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姨太太奉迎说：“老爷大人大量的，那土财主哪有老爷这般见识。”
秘书长也附和说：“所以呢，他只能当一个知府。可是那儿子拼死拼活的要娶那小牡丹。老爷别不过儿子，只好答应了。不料入洞房之后，那少爷却……”
章长宗淫笑道：“是不是那小子太狂了，得了马上风？”
姨太太嗔笑道：“年轻人怎么会呢！老爷一晚上过五关斩六将都还不至于那样呢。”
章长宗嬉笑道：“老子是在太上老君的八卦炉里炼过了的，金枪不倒。”
“原来呀，是章小狗乘人多手杂之机，潜入了新房。要强掳小牡丹而去。”
“抢走了吗？”姨太太问。
“抢进了牢房。”
章长宗骂道：“奶奶的，简直是无法无天了。”忽然又扭头问道：“你刚才说那，那章小狗是哪里人？”
“督座，是掖县人。而且与督座同姓。”
“奶奶的。俺掖县姓章的不会出孬种。看来这小狗还是个敢做敢为、有情有意的男子汉。快给鲁南去个电报，让他们把章小狗押来见我。”。 最好的txt下载网
23
警察局秦局长接到省里来的电报，要把章济生提押到省城济州受审。纳闷道：“上面来调卷提人，看来是要从轻发落。像狗肉章这样的案子，怎么会惊动上峰呢？这狗肉章难道有通天的本领？人坐在牢房里，却可以在省里打通关节。想必是有高人在为之活动。”
想到这里，忽然有些害怕了。“如果他出去以后知道我把小牡丹卖了，如何得了？”他一拍大腿，狠狠说道：“一不做、二不休。不如把他干掉，来个斩草除根，以免后患。”
秦局长找到监狱长，把这事说了。
监狱长惊讶地摆手说：“千万做不得。迟不干、早不干，偏偏在上头的电报来了以后干，上面会怀疑的。追究起来，您有好果子吃吗？”
“你说怎么办？”秦局长面色凝重。
“如今盗贼蜂起，说不定是上面看他罪大恶极，拉到济州去严惩，杀一儆百。”
“不可能，在济州正法和在鲁南正法没什么不同。”
“凭什么从轻发落呢？”
“如今的社会，什么事不可以找关系摆平？”
“您说，上面有谁给他运作呢？” 监狱长反问道。
“我想来想去，想不明白。”秦局长说。
“如果他上面有什么人的话，他会去卖狗肉、学唱戏吗？难道最近攀上了什么七大沽八大姨的？再说，他人在牢房里呀，难道使了分身法不成！” 监狱长一板一眼地说。
“说的也是。”秦局长望着他发愣。
监狱长摇头晃脑地思索了一会：“您说，会不会是她？”
“谁？”局长睁大了眼睛，瞪着他。
监狱长的眼珠滴溜一转，吐出了三个字：“小牡丹！”
秦局长摆了摆头。“不可能。”
“局长，您难道不知道小牡丹是被谁买去的吗？”
“夜壶龟三呀！”
“他给谁买的？”
“哦……”秦局长好象明白了什么，摸了摸后脑勺说，“难道她得宠了！”
监狱长自信地点头说：“她在章督军怀里那么一撒娇…。。”他望着秦局长诡秘一笑。“英雄难过美女关嘛，章督办的骨头岂有不起酥的道理。”
“如此说来，咱们只有溜之大吉了。”局长沮丧说。
“我看‘溜’并不是上策。” 监狱长两眼滴溜一转，凑近说。
“难道就在这里坐以待毙吗？”秦局长五心不定，焦躁问道。
“局长，依我所见，小牡丹只能在督军面前撒撒娇，吹点枕边风。还到不了指手画脚的地步。”
“兄弟呀，你正一说，反一说。把我给弄糊涂了。”
“我是说咱们不要怕。这次调卷提人，如果真是小牡丹的运作，这也许是您升官发财的机会。”
“现在是什么时候，还做黄粱美梦。你该不是想看我的笑话吧？”
“局长，我跟随您这么多年，您还不了解我？我跟您是绑在一根绳子上的两个蚂蚱，出了事谁也跑不掉。这次，咱们赌它一回。”
“怎么个赌法？”秦局长的眼睛突然发亮了。
“您亲自送去。”
“他妈的，你该不会让老子送肉上砧板吧？”
