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渺小的箭矢在巨大的球体上形成惊人的爆炸,甚至将它的半个表面完全淹没,巨大的威力让它完全改变了形状,爆炸形成的气浪吹翻了下方的无数林木,在这个时候,几乎所有人都下意识的以为,战斗已经结束了。
这只魔弓手小队的指挥官也是这么觉得的,他甚至已经收起了弓箭。
而就在此时,戴上护目镜的小队长感觉全身上下一阵剧烈的疼痛,耳边响彻着自己队友的惨叫声,他下意识看了看自己的手,这双粗糙的手上涌起一连串的血泡状物,平且它们还在不断的壮大,不仅是他的手,他的全身都在发生诡异的变化,膨胀的血泡甚至撑起了他的皮甲,他就像是一个被撑大的气球,剧烈的疼痛让坚韧如他都忍不住发出了尖锐的惨叫,其中包含着巨大的恐惧。
在这名小队长的身边,每一个人都是如此……除了刚才某一个负责监视周围而没有参加施射的见习箭手。
他的名字是鲁比,一个来自偏远小城的年轻人。
如果把虚眠形象的比做病毒,那么它的感染途径是什么呢?
被抓伤?被咬伤?甚至仅仅是接触?这些答案都不算错,但是都太笼统。
女巫们的答案是:联系。
虚眠是通过建立联系来传播的,而概念的力量能够消灭它们的同时,也会阻碍它们的传播,因此,在有规则的位面(也就是满溢概念力量的一种——抑制力的地方),虚眠的感染能力其实是被极大的抑制的,不然的话仅仅是“看到那个球体”这样的联系,就足以形成感染的途径了。
那么在场所有人都要死。
这些箭手们感染的原因,是因为建立了更深一层的联系——他们攻击了,甚至箭矢上还残留着他们引导箭矢,激发附魔时的精神力,加上球体本身就是由与他们相近甚至相同的血肉组成,因此,他们毫无疑问的被瞬间感染。
而此时此刻,世界的抑制力依旧在发生作用,因此他们没有马上死去,没有马上成为那个球体的一部分。
“队长!”年仅16岁的鲁比从没经历过这样的突发情况,脸色煞白就想走过去。
“别过来!”这名小队长的声音夹杂着痛苦,他跪在地上,脸部和脖子也在鼓起血泡,就像是沸腾的胶体,这让他倍感痛苦的同时连说话也很困难,但他还是努力说了下去,“这可能……是某种特殊的……法术反制,或者,是诅咒……你没有攻击……所以……鲁比……士兵!把情况报告给将军!”
这句话说完后,这名小队长嘴里开始往外冒着血泡,整个人瘫倒在地上,沸腾的血泡撑不开他的皮甲,于是硬生生的破碎,巨量的鲜血染红了沙地,其他人的情况也同样,没有任何的例外。
鲁比浑身颤抖着,最后他向自己的长官敬了一个庄严的军礼,接着,他开始奔跑,他需要跑到另一个山头,从那里可以看到最近的“信靶”,他需要把消息用传音箭发射出去,然后,信靶的人会将消息传给下一个信靶,如此接力,将军很快就会得到这封“飞信”了。
山林和植被不断的被他抛在脑后。
他似乎听见了锁链的声音。
“人类,不用这么急。”
鲁比猛然刹住步子,他摸出了自己随身的短刀,在这个战场上,用“人类”这样一种明显非我族类的称呼……
他甚至已经做好了面对一只女妖的准备,这种智商不算高但也不算低的魔兽确实不少都会人类的语言,但是当他回身的时候愣住了,他看到了一个一身黑袍,其下似乎缠绕着沉重的黑色锁链,年纪或许不过14岁的少女,黑发黑眸,头发微卷,戴着一顶怪异的高帽……不,这种造型的帽子……
一切似乎仿佛都说得通了,鲁比想。
“嗨,”他这么说着,默默拉远了距离,取下了腰边的微型手弩,这种微型手弩的箭矢全部淬毒,擦边就能放倒一个成年人,“我想你应该不是某个落单的戏剧团小明星。”
是的,出现在他面前的少女的装束,像极了他小时候在马戏团看过的戏剧《王子与女巫》,讲述的是某一个国家的王子被女巫欺骗,失去了一切,然后向女巫复仇的故事。
“偶尔兴致来潮的时候我也确实会客串一下舞台,不过很遗憾我现在没什么兴趣,”弥茵看着他,再次说道,“人类,不用这么急。”
“哈,我想想,”鲁比快速的擦了一下额角不断渗出的冷汗,回复警戒的姿势,“你是在拖延时间?你们也会害怕将军的威能?”
