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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秀英不懂两人在说什么,她瞥了眼那报纸,若有所思。唐呈一目十行地将内容读完,眉头深锁,不禁问:“他到底什么来头?”
“千年老树一样的存在,我想,这回我们踩到双地雷了。”白璇说道。
病房里突然沉默下来,留下一室的寂静,本已停了的雪再次落下,多多六瓣晶莹漂浮在空中,又要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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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妮随着电梯到三楼,一眼就看到守在急诊室外面的那群人。奶奶,二哥,三姐,四姐,五姐,老七,还有麦柳。因着她的脚步声,将众人的目光全部吸引过来,七双眼睛皆是锐利无比,仿佛能将她戳得千疮百孔。
她放慢了脚步,麦柳头一个冲上来,拦住她的去路:“你怎么找到这儿来的?这儿可不欢迎你,给我走!”
安妮看着她,弱弱地问:“他怎么了?”
“你管呢!又不是你的事儿。”麦柳语气有些恶劣,见安妮站在那儿不走,还想说点难听的,却被身后的奶奶叫住了:“小九!”
麦柳回身,看到奶奶拄着拐杖走到安妮面前。这老妇人是土生土长的西南疆白族人,个子不高,还得仰望着安妮,她缓缓说道:“姑且还是叫你一声‘安小姐’吧。”
安妮低头:“喊我小安就好。”
奶奶却是笑,说:“不论是安小姐还是小安,总归都是你,叫你一声安小姐,是敬你如宾客。你也不必觉得难为情,就听我老太婆一句劝,不要再和老六往来了,你要知道,你跟他根本就不是一条路上的人。”
该来的总归要来,此时的安妮满腹委屈,心中更是百转千回,只是不能述说。奶奶又说:“别看老六三十几的人了,可他就不懂事儿,从小到大捅了多少篓子,都是我们给他善后。他自个儿不知,还当自个儿多有能耐呢,其实只是个没长大的孩子罢了。”
说得这么明白,安妮要是再留在这儿可就是死乞白赖了。若搁在以往,她准会因为自尊立马离开,可是现在不一样了,她只担心卫伦。
“奶奶,他怎么样了?我只想看他一眼,看一眼,我就走。”她极近卑微地祈求。
奶奶从来都是说一便一,不会给人讨价还价的余地。眼看奶奶就要发怒,三姐在一旁终究忍不住,将安妮拉到一边去,然后回头对奶奶说:“这丫头交给我了,你们等老六消息吧。”
三姐拉着安妮离开,安妮不愿走,三姐便下狠力,这才将她拖离三楼的急诊区。在楼梯洞里,
三姐才松开她,说:“我是为你好,别不知趣。”
安妮靠在墙上,低头看着脚上的一双鞋,因为来时摔跤而脏透了,外衣留在唐呈那儿,此时也才觉得冷。
三姐瞅着她这狼狈的模样,轻叹一口气,将自个儿的羽绒服脱下来给她:“穿着吧,我们西南疆没这么冷,这还是我在本地买的,日后也用不上,送你吧。”
她有些感动,但是不想收这怜悯之物,三姐却是雷厉风行的性子,直接将羽绒服披在她身上,像照顾孩子似的替她穿好。安妮脸红了,不敢乱动。
替她弄好衣服之后,三姐从兜里掏出一包烟,点了一支。她吸了一口,吐出一片白色烟雾,然后说道:“老六在牢里给人打惨了,他那么硬的个性也不知道先服个软,也是他活该!做事就不知道轻重,这人是随便能杀的吗?”
安妮听到这话,一直强忍的泪水终于落下。她哽咽:“是我的错…”
三姐睨了她一眼,摇头:“你也别什么都是你的错,这是个人造化,是老天一早就做好的决定,不关你事儿。”
这话虽听着严厉,可到底也是在安慰她,安妮懂三姐的好心,只是深深的自责都已在心底扎根,哪里是一句安慰便能了事的呢。
她说:“三姐,能让我见他一面吗?”
“不可以,你现在是咱家重点监控对象,奶奶厌弃你比厌弃老鼠还厉害。”三姐也是嘴快,说完才觉这话太伤人了,拿个好好的姑娘跟老鼠比,可毁自尊了。
安妮垂眉,复而抬头:“三姐,求你帮帮我,好不好?”