“局长，小的只图局长发达了，有个靠山。如果局长不去，小的愿为局长效劳。”
“你？”秦局长犹豫问道。
“我看您送去，利大于弊。第一，那小牡丹要感谢您，要不是您把他送给张军督，她哪有今天。第二，狗肉章并不知道有什么人在为他运作。您如果亲自把他送到济州，一路以礼相待，他会感激不尽。到了济州，他还不会在上面给您美言几句？您说呢！”
“好。老子就赌它一回，送！”
秦局长一路上，对章济生以礼相待，照顾有加。
到济州时，章济生不胜感激地说：
“秦局长，您大人大量。一路上对我如此照料，小生感激不尽。可怜我身陷囹圄，只有来生做牛做马，报您的大恩大德。”
“兄弟，不要这么客气。我看你也是个忠厚之人，不会做那谋财害命之事。这次到省城来。说不定会碰上个青天大老爷，从轻发落。”
“人算不如天算，俺章某只有听天由命了。”
秦局长把人交给省警察厅。厅长感到局长是个敬业的人，亲自把人犯送来了。对秦局长说了些冠冕堂皇的话。觉得事关重大，马上到督军府去交差。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24
章长宗正在烟榻上过烟瘾。曹副官禀报说：“督座，章小狗押来了。”
“哪个章小狗？” 章长宗把他忘了。
“就是那天秘书长讲的那个．．．．．．”
“啊，啊，啊。” 章长宗大笑起来。“押到西花厅。”
章济生被压到军督府。六扇乌黑的大门，阴森森的。门口还蹲着一对呲牙咧嘴的石头狮子。他心头痉挛了一下。“我是不是罪大恶极，要到这大衙门审问。” 他们从侧门而入，沿着砖铺的甬道，绕过屏墙，又到了第二道门。他想起戏里所说的侯门深似海，有一种落水的感觉，这一下可能完了！
进了西花厅。章济生见一个身着戎装、肥头大脑、老袋光得发亮的人坐在太师椅上。满脸横肉，两个牛眼里露出杀气腾腾的凶光。这不是活生生的奸臣、狗官形象吗？不等那人喝令，两腿一软扑倒在地上。心想这一下完了。不过，求生的欲望却陡然升起，匍匐在地哆哆嗦嗦地说：
“小的章济生，叩见大人。”这些话，章济生在戏台上说贯了的，今天说起来却有些结结巴巴。他匍匐在地，不想看，也不敢抬头看章长宗。
“章小狗！”张宗昌叫道。
章济生没有答应，也不抬头。
“章小狗！”章长宗猛的一拍桌子，茶杯盖磕得叮当响。
章济生忽然意识到是在叫他，哆嗦道：“小人在。”
“奶奶的，老子叫你两声，你才答应。架子不小啊！”
“大，大人。小的名字叫章济生．．．．．．”
“不是叫章小狗吗？”
“那，那不是小人的名字。”
“什么？”他怒目横视左右，仿佛在问“怎么逮错了人？”
曹副官连忙走近章济生，提醒说：
“章小狗是督军赐给你的名字。知道吗？”
“啊……”章济生惊叫了一声。
曹副官的一句话顿时激活了章长宗的记忆，他想起来了，章小狗是他赐的名。笑问道：
“你知道你犯了什么罪吗？”
“大人，”他抬起头来，“小人没有打家窃舍．．．．．”
章长宗见他长得白白净净、面容清秀，说话胆战心惊的。活生生一个戏台上的奶油小生。不像打家窃舍之徒。又是掖县人，心中起了爱怜之意。揶揄说：
“俺看你一表人才，文质彬彬。想不到你却是一个卖狗肉的屠夫。你小子是名副其实的秀才上床假斯文。哈哈哈哈……”他干笑了几声之后，沉下脸说，“哪里找不到媳妇，偏要去抢人家的。”
“其实，是那少爷抢了我的。”
章长宗说：“东西能拿到的才是你的，不能拿到的就不是你的。女人也是一样，你睡不到的女人和别人睡就没错。谁叫你搞不到手呢？”
“大人，她愿意跟小的走。”
“她要跟你走？那小牡丹呢？俺倒要见识见识她是怎样让男人不要命的。”
章济生哭道：“她在牢房里悬梁自尽了。俺只求老爷把俺发配到鲁南，让俺死在她的坟前，来生做一对鸳鸯蝴蝶，续今世的因缘。”