“……你是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
弥茵这句略微停顿后的话并非是询问,而只是一种近乎于无语的吐糟,果然这辈子和这个世界的人类根本就没办法好好交流,弥茵叹气,准备先去收拾多出来的莫名其妙的烂摊子——治疗那些感染的魔弓手,然后立刻将天边那个嚣张的球体糊一脸魔法砸死……
她怕了好么?连“神之眷属”这样的基本概念加持都木有就直接糊了对方一脸魔法能量,对于感染者来说,没有概念力量加持的能量不管是什么形式都是大补之物,而那个球现在瘫软如受重创一般的瘫软着,大概是因为幸福来得太突然它有点胃穿孔……好吧认真点说,因为新的能量注入,它要开始新一轮的进化了。
现在这些魔弓手展现出来的“战果”,说不定会被其他人效仿,但是在这边的结果传过去之前,以现在那名坐镇的人类将军的谨慎,不收到“飞信”的报告,应该是不会下达新的命令的,因此弥茵叫住了这名负责传送“飞信”的士兵,不知是何种心态,希望能……嘛,果然是想多了吧?
“哈哈,你们女巫早就已经完了,”鲁比在弥茵一脸毫不掩饰的“你在逗我笑么”的目光中神气的说道,“你是女巫的末裔吧?你弄出了诡异的邪物,但是这种东西在我们面前不堪一击,”他指了指天边那个仿佛在挣扎着起来的肉球,又想到了什么补充道,“那个东西有很多限制是吧?比如不能随意移动和攻击什么的,这就是你们这些余孽的王牌了吧?你没有更多的底牌了,于是不得不出现来阻止我。”
越说越觉得自己说得很有道理,鲁比轻松了一些,“刚才明明有机会你却没有出手……我猜猜,”他指了指自己附魔了有着魔抗的皮甲,“你已经不剩多少法术了,甚至没有一个法术位了是吧?”
弥茵听完只觉他说得真的好有道理的样子,大部分好像还真说得通的样子,她竟无言以对,因为槽点太多根本就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吐起好了。
黑涟在精神链接里幽幽道,「主人,我能抽他几百鞭么?」
「我想……还是别了吧。」弥茵淡然的睁着大眼睛眨巴了一下呆呆的回道。
弥茵睁大眼睛,略有些呆滞(其实是因为她通常不用视觉来视物所以眼睛没有聚焦显得很呆)的神态,落在鲁比的眼里,自然是只觉自己是说准了,对方面颊稚嫩,这副神态甚至让他有一瞬间心生怜悯,但是下一个瞬间这名年仅十六岁的士兵想起了队长和同胞们的遭遇,他手指牢牢扣住手弩的扳机。
“想活命,说,解药在哪里?”
“……啥?”弥茵虚着眼睛看着这名十六岁少年,顿时间只觉两者的思维不在一个平面,已经没法交流了。
“别装蒜,队长们的解药!”