三姐看着她那眼神,水汪汪的,像只猫咪一样。她心软下来,说:“回头拍个照片给你传过去吧,只能这样了。”
安妮有些失望,但三姐这么说也有她的底线,她想,这样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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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回到唐呈那儿,魂不守舍,唐呈没问她去哪里,她觉得好,不需要演戏。白璇坐在椅子那儿削苹果,程秀英因为好几日没休息好,被劝去休息了。屋子里剩下三个人,有些怪异的和谐。
有个不长眼的小护士,指着安妮对唐呈说:“这是你妹妹吧?她可真好,一直陪着你,还有你的妻子,也这么照顾你,真替你高兴。”
唐呈只是微笑,白璇等那护士一走,自个儿笑开了:“倒是可笑,原来咱仨在外人眼里是这么一层关系。嗳,唐呈,你说你失败不失败?”
唐呈瞪了她一眼,安妮只是沉默。
后来,安妮收到三姐发来的照片,说卫伦已经平安,那照片上的人头缠纱布,脸色苍白,虽然已这样狼狈,可还是很好看。安妮看着照片就哭了,紧紧抱在怀里,像是抱着卫伦。
她在心底说,卫伦,对不起。脑海里偏偏想起过往的好,想着那五年里,总不懂卫伦的深情,总以为他救自己、包养自己都是他的恶趣味,天真地以为这个男人是占了自己五年自由的人,可从来不知道,其实自己的心早已交在他手里了,等发现时,已来不及。
大抵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便是如此,彼此相爱,却不能在一起。
那奶奶也说了,两个人在一起不是过家家,总有许多现实要面对,也许奶奶说得对,她跟他,素来就不是一条路上的人。
她收拾好自己的情绪,回到病房,在门外看见唐呈厌弃地看着自己的双腿,那表情里还隐藏着痛苦。她在心底的愧疚被激发出来,于是删掉手机里那张照片,换上了笑脸进入病房。
唐呈见她来,掩饰自己原先的表情,说:“怎么眼睛红了?”
“风吹的,外面风雪很大,冻得我难受。”她说。
唐呈看向窗外,忽然问她:“记得以前吗?我说要带你去东北,漠河,俄罗斯看大雪的。”他说到这儿,落寞下来:“但是哥现在是废人了,没有腿了。”
她垂眉:“哥,不要这样说。”
他便笑笑,沉默下来,隔了许久,再抬头看着安妮:“又又,你是不是该跟我说说五年前的事儿?为什么你…还活着?”
她悚然望着他,那双黑眸里充满了疑惑,不想提的前尘往事,都该给个答案了。
40
40、第 40 章 。。。
安妮说:“五年前执行的死刑,子弹只是穿透过我的胸膛,之后我被卫伦救下了,与他在一起生活五年。能告诉你的,只有这么多。”
她看到唐呈的手握成拳,隐忍着怒气又或是别的什么,但她已无力去猜。她拿起桌上的水瓶说:“我去打水,你先休息会儿。”
走到门口时,被他喊住了:“又又。”
她转身,听他说:“对不起,我们忘掉过去,重新开始好不好?”
安妮不知道他这个‘重新开始’表示的是什么,大约是明白她的疑惑,唐呈便说:“我们在一起,如果你不嫌弃我的话。”
她猛然瞪圆了眼,曾经是有幻想过能与他在一起,但那都过去了,翻篇了。此时她心尖尖上的人早已不是他,如何勉强自己?可是…她欠他的,欠他一双腿还有后半生。
“哥,你先好好休息吧,我会一直照顾你的。”她终究没有答应,只是换了种方式陪伴他。离开病房的时候,她长呼出一口气,随即而来的便是空落落的心,怎么也填不满。
唐呈自然是明白她的回答,他愤恨地用拳头捶在自己的腿上,可转而就传来一阵剧痛。一张俊秀的脸都拧在一起,显得无比狰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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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那儿开始,唐呈对自己没了双腿由悲伤变成愤恨,直到出了院。他与白璇的家,向来都只住着他一个人,当然,程秀英和白父在场的情况,两人还是住在一起。唐呈经历过这么一劫,白父对他是越来越冷淡了,也开始逼女儿不许回家。
程秀英看在眼里,却不能说什么,白璇一个明星,就算是离了婚,也会有更好的归宿。程秀英在这点上,似乎很看得开,于是白璇和唐呈离婚的那天,她没有闹,只是静静地握着白璇的手,说:“我对不住你,唐家对不住你。”
白璇流了泪,说:“妈,您永远都是我妈妈。”
两个女人抱头痛哭,唐呈只是冷眼看着那演戏已经到疯狂的白璇,随即转动轮椅回到卧室。安妮贴墙而站,她很局促,然后小声说道:“哥,我是不是破坏了你的婚姻?”
