腔,看样子是凹子沟山民为表示感谢,现杀的羊。羊腔子边儿上摆着个“小枕头”,一看就是大锅熬肉汤用的调料包,不用说,这肯定是大厨从家里带过来的。
看着模样,龚大厨是想做一锅肉汤。
可这水不用熬煮就比肉汤还浑浊,除非是极度干渴,不然是没人敢喝的。
就是这样的浑水,恐怕也是不好找的。一看着边上几个泥猴儿似的小孩子远远地向着大锅的方向,不时舔着爆皮的嘴唇,满囤就了解了眼前的困难。
这个村正面临着缺水的困境。
第八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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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据满囤的了解,凡是搬下来的几家山民,都是屋子彻底毁了不能再住人的。男人们就在砍树枝搭窝棚,准备晚上的住处。
凹子沟这会儿有了能喝的净水,各家的女人们就张罗着开始做饭。昨天几户受灾较轻的人家已经分了粮食出来,听他们的意思,山民现在粮食暂时是够吃的。满囤给他们分了柴火,很快,安置点上支起了好几口小锅,十分钟后,在烟火氤氲的营地上空飘散起食物的香气。
小锅烧水比大锅快,满囤这边儿的肉汤还没煮成,那边儿上,灾民们已经热情地招呼他去吃饭了。
满囤也不推辞,直接接过老乡的粥碗,跟他们蹲到了一处。
男人们端着粥碗,蹲成一排,对昨天的事儿议论纷纷。
每个人对此次天灾都有不同的看法。
满囤蹲在边上听着,其中言辞是为激烈的是一户李姓人家的当家人。这一回他们家的房子跟粮仓全都给压在了泥沙底下,往后的日子可够困难的。好在一家人都还平安,生活还有希望。就是这位老乡,一说起山上下来泥石流的事儿,直呼报应。
这家人一直勤勤恳恳种地,家境稍显贫寒,属于凹子沟里还没富起来的那一部分人。他口中的报应倒是很有针对性地直指村里的富户肖家,说他们家为富不仁,触了天怒。
满囤对这位中年汉子的用词十分不解,在他看来这村的人哪有什么真正的富裕,至于为富不仁,又是指的哪桩呢?
果然,这汉子怒气冲冲地数落起肖家的忘恩负义跟仗势欺人。原来他家跟肖家早些年订过娃娃亲,结果这两年肖家有了钱,盖了新木楼,居然不认这门婚事,把他自己个儿的女儿嫁去了别村儿。不单这一件,今天大年初一村儿里给祖宗上供,肖家三个儿子居然有两个都没到场,严重的失了礼数,摆供品时肖家的猪头还占了他们家摆供品的地方。
满囤听得一头雾水,这都是些生活里的小摩擦,哪是什么需要特别谴责的事情。
这可是李姓大汉的想法得到在场不少乡亲的认同。他这么一开头,立刻也有几家开口补充起肖家的不是来。
什么肖老三的闺女苛待公婆,什么肖老大家的子孙不孝,冲撞长辈。
满囤就纳闷了,山民们所议论的这些都不是什么严重的问题。听起来这肖家三兄弟的房子有两家也毁在泥石流里,他们倒底是做了什么事,竟然犯了众怒。
说到后面,有位长辈人也看不下去了,一挥手,叫这些讨论的人都闭嘴。
然后他也开口数落起肖家来。
他的观点很奇特。老人家压根不去指摘肖家的私德,他指责肖家的只有一件事。肖家的子孙无德,竟然都把砍树的主意打到了村里的百年大树上。
今天要不是大树显灵,这一村子的人都要跟着肖家陪葬。
嗯?满囤听着砍树二字,突然就有些触动,他今天早上几次险些掉下山去,那会儿还没觉得什么,现在回想起来,这山上好像是缺了那么点儿绿树。
但是,要说这树都是人为砍伐的,满囤也不能信哪。这深山老林的,他们就是伐了树,木材能往哪儿去卖呢?要想砍树发财,总得把木材运出山吧。
要说村里头这些人家都是住的木屋,但是这么点儿的木材也犯不着把山都砍秃一片。难道这里面倒底还有什么门道?
看着这些人说得都是些无关紧要的话,满囤干脆就把自己的疑惑问了出来。
村里人起先还不愿意明说,不过,眼看着村里都成了这副模样,沉默了一会儿后,就有人干脆把村子的老底揭了出来。
这一说不打紧,满囤就明白了。
原来,凹子沟这个跟他们张家口一样的穷村儿是靠着卖柿子木的案板翻的身,其中做得最早,手艺最好的就是肖家三兄弟中的老三家。
这事儿说来话长,原先村里没人做这桩生意。最开始的时候,是肖家老三院里一棵老柿树被雷击中,没两天就死了。死树在院子里总是不吉利的,正好老三的小儿子在外地学过两年的木匠,家里就锄了这棵树,叫他去打张桌子出来。
可老三的这个小儿子虽说是学木匠,可因着吃不了苦,还没出师就师傅赶回来了。
这小子拿着墨线盒,拎着木刨子,做成的桌子改了几回,桌子腿儿总是三长一短。他老子一怒之下,还把他打了一顿,威胁着要把他这不成器的小子赶出家门。
桌子做不成,木材可不能浪费了。好在肖向城这小子也算有几分小聪明,做不成桌子,那还做不成案板儿,于是下了一番苦功,把一张柿子木的案板刨得平平整整,打磨得光光亮亮。
这些嘛,说实在的,其实都是当学徒的那点儿基本功夫。但做出来的东西木纹细腻,质地光滑,打磨出来以后,泛着光泽,几家大婶们见着了都想讨要。
当年,肖老三见着他儿子做的这张案板确实讨人喜欢,就叫自己儿子背着这张案板去邻村儿跟人提亲。结果对方家里一眼就相中了这小子的手艺,很痛快地把姑娘嫁了过来。
这张案板做为聘礼,也成了娘家人四处炫耀的好东西。
等姑娘嫁了过来以后,一天两顿窝窝头,才知道凹子沟的穷来。小俩口因为过日子的事情天天吵架,每一回吵架,肖老三的儿媳妇都要跳到院子中间,大喊一遍:
“要不是因为我那糊涂娘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