弥茵毫不掩饰的叹了口气道,“看来,有些话还是很有道理的,比如关着威压走路,扮猪吃虎就是一种非常胃疼的行为。”
说罢她抬头看着这名年轻到稚嫩的士兵,空气里仿佛开始弥漫着带着锋芒的血腥气息,面前这名看似手无缚鸡之力的少女身影似乎开始不甚清晰起来,在这个瞬间,他似乎有那么一瞬间看见了成片的鲜血和骨头。
鲁比只觉自己似乎已经无法思考,等他反应过来时,他整个人都已经跌坐在地,全身都是冷汗,而少女已经径直顺着他过来的方向步向远方。
“告诉你们的将军,今天晚上我会去喝杯茶。”
少女的身影最终消失在鲁比的视线里。
他应该喝住少女,因为那边是队长们所在的地方,而队长们现在恐怕没有抵御少女的能力……或许之前也不行,但是他浑身都在发抖,甚至现在还在往外渗出冷汗,连一句狠话都放不出来。
赢不了的,会死,肯定会死。
他不是没有见过杀气这种东西,但是,那个少女身上的气息,或许已经不是杀气了,而是某种名为“死亡”的魔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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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被隐瞒的历史(上)
「啊啊啊,人类已经没救了,」黑涟在精神链接里夸张感叹着,「几百来年,女巫居然变成了这种形象,人类已经没救了吧?颠倒是非和黑白也要有个限度啊。」
「但是,现在的人类表情好多了,」前方林叶已经几乎没有,一批士兵已经肿的不成人形,连**都发不出来,只是在地面上下意识的挣扎着,弥茵轻轻道,「比起知道自己罪孽深重的时候,一辈子抬不起头来的、那种绝望的脸,现在要好多了。」
「但是这样也太过分了!」黑涟依旧在愤愤不平,「说起来就算如此,远征在即,人类的神罚多半是要解除了吧!真想看看他们获知真相时的脸!」
「不会有什么不同的,」弥茵走到那些肿胀的不成样子的士兵面前,「估计会把所有的责任都推给当时新编光明教义的大主教凯伦德。」
「本来应该解气的……」黑涟顿了顿这样说道,「但是不知为何反而更生气了魂淡……」
在弥茵身边,士兵们的感染开始飞快的消退,逐渐恢复了他们原本的样子。
所谓概念,其实就是成神的门槛,而女巫中的高阶女巫,也是用概念来作为门槛,所以所有的高阶女巫,都是神级。
而具有神级的能力,这种等级的虚眠,甚至连站在她面前的资格都没有。
弥茵看向远方的大型感染体,它再次恢复成一个球形,引起不少密切关注的士兵们又一次集体哗然,似乎,也已经要开始下一次变化了,可惜,它永远都没有下一次机会了。
冰柩叹息。
这个魔法的名字,这个魔法的字符响彻了这片天空,魔法精灵们喧闹着在球体的周围勾勒出法术模型,银色繁杂的符文像是一层薄薄的轻纱将后者包围,肉球仿佛本能的感觉到了什么,不安的扭动着,然而它没有反应的余地,在下一秒,在“咔嚓”一声,在这样一声数公里外都能听见的声音里,它整个化为了一个硕大的冰球。
接着,更多的冰裂声响起,最后它整个在空中崩裂开来。
所有人清晰可见,它的内部甚至还光洁的反射着阳光——它连内部都化为了完全的冰块,在那短短的,几乎可以忽略的时间里。
而在更远的地方,在一个军营帐篷里,此次战争的最高指挥官,雷恩将军正站在那,他的身边还站着参谋和某些军团长,他们陷入了沉默。在这些人中心,有一块魔能水镜,那是相当昂贵的军备设施,大体等同于弥茵上辈子的电子军略图,而它,现在正熄灭着。
因为刚才那次猛然爆发的魔法数值带来的过载,就好像被电磁波摧残的电子产品那样,这个很普通的型号,过载了。
“大师,哪来的魔法?”这名将军第一个打破了沉默,他的询问对象是左边第三个位置坐着的,年迈的七环法师。
按照法师们一环至九环由低至高的等级,七环,他的等级已经相当可观,在西瓦罗萨的法师中足以挤进前五十,因此,此次他做为一道保险和雷恩将军座上宾的身份参加了此次战争。
将军如此问,是因为像这样大型的法术总是会有先兆,比如小范围空气、气温、土地甚至是天气的变化,还有就是在空中隐隐闪现的部分法术模型——又称法术的灵光。就算是附魔的箭矢,某些种类在飞行的过程中也会有明显的痕迹,这种痕迹甚至在命中目标后还会在空中残留一段时间。
但是这次,没有预兆。
虽说也并不是没有隐藏住这些异象的方法,幻术学派能做到这一点,不过先不提目标是那个看上去不能移动的肉球有什么如此大费周章的必要,旁边的这名七环法师似乎也没有任何的预警—