唐呈诧异,解释:“我与她本就没可能,你不要多想,不关你的事。”她淡淡的‘哦’了一声,可还是觉得他离婚的原因多半是因为自己。
程秀英哭得厉害,头便疼痛起来,白璇扶着她去休息,等她安睡了才离开。出来的时候,看到唐呈在客厅的轮椅上,她讥笑地看着他,说:“我以前还有那么点喜欢你,觉得你英俊又有能力,可看看你现在的模样…连条狗都不如。”
“你!”唐呈气急,可却奈何不了她,只因双腿的残疾。
白璇挑着媚眼,说:“日后记得去办张残疾证,这社会在很多方面还是很顾着残疾人的,福利不错,至少坐公交不需要钱。”
他真的怒了,作势要从轮椅上起来,可却动不了。安妮在卧室的门后看到这一幕,赶紧奔出去,将他稳住。白璇冷眼看着两人,唇边的冷笑肆意,她挥挥手:“那么再见了,我的断腿前夫。”
她踩着高跟,翩然离去,潇洒到了可憎的地步。唐呈气得青筋暴起,安妮安抚他:“哥,她已经走了,你不要生气。”
他咬着牙根,说:“又又,你看到了吧,我跟她根本就没可能的。”
她‘嗯’了一声,唐呈还是生气,安妮只能想尽办法安慰他,好半晌才将他弄平静下来。天气越来越冷,安妮打开暖气,给他放一些治愈系的影碟,比如《海底世界》,《蔚蓝的海洋》,还有时下很受欢迎的《海绵宝宝》。
若搁在以前,他一个大男人是不会喜欢这些东西,可如今不同了,静下心来去观看这些东西,仿佛就握住了世界最美好的物什。
安妮看着他柔和的面庞,放下心来,她搜集了很多资料,知道残疾人在受伤之后,心里会留下创伤,需要有人进行疏导。她看了很多心理学方面的书籍,才知道看治愈系影碟是个不错的选择。
见唐呈可以自己专心看影碟,安妮便走进厨房,将今天买的菜洗洗。她厨艺不好,以前卫伦都很少吃她菜,后来干脆他下厨。犹记第一次见卫伦下厨时的模样,那样的男人围着围裙,却一点都不突兀,很温婉。
她脑海里想起卫伦,眼中泪水便落下,切的土豆丝都不均匀,还不小心弄破了手,染出一片红。她快速地处理了下伤口,然后用手按着,一边按着一边任由眼泪肆意而落。
卫伦早已成了她脑子里的毒,越不准自己去想,却偏偏越要想。思念到深便不能克制,最终轻轻哭出声音来。唐呈闻声而来,轮椅进不去厨房里,只在门口停着。
他看着她,发觉她愈发瘦了,跟个虾米似的。
大约是他的注视过久,安妮终于反应过来,她擦掉眼泪,苦笑:“哥,你怎么来了也不说声儿,吓到我了。”
他不语,盯着她的手,皱眉问:“怎么破了?快去找创口贴。”
她乖顺地找来创口贴,本意要自己处理,却被唐呈夺了过去。他小心地为她包扎伤口,柔和的语声:“你最不乖了,以前你就皮,女孩子里就没见过你这样的。那时,咱班的男生都说你是只野猴子。”
她扑哧一笑:“原来那会儿我是这么个形象。”
他随她而笑,眼睛弯弯如月,温声淡语:“现在你不同了,已经二十九岁的姑娘了。”
她敛住笑意,抽回还在他掌心里的手,然后拿起菜刀继续切土豆丝。唐呈在背后看着她,也没说话,整个屋子只有客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