“奶奶的，老子看你是唱戏唱迷了。为了一个女人犯得着去死吗？”
“大人，我们已对天发誓，我非她不娶；她非我不嫁，两人生死相随。”
“章小狗啊，想当初，老子出门的时候，俺娘对俺说了三句话。第一，出去不要踩人家的萝卜地；第二，不要拔人家的萝卜；第三，回家时带回两个萝卜。你他妈的窝囊！踩了人家的萝卜地，拔了人家的萝卜，却双手空空！”
这哪里是一省至尊说的话，简直是一个市井无赖。章济生一抬头，恰好碰上了章长宗那淫邪的目光。马上低下头说：
“小的实在不敢与大人相比。”
章长宗笑道：“俺看你不像杀人越货之徒。你拼死拼活，为的是自己的心上人。看来你是有情有义。今天，看在你是俺小老乡的份上，本督赦你无罪，你看如何？” 章长宗乡土观念极重，重用他家乡掖县的乡亲，路人皆知。当时民间有名谣说，‘认识章长宗，就把洋刀挎’。他家乡小伙子，只要是身强力壮，眉清目秀的投奔他，最少也给个营长、连长干干。 今天，他见章小狗长的相貌堂堂，有有情有义，想必是个忠心耿耿的人，就把他留在身边。什么法庭，什么审判，全都省了，连做样子的形式都没有。
章济生大吃一惊，瞠目结舌地望着章长宗，一时说不出话来。
曹副官在一旁说：“还不谢督军大人！”
章济生一个劲的磕头：“谢大人。”
“曹副官！”
“在！”曹副官上前一步，敬了个礼。
“把章小狗留在警卫连，当个参谋。”
“督座，警卫连没有参谋一职。”
章长宗楞了一下。是呀，自己怎么信口开河呢！但是，他不能认错，上级是永远没有错的。板着脸，气指颐使地说：
“老子就不能设一个参谋吗？你看小狗，文质彬彬的，能当保镖吗？就让他在老子身边当一个参谋。”
“是，是。”曹副官卑躬地说。
这是在做梦吧？章济生简直不敢相信有这么好的事。他在舞台上演贯了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没想到今天却演了一出活生生的君要臣活，臣不得不活的戏。他就像在舞台上一样，千恩万谢的磕头。不知是激动还是紧张，他的头一下碰到地上，生疼。他觉得不是在做梦。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25
章济生昏头耷脑的坐在小客厅里，还不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忽然一个彪悍的男子汉笑嘻嘻的迎了上来，热情地伸出手：
“欢迎章参谋！”
章济生一下站了起来，两眼发直地瞪着他，不知说什么好。
“我是警卫连的连长单勇，代表警卫连来迎接章参谋。”
章济生受宠若惊，连忙站起来还礼：
“不敢当，不敢当。”
“警卫连就在军督府内，百步之遥。”说着，单连长做了个请的姿势。
章济生诚恐诚惶地跟着他，心里嘀咕着去了讲些什么。
“章参谋，说句笑话，你不要介意呀！弟兄们听说来了个参谋叫章小狗，都乐了。”
“单连长，我不是章小狗，我叫章济生。”
单连长吃惊地望着他，然道自己搞错了。
“章参谋，这个玩笑可开不得呀！”
“我不是开玩笑，我真的叫章济生。”
“曹副官说你叫章小狗，而且还是督座赐的。”
“督军赐名？那只是一句玩笑话。”
单连长心想，督军跟你开玩笑，你算老几呀？口里却说：
“章总司给您赐名您都不想要，人家可是想都想不到啊！”
章济生不好意思地看了单连长一眼，尴尬笑道：
“不叫章小狗不行吗？”
“你说呢？”单连长斜视着他。
章济生似乎感觉到这话的分量，缓和口气说：
“看来是圣旨不可违了。”
单连长笑了，笑的很惬意。
到了营房，单连长大声叫道：
“集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